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羽野。【莎乐美】 世界上只有两种感情能把人联系在一起。 爱,或者恨。这是古巴比伦的神示。 莎乐美公主爱上了先知约翰,却被他坚决回绝。 不愿做王的爱宠,也不要稀世的珍宝。为了得到心爱的人,她在希律王面前跳起了“七重纱舞” 金⾊纱⾐映衬着紫⾊的月光,雪⽩的花朵流淌出透明芬芳的汁,孔雀绿的眼眸里闪耀着爱的光芒。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哭泣。底格里斯河⽔倒流,穿越整个古巴比伦国的千年雾殇。 亲爱的,你是我的。是我的。 如果现在不行那就死后。 总之,亲爱的,你终于在我⾝边了。 One 三年后。墨尔本。 我是千羽野。 有暗黑的发丝和同样暗黑的瞳孔,手指修长极有灵气。 在17岁那年的冬天,我发现忘记一个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找另外一个人来代替——就如同那个我曾经用尽全力去喜的女孩子是如何轻易地忘了我一样。 只是这样太忍残,我始终学不会。 他们都说,羽野你冷了很多。没错,当三年前久美在我面前融化成一大片瓣花时,我的心就已经跟随着死去。从那之后,我和智薰、曜太、KIKI、清流找遍无数城市,都再也没有见过久美,再也找不到“宠爱之名”她像是一场华丽的幻觉,忍残地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 而现在已经是三年后,我已经二十岁,在墨尔本大学导演系念大二,经常跟着艺术指导Kevin一起拍短片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赛。 Scene17: 她走上台阶,那台阶华丽得像宮廷。看到站在层层纱缦之中的我,她碧绿的眼瞳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她跪下吻亲我的脚尖,恭敬地说: “少爷。” “嗯。”我傲然地抬起她的下巴“跟我走。” “去哪?” 没等她回神,我已经将她拦抱了起来,纵⾝跳⼊旁边深不见底的⽔池中。 哗…碧蓝的⽔顿时将我们呑没,无论她怎么挣扎,我都抱住她不放,一起渐渐沉⼊池底。大串大串的泡沫升往⽔面,意识离之间,我问她: “假如下一秒我们就会窒息,这一秒你会用来想谁?” “唔…”她却猛地推开我,一个人游往⽔面。 镜头终止在她快要触到⽔面的那一瞬间,她回过头来看着仍旧在⽔中下沉的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做出一个手势: “假如下一秒我们就会窒息,亲爱的,这一秒我会用来…想你。只有你。” … 我笑,泪⽔融化在碧蓝的池⽔中… … “Cut!Excellent!”胖艺术指导Kevin的吼声响彻室內游泳池的上空“千羽野,你这个臭小子真是太帅了!” 我就在这样的吼声中上了岸,随手接过女生们递来的⽑巾边擦头发上的⽔边走过去问他:“怎么样?刚刚的镜头效果怎么样?” 他得意地拍我的肩膀:“太帅了!这次校际DV大赛冠军我们一定稳拿!” 我正要趁机敲他一顿大餐,刚刚那个女生搭档凑过来忸怩地拉住了我的⾐角:“千羽野,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哦哦哦。”Kevin这家伙马上识趣地闪到一边“我就不当人形电灯泡喽。” 这臭小子。 我无奈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漂亮女生,跟她来到了楼梯的转角。 “OK,有什么话就说吧。” “你刚刚跟我说的那句台词,是真的吗?” “哪句?”我故意问。 “就是‘假如下一秒我们就会窒息,这一秒你会用来想谁?’,剧本上本就没有这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的脸蛋开始泛出可爱的红粉。 我低头琊琊地笑: “当然是真的。” “真的吗?是对我说的?那你做我的男朋…” 就在她那句“那你做我男朋友好吗”出口之前,我用手指轻轻挡住她瓣花一般的嘴,郑重地说: “我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却不是对你说。我在最后的那一刻,想到的也不是你。” 她的脸⾊骤然苍⽩:“那你想的是谁?!是女孩子吗?” “是的。”我点点头“是一个天使。” 抱歉地离开。可就在转⾝的刹那,我脸上的表情却由玩世不恭的琊笑瞬间演变成了伤感。 久美,在沉⼊⽔底快要窒息的最后一刻,我在想你。 连死亡也不能驱逐我对你的深爱。 “哈哈,你又伤女孩子的心了?”见我一个人头也不回地从楼梯口出来,Kevin马上明⽩发生了什么。 “喂,这件事别到处说。”我提醒他“那个女孩子脸⽪很薄的样子,我不想她难堪。” “OK。” 我打开置⾐柜的柜门,里面簌簌地掉下十几封红粉⾊的信来。 “千羽野果然就是千羽野,连游泳课的柜子里都被塞満了告⽩情书。”Kevin走过来拍我的肩膀“喂,晚上去‘HappyHours’吧,我昨天在那里认识了好几个女生,漂亮的。” “不想去。” “不是吧?!那些女孩子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昨天特意嘱咐我要带你去。你小子福不浅,她们都超喜你!” “喜我?”我不屑地轻笑,点燃一支BlackDevil“她们喜的只是我的脸吧?” ⾐柜旁边的镜子上正映照出一张清秀的脸,雪⽩寂静的⽪肤,蔷薇一般娇嫰的,发丝⼲净纯黑,耳廓上的钻石十字架耳环闪耀着华丽的光芒。 该死的,为什么我要长成这样一副比女生还惹眼的模样? Kevin急急地拿起外套和包就寻开心去了,我收拾好柜子正要离开… “大哥——!就是他!他欺负我!” 还没反应过来,⾐领已经被人一把拎住。刚刚被我拒绝的那个女孩子哭得梨花带雨地在这个壮男面前撒娇:“刚刚就是这臭小子欺负我,自以为长得还不错就戏调我们女孩子。大哥,你要帮我报仇!” “臭小子,敢欺负我⼲妹妹?” “我没有。”我平静地答道,顺便看了那女生一眼,她马上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不怪她,真的。我只是更加庆幸自己深爱的久美是个真正的天使,而不是眼前这样的女孩子。 “臭小子!不就是长着一张小受脸?有车吗?有胆就跟我比两圈!” 飙车? 呵,太好了。 我的嘴角掠过一丝琊笑:“随时奉陪。” 不知道是这句“随时奉陪”说得太迫不及待,还是我笑得实在是太琊恶。那小子竟然怔住,没有回嘴。 “喂!疯了你!”对方的同伴一把拉住了他“千羽野开车是不要命的,你跟他比就是找死!” 刚刚还嚣张得很的那小子顿时闭嘴,良久颤巍巍地指着我确认:“你,你你你…就是那个千…羽野?!” “无聊。” 我把BlackDevil的烟头扔到他脸上,丢下一句“玩不起就别来找茬”摔门而去。 墨尔本的天空真的很晴朗,晴朗到不允许这天幕下的世界里有任何忧伤。街上行人寥寥,我裹紧外套,双手揷袋在风里一个人安静地走。街边的咖啡屋里传来小声而伤感的音乐,是Coldplay乐队的“SwallowedintheSea”(《沉深海》): Youcutmedownatree (你为我砍倒一棵树) Andb⾁ghtitbacktome (你将它带到我⾝边) Andthat-swhatmademesee (它让我明⽩了) WhereIwasgoingwrong (我所做错的一切) … AndIcouldwriteasong (我可以为你写一首歌) Ahundredmileslong (绵延千万里) Well,that-swhereIbelong (好吧,我本就应属于这里) Andyoubelongtome (你也是属于我) AndIcouldwriteitdown (我可以将这些记下) Orspreaditalla⾁nd (也能让所有人知道) Getlostandthengetfound (失,然后再寻回) Orswallowedinthesea (或者淹没在深海) … AndIcouldwriteitdown (我能将这记下) Orspreaditalla⾁nd (也能让所有人知道) Getlostandthengetfound (失,然后再寻回) Andyou-llcomebacktome (你会回到我⾝边) Notswallowedinthesea (而不会淹没在深海) Ooh … Ohwhatgoodisittolive (哦,活着还有何意义) Withnothinglefttogive (当没有什么可以去给予的) Forgetbutnotforgive (忘却但不要原谅) Notlovingallyousee (所有你将爱的) … 伤感的歌。我強忍住內心的触动,走去街边的果汁贩卖机买了一罐可乐。当仰起头喝可乐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势姿陪我仰望过多少次天空,想念过多少次久美。 Andyou-llcomebacktome (你会回到我⾝边) Notswallowedinthesea (而不会淹没在深海) … Yeah,youbelongwithme (你也是属于我的) Notswallowedinthesea (而不会淹没在深海) … 旋律里绽放出大片⽩⾊的忧伤,仿佛在黑暗中寻找心爱的人,在凋零的蔷薇中吻亲神圣的生命。可宿命之神的嘴角总是挂着忍残的笑容,他⾚着脚在通往圣坛的路上跳着祭祀的舞步,让我们在疼痛中边哭泣边畅快淋漓。 蔷薇花开,宿世轮回。 终有一天,上帝会把我爱的你重新归还到我的怀抱里。 花久美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喂喂喂,老大你看,这只猫居然在哭?”街的拐角处,两个小混混抓住了一只路过的猫。 “傻了吧你?猫怎么会哭?” “说得也对…老大老大,那你说这猫怎么处置?” “用铁丝捆起来烧!往死里烧!哈哈!” 听到最后这句,本来已经走过去的我又倒退回来。 “喂,把它卖给我。”我拍拍抓着猫的那小子的肩膀。他手里的猫正死命挣扎着,一⾝光亮的⽑如同金⾊的云朵,看样子应该是相当名贵的品种。 “卖给你?”那两个人对视了下,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你出什么价?” 如果问题能用钱就搞定的话,那就算不上问题。当我从牛仔口袋里随便菗出两张大钞扔过去时,那两个家伙马上眼睛发亮嗖地松掉了手里的猫。 “喵呜…” 一团金灿灿的“云朵”轻盈地跃上了我的肩头。 “胖子猫,你怎么会落到那些坏人的手里?一定是你太胖了跑不动吧?”(戏调) “喵——呜!”(咬) 该死的,差点就咬到我的手指。 “好凶的猫,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让你变烤猫⾁。” “喵,喵呜…”这小家伙大概是知道错了,讨好地蹭着我的脸,一下就蹭掉了我的耳环。 啪。那钻石十字架掉落在地上,在光下折出奇妙的光泽。 “死胖猫,看来你也跟我一样是闯祸体质啊。”我弯拣起耳环的瞬间,它已经从我的肩头跳下,往街道的尽头跑去。 像一道金⾊的光芒掠过,奇异而优雅。 转弯前要消失的刹那,它又回过头瞧瞧我,恋恋不舍的模样。 “奇怪。”我朝那团远去的金⾊云朵眯起眼睛,恍然间觉得似乎老早前就见过它。 悉的感觉呢! “啊咿呀哟,⻳仙人的武士道,忍者不二流霍霍霍…”机手铃声吵断了我的思绪。 晕,又是KIKI那个死丫头。 “喂?” “大帅哥羽野!回来的时候记得要买鱿鱼!今天晚上我和鱿鱼…不不不,是我和智薰想做酸辣鱿鱼炒饭给你们吃~!哈哈,怎么样?High不High?” “High你个大头鬼!”我赶紧泼这丫头冷⽔“算我求你了!拜托不要再拿我们三个男生当你的厨房试验品!上次搞什么咖喱牛排害得我们食物中毒,还有上上次…” “喂喂喂!千羽野你这个臭小子,娘老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们吃,你居然还挑三拣四的?不吃的话就吃狗粮去吧!给我弹开!” 啪——! 那丫头狠狠地挂掉了电话,可怜我的耳朵半天都没能从刚刚的“魔音穿耳”中回过神来。自从三年前我们五个人击掌为誓“即使翻遍整个地球也要把久美找回来”后,从此无论晃到哪个城市大家都合租在一起,而我和清流、曜太三个人没少受KIKI这个女魔头的庒迫。 “鱿鱼鱿鱼鱿鱼…”糊糊中还是来到了超市的冰柜前。一个大男人来买鱿鱼,还真是不美形。 “花、久、美,你想冷死我吗?” “那再说一个嘛。从前有个人…” “怎么又是从前?” “喂!你要听故事的话就耐心点好不好?从前有个人钓鱼,钓到了一条鱿鱼。鱿鱼求他:你放了我吧,千万不要把我烤着吃啊! 那个人说:好的,那么我来拷问你几个问题。 鱿鱼于是很开心地说:你拷吧你拷吧! …于是那人就把鱿鱼给烤了!” 我突然心跳停滞。 即使是三年后的今天,每当想起关于她的那些画面,都像漆黑的闪电瞬间击中我的心。而我竟然仍旧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花久美这个名字,这辈子都将是我的死⽳。 “各位,我回来啦!” 刚刚推开合租别墅的大门,曜太和清流这两个饿魔马上扑过来抢走了我手里的食品袋。 “哦也!居然还买了泡面和通心粉,今天不会饿死了!” 曜太刚说完头上就挨了KIKI狠狠的一记锅铲:“明曜太你想死啊,今天晚上我们吃饭你吃狗粮!” “冤枉啊…”曜太惊恐地朝智薰投去求助的目光,谁知道智薰只是继续悠然自得地喝咖啡,顺便表扬了一句我买回来的蛋糕味道不错。 “蛋糕记得给我留一块。”我笑着嘱咐她,上楼去自己房间换外套。混但是快乐的五人合租生活,想想这三年来还好有这帮家伙一直都陪在我⾝边。 “大家努力,从今天开始,就是翻遍整个地球,我们也要把久美找回来!” “五个人齐心协力,永不分开!” “加油,加油~!” “加油!” 智薰在楼下叫我吃饭的喊声把我从三年前的那一幕拉了回来,我赶紧换好外套下楼。刚走进餐厅就看到智薰和清流很无语地举着筷子坐在桌子边。 “智薰,你确定这是鱿鱼?你确定这真是KIKI做的?”清流盯着眼前这一大盘黑乎乎的“酸辣鱿鱼炒饭”手里的筷子微微颤抖。 “嗯。”智薰点点头,神情十分悲壮。 没办法,KIKI这丫头三年里脾气增进了不少,厨艺却退步得更多,吃她做的菜简直就像受死。三分钟后我们终于骗曜太那个笨蛋尝了一点那盘炒饭。不出所料——他呑下去后马上就挂了! “算了算了,吃泡面才是正经事。” 众人扔下口吐⽩沫躺倒餐桌边的曜太,各自端着泡面去大厅看电视。等我好不容易把面泡好,发现大厅里的沙发早就被那四个家伙给占领了。 人人都一脸猪气地边嗍着泡面边看电视。连智薰这样的冷美女都是耷拉着拖鞋歪在沙发上,TOYLOVER早就成了际国一线的乐团,要是她的歌看到这场景一定会仰望苍天狂问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死开点!”我一脚揣飞正端着碗喝面汤的清流,占领了沙发的东边,安安心心地吃起面来。电视里刚好播到乐娱新闻—— “智薰姐小,今天是TOYLOVER乐团的四周岁生⽇,我想大家一定都很想知道你和明曜太在乐团生⽇的时候有什么重要的心愿,能跟我们大家说说吗?” “嗯,还是那个愿望,三年都不变的愿望。” “呃?难道就是那个寻找你的好朋友的心愿吗?你们还没找到她?” 屏幕上,主持人还没问完就被旁边的曜太一掌PIA飞,整个电视画面立刻被曜太大硕无比的一张脸占据,他举着两张照片声嘶力竭地吼: “世界各地的TOYLOVER们,如果你们⾝边有这样一个叫‘花久美’的女孩子,或是看到过这个叫‘端木朔月’的男生,一定要尽快联系我们!拜托大家啦!我们的联系地址是%¥#*#…” 看到电视上的这一幕,大厅里顿时安静。 三年了。 整整三年了。 无论是智薰和曜太,还是KIKI和清流,我们五个人已经想遍了能想的所有方法来寻找久美!大家不顾学业、不顾事业、不顾一切地満世界游,都只是为了找到她!仅仅是因为久美曾经说过“只想在有海的城市生活”我们就几乎把整个地球表面有海的城市翻了个遍,如今来到墨尔本也不过是因为这里可以看到美丽的大海。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可恶,久美你是不是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让我们苦苦找一辈子都没有任何结果? 难道你真的已经把我们忘得一⼲二净了?! “啪——!”手里的碗摔碎在地板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我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我来吧。”智薰过来帮忙,两个人推诿间,她不小心割到了手指,殷红的⾎珠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歉地握住她的手指帮着止⾎“家里的创可贴放在哪里了?我去拿。” “不用,我说了不用!”她的脸⾊一片苍⽩,却还倔強地拒绝着。 “不要逞強了。创可贴放在哪里?” “呵…”她咬了咬嘴“不是逞強…” “那是什么?” “…是害怕你对我好。” 好在KIKI帮着找来了创可贴。我刚帮智薰包好手指,突然想起了什么:“咦,智薰你以前不是晕⾎的吗?” 她淡淡地一笑,看了一眼我的外套口袋。 “原来你还记得我晕⾎,我以为你只记得她怕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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