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智薰。【妖精】 妖精住在南十字星的苍绿森林,妖精很美。十指间生出莲花,眼睛里⽔草丰茂。 堕天使TATA在一个清晨跌进苍绿森林,睫⽑沾満露珠,银⾊羽翼飘渺。 TATA给妖精喝下一种叫做“恋爱”的药⽔,华丽到炸爆的藌桃味道。 妖精坐在树下看蝴蝶恋爱,妖精揣着药瓶幸福地傻笑,妖精把面包撕成一片一片。 药⽔很甜,面包很软,泡泡很香。TATA却忽然消失,镜子里再也找不到。妖精对着正在发酵的面包唱歌,妖精蜷在树顶房子里,等着那藌桃味药⽔一点一点失效。 她很想不等他了。 她却舍不得睡着。 One “什么?他不在医院?” “是啊,智薰姐小,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的护士一直都有小心地看护羽野少爷,但一个转⾝的时间,他就不见了。” 一大早医院的护士姐小就打电话找我。该死的,羽野这小子跑哪里去了,不知道自己的伤势还很严重吗? 电话那边,护士姐小的声音急切得像是天都塌下来了。我长吁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 “那羽野他有没有提到过想去哪里?” “哦哦哦,对了对了。那个叫花久美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吧?他会不会跑去找女朋友…”她话音还没落,我已经心急地挂掉了电话,直奔圣?卡瑟琳。 尽管在路上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可赶到圣?卡瑟琳⾼中场上看到那大片的瓣花还有躺在雪地上的羽野时,心还是像被撕裂般地疼痛。 雪花簌簌地落,静静融化在羽野空茫的瞳里。 这个男生,越是落魄的模样越好看。好看到让人心疼。 而我不忍心再看,这美丽太过忍残。 “羽野,出了什么事?到底怎么了?”无论我怎么样死命摇晃羽野,他始终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飘雪的天空… “久美,久美她变成瓣花了…” “瓣花?”我明⽩了一切,难道说久美才是我一直想要找的那个玩偶?! 真正的玩偶不是端木朔月不是千羽野,而是花久美? 谜底。 这就是谜底了吗?怎么会是这样? 整个场都被洁⽩的雪覆盖,校园里一片寂静。 突然,一朵娇的蔷薇绽放在羽野修长的手指上。接着是两朵、三朵、四朵…成千上万朵蔷薇仿佛着了魔似的,开満他的手臂、肩膀… 一边开放一边消失,而新的花朵又涌了上来。这仿佛只能盛开在幻觉中的花朵像汹涌的嘲⽔骤然间铺盖了整片明亮的雪地,没有与叶,只有鲜得不似人间应有的娇美。 洁⽩的雪地刹那被掩盖,视野里除了蔷薇、蔷薇、蔷薇,还是蔷薇。大朵大朵,铺天盖地地往地平线而去,连黏稠的⾎里都要绽放出花朵来。 纯黑的天幕,银⽩的月光,⾎红的蔷薇。花与月之间,天与地之间,只有片片轻盈洁⽩的雪花在飘散…伤感的,没有尽头。 这雪花一直落到了我们的心里。彻骨地冷。 “她,她…她是玩偶?久美是玩偶?” “嗯,她说爱我,然后就…”他终于再也说不下去。 开満了蔷薇的雪地上只有我们的呼昅声,月光明丽寂静。 古犹太人认为太过皎洁的月光是不祥的。他们说,这样绝美的月光是在人间寻找一件死去的东西。 银⾊月光下,空气中传来纯黑羽翼扇动的声音。 当我因听到那羽翼扇动的声音而回头时,正上少年那苍冷湛蓝的目光。 他仿佛是站在圣殿的端顶接受众神的参拜,満脸不在意的冰冷,漆黑的羽翼遮天蔽⽇,整片苍穹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之中。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世间的杂事从来未⼊他的眼,更不在他心中。 名利、地位、生命。倘若想拿去就拿去吧… 除了她。除了那个笑容甜美得融化一切名叫“花久美”的女孩子——那是他心底最不可触碰的暗伤。她属于光明,他属于黑暗。黑暗注定要默默守护和仰望光明。如果有谁想伤害他心目中这个最神圣的唯一,他会——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端木朔月?” 我预感到什么,脚却像是凝固在雪地里,挪不开半步。而端木就在那瞬间站在了我⾝后,悄无声息。那张让天地万籁俱寂的脸,精致冷峻。眸子是深沉凝练的蓝,聚集所有黑暗的力量。 “你来⼲什么?” 没等他回答,场远处传来女生惊讶地大喊。 “天啊,那不是端木朔月吗?” “他他他…他怎么会有黑⾊的翅膀…” “朔月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好可怕…” 糟了。终于有人发现了端木朔月的⾝份了吗?我刚想求端木朔月放过她们,可是已经来不及。 端木的神情比冰川还冷。他张开银⾊的手指,轻轻闭上眼睛,暗黑的羽⽑在月光下散发着犀利诡异的光芒。一晃眼,两个细小发亮如同⽩⾊火团一般的东西就跳跃在他的手心里。 而刚刚那两个站在场边的女生…消失了?! 那是活生生的两个人,鲜活的生命啊,就在这一秒里不明不⽩地消失了?! 可怕的人。 纷飞的雪花落在我的脖子上,冰晶融化,寒意从⽪肤一直浸透全⾝。以前从未意识到端木朔月是如此可怕,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无法克制地轻微颤抖着: “端木,你杀了她们?” “别怕,是她们的时间已到,这是命中注定的。” 他若无其事地轻轻挥手,那两个灵魂顺着风的方向上升,渐渐飘远,消失在天空的霾之中。 既然这样轻易地主宰着生命的来去,那他当初站在智夏的墓前时,脸上为什么会有忧伤?还是说那是装出来的慈悲? “…”我愕然地看着这一切,这样的端木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两个纯洁美好的灵魂,留在人世会受更多的苦,我会让她们去一个好地方。”他低头吻亲我的左手。我手背上那一小块⽪肤的记忆立刻被醒唤。 当年在巴黎,他也是这样吻亲着我的左手,在弥散的⽩⾊晨雾和百合的香味之中。 “端木,你就是引魂师吧?” “我的确是引魂师。但在人间,他们更喜叫我死神。” 死神? “果然…”我无奈地长叹。 恨不起来。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危险,只要他轻轻一动手指就可以拿走我的命,可我还是恨不起来。就像当年在智夏的墓前,虽然当时决定要报仇,可被他吻到左手的那一刹那心底却早已经被惑,提前败下阵来。 那吻和眼神都太过惑,本无法抵挡。 在我这片刻的恍神里,端木已经松开我的手,径直走向躺在雪地上脸⾊苍⽩的羽野,他右手握着的银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凹痕,剑锋映衬着冰晶,寒光潋滟… 糟了。 难道他想要… “不!不要!端木朔月,这不关羽野的事!”我冲过去张开双臂拦在他们之间“端木,算我求你了!不要带走他!求求你!” “你、让、开。” “我绝对不会让开!我死都不会让你杀羽野的!” “让、开。” “不!不可以…”话还没说完,端木朔月毫不犹豫地面朝我走来… 仿佛是一阵冷⼊骨髓的风袭过,他像影子一般“穿”过了我,只剩下张着双臂的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千羽野?”端木站在羽野的跟前“站起来,不要让久美看到你这样子。” “呵…”羽野苦笑“久美,久美她死了…” “我不许你说她死。她不会死的。” “可她死了啊…当着我的面…”泪⽔滑过羽野的侧脸,瞬间结成了冰“她化成了瓣花,瓣花…” “够了。”端木眼里的蓝⾊冷得让人心惊,他扬起手里的长剑,一道寒光霎时在我和羽野的脸上⽔波潋滟“千羽野…” “不!不要!”我冲过去想拦住端木的手,可是已经迟了。 他手起剑落… 咣当——! 端木把那把剑扔在了羽野的面前。 “我真想杀了你。” “那就动手。”羽野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怕死吗?” “呵…”端木俊美的脸在大雪纷飞中布満惊心动魄的伤感“比起杀死你,我更想杀死自己。” “可笑。”羽野站起来擦去嘴角的瓣花“你想死后能跟久美在一起?做梦去吧!” 他视端木的眼睛说道:“即使别人都害怕你,即使你真的是引魂师,即使你真的有什么可怕的能力…可那些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喜着久美的人,而我永远都不会把她让给你——就这么简单。没有人可以从我手里把久美抢走,即使死了,我也会保护她。明⽩吗?” 呵。 我第一次看到了端木朔月的笑,⾼贵得凛冽。 “说得好,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对手是个轻易就放弃的懦夫。可是千羽野,你真的有好好保护她吗?如果你尽到了一个男朋友的职责,她怎么会变成瓣花?” 这句话击中了羽野的死⽳。他的脸⾊骤然苍⽩,所有明媚的山⽔尽失。那模样看得我的心比针扎还要疼。 “够了!你不要再刺他!”我推开端木“你以为羽野他希望出现这样的状况吗?你以为他不痛心吗?你以为我不痛心吗?” 灼热的泪在不知不觉间涌出了眼眶,那是可以烫伤心的温度。 “智薰,别哭。”看到我的眼泪,端木有些不知所措。女生的眼泪果然是“杀死”男生最有效的武器。可此刻的我,脑海里却只有久美那张永远笑意盈盈的脸。 “你以为只有你心疼久美吗?你以为我们就不心疼吗?羽野他现在的心情比你还要痛,你明⽩吗?你明⽩那种眼见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消失的痛吗?” “…”他眉头微皱,不回答。只是那眼瞳里的蓝像被笼在一场离的大雾中。 “端木朔月,算了吧。” 突然间,有莫名的人声从天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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