失去了视觉后其他的感觉异常丰富细腻。在他摩抚我脸颊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指节的弧度,能想象他此刻是怎样的眼神,能感觉到他气息里的疼惜。 “智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在那间店酒外等我。我去看望曾经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玩偶们的恋人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久美做的事情…对不起,智薰,我不该让你受这样的苦。” 他握紧我的手,又害怕力道太大捏疼了我。 我刚想回应的也握紧他的手,突然—— 一滴温暖的体掉落在我的嘴上。唔,眼⽪好沉好沉,手也没有力气去擦掉它,只感觉那温暖的体渐渐渗进嘴里,咸咸的。 … 只是…眼泪? “智薰,快点醒过来。”他微微哽咽,声音沙哑温柔“快点好好的醒过来。除了我,还有人在等着你醒过来。你知道吗?他就出你的时候自己的双臂上的⽪肤都被灼伤了,他怀里的你去毫发无伤。” “听到了吗?我的傻丫头,快点醒过来,快点恢复健康。医生说你要是再昏下去,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或失忆。你千万不要这样,我要你记得我,我要你健健康康。”说到这里,又一滴泪⽔从他眼里滴下,轻轻地落在我的嘴上… 又是那样咸咸的,好悉好悉的味道。这一次比上次少了离别的悲伤,多了重逢的欣慰。像午后的柠檬蜂藌⽔清新酸涩,又美好又寂寞。 傻瓜,傻瓜千羽野,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 记得呢。 从当年你在机场离开我那一刹那开始。 ——就一直一直深深记得…这滴眼泪的味道。 … 那一场风云突变的演唱会和火灾后“苏智薰”和“Toy&Lover”的名字出现在各个网站的头条上: “苏智薰假唱风波最新內幕,知情人称其是为江郞才尽!” “乐娱星闻一周回顾,Toy&Lover假唱风波遥居榜首!” “乐坛天后苏智薰神秘现⾝某火场,头部重伤或将瘫痪!” “当红小生×××爆出Toy&Lover的突然役退是因为苏智薰已经订婚,对方是豪门之后!” “Toy&Lover所属公司新人力苏智薰,网友反指其为踩前辈上位。” “苏智薰和明曜太被证情裂,智薰移爱人气王沧冷。” … 就在全球的媒体和粉丝们纷纷哗然时,我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各个颁奖典礼和名流社场合。几个月后,在某所世界知名大学导演系的生新名单中,多了一个叫Iris的女生。她面容⼲净清冷,可以带黑⾊边框眼镜遮住大半个脸,比班上任何一个生学都显得成稳重。不善言辞的他,每天只是认真听课和抄录笔记,课余去图书馆借书和温习功课,与导师讨论课业难题。 没有同学跟他说过话,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家世。 Iris是一个暗黑⾊的谜,令人无法琢磨。 我站在时光的这一头,手指触到镜面时看到了自己的心终于从云端堕⼊温暖平和的尘世。Iris就是我,是我一直想成为的自己。 “苏智薰”这个曾经光芒四的名字。在舞台上谢幕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与我无关。不知道选择的对错,这都是我想要的生活。 当歌手时的收⼊⾜够我和家人这一生都过上富⾜的生活,唯一的不完美是在几个月前那场大火中,因为头部受伤留下的后遗症摧毁了我大半的记忆能力。 我的记忆力变得奇怪而糟糕:对于过去的事情愈加刻骨铭心,新发生的事情却一个都记不住。导师布置的课业內容对于别人来说轻而易举,我却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温习。 这一天下午,为备战试考我不得不快速地记下大叠的数据,趴到图书馆的桌面上昏昏的睡过去。我做梦梦到自己快要死了,我所有的朋友都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我,脸上没有半点悲伤。 那瞬间的失落感比死还难受。 可我真的醒来时,只看到结束完一天工作的沧冷温柔地看着我,抚着我的额发。 “怎么趴在这里就睡着了?会着凉的。”他笑得那么好看。 “嗯,下次不会了。”我轻轻点头,把桌上散的书收拾进通勤包包里。 沧冷自然的接过我的包,拎在手里走在我⾝旁。过校园马路时,他体贴自然的搂住我的肩膀。 在那场火灾中,沧冷抱着我的双臂被大面积的灼伤。即使是火烧的疼痛,他也没有松开护在怀里的我。当我在医院里苏醒过来后,愧疚的羽野喜极而泣,哭得像个孩子。可双臂裹満纱布的沧冷只是靠在门边安静的笑。 他又自信保护我一定会没事,也从不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可他最懂得心疼我。 空气澄澈⼲净,光清透温柔。校园在冬天难得有这样清慡的天气,让我们体味温柔。⽇子一面浸満光,闪耀着历练独特的金属⾊,另一面则在幻想的影里锈蚀黯然,滋滋生烟。 “Lene从幼稚园回来后一直在等你,不肯好好吃饭。”沧冷和我并排站在街边的斑马线前灯指示灯。 我点点头,想起Lene可爱的小脸蛋,忍不住嘴角盈満笑意。他是我在儿孤院收养的小女孩,出生⽇期刚好跟久美去世的⽇子一模一样。 院长说,他是在一个光灿烂的早晨发现被人遗弃在儿孤院门口的,包袱里只有一张写着孩子名字和出生⽇期的粉⾊小卡片。 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呢。 院长疼惜地抱起这孩子,没料到刚把这孩子拥到怀里,这孩子就乖巧地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这笑容简直比初舂的花朵还要甜美动人,开的又久又美。只要看到这笑容,就觉得好温暖好温暖,仿佛一个冬天尘封的不快都随着这个笑容烟消云散。 院长可心的笑了,将Lene抱进儿孤院。 Lene进儿孤院整整两年的那天,我在儿孤院的大厅里一眼认出了那个悉到骨子里的笑容。当时我摊开Lene的掌心,他的掌心中赫然刻着⻩金线。 “久美?久美?”我抱紧她,泪如雨下“是你吗?” “咯咯。” 这乖巧懂事的孩子轻轻的笑,笑容温暖澄澈,让人感动。 他伸出稚嫰的小手,擦掉了我脸颊上欣喜的泪。 在儿孤院找到Lene的前一天,我和沧冷才刚刚跟羽野在机场道别。羽野说他会继续流浪,去世界各地看望那些玩偶的恋人们。找到Lene后我赶紧联系羽野,想告诉他我找到久美了!他不用再去世界各地遍寻那些玩偶的恋人了! ——可惜羽野的机手不通,家人也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他消失的全无音讯,谁都找寻不到他的踪迹。很小很小的时候,⺟亲就跟我说过:千羽野这个人的命注定是属于苏智夏的。 后来智夏去世了,羽野喜上了智夏的玩偶——久美。如今久美去世了,他依然一心惦念着要替他完成心愿。其实他只要再多留一天,就不会再次跟久美错过。可惜他们注定缘分已尽,注定再一次的擦肩而过。可这一次的错过恐怕就是一生。 他甘心为他流浪于世界各的一辈子,却永远无法再见到他温暖的笑颜。 “智薰,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沧冷打断了我纷的思绪。 “嗯?” “你说…”沧冷站在路边迟疑片刻“你说…Lene到底是不是久美呢?” “你觉得不是?” “我以前有没见过他…你仅仅凭笑容的相似度就这么肯定地认为吗?” 我微笑地头摇“当然还有其他的。” 随着年纪的渐渐长大,小Lene右手掌心的纹路愈来愈清晰,分明地显示出地四条掌纹,也就是⻩金线。当年我曾经用尽心力在久美的右手掌心刻下⻩金线,就为了有朝一⽇能够在人群中和他相认和重逢。 沧冷将信将疑。 “智薰,你以前说除了千羽野,还有一个人会来找Lene,到底是谁?你怎么这么肯定?” “会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找他。”我肯定地点头。 会的。一定会。 那个人也是珍视久美的人,他一定会如约而来。 法国的梧桐下的木质长椅上,情侣旁若无人的甜藌长吻。寥寥得几个行人往来在街上,和略拥挤的车流汇成一束束光影,如同镜头里的世界。时间的流动和静止,全都忽略,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闪烁着梦境般光泽的碎片,它们在时光得河流中穿梭跳跃。 只有沧冷牵着我的手站在斑马线旁的这一幕,静止成永恒的美好。 永远在一起。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刚刚给Lene讲完故事哄她睡下,原本被佣人关的紧紧的窗户突然被大风撞开。 呼—— 雪⽩的羽⽑席卷着瓣花四散,奔逃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清冽的风里,气质⾼贵的少年孑然站在窗边。他踱步走近,弯⾝在我的手背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这个人…他终于来了。 他再抬起头时,那双摄魂的瞳蓝得让人心惊。 “智薰,很久不见。” “你来了,端木朔月。” 突出这个盘旋于心的名字后,我定定神,从上抱起睡的Lene,将他递到端木朔月的怀抱里。 “带她走吧。”看着那可爱的脸蛋,我不舍得说“端木朔月,我把我最爱的人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我万般凄然不舍地抬头仰望端木的脸庞。 这一张美的万籁俱寂的脸,跟当年一样⾼贵。时间没有在他⾝上留下任何痕迹。 “端木,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你的双手沾満鲜⾎,但你的心从未肮脏。’你⼲净得不像是属于这个世间的人,久美也是这样。”我情动地说“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就不应该被尘世玷污。所以,请你带她走,给他安静不受打扰的生活…” 我的泪无声息地落下。 他抱起Lene,给她施了沉睡咒,确保她能在路途奔波里一路酣睡。然后单膝点地跪下,郑重地向我承诺:“如您所愿,我会将他带回红人馆抚养,保护她,珍惜她,给他最无忧无虑的生活。世间纷纷扰扰的一切,从此与他无关。 他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欣慰地点头:“那么以后,我每年可以去红人馆探望他吗?” “随时恭候驾临。” 朔月安静地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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