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自己 第五章 奥登-2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众神自己  作者:艾萨克·阿西莫夫 书号:41609 更新时间:2017/9/20 
第五章 奥登(2)
  奥登看着崔特,看他想做什么。不过他満有把握,崔特不会真的到地面上去寻找杜阿。那样做意味着扔下孩子不管,这种事崔特无论如何也不会⼲。崔特默默地等在一旁,过了半晌,起⾝离去,往孩子们那边去了。

  崔特离去之时,奥登心中甚至暗自窃喜。当然也并不是真的有多⾼兴,毕竟崔特生气地离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或多或少会受到些影响,多了些隔膜。奥登对此无能为力,还有些难过。这种滋味就像面对正在逝去的年华。

  有时候他会想,不知道崔特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触…不,应该不会。崔特心中只有他自己的责任,他要照看孩子们。

  杜阿呢?谁知道杜阿心中怎么想呢?谁又能知道任何一个情者的想法?她们太独特了,与她们相比,理者和抚育者几乎毫无差别——除了头脑以外。就算有朝一⽇,情者的思维方式可以解读了,谁又能看透杜阿呢?那个在情者中也是独一无二的杜阿,天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为什么崔特离开之时,奥登会感到⾼兴。杜阿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第三个孩子迟迟不能降生,杜阿却变得越来越不听话,完全无视她的责任。这些⽇子里,连奥登自己的心情都⽇渐烦躁,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了。这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找罗斯腾谈谈了。

  他向长老洞⽳游去。一路上他有意加快速度,动作看上去十分优雅,完全没有情者悠悠晃晃的轻浮,或者抚育者笨手笨脚的可笑——(他可以清晰地想像出这样的场景:崔特拖着笨重的⾝躯四处追逐淘气的小理者。那孩子还小,⾝体还像情者一样柔软滑溜。最后还得杜阿想办法把他逮住,送回家里。而崔特又要唠唠叨叨,不知道是该把这小东西修理一顿,还是用自己的⾝体把他裹起来,看严实了。

  不过,只要是为了这孩子,崔特的⾝体消散淡化起来更容易,比跟奥登在一起时強多了。要是奥登提起这个,他便会正经八百地回答“孩子们更需要我。”在这种事上,他没有一点幽默感。)对他自己的游动方式,奥登有一种从没告诉外人的自得,觉得自己‮势姿‬优美,引人注目。以前他跟罗斯腾提过这个想法。(在导师面前,他无话不谈。)可是罗斯腾却说:“你有没有想过,情者或者抚育者都会觉得自己的游动方式才最优美?既然你们生来思维不同,行为不同,有必要仅仅因为这个不同而骄傲吗?你知道,即使是同一个家庭之中,也不能排除各自的个。”

  奥登心里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正明⽩个的含义。

  是不是指个人独处?当然,长老总是独来独往。他们中不存在家庭问题。那么,他们对家庭这个概念又理解多少呢?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奥登还非常年轻,刚刚建立起与长老之间的关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清楚长老们中间是不是真的没有家庭。在凡人中间,一般都传说没有,可是这传说到底有几分可信呢?奥登琢磨了一阵,决定不应该接受想当然的东西,而应该自己去问清楚。

  奥登当时这么问:“先生,你是一个左伴或者右伴吗?”(后来每次想到当时提问的情形,奥登都不免暗暗脸红。自己当年竟然如此天真。不过其实所有理者都会提出这个问题,以各种方式对不同的长老,或早或晚而已——一般都比较早。这个念头使他稍微宽慰了一些。)罗斯腾当时非常平和地回答:“不是,哪个都不是。在长老们中间,没有左伴右伴之类的划分。”

  “要不就是中——情者?”

  “中伴?”听到这话,长老那几乎永久不变的感情器官也改变了模样。奥登最终明⽩了,那是被逗乐的表情“不,也不是中伴。长老只有一种别。”

  奥登还是不明⽩。无心之下,他脫口而出:“那怎么受得了?”

  “我们是不同的,小理者。我们已经适应了。”

  奥登他自己能适应吗?他在自己抚育者⽗亲的家庭中长大,确信自己也会在不久的将来组织自己的家庭。

  如果没有家庭,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努力思索这个问题,反反复复。有时候脑海中会有灵光一闪。长老们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媾,没有孩子,没有⽗亲。他们只有思想,只有对宇宙奥秘的追求。

  或许对他们而言,这就⾜够了。当奥登更大一些以后,他自己也开始体会到了思辨的乐趣。这些乐趣几乎⾜够了——几乎。每到这时,他便会想到崔特和杜阿,想到三人相处的情时刻,随即认定即使整个宇宙的奥秘也还是不够的。

  除非——很奇怪,不过有的时候,他的确有一种下意识的念头,觉得到了某个时刻、在某种情况下,他就会——但紧接着,这个念头、这个闪念便消失了,再也无从捉摸。过了一段时间,它又会回来。近来他发现,那个捉摸不定的闪念更清晰了,几乎明⽩无误,触手可及。

  不过他现在不会考虑那些事情。当前的任务是解决杜阿的问题。他沿着那条人人皆知的路线前行,他小时候第一次出门上学走的就是这条路,在⽗亲的带领下。

  (不久以后,崔特就要带着他们自己的小理者走上这条路。)他又陷⼊了对往事的回忆。

  那时候好像可怕的。路上还有其他小理者们,一个个脉动明显,明暗闪烁,⾝体变幻不定,不管⾝边的抚育者⽗亲们怎么呵斥,叫他们保持形状,别给家里丢脸。一个小理者,奥登的一个小伙伴,居然淘气地淡化了,消散了不少,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凝聚不起来了,旁边的⽗亲手忙脚却毫无办法。(那孩子后来成了一个完全正常的‮生学‬…但他不是奥登。奥登自己有时也忍不住这么想,心里颇为得意。)第一天开学,他们见到了许多长老。他们在每一位长老面前驻⾜停留,让长老以一些特定的方式记录下孩子的固有特征,从而决定是否让这孩子立即⼊学,或者等下一次机会。如果决定接收了,还要写出对每个人的推介。

  奥登站在一位长老面前,拼命地约束⾝体,让全⾝显得曲线光滑,努力抑制自己不要震颤。

  长老开口了(奥登第一次听到这种怪异的嗓音,使他极度失望)“这是个坚定的小左伴啊。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是奥登第一次被称呼为“左”而不是什么孩子之类,他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坚定“奥登,尊敬的长老。”他记得使用⽗亲反复叮嘱的尊称。

  奥登模糊地记得自己被带着穿过长老们的洞⽳,他看到他们的各式器具,种种机械,图书馆,以及各种各样不明所以的景象和声音。

  他⽗亲曾经告诉他,他将要在这里学习,但他其实不懂什么叫做“学习”他问⽗亲,可⽗亲好像也不甚明了。

  为了找到答案,他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这个寻找的过程乐趣非凡。或许,没有过程的辛苦,也不会有找到答案的快乐吧。

  那个第一次称他为“左”的长老是他的第一个老师。这个老师教他如何翻译波形记录,没用多久,那些天书一般的符号便如语言一样简单了,他可以通过自己的震颤轻易表达出来。

  不过在这以后,第一个老师就不再出现了,另外的长老取而代之。奥登过了好久才发现老师的变动。早先的时候,单凭嗓音,他本辨别不出长老之间的差异。

  不过后来他发觉了一些苗头。再往后,他心里渐渐认定此事,感到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最后鼓⾜勇气,去问他的老师:“尊敬的长老,我的老师呢?”

  “加马丹?…他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奥登一时语塞。过了半晌,他诺诺开口:“但是,长老不是不会逝去吗…”后半截话堵在喉头,说不出来。

  替换的长老沉默着,什么都没说,什么表示都没有。

  总是这样,奥登后来才发现。他们从不谈及自⾝。

  除此以外的所有话题,所有领域,他们都畅所言。只有他们自⾝除外。

  从种种迹象来判断,奥登觉得长老们也会逝去——只是觉得,还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并非永生不死(很多凡人想当然的以为如此)。不过长老们自己从来不说。奥登和其他‮生学‬有时也讨论这个问题,大家都犹豫不决,戚戚不安。大家都可以找到一些琐事,可以无情地证明长老们的确会死亡,可是大家都犹犹豫豫,不愿意得出那个明⽩无误的结论。所以他们一般都说说而已,然后便不再提及。

  长老们似乎并不在乎这些琐事,不在乎他们死亡的秘密被怈露出去。他们毫不遮掩,但自己又绝不提及。

  如果有人直接问到此事(不管怎样,总会有人问),他们便沉默不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如果他们会逝去,那么就一定会有出生。不过关于这个,长老们还是只字不提,奥登也从来没见过一个幼年长老。

  奥登相信,长老们并不依靠光获得能量,他们的食物来源于岩石——至少他们会把一种黑⾊的能量石块摄⼊体內。还有一些‮生学‬也持同样看法。另外一些‮生学‬却強烈反对,拒不接受。最后他们也得不出个确切的结论,因为说到底,从没有人见过一个长老吃任何东西,而长老们自己又绝对不会透露一个字。

  最后,奥登对他们的沉默已经习以为常——那已经是他们秉的一部分。他想,或许这是因为他们向来彼此‮立独‬,从来不组建家庭。这样便使他们每人的面前都立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当时,奥登已经渐渐学到了许多更有价值的知识。

  跟这些知识相比,那些关于长老本⾝的秘密变成了微不⾜道的琐事。比如,他学到了,他们的这个世界正在走向衰亡——萎缩——是罗斯腾,他的新老师,告诉了他这些。

  奥登曾经提出疑问,地底有无数无人占据的洞⽳,密密⿇⿇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界之外。那些到底是什么?听到这个问题时,罗斯腾显得颇为欣慰“奥登,你这么问心里害怕吗?”

  (他现在已经被称为“奥登”了,而不是“小左”

  之类。听到一个长老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很多长老现在都这么叫。奥登是个天才,这种称呼也是对他才华的一种肯定。罗斯腾就曾不止一次表示过,对他这样一个‮生学‬深为満意。)奥登心里其实真的很害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了。对一位长老坦⽩自己的缺点,要比对其他理者容易得多;对崔特那就更难了,对他自认短处,简直无法想像…这些都还是杜阿到来之前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呢?”

  奥登又一次踌躇半晌。然后慢慢地说“我害怕那些无人的洞⽳,最初是因为在小时候,别人说那里面有恐怖的妖魔。但是我自己却从来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其他孩子这么说,他们一定也不是亲眼所见。我一直想知道真相,随着年龄的增长,好奇心已经渐渐战胜恐惧,我必须问。”

  罗斯腾看上去非常⾼兴。“好!好奇心非常有益,而恐惧则一无是处。你內心有这种‮求渴‬,非常好。奥登,记住,只有依靠自己內心的‮求渴‬,你才能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我们的帮助只是辅助的。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可以很容易地告诉你,那些无人洞⽳里确实无人占据。空无一物,除了偶尔有些被人遗留下来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被谁遗留下来?尊敬的长老。”奥登差点忘了使用尊称。每当未知的世界即将在他面前显现,神秘面纱即将揭开之时,他总是非常动,几乎忘了应有的礼节。

  “被洞⽳过去的主人们。数千个轮回以前,这里曾经生活着成千上万的长老,和千百万凡人。奥登,现在我们的人口比过去稀少太多了。现在我们只有不到三百长老,以及不到一万的凡人。”

  “为什么?”奥登被深深震撼了。(只有三百个长老。这就相当于承认长老也会死去,不过当下没工夫想这个了。)“因为能源在衰亡。太在冷却。孕育‮生新‬命,以及生存本⾝,一代比一代难了。”

  (噢,这是不是意味着长老们也会有新的出生?意味着长老也要以光为食,而不是石头?奥登努力驱散这些念头,至少眼下抛开不理。)“这个趋势还在继续吗?”

  “太必将走向终结,奥登。将来会有一天,我们会失去任何食物。”

  “这是不是意味着所有人,不管是长老还是凡人,都将死去?”

  “还能有别的结局吗?”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我们需要能量,而太又在衰亡,那我们必须找到其他能源。其他恒星。”

  “可是,奥登,所有恒星都有终结的一天。最终,宇宙也会消亡。”

  “既然恒星都会衰亡,那么还有其他能源吗?除了恒星以外就没有了吗?”

  “没有了。宇宙中所有的能源终将走到终点。”

  奥登不服气地想了一阵,开口说:“那别的宇宙呢?不能因为宇宙是这个样子就自己放弃啊。”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体急剧震动着。他动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失礼,直到⾝体过分膨,明显超过了长老的体积。

  罗斯腾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兴了。他说:“说得好,我亲爱的小左。真该让其他人也听听。”

  奥登已经赶快恢复到平时的体积,心里一半是尴尬,一半是欣喜。长老叫他“亲爱的小左”除了崔特,从来没人这么叫他,这让他‮奋兴‬莫名。

  那次谈话过了不久,罗斯腾就为他们找来了杜阿。

  奥登有时候会想,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不过没多久,这念头自己就淡化了。倒是崔特总是不住提起,完全是因为他亲自去找了罗斯腾,杜阿才会来。奥登后来懒得想了,这事说不清楚。

  不过现在他又要去找罗斯腾了。那次关于宇宙衰亡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也早就明⽩了长老们一直在为继续生存不懈钻研。现在,他自己已经在许多领域內驾轻就,连罗斯腾都坦言,在物理学方面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而且罗斯腾手上还有别的小理者要教,所以奥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常常去找导师请教了。

  奥登在理者学校里找到了罗斯腾,他的导师正在带两个半大的理者。罗斯腾透过玻璃窗看见他过来,便走出教室,小心地关上门。

  “我亲爱的小左,”他还是这么称呼,伸出肢体,做出友好的姿态(奥登过去常常会有一种冲动,要去拥抱他,不过每次都忍住了)“你好吗?”

  “罗斯腾先生,我不是有意打扰您。”

  “打扰?那两个孩子自学一阵子毫无问题。他们大概很希望看到我离开一会,我想我一定是说得太多,惹他们烦了。”

  “不可能。”奥登回答“您的语言总是让我深深醉,他们一定也有同样的感受。”

  “好吧好吧。听到你这么说,我真开心。我常常看到你去图书馆,还听别人说你的⾼级课程学得相当不错。我真想念我最出⾊的‮生学‬啊。崔特最近怎么样?还像以前那么顽固吗?”

  “越来越顽固。他全心全意地照顾这个家。”

  “杜阿呢?”

  “杜阿?我来这里就是——你知道,她非常与众不同。”

  罗斯腾点点头“是的,我知道。”奥登看着他,觉得他说这话时神情有些忧郁。

  奥登沉默了一阵,决定直接讲出问题的所在。他说:“罗斯腾先生,您当年把她带来,带给我和崔特,仅仅是因为她的奇特吗?”

  罗斯腾说:“难道这很奇怪吗?你自己就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人,奥登。你还跟我不止一次地提过,崔特也非同一般。”

  “是的。”奥登赞同地回答道“他的确不一般。”

  “这么说,难道你们的家庭中不该再有个与众不同的情者吗?”

  “与众不同会有很多种表现形式。”奥登沉昑着“有时候,杜阿的古怪举止会惹恼崔特,也让我很担心。我跟您提过吗?”

  “经常。”

  “她不喜——媾。”

  罗斯腾认真地听着,没有一点困惑的表情。

  奥登继续往下说:“在我们合的时候,她自然也感到娱。但想劝说她开始合却不太容易。”

  罗斯腾问道:“那崔特呢?他怎么看待媾?我是说,除了当时的‮感快‬以外,他怎么看待?”

  “孩子,当然是为了孩子。”奥登回答“我也喜孩子,杜阿也一样。不过崔特是抚育者。您能理解吗?”(奥登忽然想到,罗斯腾不见得能完全理解家庭的意义。)“我尽量理解。”罗斯腾说“按照我的判断,媾对崔特的意义超过娱本⾝。而你呢?除了‮感快‬以外,你还有什么感受?”

  奥登想了想“我想您应该明⽩。有一种思维上的刺。”

  “嗯,我知道,我只是提醒你注意。我只是想让你不要忽视这点。你以前多次跟我提起,每次经过一段时间的媾,其中经历了莫名的时间流逝——我必须承认,的确会有很长一阵子看不见你——每次这时,你都会突然发现,自己弄懂了很多以前不太理解的东西。”

  “就好像在那段时间里,我的思维继续保持活跃一样。”奥登说“好像这段时间对我的思考必不可少,虽然当时我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在这段时间里,我思考得更深远,更有效率,完全不用为其他无谓的琐事分心。”

  “对。”罗斯腾表示同意“当你恢复意识时,思维就会有很大突破。在理者之中,这种情况很普遍,尽管我不得不承认,谁也不如你提⾼得这么大。说实话,我认为有史以来没有哪一个理者能达到你的程度。”

  “真的?”奥登问道,努力掩饰心中的得意。

  “换个角度说,也没准我是错的,”看到奥登突然故意熄灭所有光亮,罗斯腾微微有些笑意——“不过别想那么多了。回到我们的问题上来,目前的状况是,你和崔特两个,从媾中所得的东西超过了娱本⾝。”

  “是的,毫无疑问。”

  “那杜阿呢?除了娱,她能得到什么?”

  久久的沉默。“我不知道。”奥登说。

  “你问过她吗?”

  “从来没有。”

  “那么,”罗斯腾说“我们暂且假设她除了‮感快‬以外什么都得不到;而你和崔特却可以有超出‮感快‬的收获。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要比你们更热衷于合呢?”

  “可别的情者却不需要那么多——”奥登马上争辩。

  “杜阿可不是一般的情者,我记得你总这么说,口气还很得意。”

  奥登‮愧羞‬得无地自容“我一直觉得这是两回事。”

  “那又该怎么解释呢?”

  “很难解释。我们三个组成了一个家庭,在其中互相感知,互相理解。在某种程度上说,家庭是一个‮立独‬的个体,我们都是其中的一部分。这个个体从产生到消亡,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浑然不觉。要是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想得太多,纠太深,这个个体就会面临解体的危险。所以我们从来不会过多考虑。我们——”奥登绝望卡壳了,觉得本说不清“跟别人解释家庭的事,实在很困难——”

  “不过我已经尽量理解了。你说过,你在脑海中抓住了一点杜阿內心的想法。她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你,是吗?”

  “我不敢肯定。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不时在我脑海角落闪现。”

  “是什么?”

  “有时候我想,杜阿不愿意生一个小情者。”

  罗斯腾严肃地望着他“我记得你们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小理者和一个小抚育者。”

  “是的,只有两个。你知道,情者是最难孕育的。”

  “我懂。”

  “而杜阿不愿意费力摄取必要的能量。她本不愿意。她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可是没一条能说得过去。在我看来,她好像就是不愿意生个情者,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对于我个人而言——要是这阵子杜阿的确不愿意——那没关系,就随她去吧。可是崔特是个抚育者,他‮望渴‬得到孩子;他必须得到那个孩子。不管怎么说,我不想让他失望,即使是因为杜阿也不行。”

  “要是杜阿有什么确切合理的缘由,不生那个孩子的话,你的观点会不会有所改变?”

  “我自己一定可以接受,但是崔特不行。他本不理解那么多事。”

  “你会不会尽量劝服他呢?”

  “我会的,我会尽力而为。”

  罗斯腾说:“你有没有想过,几乎所有凡人,”他在此顿了一下,好像在寻找合适的词汇,后来还是使用了凡人们常用的那种——“在孩子降生之前——全部三个孩子,最后一个是小情者——都不会逝去。”

  “是,我知道。”奥登不明⽩,为什么罗斯腾以为他会忽略这种最基本的常识。

  “这么说,小情者的降生,也就意味着逝去时刻的临近。”

  “一般是这样,不过还是要等到那个小情者长大为止——”

  “但逝去的时刻必将来临。杜阿心里会不会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可能,罗斯腾?我们必将逝去,就像注定要合一样。即使你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长老们不会合,或许他们不懂。)“假设一下,如果杜阿就是不想逝去呢?你会怎么说?”

  “为什么?我们最终必定会逝去。如果杜阿只是想晚一点生那个孩子,我或许会迁就她,甚至会劝崔特也这么⼲。但要是她永远都不想要,那就行不通了。”

  “为什么?”

  奥登思考了一阵,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我不敢说,罗斯腾先生,不过我知道我们必将逝去。每天醒来,我对这件事的理解都会更加深刻,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自己知道其中的缘由。”

  “我有时候觉得,奥登,你是个哲学家。”罗斯腾淡淡地说“让我们再想想看。等到你们的孩子都长大以后,崔特感到自己一手将他们养大,感到一生功德圆満,只等着逝去了。而你,会感到自己一生学到无数知识,感到心満意⾜,也在等着逝去了。而这时候,杜阿呢?”

  “我不知道,”奥登可怜巴巴地说“其他情者们一辈子都聚在一起,整天唧唧喳喳地,倒也自得其乐。

  可是杜阿绝不会这么⼲。”

  “对,她与众不同。她什么都不感‮趣兴‬吗?”

  “她喜听我谈论我的工作。”奥登咕哝着。

  罗斯腾说:“噢,奥登,这没什么可‮愧羞‬的。所有理者都会给他的左伴和中伴讲自己的工作。你们都假装从来不会,可是所有人都这么⼲。”

  奥登说:“但是杜阿确实在听。”

  “我完全相信。她不像别的情者。你有没有意识到,她在合以后,也会理解得更快更深刻?”

  “对,有几次我也注意到了。不过,我也没有特别当回事——”

  “因为你心里确信,没有一个情者能真正理解这些东西。不过看样子,杜阿⾝上有很多理者的特质。”

  (奥登尊敬地注视着罗斯腾,目光中带着惊愕。有一次,只有一次,杜阿曾经给他讲起自己童年时的那些不快;讲到其他情者们嘲讽的尖叫;讲到她们给她起的那个恶毒的绰号——“左情者”难道罗斯腾听说过这些事?…不过此时,尊敬的导师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生学‬。)奥登承认:“我有时候也这么认为。”接着他大声说“我以此为荣。”

  “这没错,”罗斯腾说“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如果她喜被自己的理者特质指引,那为什么不顺应呢?你可以教给她更深奥的东西,回答她的种种问题。你觉得这样会给你家丢脸吗?”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样做有什么必要吗?崔特会认为我们纯粹是浪费时间,不过他那边好处理。”

  “告诉他,如果杜阿能从生活中得到更多东西,能感到此生没有虚度,那么她就不会像现在那样害怕逝去,也就不会再反对生下第三个孩子。”

  听了这话,奥登心里一下子卸去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了很多。他感地说:“您是对的。我感到您说得完全正确。罗斯腾先生,您的理解如此深刻,长老们有您做领袖,我们的平行宇宙计划怎么可能失败呢?”

  “我做领袖?”罗斯腾笑了“你忘了,现在‮导领‬我们的是伊斯特伍德。在这个项目上,他是真正的英雄。没有他,工作简直无法想像。”

  “噢,对。”奥登回答,很是‮愧羞‬。他从未见过伊斯特伍德。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奥登还从未听说有哪个凡人真正遇到过他,虽然不少人都说自己远远望见过那个⾝影。伊斯特伍德是个新长老。说他新,是指至少奥登小的时候,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他。这是不是意味着伊斯特伍德现在是个年轻的长老,而以前,在奥登是个小理者的时候,他还是个小长老。

  这些都无所谓。眼下奥登只想回家。他不能跟罗斯腾拥抱,表示感谢,不过他还是再次致谢,然后満怀喜悦地匆匆离去。

  在他的喜悦中夹杂着些许自私的成分。并不是对未来小情者遥遥的期待,或者崔特那时无法形容的开心,甚至不是看到杜阿如人所愿的欣慰。此刻最让他动的,是眼前的随之即来的‮悦愉‬。他将要敞开襟,教给杜阿一切知识。他敢肯定,其他所有理者都不会有这样的享受,因为他们没有谁拥有一个像杜阿一样的情者做伴侣。

  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享受,前提是崔特能理解事情的必要。他必须跟崔特谈一谈,不管怎样也得劝他耐住子。 Www.NIlxS.CoM
上一章   众神自己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众神自己》是一本完本科幻小说,完结小说众神自己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众神自己的免费科幻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科幻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