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色 2. 狐朋狗友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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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少年本色  作者:王晓方 书号:41642 更新时间:2017/9/22 
2. 狐朋狗友贼多
  他边跑边‮子套‬我们在铁轨上特制的小匕首,我见于涛‮子套‬了匕首,便从间拽出刺递给他。

  “于涛,拿这个扎他。”我气吁吁地说。

  于涛想都没想,夺过刺,嗖地就向抢军帽的人扔去,结果刺刀把砸在抢军帽那个人的头上,刺掉在了地上。

  那小子一看于涛下狠手,气急败坏地跳下自行车,从地上捡起刺向于涛追来,于涛见那人拿着刺追来了,站在原地愣住了。

  我见大事不好,大喊:“于涛,快跑!”

  于涛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转⾝刚要跑,那人已到于涛⾝后,他一刀刺下去,正好扎在于涛后上,于涛大叫一声,倒在⾎泊里。

  那人扎完于涛,二话没说转⾝就跑,他骑上自行车,不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于涛捂着后疼得嗷嗷直叫。

  这时,⾼光也跑了过来。

  “二林子,谁扎的?”他焦急地问。

  “抢军帽的。”我扶着于涛说。

  “人呢?”⾼光又问。

  “跑了。”我不耐烦地说。

  “快送于涛去医院吧!”⾼光喊道。

  正好附近有一家区级医院,我背着于涛,⾼光扶着,我们跑进医院时⾝无分文,但那时的医院讲救死扶伤,不像现在的医院,没钱就得等死。

  医生把于涛推进手术室,我和⾼光赶紧给于涛他爸他妈打电话。很快,于涛他爸他妈就赶来了,于涛有两个哥哥于峰和于洋都当兵了,于涛是老儿子,也是于涛他爸他妈最心疼的。

  于涛他爸见自己的儿子被扎成了这个样子,咬牙切齿地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抢军帽扎伤自己儿子的人缉拿归案。

  后来,我哥和⾼梅也赶来了,于涛被扎坏了一个肾,得住很长时间院。于涛他妈哭得跟泪人似的。大家忙了一个晚上,陆续散去。

  临离开医院时,⾼光小声对我说:“二林子,咱们得为于涛报仇!”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具体怎么报仇心里并没有谱。

  自从于涛住进医院后,我觉得特没意思。⾼光这小子狐朋狗友贼多,经常找不到人。我一个人常到大沙坑游泳。

  有一天,我去大沙坑游泳,看见周丽萍一个人在⽔边沉思,我心里一阵动。

  “周丽萍,你怎么也逃学?”我走过去问。

  “有烟吗?”她看了我一眼问。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丰收牌香烟,递给她,我自己也点了一支。我坐在她⾝边一边菗烟一边看着她,我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她。她见了我异常主动,和我拧一把摸一下地开玩笑。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儿。”我神态自若地问。

  “不是我不对劲儿,是这个年头不对劲儿。”她却神情沮丧地说。

  我知道她心里有事,便问:“怎么了?”

  她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妈也被发配到农场去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刘宝林,我好害怕呀!”

  说完,周丽萍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哭得更厉害了。我一下子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应该保护这个孤苦的女孩。

  我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安慰,我却不敢,只是说:“别怕,还有我呢!”周丽萍用感的目光看着我。

  “周丽萍,你爸是因为‮际国‬流氓的事被发配到草滩农场的,你妈是因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我爸和我妈都是画油画的,”周丽萍抹着眼泪说“他们都在美术学院工作,前几天⾼光他爸请我妈去画⽑主席像,我妈把⽑主席的痦子画错了位置,⾼光他爸说,这是政治事件,公然反对⽑主席,就把我妈给发配到农场去了。”

  “我爸也是⾼光他爸整的,他爸是整人专家。”我气愤地说。

  “天底下再也没有⾼光他爸那么坏的人了!”周丽萍咬牙切齿地说。

  “周丽萍,你爸妈在哪儿学的油画?”我好奇地问。

  “我爸和我妈都是在苏联留学时学的油画,他们是同学。”周丽萍擦了擦眼泪说。

  “那你爸怎么被打成‮际国‬流氓了呢?”

  “我爸在苏联学习时,画了很多苏联妇女的裸体画,这些画我爸都带回国了,当时⾼光他爸也在美院工作,还没调到区⾰委会,他揭发我爸,说我爸与画上的女人关系不正常,就这样,我爸被打成了‮际国‬流氓了。”周丽萍怨恨地说。

  “又是⾼光他爸,他爸为什么这么坏?”我愤愤不平地说。

  周丽萍沉默不语,今天的周丽萍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小女生的温柔。其实,周丽萍发育得越来越像女人,我望着她起伏的脯,心里有一种想摸一把的冲动,这种冲动让我特想手

  就在我狂想周丽萍人的⾝体的时候,周丽萍突然问:“刘宝林,你喜我吗?”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好半天才说:“喜!只是⾼光…”

  “⾼光是什么东西,我跟他好是想多了解他爸,为我爸报仇!”周丽萍的口气中充満了仇恨。

  我没想到小小的周丽萍竟然有这样的心计。

  “你都了解⾼光他爸什么了?”我刮目地问。

  “我知道了很多,但是还不是报仇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会报仇!⾼光和他爸都不是好东西,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周丽萍说这话时的口气,像一个地下工作者,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那样子就像是刘胡兰或江姐。我一下子佩服了这个小女生。没想到她比我们这些臭小子有想法。

  “报仇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很男人地问“我爸也是⾼光他爸害的,我们都是受害者,是一伙儿的。”

  “需要帮忙时,我会告诉你,不过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光知道,更不能让他爸知道。”周丽萍就像江姐在布置任务一样说。

  “我知道,我这个人天生宁死不屈。”我很怕周丽萍瞧不起我。

  “刘宝林,晚上能到我家陪陪我吗?我妈我爸都离开我了,我一个人好害怕!”周丽萍用恳求的目光说。

  “可以,不过不能太晚,否则我妈又该打我了。”我又‮奋兴‬又怯懦地说。

  “刘宝林,你妈怎么总想打你呢?”周丽萍不解地问。

  “不知道,可能我不是她亲生的吧。”我无奈地说。

  “你如果不是你妈生的,那你是从哪儿来的?”周丽萍扑哧笑着说。

  “真的,我长得既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我争辩说。

  “瞎说,你的鼻子跟你爸的一模一样,你的眼睛特像你妈的眼睛。”她一本正经地说。

  “才不一样呢!”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说自己不是我爸我妈亲生的。

  “要不一样就是你被抱错了,或者你是你妈和别人生的,你看你的眼睛特像外国人,没准儿你是你妈和外国人生的,那你妈和我爸一样都成了‮际国‬流氓了。”周丽萍和我开‮际国‬玩笑。

  我借机下手胳肢她,一边胳肢她一边说:“你才是你妈和外国人生的呢!”她被我胳肢得咯咯笑,満地打滚。

  放暑假前,有一天傍晚放学后,我班班长唐建国尾随着教音乐的女老师,去女厕所,偷看人家拉屎,女音乐老师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叫夏丹。

  我一直觉得王德良想追求夏丹,可能夏丹嫌王德良有老寒腿,一直没同意,但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夏丹拉屎时,唐建国也钻进女厕所,通过两个蹲位间的木板偷看,被夏丹发现,她吓得没擦庇股,提着子往外跑,惊动了收发室的打更老头,打更老头当场抓获唐建国。

  王德良罢免了唐建国的班长职务,学校给唐建国留校察看处分。我因为画《柳下跖怒斥孔‮二老‬》被评为全校“批林批孔”先进分子。王德良提名让我当班长,⾼光跟着起哄,让同学们都选我,结果我被选为班长。

  其实,我特同情唐建国,唐建国也有和我一样的烦恼,他也从未看过成女人的⾝体,特想看。

  不过,我没有唐建国胆大,居然敢付诸行动,而且看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德良的梦中情人。这使王德良大为恼火。

  其实,王德良巴大,谁都知道,‮澡洗‬时男老师都自愧不如,私下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神鞭”女老师私下里也都知道他的外号,只是女老师不可能见过。

  我常想,不知道夏丹老师见没见过王德良的“神鞭”?是不是像周丽萍那样的小女生,也特别想知道成男人的⾝体是什么样的?我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于涛终于出院了,这小子住了一个月的院,⽩瘦⽩瘦的,如果现在和他摔跤,他一定不是个儿。

  于涛见了我愧愧的样子,要知道他欠我一顶崭新的军帽,当时欠一顶军帽,就像现在欠一辆奔驰一样。而且,我一直也没看见于涛他妈那本妇产科书。虽然⾼光在班里显摆过,那也是零星地看了几眼,本没看仔细。

  这些⽇子,每天晚上,我都陪周丽萍很晚,我妈知道她⽗⺟都被发配草滩农场了,很可怜,便对我去陪周丽萍睁一只眼闭只眼。我便有点得寸进尺。

  那天晚上,我故意走得很晚,我想看看周丽萍睡着后是不是真的尿,不知不觉,我俩都睡着了,我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她是躺在上睡着的。为了壮胆,灯一直亮着。

  夜里我被细小的‮擦摩‬声弄醒,我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周丽萍正在换內,她真的尿了,而且还了裙子。

  我故意装睡,而且半睁着一只眼,看见周丽萍丰満的庇股⽩花花的,她一直背对着我,我一直没看见前⾝,我心里急坏了,盼着她转过⾝来,可是她动作很快,一看就是老尿的,飞快地换完了⾐服。然后,她躺下又睡了。

  当时,我真希望我们俩是两条狗,一条公狗,一条⺟狗。

  在山东老家,我见过公狗配⺟狗,它们是不怕被人看的,而且配在一起庇股对庇股。我们野孩子淘气,看见两条狗配在一起时,经常成群结队地用石头打狗。狗对我们的攻击似乎不屑一顾,它们一边横着跑,一边继续配,那情景就像刚刚发生。

  此时,如果我是一条公狗,周丽萍是一条⺟狗,我就不会像人似的顾及那么多,喜就是喜,喜就配在一起。

  可是,我是人,我看见漂亮的周丽萍的⾝体也不敢碰,但是心里闹得慌,得生疼。

  我见周丽萍又睡着了,便从她家悄悄地溜出来,我要上厕所去手,否则,我真的要像公狗一样扑向周丽萍。

  放暑假了,王德良让我和⾼光、于涛陪他去大沙坑抓马蛇子,马蛇子就是蜥蜴。据说马蛇子泡酒能治老寒腿。周丽萍被他妈接到草滩农场去了,晚上,我不用再陪周丽萍了。

  这些天,天天去王德良家,自从我当上班长后,王德良很器重我,居然把抓马蛇子这么艰巨的任务给了我,我受宠若惊!

  其实,我更希望和他学画画,因为他上语文课时就给我们灌输艺术思想,我特别爱听。

  王德良家在我们学校院內,是一趟平房,与教学楼相对,但相距七八十米。王老师自己住了一间二十多平米的房间,室內像‮队部‬的营房,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立柜,一个书架,书架上摆了许多与画画有关的书。上的被子叠得和‮队部‬士兵叠的差不多,四方四棱,整整齐齐的,房间收拾得⼲⼲净净。

  王德良平时穿得也像个军人,一⾝旧军装,洗得有些发⽩。他参加过珍宝岛自卫反击战,打过老⽑子,老寒腿就是在冰天雪地里得的。

  我去王德良家,他经常给我讲珍宝岛打仗的事,他说,有一次,苏军七十多名边防军袭击我边防站,双方边防队在冰封的乌苏里江面上扭打了起来,他一连摔倒三个老⽑子,苏军虽然个子大,但摔跤不行,我们人少,他们人多,但我们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撂倒了,那次打得真过瘾。

  我听后,一下子想起了与于涛摔跤的事,我心想,我要是到了中苏边境与老⽑子摔起来,非输不可。于是,我开始从心里敬佩王德良,他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

  时间长了,我发现王德良很孤独,他甚至盼望我常去他家,我觉得我和王德良成了朋友,因为他老是通过我打听⾼光他妈。

  我发现,王德良对⾼光他妈很感‮趣兴‬,为什么王德良对⾼光他妈很感‮趣兴‬,我还没太弄明⽩,只知道他和⾼光他妈是中学同学,是同学就应该互相关心。看来大人和孩子都一样,都对异同学感‮趣兴‬,就像我对周丽萍感‮趣兴‬一样。

  为了讨好王德良,我开始有意注意⾼光他妈,关于⾼光他妈的一切信息,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他。

  我发现,我和王德良都对⾼光他妈感‮趣兴‬。我感‮趣兴‬是因为⾼光他妈⾝上的雪花膏香味儿,还有她⽩嫰的⽪肤,她的⽪肤甚至比周丽萍、比夏丹的还⽩、还嫰。

  还有,⾼光他妈的眼睛天生就有一种昅引力,看谁一眼,谁就会死在她手里。不过,最昅引我的还是她那婀娜的⾝体,我曾无数次地梦见过她脫光了的样子,但是每次在梦里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难道王德良对⾼光他妈的⾝体也感‮趣兴‬?那夏丹呢?夏丹会不会嫉妒?

  我觉得我和王德良陷⼊了两个女人的怪圈。我是⾼光他妈和周丽萍,王德良是⾼光他妈和夏丹。

  其实,王德良也可怜的,三十多岁了还没有老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手,那时候我一直认为好人是不会手的,只有我这种內心肮脏的孩子才会手。我甚至有冲动想告诉王德良我手的事,但好几次想开口都没敢讲。

  我对王德良还不十分信任,怕话一出口,破坏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因为他正在动员我以班长的⾝份,组织个学习雷锋小组。他还说,让我带上前班长唐建国,让我通过学雷锋小组,改造一下唐建国的资产阶级思想。

  我其实特同情唐建国,唐建国不一定就有资产阶级思想,如果他有,那我也有。难道想女人的⾝体就有资产阶级思想?那么资产阶级是不是可以随便看女人呢?

  我搞不懂什么是资产阶级,只知道与女人有关的、与金钱有关的都是资产阶级思想,我甚至心里偷偷地羡慕起资产阶级来,觉得资产阶级活得舒服,资产阶级思想也让人舒服。

  难道我爸、周丽萍她爸她妈,真的就有资产阶级思想?而⾼光他爸就只有‮产无‬阶级思想?‮产无‬阶级思想应该像太,照到哪里哪里亮,哪里有了‮产无‬阶级思想,呼而嘿呦,哪里‮民人‬就得解放。可是,为什么⾼光他爸走到哪里,哪里就遭殃呢?

  每当想到这些,我內心就十分痛苦,想起周丽萍对⾼光他爸的痛恨,为了报仇,甚至去讨好⾼光,那么,我应不应该给我爸报仇呢?

  我经常为我这些想法苦恼,我不知道⾼光、于涛有没有我这些想法,⾼光好像一天到晚都没有烦恼,除了打仗,就是挂马子,于涛更是直来直去,没什么想法,倒是周丽萍的想法吓了我一跳。

  自从我知道了周丽萍的想法,她的形象在我心目中一下子⾼大了起来,我甚至盼望周丽萍早⽇从草滩农场回来,好让她和盘托出她的报仇计划。

  我盼着⾼光他爸快点倒霉,我盼着⾼光他爸快点倒霉是有私心的,不全是为给我爸报仇,如果⾼光他爸被发配到草滩农场去了,那么⾼光他妈就剩下一个人了,我甚至幻想过我一下子长大了,要了⾼光他妈,⾼光他妈还像现在这样年轻,因为在我心目中⾼光他妈永远不会老。

  一想到这些,我心中就充満了幸福感,就会情不自噤地唱起:

  敬爱的⽑主席,

  我们心中的红太

  这首歌,我从生下来就听我爸我妈唱,还有很多人的爸爸妈妈唱,不仅唱,而且还要跳。

  那时候,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跳“忠字舞”为什么叫“忠字舞”也不知道“忠”的感觉怎么样,可能比手好受,可能比想⾼光他妈好受,反正此时此刻,⾼光他妈就是我心中的红太,我愿意给⾼光他妈跳“忠字舞”

  王德良让我们几个同学组成学雷锋小组,我只好找唐建国、⾼光和于涛,我还想找周丽萍,可是周丽萍不在家,但是,没有女同学没意思,我只好又找了我班文艺委员张小翩。

  张小翩是个正派的女孩,爱打小报告,和音乐老师夏丹关系最好,夏丹甚至教会了她弹风琴。我不喜张小翩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好看,而是太咬尖儿,连⾼光都不敢挂她。

  但是,张小翩跟夏丹好,这一点对我很重要,就像王德良对我好一样重要。我要通过张小翩多了解夏丹,然后告诉王德良,这样可以让王德良少想一些⾼光他妈。他少想一些,我就可以多想一些。

  说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夏丹和⾼光他妈是同行,都是搞文艺的。我爸说过,搞文艺的人很⿇烦,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搞文艺的人⿇烦,不过,有一点验证了我爸的观点,张小翩在我们班是搞文艺的,她就很⿇烦。

  最⿇烦的是张小翩的⾰命,她的⾰命无比坚定。我坚信张小翩是刘胡兰式的女孩,如果她被反动派抓了,一定不会叛变,这让我既佩服,又为难。因为学雷锋小组的成员,除了张小翩以外,没有人真想学雷锋,大家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趁着过暑假,好好玩玩。

  王德良让我组织这个学雷锋小组,也是因为放暑假了他一个人太寂寞,另外,他还有一个跟我一样的爱好,画画,不过,他画得比我好多了,像个画家。

  王德良常说,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画家。他的梦想居然和我一样,不同的是,我最大的梦想是想画一张⽑主席像挂在‮安天‬门城楼上,尽管我没去过‮京北‬,但在许多宣传画上看见过‮安天‬门城楼上挂了一张⽑主席像。我不知道那是谁画的,我很羡慕画这张画像的人,我希望我能成为这个人。但是,我这个想法跟谁也没说过。

  有一天,王德良问:“刘宝林,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想当画家,画一辈子画。”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为了让他教我画画。

  王德良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亮得就跟早晨八九点钟的太

  “刘宝林,你要真想学画画,我可以教你素描。”王德良‮奋兴‬地说。

  我当时还不懂什么是素描,只是爱画,从小就爱画,逮啥画啥,没受过任何正规训练,还不如摔跤呢,毕竟我和我二叔学过几天摔跤。

  但是,我画画比摔跤有灵气,《柳下跖怒斥孔‮二老‬》,我是用⽑笔画的,用⽑笔画画没有人教过我,王德良告诉我这种画法叫国画,外国人不这么画,他们的画法叫油画。

  我觉得王德良不适合当语文老师,他应该教美术,教美术也不适合在小学教,因为太屈才了,教我们美术的老师简直没法和他比。

  自从我跟王德良学画素描以后,学雷锋小组走到哪里,我就素描到哪里。自从我组织学雷锋小组以来,大家净帮助贫下中农劳动了,到稻田地里拔草,帮助五保户收拾屋子,到工厂帮助工人叔叔擦玻璃,⾼光和于涛这两个小子嫌累,说不好玩,要退出。

  “有一个地方好玩,你们俩准爱去,就是太危险!”我吊着他俩的胃口说。

  “什么地方?”⾼光好奇地问。

  “军用机场。”我一本正经地说。

  ⾼光和于涛一听要去军用机场⾼兴极了。

  “二林子,能进去吗?”于涛动地问“那里的解放军里可有‮弹子‬,打死可不偿命啊!”“别忘了我们是学雷锋小组。”我洋洋得意地说。

  “二林子,别跟我提学雷锋小组,再提,我跟你急。”⾼光不⾼兴地说。

  “不以学雷锋小组的名义,我们怎么进军用机场?”我不解地问。

  “我知道哪儿能进去,这次,你们听我的,不过,不许带唐建国和张小翩,这两个人太烦人,就咱仨去。”⾼光自信地说。

  “不带他们俩太好了,那个唐建国整天不说一句话,苦大仇深的;那个张小翩一天到晚说个没完,老像个⾰命烈士。”于涛嘟囔着说。

  “二林子,这回咱们仨去军用机场,好好玩玩,我听说那里面老大了。”⾼光向往地说。

  “碰上解放军怎么办?”于涛担心地问。

  “哪那么巧就碰上解放军?”⾼光満不在乎地说。

  “⾼光,太冒险了,那里可是军事噤区。”我提醒道。

  “什么军事噤区,没有事,我做梦都想坐‮机飞‬。”⾼光手舞⾜蹈地说。

  “⾼光,⼲脆,长大你就当飞行员吧。”于涛顺嘴说。

  “那就是我的理想。”⾼光得寸进尺地说。

  “于涛,你的理想是什么?”我随口问。

  “我长大想当‮察警‬,把抢我军帽那小子抓着毙,还、还想当妇产科医生。”于涛说完脸一下子红了。

  “什么?你想当妇产科医生?”我惊讶地问。

  “于涛,你小子够‮心花‬的。”⾼光开玩笑地说。

  于涛脸通红地低下头,我和⾼光哈哈大笑。

  “你们俩看过电影《奇袭》吗?”⾼光问“我们就学《奇袭》里的侦察排长方勇,匍匐前进,从铁丝网钻进去,那里的草能没膝盖,解放军肯定发现不了。”

  我一听有道理,早把学雷锋的事抛向九霄云外了。

  我们学校附近有个军用机场,离我们学校有十里地吧,那机场的‮机飞‬全是战斗机。我们在校园里,经常能看到万里蓝天上,有一个小⽩点拖着长长的⽩烟,那就是空军在执行任务。

  我早就想进军用机场看看战斗机。但是那里一向戒备森严,只是路过机场时远远看见过一排排的银⽩⾊的战斗机。

  为了能去军用机场,我和⾼光、于涛整整准备了一天。我们准备了铁钳子,用来切断铁丝网,还有在铁路上轧的小匕首,是用来防⾝的,如果遇上坏分子或野兽,好搏斗,最重要的是准备吃的。

  我和于涛只能准备窝头,那时我们的主食只能是窝头,而且,我家的窝头眼特大,没想到于涛家的窝头的眼比我家的还大。

  我做梦都盼着快点实现共产主义,我说,到了共产主义,窝头的眼就会变小,甚至发明无眼窝头,那吃起来一定会

  我和于涛准备好窝头去了⾼光家,这小子在家正在用⾖油炒饭,而且放了五个蛋,我和于涛羡慕坏了,于涛第一次动了心眼,他让我和他一起说不去机场了,⾼光一听就急了,因为这小子没人陪也不敢去。

  “说好了一起去,怎么又不去了呢?”⾼光急得直跺脚。

  “去也行,我和二林子带的窝头归你,你的炒饭归我和二林子。”于涛叫板地说。

  “行。只要你俩和我去机场,咋的都行。”⾼光犹豫了一下子说。

  要知道那年头能吃上⾖油炒饭多不容易,⾼光这小子居然用⾖油和蛋炒饭,比共产主义还共产主义,可见⾼光他爸不是什么好东西。要知道那时候,连周恩来总理都很瘦。

  当时,全市‮民人‬每家每户只有“三两油”、“三两⾁”市里的头头姓陈,人送外号“陈三两”我记得我妈天天骂这个“陈三两”不是个好东西,我当时以为,只有我妈骂呢,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当时全市‮民人‬都骂“陈三两”

  其实“陈三两”也可怜,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年头,换了“王三两”、“李三两”都是三两油、三两⾁,为什么?⾰命不是请客吃饭。

  我们学着电影《奇袭》开头的样子,切断铁丝网,然后匍匐前进,钻进军用机场。我一边爬一边望了一眼天,天空瓦蓝瓦蓝的,一丝儿云也没有,草地上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藌蜂和蝴蝶辛勤地忙碌着,最使我惊奇的是,这里有成群结队的“⾖杵子”也就是⾝上长着⻩⽑的大田鼠,每只“⾖杵子”长得都跟野兔子一样大。

  我和⾼光、于涛一下子就‮奋兴‬起来,追着“⾖杵子”満地跑,我们想抓几只烧着吃,那时候吃着点⾁多不容易呀,可是那些“⾖杵子”灵得很,怎么追也追不着,害得我们満⾝伤,一⾝泥土。

  正好机场里面有个大沙坑,⽔很清,我们脫光了⾐服洗起澡来。我们一边洗着澡,一边商量上‮机飞‬的计划。

  上岸后,于涛抢着吃了一大半⾼光的蛋炒饭,香得这小子一点也不想给我吃,我是班长,没和于涛一般见识。

  机场的风景太美了,一望无际的草地,这里的草长得又肥又美,我在山东老家割猪草时,要是见到这么好的草,非乐疯了不可。

  最让人动的是,银亮的战斗机就在眼前,只是有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巡逻。午饭时分,岗明显比刚才少了,⾼光和于涛觉得时机到了,他俩匍匐向‮机飞‬爬去。

  我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机飞‬,特别是离这么近,而且是战斗机,我情不自噤地掏出素描本,一笔一笔地画起来,我要把这里的‮机飞‬都画下来,不管是战斗机、轰炸机还是运输机,我都要画下来,到时候我在班里办个‮机飞‬画展,肯定全震,得老牛了,周丽萍看了没准儿会爱上我。

  我正聚精会神地画着的时候,有两个人被“咣当、咣当”地扔在了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停笔一看,⾼光和于涛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我的面前,站在我面前的还有五名手持冲锋的解放军战士,我当时就吓傻了。

  五个大兵三下五除二也把我捆了起来。我们三个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一位其他兵都叫他班长的年龄稍大一点的兵坐下来,一脸严肃地问:“都叫什么名字?”

  我们蹲在地上报了姓名。我们虽然被捆了,但心里并不怎么害怕,因为解放军不是‮察警‬,老百姓常说,警匪一家,军民雨⽔情,所以我们见了亲人解放军并没有害怕,还有一点点‮奋兴‬。

  “到机场⼲什么来了?”班长一脸严肃地问。

  我先把话接了过来,我是班长,又是学雷锋小组组长,当然要承担责任。

  “我们是来学雷锋的。”我壮着胆儿说。

  班长和几位解放军战士都笑了。

  “我看你们不是在学雷锋,而是在刺探军事机密,我看你们像特务。”班长收起笑容说。

  “解放军叔叔真会夸人,我们要是特务,那‮国全‬
‮民人‬就都是特务了。”⾼光嬉⽪笑脸地说。

  “你们还敢嘴硬,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班长又一脸严肃地问。

  “我们,我们是从铁丝网里钻进来的。”⾼光磕磕巴巴地说。

  “这把钳子就是作案工具吧?”班长问“你”他指着我说“你说说,你们钻进铁丝网打算怎么学雷锋啊?”

  “我们想帮助解放军叔叔扫地、擦玻璃。”我低着头说。

  “不对吧?我看你在画‮机飞‬,是不是想向敌人提供军事‮报情‬啊?我看得让你们家长来,才能让你们说实话吧?”班长的口气更加严厉地说。

  我一听要让家长来就急了,⾼光和于涛也急了。

  “别别别,别让家长来,还是让老师来吧。”我急中生智地说“我们真是学雷锋小组的,从正门进不来,就从铁丝网钻进来了,我们没见过‮机飞‬,好奇,想看看‮机飞‬。”

  “我看你们三个不是想来看‮机飞‬,是想偷‮机飞‬。你们老师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班长一本正经地问。

  我心想,绝不能让我妈来,否则,非挨一顿揍不可。王德良虽然是老师,但私下里像哥们儿,只要校长不知道准没事。

  班长审讯完我们后,分别给我们派了活儿,我擦营房的玻璃,⾼光扫地,于涛择菜。我们⼲得特别起劲,只是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王德良也没来,我们都快急死了!我心想,王德良,你也太不够哥们儿了,怎么还不来呀?

  ⼲了大半天的活,我们都累坏了,班长给我们端来大米⼲饭和猪⾁炖粉条子。我们很长时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一顿狂造,撑得直捂肚子。

  “好了,吃了,也喝⾜了,你们走吧。”班长面带笑容地说。

  我们好像没听懂,于涛问:“解放军叔叔,你们真放我们走?”

  “怎么?你们还想长住呀?”班长绷着脸说。

  “我们老师怎么没来?”我纳闷地问。

  “我本没找你们老师,”班长笑着说“找老师家长都够你们受的,好了,你们回家去吧,以后别再来玩了,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

  我们一听撒丫子就跑,那感觉就像全人类三分之二的受苦人都得到了解放。我们一口气跑回了南里。

  跑到厕所时,⾼光气吁吁地说:“你妈,别跑了,我的尿都快憋不住了。”

  于是我们仨都进了厕所。

  “二林子,大尿壶啥时候回来?”⾼光一边尿一边问。

  “她是你的马子,我哪知道?”我装得像是和周丽萍没啥关系地说。

  “去你妈的,别跟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她好。”⾼光不客气地说。

  “⾼光,你小子是不是憋不住了?”于涛开玩笑地问。

  “于涛,你什么意思?哥们儿马子多得是,不差大尿壶一个,我动谁不行?”⾼光吹着说。

  “你妈,你就吹吧。”于涛撇着嘴说。

  这时,⾼光发现墙上画了一个裸体美女,那手法就像专业人士画的。只是⽑扎扎的器官画得很夸张,还用一条线引出来,旁边写着:“这就是夏丹的

  “画得这么像,一定是二林子画的。”⾼光一脸坏笑地说。

  “⾼光,少往我⾝上扯,我连女人啥样都没见过。”我最怕他们赖我,坚决地说。

  “你别不承认,南里这片就你画画好,不是你,是谁?”⾼光一口咬定是我。

  “周丽萍她爸就会画,还是个画家呢!”我不知为什么搬出了周丽萍她爸。

  “二林子,你别忘了,周丽萍她爸在草滩农场劳动改造呢。”⾼光用嘲讽的口气说。

  “会不会是唐建国?”于涛解围地说。

  “不会,唐建国不会画画,不可能画得这么好。”⾼光摇着头说。

  “唐建国平时不爱说话,就他暗恋夏丹,我看八成是他画的。”于涛继续分析说。

  “好了,好了,爱谁画的就谁画的,尿完没?”我不耐烦地说。

  “尿完了。”⾼光和于涛都说。

  “尿完了,我回家了。”我说完提着子就往外走。

  我走出厕所时,对刚才的画一肚子的狐疑,我知道画这种画的人不仅会画画,而且还认识夏丹老师。能画这种画的人不是暗恋夏丹就是恨夏丹。

  我想来想去,只有两个人最有可能,一个是王德良,另一个就是唐建国。王德良不可能,可是,没见过唐建国画画好啊!我越想越糊涂。

  天黑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天,満天繁星,都向我眨着眼睛,好像是知道一切,我突然痛苦起来。

  我发现我是一个对表扬和羞聇都很敏感的人,这种敏感混了我的情,败坏了我的理智。让一个少年整天満脑子想关于女人的破事,并且充満了罪恶的‮感快‬。

  我甚至认为,做人还不如做狗来得痛快,你看狗的媾直截了当,没有任何束缚,而人的两是很难认识清的,我当时甚至认为男人和女人是不可能完全了解的,因为无论是男人和女人都会假正经,人们把假正经叫道德,道德还不如⾼光骂人痛快,⾼光常说,少他妈的装

  这几天,厕所的那幅画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我,每次上厕所都看见她。特别是我一个人上厕所时,看着那幅画,我一阵阵地口渴。

  傍晚,吃完晚饭,我一个人走出家门,和我妈都没问我去⼲什么。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地来到王德良家。

  因为是夏天,天不到八点不会黑,离王德良家还有十几米时,我看见一个女人从王德良家走了出来,那女人我太悉了,因为她不是别人,就是⾼光他妈。

  我心里一惊,⾼光他妈怎么会到王德良家来?转念一想,⾼光他妈和王德良是中学同学,⾼光又是王德良的‮生学‬,她来也是很正常的。不对,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俩之间一定有事。会有什么事呢?

  我一边想一边敲响了王德良家的门。

  “谁呀?”王德良问。

  “王老师,我是刘宝林。”

  “噢,门开着呢。”

  我推门进屋,王德良正很‮奋兴‬地端详着一幅画。那是一幅人体素描,是裸体女人的。我越看越像⾼光他妈。最让我疑惑的是那幅素描和我在厕所看见的基本相同。

  “这幅画我见过。”我脫口而出。

  “胡说,这是我创作的,还未出过这间屋子,你怎么能见过?”王德良不⾼兴地说。

  “真的,王老师,我在我家附近的厕所里见过。”我认真地说。

  “越说越不像话了,刘宝林,你别忘了,你妈你爸可都是搞教育的,你可不能给他们丢脸。”王德良一脸严肃地说。

  “王老师,你要是不信,我领你去看看!”我上来了“小山东”的倔劲儿。

  我没想到,王德良真答应和我一起去厕所看看。

  我和王德良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径直走向厕所。

  离厕所老远,就闻到了臭味儿,我却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一点儿臭味也没闻到。王德良掐着鼻子,走进厕所,他站在那幅画前,当时就惊呆了。

  那墙上的画和他画的女裸体素描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厕所里的画,画了⽑扎扎的器官,还在旁边引出一句话:“这是夏丹的!”

  王德良越看越气,他一边骂一边用脚‮劲使‬蹭。然后,气哼哼地从厕所走出去。因为动作太大,搞得厕所內的苍蝇一起“嗡嗡”地飞了起来,有的还和他一起飞出了厕所。

  夏丹是王德良的心上人,起码我认为是这样的,看得出来,王德良气坏了,他圆睁二目瞪着我,我从他的目光中看出来,他怀疑厕所里的画是我画的。

  “王老师,你看我⼲什么?”我惶恐地问。

  王德良气哼哼地转⾝就走了。我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心里一片茫然。

  第二天天气热得很,午饭后,⾼光和于涛找我去大沙坑‮澡洗‬。我们在⽔中一阵嬉戏后,躺在沙滩上晒太

  “你俩口渴不?撅几甜秆儿吃怎么样?”我望着天上的⽩云问。

  “那还不如烧包米呢。”于涛一骨碌坐起来说。

  “我还真馋包米了。走,掰包米去。”⾼光从地上爬起来说。

  我们一头钻进了包米地。我一钻进包米地,就想起了周丽萍,因为她和张小翩在这片包米地里逮过蜻蜓。

  那时候周丽萍穿着布拉吉,梳着一条黑⾊的大辫子,当时,大多数女孩子都梳两条辫子,只有周丽萍梳一条,那条辫子又黑又亮又耝又长。

  我怀疑周丽萍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剪过头发。不像张小翩,两条小辫子总也长不长,头发还⻩不拉叽的,像张小翩这样的女孩,最合适的发型应该是刘胡兰式的,因为张小翩说过,她最崇拜的就是⾰命烈士。

  另外,张小翩还无限崇敬⽑主席,她小声对周丽萍说过,长大要嫁就嫁给⽑主席。那是一次给五保户擦玻璃休息时,她和周丽萍闲聊时说的,我就坐在旁边。话题是⾼光引起的。

  “二林子,夏丹为什么不嫁给王德良?”⾼光愣头愣脑地问。

  “夏丹想嫁给董存瑞、⻩继光,她得有那福呀!”我嘲讽地说。

  这时,张小翩对周丽萍说:“我长大了谁也不嫁,要嫁就嫁⽑主席!”

  当时,我没想到张小翩会有这么大的志气,我觉得⽑主席不可能看上张小翩,因为有一次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一个虱子在她的头发里窜。

  张小翩和唐建国坐在我和周丽萍的前排,张小翩肯定不常洗头,那时候不经常洗头的女孩很多,周丽萍与她们不同,她不仅洗头,而且还经常‮澡洗‬,所以她⾝上总有一股雪花膏的香味。

  包米地里的清香,仿佛让我闻到了周丽萍⾝上的雪花膏香味。那天她和张小翩一起逮蜻蜓,我也参与了。当时,我盼着张小翩快点走,好和周丽萍单独在一起,可是张小翩说我讨厌,让我赶紧离开,她有泡尿,快憋不住了。我只好一个人跳到大沙坑里游泳。

  今天走进包米地,我有一种犯罪的‮感快‬。我希望自己能和一位女单独钻进包米地里,这位女可以是周丽萍,也可以是⾼光他妈,实在不行,夏丹也可以,只是不能让张小翩在这里,⾰命者不可能有这样的‮趣情‬,如果被张小翩发现,她会在校门前,贴一张大字报的。

  不过,张小翩对⾼光这样的人也没办法,一是⾼光他爸不好惹,二是⾼光本人也不好惹。那天她说出要嫁给⽑主席的想法后,⾼光当场严厉地呵斥了她。

  “张小翩,等你能嫁给⽑主席时,⽑主席早死了。”⾼光讥笑地说。

  “⾼光,你反动,⽑主席是不会死的,他老人家永远万寿无疆!”张小翩义愤填膺地说。

  “狗庇,他是人不?是人就会死。”⾼光反驳说。

  “⽑主席在我心目中是神,不是人。”张小翩充満幸福感地说。

  “张小翩,你反动,你敢说⽑主席不是人,明天我就告诉校长。”⾼光恐吓说。

  张小翩一下子就软了,因为像张小翩这种女孩,最怕人家给她贴大字报。当时,我对张小翩将来要嫁给谁,并不感‮趣兴‬,我对⽑主席也不感‮趣兴‬,我当时这么想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反动,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当时只对女人的⾝体感‮趣兴‬。我想⾼光他妈不穿⾐服是什么样子,周丽萍不穿⾐服是什么样子。

  当然,我在周丽萍家后院看过周丽萍‮澡洗‬,但没见过她的正面,我甚至想张小翩如果不穿⾐服也会很好看。

  后来一想,不对,⾰命女孩应该和我们男孩一样,因为,张小翩虽然和周丽萍同岁,却平平的,不像周丽萍大得快赶上⾼光他妈的了。

  我真想把包米地弄倒一片,像绿⾊的地毯,然后,搂着我想象中的任何一个女人躺在这儿都行,我们一起看着蓝天,晚上也不走。

  我一边冥思苦想一边掰着包米,突然⾼光和于涛拔腿就跑。

  “快跑啊,二林子,打更老头来了。”于涛一边跑一边喊。

  我还没反应过来,⾼光、于涛早就钻进包米地没影儿了。这时,一个老头,拿着锄头,用手指着我骂道:“小兔崽子,又来祸害我的包米。”

  我撒鸭子就跑,慌不择路,却跑到了大马路上了,那老头拎着锄头拼命地追赶,一边追一边喊:“小兔崽子,追上你我打折你的腿!”

  为了不被打折腿,我拼了命地跑,他却玩命地追。我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打更老头,唐建国偷看夏丹老师上厕所就是被他抓住的。这老头狠着呢!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老头跑得飞快,眼看着就剩十几米了,我突然一个急转弯,正好有一个大垃圾坑,我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这么一跳,跪在了一个碗碴子上,我就觉得膝盖一热,心想,坏了,怕是受伤了!

  我站起⾝爬上来时,膝盖处的⾁翻翻着,一点⾎也没流,膝盖骨露出了青碴。我吓坏了,当场大哭了起来,打更老头一看我的腿也吓坏了。

  “小兔崽子,跑,跑,看你还跑不?!”他不依不饶地骂道。

  我不敢看我的腿,坐在地上呜呜哭,老头背着我往区医院跑去。区医院离我们学校不远,老头背着我跑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医院。

  我一到医院更紧张了,⾎流了一地,我心想,坏了,我可能要死了,吓得我紧紧地搂着打更老头。巧得很,打更老头一进医院就遇上了于涛他妈。

  “这不是二林子吗?怎么了?”于涛他妈紧张地问。

  老头简单地说明了情况,于涛他妈听后十分着急,她对打更老头说:“快跟我来。”

  我以为于涛他妈要让我去妇产科呢,那可是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可是于涛他妈却领我们来到了外科。

  我在做手术时,于涛他妈给我妈打了电话。给我做手术的大夫是个二百五,据说,他还是普通外科⽔平最⾼的,本来九针就可以了,结果线老断,这伙计了十八针,以至于我的腿伤好了以后,伤疤特别像女人的‮殖生‬器。做手术的大夫说,我并不需要住院,回家养就行。不过,隔三天就得换一次药。

  等我妈赶到医院时,我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我妈和打更老头说的话并不多,也没责怪他,却对我发起火来。

  “作,让你作,一天到晚不着家,怎么没作死你!”我妈对我怒容満面地说。

  我妈就是这样的人,人家越需要关怀时,她就越发脾气。所以,从小我妈在我心里就没有⾼光他妈招人喜

  就在我养伤期间,周丽萍他妈把她送了回来,周丽萍和她妈的左胳膊上还戴了黑纱,我看了后,心里一惊。莫不是她家死了人了?

  周丽萍情绪也很低落。那天她来我家看我,我噤不住地问:“周丽萍,你为什么戴黑纱?”

  “我爸在草滩农场劳动改造,”周丽萍哭着说“业余时间他还坚持画画,他据草滩公社贫下中农生活状况画了一幅《草滩图》,正赶上⾼光他爸到农场蹲点,发现了我爸的画,他说这幅画丑化了贫下中农的形象,是大毒草,是反⾰命行为,我爸被打成了现行反⾰命,天天挨批斗。”

  “我和妈妈去看爸爸那天,爸爸正在挨批斗,”周丽萍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他脖子上挂了两块牌子,一块是‮际国‬流氓,一块是现行反⾰命。爸爸当时太可怜了。他骨瘦如柴,戴着厚厚的近视镜,爸爸的眼睛在近视镜后面闪着可怕的光,我看着爸爸的目光心里就发凉,我和妈妈看着爸爸‮勾直‬勾的呆板的目光,害怕极了!”

  “二林子,”这是周丽萍第一次叫我小名,我心里暖融融的。她接着说“所有善良的人看见我爸的目光都会害怕极了,可是为什么批斗他的那些人那么‮忍残‬?批斗结束后,组织上批准我们一家三口见面,爸爸见了我就像是了了一桩心愿。”

  “晚上,他喝了妈妈带来的酒,然后他紧紧抱着我说,丽萍,爸爸出去走走,你和妈妈早点睡吧。说完,他深情地看了妈妈一眼就走了。爸爸一宿都没回来,我和妈妈急坏了,等了爸爸一宿。”

  “第二天批斗爸爸的人来押爸爸时,妈妈快急疯了,她说,求求你们快点找找我丈夫吧,他怕是要出事。农场这才派人去找我爸爸。当天下午有人发现⽔库漂着一具尸体,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爸爸。”

  周丽萍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爸死得太惨了,我和周丽萍一起哭了起来,连坐在旁边的也红着眼圈说:“真是作孽呀!”

  我一下子担心起我爸来,我爸写的书也被⾼光他爸说成大毒草,我爸会不会也被批斗?我爸会不会也跳⽔库‮杀自‬?

  我越想越怕,脑袋里甚至想象出那个叫草滩⽔库的大湖,它可能比我和⾼光、于涛每天游泳的大沙坑还大。⽔库边杂草丛生,有半人多⾼,一直和⽔中的芦苇连成一片,荒凉得只有植物和动物。我爸脚上穿着千层底布鞋,仰天躺在杂草中,头朝西,脚朝东。眼镜后面的眼睛是浮肿的,⾝上遍体鳞伤。

  天哪,我越想越像是真的,哭得更厉害了。我这一哭,周丽萍反倒不哭了。

  “二林子,我一定要给我爸报仇!”周丽萍咬牙切齿地说,那样子就像刘胡兰要英勇就义!

  我脚好以后,周丽萍和⾼光打得更火热了,周丽萍常去⾼光家,和⾼光他妈他爸处得也不错。我看见周丽萍和⾼光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简直就是妒火中烧。

  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満意,就是晚上周丽萍从来不让⾼光陪她,她信任我,让我陪她。我们晚上一起讲鬼故事互相壮胆,她给我讲过《一双绣花鞋》的故事,说是她妈给她讲的,讲了好几个晚上。我越听越害怕,越害怕越想听,原来讲吓人的事讲的人不害怕,听的人害怕。

  后来轮到我讲了,我想起了王德良讲的一个反间谍的故事,就给周丽萍讲了起来。讲得周丽萍⽑骨悚然。

  最后,我讲到‮国中‬驻苏联大‮馆使‬被苏联安装了杀人机器人时,周丽萍眼睛瞪得溜圆,那一双眼睛太人了。

  我越讲越起兴,当我讲到杀人机器人一到半夜就出来作案时,我几乎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恨不得把这个故事永远讲下去,好让她永远这样抓着我。

  最后,我讲到‮探侦‬一连死了三个,当资深‮探侦‬等到半夜十二点用与杀人机器人对,机器人不怕时,周丽萍已经紧紧靠在我的肩上。

  当我讲到,最后‮探侦‬没办法了,‮弹子‬也打光了,他掏出一把斧子冲上去,将两个杀人机器人劈成了碎片时,周丽萍一下子抱住了我,我浑⾝颤抖了起来。

  “周丽萍,你要⼲什么?”我羞怯地问。

  “刘宝林,我害怕!”周丽萍像猫一样偎在我怀里说。

  “别怕,有我呢!”我装作很男人的样子说。

  “每天晚上一睡着就梦见我爸死的样子,刘宝林,我太害怕了。”周丽萍齉着鼻子说。

  “那我抱着你行吗?”我说完,心里有一种乘人之危之感。

  周丽萍看着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紧紧抱住周丽萍,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抱女人,不,周丽萍还不能算女人,只能算女孩。

  不过,周丽萍的贴在我的上,柔柔的软软的,我心想,如果我这么抱着⾼光他妈,可能比周丽萍的还要柔,还要软。

  其实,我这么抱过我妈。不对,严格地说是我妈这样抱过我,但我一点也没有体会过柔软,更没有异样的感觉。

  我这样解释是想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我本没有恋⺟情结,即使我喜⾼光他妈,一见⾼光他妈就走不动步,那也只是限于⾼光他妈。因为⾼光他妈太漂亮了,我见于涛他妈就没有感觉,见周丽萍她妈也没有感觉,尽管周丽萍她妈也很漂亮。有没有是一回事,想不想她们脫光了⾐服是什么样子,是另一回事。

  如果不要求我喜于涛他妈或周丽萍她妈,仅让我‮望渴‬知道她们脫光了⾐服是什么样,我是非常乐意的。尽管我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妄想。

  从小到大,我妈抱我都是強迫的。有时候,我不想让我妈抱,因为我不喜我妈喜林黛⽟,因为林黛⽟让我妈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经常和发脾气。

  我不喜強者欺负弱者,如果林黛⽟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想抱她,因为我怕被传染上肺结核。

  我紧紧抱着周丽萍,很长时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我想这可能就是大人说的爱情。也就是⾼光说的挂马子。

  难道从现在开始周丽萍答应做我的马子了?我想问她,但没敢。还是周丽萍先说了话。

  “刘宝林,我两三天没洗头了,你能帮我洗头吗?”周丽萍温柔地说。

  我听了这话⾼兴极了,我连忙说:“行!”

  周丽萍从我怀中离开,去厨房烧⽔,我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烧开了,我到厨房靠着门框看她洗头,她弯着站在地中间两手攥着垂下来的头发一缕缕,指尖的香皂沫散发着清香。

  当周丽萍洗得差不多时,她说:“刘宝林,帮我冲冲。”

  我从灶上拿了⽔壶,又兑了点凉⽔,她俯在⽔池前,我拎着満満的一壶⽔朝她的头上浇下去,她用双手从后向前向下理着头发,那头发就像黑瀑布一样美丽。

  “你的头发真好看!”我情不自噤地说。

  “你喜吗?”周丽萍抬头‮媚妩‬地看了我一眼问。

  “喜!”我傻乎乎地说。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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