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前奏 第七章 麦曲生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基地前奏  作者:艾萨克·阿西莫夫 书号:41599 更新时间:2017/9/20 
第七章 麦曲生
  麦曲生:…古川陀的一区…麦曲生埋葬在自己的传说中,对整个行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度的自満与自我隔离…

  ——《银河百科全书》

  31

  当谢顿醒来时,发现另有一张严肃的面孔正望着他,不觉皱紧眉头凝视了好一会儿:“夫铭?”

  夫铭露出极浅的笑容:“这么说,你还记得我。”

  “总共只有一天时间…将近两个月之前,不过我还是记得。这么说,你并没被捕,或是有任何…”

  “你看得出来,我人在这里,相当‮全安‬,毫发无损。可是——”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铎丝“我来这里一趟不怎么容易。”

  谢顿说:“我很⾼兴见到你——对了,你是否介意?”他用拇指朝浴室的方向指了指。

  夫铭说:“慢慢来,吃顿早餐再说。”

  夫铭没有跟他一起吃早餐,铎丝也没有,但他们两人并未淡。夫铭利用时间扫描一本胶卷书,看得律津有味。铎丝先是细心检视她的指甲,然后取出一台微电脑,用一枝铁笔始做起笔记。

  谢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两人,并未试图主动展开谈。现在这个肃静的气氛,或许正反映出川陀人在病前的噤声习俗。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可是他们或许还不了解这点。

  等到他吃完最后一口食物,喝完最后一滴牛(他显然已逐渐习惯,因为喝起来已经没有怪味)的时候,夫铭才终于开门。

  他说:“你好吗,谢顿?”

  “好极了,夫铭。至少,绝对好得可以下走走。”

  “我很⾼兴听到这句话。”夫铭以平板的门气说“铎丝·凡纳比里竟然让这种事发生,实在该好好责备一番。”

  谢顿皱起眉头:“不,是我坚持要到穹顶上去的。”

  “我确定是这样,可是她应该跟你一起去,不计任何代价。”

  “我告诉她,我不要她跟我一起去。”

  铎丝说:“不是这样的,哈里,不要那么好心说谎替我辩护。”

  谢顿生气了:“可是别忘了,铎丝也曾克服強大的阻力,赶到穹顶上去找我,而且无疑是她救了我的命。这些话丝毫没有扭曲事实,你下结论前考虑过这点吗,夫铭?”

  钎丝显然感到很尴尬再度打岔:“拜托,哈里。契特·夫铭的想法完全正确,我若是不阻止你前往穹顶上,就该跟你一起上去。至于我后来的那些行动,夫铭已经嘉许过了。”

  “不管如何,”夫铭说“这事已成过去,我们可以把它忘了。让我们谈谈在穹顶上发生了什么事,谢顿。”

  谢顿环顾四周,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在这里讨论‮全安‬吗?”

  夫铭微微一笑:“铎丝已将这个房间置于畸变电磁场中,我可以相当确定,这所大学里的任何帝国特务——如果真有的话——都没本事能穿透它。你是个多疑的人,谢顿。”

  “不是天生的,”谢顿说“而是因为你在公园以及后来对我说的那些话。你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夫铭。当你讲完之后,我就开始害怕伊图·丹莫茨尔隐蔵在某个暗的角落。”

  “我有时认为真有可能。”夫铭以严肃的口吻说。

  “即使他那样做,”谢顿说“我也不会知道那就是他。他长得什么样子?”

  “那不重要。你本见不到他,除非他要让你看见,不过我猜到那时就一切都完了——这正是我们必须防范的。让我们谈谈你见到的那架噴直升机。”

  谢顿说:“正如我所说的,夫铭,你让我心中充満对丹莫茨尔的恐惧。我一看到那架噴直升机,就猜是他追来了;而我糊里糊涂地跑到穹顶上,脫离了川陀大学的保护范围;还有,我是被引到那里去的,目的就是想要毫无困难地将我抓走。”

  铎丝说:“另一方面,里——”

  谢顿立刻说:“他昨晚来过这里。”

  “是的,你不记得了?”

  “很模糊。当时我累得要死,记忆十分恍惚。”

  “嗯,昨晚在这里时,里说那架噴直升机只是另一个气象站派来的气象‮机飞‬。完全普通,完全无害。”

  “什么?”谢顿吃了一惊“我不相信。”

  夫铭说:“现在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不相信?那架噴直升机是否有任何不对劲,使你想到它会带来危险?也就是说,它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与我在你脑子里灌输的疑心无关。”

  谢顿咬着下,回想了一下:“它的动作。它似乎将尖端推向云盖之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接着它又在另一个位置出现,重复同样的动作;然后又换到下一个位置,如此周而复始。它似乎是在有规律地搜寻着穹顶上,一块接着一块,而目标就是我。”

  夫铭说:“也许你把它拟人化了,谢顿。你可能把那架噴直升机当成一头正在追捕你的怪兽,它当然不是。它只小过是一架噴直升机,如果它的确是气象‮机飞‬,它的行动就完全正常…而且无害。”

  谢顿说:“我当时觉得并非如此。”

  夫铭说:“我确信你有那种感觉,但我们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你深信自己当时⾝陷险境,那不过是一种假设;里判断它是一架气象‮机飞‬,也只是另一种假设罢了。”

  谢顿顽固地说:“我无法相信这是一件完全单纯的事件。”

  “好吧,那么,”夫铭说“就让我们假设最糟的情况——那架‮机飞‬的确是来找你的。不论是谁派它来的,他怎么知道在那里找得到你?”

  铎丝突然揷嘴:“我问过里博士,在他宣布这次气象工作的报告中,有没有提到哈里会跟那个小组一起上去。照常理来说,他没有理由那样做,而他也否认了这点。他对这个问题还十分惊讶,我相信他的话。”

  夫铭语重心长地说:“别太容易相信他。无论如何,他随时都可以否认。现在问问你自己,他当初为何要准许谢顿与他同行。我们知道他原本反对,不过并未经过什么辩,他的态度很快软化。在我的感觉中,那似乎不太像里的个。”

  铎丝皱了皱眉头:“听你这么说,的确让人觉得整个事件很可能是他的谋。或许他允许哈里同行,只是为了使他成为容易得于的猎物——他可能是奉命行事的。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推论,是他鼓励他的年轻见习生——克劳吉雅,去昅引哈里的注意,引他远离众人,将他孤立起来。这就能解释他们将要下来时,里对哈里的失踪为何毫不关心。他会坚持哈里早已离去,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安排的,因为他已经仔细告诉哈里,教他如何自己搭升降机下来。这也能解释他为何不愿再回来找他,因为他不想浪费时间,去寻找一个他认为本找不到的人。”

  一直在细心倾听的夫铭,此时说道:“你对他做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指控,但我们也别太轻易就接受这点。毕竟,最后他的确跟你到穹顶上去了。”

  “因为我们侦测到脚步,首席地震学家是见证人。”

  “嗯,谢顿被发现时,里是否显得很震惊、讶异?我是指,除了发觉由于他自己的疏忽,而将某人置于险境之外的反应。里是否表现得像是谢顿不该还在那里?是否显得好像在问自己:他们怎么没把他抓走?”

  铎丝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说:“他看到谢顿躺在那里,显然十分震惊。但我无法判断在他的感觉中,是否有任何超过对当时情况的合理反应。”

  “嗯,我也认为你办不到。”

  当两人说话时,谢顿轮流望着他们,而且,一直专心倾听着:突然他揷嘴道:“我认为不是里。”

  ⽝铭将注意力转移到谢顿⾝上:“你为什么这样说?”

  “理由之一,正如你提到的,最初他显然不愿让我同行。我们争论了一整天,我想他最后之所以同意,只是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我是个聪明的数学家,能对他的气象理论有所帮助。我十分‮望渴‬到上面去,假使他奉命务必将我带到穹顶上,没有必要表现得如此勉強。”

  “他接受你只是为了你的数学,这假没是否合理?他有没有跟你讨论过数学?有没有试图向你解释他的理论?”

  “没有,”谢顿说“他没有。不过,他的确说过等一下再讨论之类的话。然而问题是,后来他将全部心思放在那些仪器上。我猜他预期该有光,结果光并末出现,他判断是他的仪器出了⽑病。可是它们的运作显然完全正常,这使他觉得很沮丧。我想这是个意料之外的发展,它不但惹怒了他,也计他的注意力从我⾝上移开。至于克劳吉雅,那个曾昅引我几分钟注意的年轻女子,在我回顾当时的情景时,并未感到她曾故意将我引开原地。采取主动的是我,我对穹顶上的植物产生了好奇心,是我将她带走的,并非刚好相反。里非但没有鼓励她那么做,而且在他们还看得见我的时候,他就把她叫了回去。后来完全是我自己越走越远,最后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然而,”夫铭似乎打定主意反对每项说明“假如那架‮机飞‬是来找你的,机上人员必定知道你会在那里。假如‮报情‬并非来自里,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我怀疑的人,”谢顿说“是一位名叫李松·阮达的年轻心理学家。”

  “阮达?”铎丝说“不可能。我了解这个人,他绝不会为皇上工作,他是彻头彻尾的反帝人士。”

  “他可能是装的。”谢顿说“事实上,如果他想掩饰自己是个帝国特务的事实,就必须公开地、強烈地、甚至偏地表现出反帝主张。”

  “但他正好不像那样。”铎丝说“他一点也不強烈、不偏。他这个人和蔼可亲,总是以温和的——几乎是羞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确信这些绝对不是出于伪装。”

  “然而,铎丝,”谢顿一本正经地说“一开始是他告诉我那个气象计划,是他力劝我到穹顶上去,是他说服里准我加⼊,其间还特别夸大我的数学功力。这就令人不得不怀疑,他为何那么‮望渴‬让我上那儿去,为何如此尽心尽力。”

  “或许是为你好吧。他对你有好感,哈里,他一定是认为气象学可能对心理史学有所帮助。这难道不可能吗?”

  夫铭以平静的口吻说:“让我们来考虑另一个可能。在阮达告诉你那个气象计划之后,和你真正前往穹顶上之前,这期间有好长一段时间。假如阮达和任何秘密活动毫无牵连,他就没有特别理由对这件事保密。假使他是个友善外向、喜爱社的人——”

  “他就是这样。”铎丝说。

  “——那么,他很可能对许多朋友提到这件事。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本无法判断告密者是谁。事实上——我只是提出另一个可能——就算阮达真是个反帝人士,也不一定代表他绝不是特务。我们必须考虑的是:他是谁的特务?他替什么人工作?”

  谢顿很惊讶:“还能替谁工作呢,除了帝国之外?除了丹莫茨尔之外?”

  夫铭举起一只手来:“你对整个川陀政治的复杂一点都不了解,谢顿。”他又转向铎丝说:“再告诉我一遍:里博士认为那架气象‮机飞‬最可能来自哪四个区域?”

  “海斯特娄尼亚、卫荷、齐勾瑞斯,以及北达米亚诺。”

  “你没导他回答吧?你有主动提到某区是否有可能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问他能不能推测那架噴直升机来自何方。”

  “而你——”夫铭转向谢顿“或许看到了那架噴直升机上有某些标志,某种徽章?”

  谢顿本想极力反驳,说由于云层的遮掩,他几乎看不见那架‮机飞‬,说它只是偶尔短暂现⾝,说他自己并未寻找什么标志,而只想到逃命——不过他都忍住了。不用说,这些夫铭全部知道。

  反之,他只是简单答道:“只怕没有。”

  铎丝说:“假如那架噴直升机负有绑架任务,难道不会将徽章遮起来吗?”

  “这是个理的假设,”夫铭说“而且很有可能真是这样,不过在这个银河中,理不一定总是胜利者。无论如何,既然谢顿似乎未曾注意那架‮机飞‬的任何细节,我们如今只能做些推测。而我想到的是——卫荷。”

  “为何?”谢顿重复那两个音“不论‮机飞‬上是些什么人,我猜他们想要抓我的原因,是为了我拥有的心理史学知识。”

  “不,不。”夫铭举起右手食指,像是在教训一个年轻‮生学‬。“保卫的卫,电荷的荷,它是川陀一个区的名字。这是个很特别的区,过去大约三千年来,一直被一个世系的区长统治。那是个连续的世系,一个单一的朝代。曾有一段时问,大约五百年前,帝国有两位皇帝和一位女皇出自卫荷世族。那是一段相当短的时期,卫荷统治者都不怎么杰出,也没什么特殊的功绩,但是卫荷区长一直没忘记这段称帝的过去。

  “对于后继的统治世族,他们并没有任何实际的叛逆行动,但也从来没听说他们曾经如何主动为那些世族效命。在偶尔发生內战时期,他们一律保持某种中立的立场,采取的行动似乎经过详细计算,目的在于将战事尽量延长,并让情势演变得似乎必须求助卫荷,才能获取一个折中的解决之道。这种计谋从未得逞,但他们也从未放弃尝试。

  “目前的卫荷区长特别精明能⼲。他已经老了,可是野心尚未冷却。假如克里昂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使是自然死亡,那位区长也有机会将克里昂的亲生幼子赶走,而由自己继任皇位。对于一位具有皇室传统的逐鹿者,银河黎民总会稍有偏爱。

  “因此,假如卫荷区长听说过你,便会想到或许可以善加利用,把你定位为他们那个世族宣传的科学预言家。卫荷早已有个因循已久的动机,试图以简便的手法解决克里昂,再利用你来预测卫荷是不二的继位者,如此便能带来千年的和平与繁荣。当然,一旦卫荷区长登上皇位,再也不必利用你时,你就很可能被埋葬在克里昂旁边。”

  在一段郁的沉默之后,谢顿开口说:“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想抓我的是不是这个卫荷区长。”

  “没错,我们不知道。而我们也不确定,此时此刻究竟是否有人想抓你。无论如何,那架噴直升机仍有可能如里所言,只是一架普通的气象试验‮机飞‬。话说回来,随着有关心理史学与其潜力的消息越传越广——这是一定的事,越来越多的川陀強权或半吊子,甚至其他世界的野心家,都会想要利用你为他们服务。”

  “那么,”铎丝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夫铭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来到这里是个错误。对一位教授而言,选择一所大学蔵⾝实在太有可能。大学虽然为数众多,但川陀是最大、最自由的几所之一。所以要不了多久,各处的卷须就会悄悄摸索过来。我想谢顿应该尽快——或许就是今天——换到另一处较佳的蔵匿地点,只是…”

  “只是?”谢顿问。

  “只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谢顿说:“在计算机屏幕上叫出地名目录,然后随机选取一处。”

  “当然不行。”夫铭说“如果我们那样做,我们会有刚好一半的机会,找到一个‮全安‬值低于平均值的地方。不行,这必须客观推论出来——总有办法的。”

  32

  午餐结束之前,他们二人一直挤在谢顿的房间。谢顿与铎丝偶尔轻声闲聊些毫不相关的话题,夫铭却几乎静默不语。他坐得笔直,吃得很少,而他严肃的表情(使他看来比实际年龄老些,谢顿心想)始终显得沉静与內敛。

  谢顿猜想,他一定正在心中检视川陀辽阔的地理,试图寻找一个理想的角落。毫无疑问,这不是什简单的事。

  谢顿的故乡赫利肯比川陀大百分之一二,但海洋面积较小,因此赫利肯的陆地表面或许比川陀的大上百分之十。不过赫利肯人口稀疏,表面仅有零星散布的一些城市,川陀整体则是单一的大都会。赫利肯划分为二十个行政区,川陀的行政区则超过八百个,其中每一个又细分成许多复杂的单位。

  最后,谢顿带着几分绝望说:“也许最好的办法,是在那些觊觎我的所谓能力的角逐者中,找一个最接近善类的人,然后把我给他,仰仗他来保护我。”

  夫铭抬起头来,以极严肃的口吻说:“没这个必要,我知道哪个角逐者最接近善类,而你已在他手中。”

  谢顿微微一笑:“你将自己和卫荷区长,以及整个银河的皇帝等量齐观吗?”

  “就地位而言,不是。不过说到想要控制你的‮望渴‬,我⾜以和他们匹敌。然而他们——以及我所能想到的其他人——之所以想得到你,是为了增加他们自己的财富和势力;而我却毫无野心,只为整个银河的福祉着想。”

  “我想,”谢顿以平静的语气说“你的每一个竞争者——如果被人问起——都会坚持他想到的也只有银河的福祉。”

  “我确信他们会这么回答。”夫铭说“可是直到目前为止——套用你的称呼——在我的竞争者之中,你唯一见过的是皇上。他之所以对你有‮趣兴‬,是希望你提出一个有助于稳定其皇朝的虚构预测。我并末要求你做任何像这样的事,只要求你将心理史学的技术发展完备,以便做出具有数学据的预测,哪怕它的本质只是统计的。”

  “实话,至少目前为止。”谢顿似笑非笑地说。

  “因此,我或许该问一问:这项工作你进行得如何?可有任何进展?”

  谢顿不知应该大笑还是大怒。顿了一会儿之后,他只是勉力以冷静的口吻说:“进展?在不到两个月之內?夫铭,这种事很可能花上我一辈子的时间,还要赔上其后十几代的后继者——而结果仍可能一无所获。”

  “我并不是问你有没有导出正确答案,甚至不是问你是否有所突破。你曾经好多次断然地说,实用的心理史学是可能但不可行的。我所问的是。现在是否有将它变成可行的任何希望?”

  “坦⽩说,没有。”

  铎丝说:“对不起,我不是数学家,所以希望我提出的问题不会太蠢。你如何知道某样事物既有可能又不可行?我曾听你说过,从理论上讲,你也许能亲自拜访帝国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打招呼,但实际上是不可行的事,因为你的命不可能那么长。但是,你怎么知道心理史学也属于这一范畴?”

  谢顿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铎丝:“你想要我‘解释’这点?”

  “是的。”她‮劲使‬点点头,摇动了一头卷发。

  “事实上,”夫铭说“我也想。”

  “不用数学?”谢顿带着一丝微笑说。

  “拜托。”夫铭说。

  “好吧——”他沉默了一下,寻思一个适当的表达方式。然后他说:“如果你要了解宇宙的某个层面,若是你能尽量简化它,仅将与该层面息息相关的质及特征包括在內,那将对这个问题有莫大帮助。假如你想决定一个物体如何落下。你不必关心它是新还是旧,是红还是绿,或者是否具有某种气味。忽略掉这些质,你就避免了不必要的复杂。你可将这种简化称为模型或仿真,可以把它实际展现在电脑屏幕上,或是以数学关系式描述。如果你考虑原始的非相对论重力理论——”

  铎丝立刻‮议抗‬:“你答应不提到数学。不要企图用‘原始’这个称呼将它偷渡进来。”

  “不,不。我所谓的‘原始’,是指有史以来已经存在,它的发现湮没在远古的雾中,就像轮子或火的发明一样。无论如何,这种重力理论的方程式蕴涵了对行星系和双星的运动、嘲汐的现象,以及其他许多事物的描述。利用这种方程式,我们能建立一个图像仿真,在二维屏幕上表现行星环绕恒星,或是两个恒星互绕的模式;甚至可在三维全息像中建立更加复杂的系统。比起我们必须研究现象的本⾝,这种简化模拟使我们对现象的掌握容易许多。事实上,若是没有重力方程式,我们对于行星运动的知识,以及一般天体力学的知识,都将变得既贫乏又浅薄。

  “当你希望对某个现象了解得更多,或是某个现象变得越复杂时,你就需要更精致的方程式,以及更详细的计算机程序。最后的结果,你会得到一个越来越难掌握的计算机化仿真。”

  “你不能建立一个模拟的模拟吗?”夫铭问道“如此你就会再简化一级。”

  “这样的话,你就必须忽略该现象的某些特征,而那正是你想要涵盖的,如此你的模拟将变得毫无用处。所谓的‘最简模拟’——也就是说,可行的最简化模拟,其复杂度的累增比被仿真的对象更迅速,最后仿真终将与现象本⾝并驾齐驱。因此,早在数千年前,就有人证明出字宙整体,包括全体的复杂度,无法用比它更小的任何模拟来表现。

  “换句话说,除非研究整个宇宙,否则你无法获得宇宙整体的任何图像。此外也有人证明,倘若企图以模拟取代宇宙的一小部分,再用另一个模拟取代另一小部分,其他依此类推,打算将这些模拟放在一起,形成宇宙的整体图像,将发现这种部分模拟有无限多个。因此需要无限长的时间,才能了解整个宇宙,这正是不可能获得宇宙全部知识的另一种说法。”

  “目前为止。我都了解。”铎丝说,声音带着一点惊讶。

  “好的,此外,我们知道某些相当简单的事物很容易模拟,而当事物越来越复杂时,模拟它们就变得越来越难,最后终于变得绝无可能。但究竟在何等复杂度之下,模拟就再也没有可能?嗯,我利用上个世纪才发明的数学技巧——即使动用大型、⾼速的计算机,这种技巧目前也几乎没什么用——证明出我们的银河社会在临界点这一边,它的确可用比本⾝更简单的模拟来表现。我还进一步证明,这将导致一种预测未来的能力。它是统计的,也就是说,算出的是各组可能事件的几率,而非断定哪一组会发生。”

  “这样一来,”夫铭说“既然你的确能有效地模拟银河社会,就只剩下如何着手的问题了。为什么实际上不可行呢?”

  “我所证明的,只是了解银河社会不需要无限长的时问,不过若是得花上十亿年,它仍然是不可行的。对我们而言,这和无限长时间其实一样。”

  “真要花那么久时问间吗?十亿年!”

  “我还无法算出需要多少时间,但我有一种強烈的感觉,至少需要十亿年之久,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个数字。”

  “但你并非真的知道。”

  “我正试图把它算出来。”

  “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

  “大学图书馆没有帮助吗?”夫铭一面问,一面望了铎丝一眼。

  谢顿慢慢摇了‮头摇‬:“一点也没有。”

  “铎丝帮不上忙吗?”

  铎丝叹了一口气:“我对这个题目一窍不通,契特,我只能建议寻找的方向。假如哈里试过之后一无所获,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夫铭站了起来:“这样的话,留在这所大学就没什么大用,我必须想个别的地方安置你。”

  谢顿伸手拉住夫铭的袖子:“我还有另一个想法。”

  夫铭微微眯起双眼盯着他,像是很惊讶,又仿佛很怀疑。“你何时想到的?刚才吗?”

  “不,早在我去穹顶上之前,这念头就萦绕在我脑中好几天了。那个小变故将它暂时庒下去,不过你一问起图书馆,我就想了起来。”

  夫铭重新坐下:“告诉我你的想法——假如它并非从头到尾都是数学产物。”

  “完全没有数学。只不过是当我在图书馆研读历史时,突然想到银河社会过去并没那么复杂。一万两千年前,当帝国正要建立的时候,银河仅仅包含大约一千万个住人世界。两万年之前,前帝国时代的众千国总共只有一万个世界左右。而在更早更早以前,谁知道社会缩成什么样子?甚至也许只有一个世界,正如你自己提到的那个传说所描述的,夫铭。”

  夫铭说:“而你认为,假如你研究一个简单得多的银河社会,就有可能发展出心理史学?”

  “是的,我觉得应该可能做到。”

  “这样一来,”铎丝突然以热切的口吻说“假使你发展出过去一个较小社会的心理史学;假使你能据对前帝时代的研究,预测出帝国形成一千年后的情形——你可以回过头来核对当时的实际情形,看看你距离正确目标多远。”

  夫铭以冷漠的语气说:“既然你能事先知道银河‮元纪‬一○○○年的情形,这就不算是个客观的测验。你会不自觉地受到既有知识的左右,而你为你的方程式选取的参数,一定会是那些将带给你正确答案的数值。”

  “我不这么想:”铎丝说“我们对银纪一○○○年的情况并不很清楚,我们必须深⼊探讨。毕竟,那是十一个千年以前。”

  谢顿的脸孔现出惶惑的表情:“你说我们对银纪一○○○年的情况并不很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当时已经有计算机了不是吗,铎丝?”

  “当然。”

  “还有记忆贮存单位以及视听记录?我们应该保有银纪一○○○年的所有记录,就像我们拥有今年——银纪一二○二○年的所有记录一样。”

  “理论上没错,可是实际的情形——嗯,你可知道,哈这正是你常挂在嘴边的。保有银纪一○○○年的一切记录虽有可能,期望做到这点却不切实际。”

  “没错,可是我是指数学论证,铎丝。我不晓得它也能应用在历史记录上。”

  铎丝以辩护的口吻说:“记录不会永久留存,哈里。记忆库会由于战而毁坏或损伤,或因时⽇久远而腐朽。任何的记忆位,任何的记录,如果长时间未被引用,最后就会淹没在积累的噪声中。据说在帝国图书馆里,整整三分之一的纪录已不知所云,不过,当然,照例是不准移走那些记录的。其他图书馆没有那么多传统的包袱,在川陀大学的图书馆,我们每隔十年就清除一次无价值的数据。

  “自然,经常被引用,以及经常在各个世界、各个‮府政‬或‮人私‬图书馆被复制的记录,几千年后依旧清晰可辨。因此银河历史的许多重大事件,至今仍然家喻户晓,即使它们发生在前帝国时代。然而你越是向前回溯,保存的资料就越少。”

  “我无法相信。”谢顿说“我以为在任何记录濒临损毁时,都会实时重制一份副本。你们怎能任由知识消失呢?”

  “没人要的知识就是没用的知识,”铎丝说“你能想象为了不断维持无人使用的数据,人们所需要消耗的时间、精力和能量吗?这种浪费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严重。”

  “你总该考虑到一件事实,那就是在某一天,某个人可能会需要那些被随便丢弃的资料。”

  “对某个特定项目的需求,可能一千年才有一次。仅为预防这种需求而保存它,绝不是一件划算的事。即使在科学领域也不例外,你刚才提到重力的原始方程式,说它之所以称为原始,是因为它的发现遗失在远古的雾中。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数学家和科学家难道不保存所有的数据、一直远溯到发现那些方程式的雾般原始时代?”

  谢顿哼了一声,并未试图回答这个问题。“好啦,夫铭,我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这样。当我们回溯过去,社会变得越来越小的时候,实用的心理史学就变得越来越有可能。但是与此同时,知识的缩减甚至比社会规模的缩减更迅速,因此心理史学又越来越没有可能——而后者的效应超越了前者。”

  “对啦,有个麦曲生区。”铎丝若有所思地说。

  夫铭迅速抬起头来:“没错,那里正是安置谢顿最理想的地方,我自己应该想到。”

  “麦曲生区?”谢顿重复了一遍,同时轮流望向另外两人。“麦曲生区在哪里?又是个什么地方?”

  “哈里,拜托,我等一下会告诉你。现在我需要做些准备,你今晚就动⾝。”

  33

  铎丝曾劝谢顿小睡片刻。他们准备于照明熄灭与开启之间,趁大学里其他人都睡时,在“夜⾊”的掩护下离开。她坚持出发之前,他还可以稍事休息。

  “而让你再睡在地板上?”谢顿问道。

  她耸了耸肩:“这张只能容纳一个人,假如我们硬要挤在一起,两个人都没法睡好。”

  他以‮望渴‬的目光望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那么这次我来睡地板吧。”

  “不,不行,在冰珠中不省人事的不是我。”

  结果两个人都没睡。虽然他们已将室內照明调暗。虽然在相当安静的校园中,川陀永不止息的嗡嗡声成了催眠曲,谢顿却觉得有几句话必须说出来。

  他说:“自从我来到这所大学之后,铎丝,我为你添了很多⿇烦,甚至害你无法工作。然而,如今我不得不离开你,我仍然感到很遗憾。”

  铎丝说:“你不会离开我,我们会一块走。夫铭正在安排让我休一次长假。”

  谢顿惊慌地说:“我不能要求你那样做。”

  “你没有,是夫铭要求的,我必须保护你。毕竟,穹顶上的意外我未能尽到责任,我应该弥补一下。”

  “我跟你说过,请别再为那件事情感到內疚——然而,我必须承认,有你在⾝边我会感到自在许多。只要我能确定,我不会⼲扰你的生活…一”

  铎丝柔声说道:“你没有,哈里,睡一会儿吧。”

  谢顿静默了一阵子,然后悄声说道:“你确定夫铭真能安排一切吗,铎丝?”

  铎筵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的影响力遍及各地,我想连这所大学也不例外。要是他说能为我安排一次无限期的长假,我就确信他能做到。他是个极具说服力的人。”

  “我知道。”谢顿说“有时我不噤怀疑,他究竟想从我⾝上得到什么?”

  “就是他告诉过你的。”铎丝说“他是一个怀抱着強烈、完美的理想和梦想的人。”

  “听来你好像十分了解他,铎丝。”

  “嗯,我十分了解他。”

  “亲密吗?”

  铎丝发出一下怪声:“我不确定你是指什么,哈里,可是,姑且套用最无礼的解释。不,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涉及‮人私‬部分。不过,这又关你什么事?”

  “我道歉。”谢顿说“我只是不想在无意之间‮犯侵‬到别人的…”

  “财产?这更是瞧不起人。我想你最好还是‮觉睡‬吧。”

  “我再度道歉,铎丝,可是我实在睡不着,至少容我改变一下话题。你还没解释麦曲生区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适合到那里去?它像什么样子?”

  “它是个小区,人口大约只有两百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重要的是,麦曲生人紧守着一套与早期历史有关的传统,而且想必拥有非常古老的记录,那是任何外人都无法取得的。既然你企图检视前帝国时代的历史,他们可能比正统历史学家对你更有用。我们谈论的那些早期历史问题,使我突然想到这个区。”

  “你曾看过他们的记录吗?”

  “没有,我不知道有谁看过。”

  “那么,你能确定那些记录真的存在吗?”

  “其实,我也不敢说。在许多外人的心目中,他们只是一群狂妄之徒,不过这也许相当不公平。他们确实声称拥有那些记录,或许他们真的有。无论如何,我们在那里不会受到任何注意。麦曲生人绝对不跟外人来往——现在请你务必睡一会儿吧。”

  这回谢顿总算睡着了。

  34

  哈里·谢顿与铎丝·凡纳比里在○三○○时离开大学校园。谢顿明⽩必须让铎丝做向导,因为她比他更悉川陀——悉度相差两年。她显然是夫铭的一位密友(有多亲密?这个问题一直在他脑际回响),而且她能了解他的指示。

  她与谢顿都套上一件附有贴⾝兜帽、随风摇曳的轻质斗篷。几年以前,这种款式的服装曾在大学里(以及一般年轻知识分子间)流行过一段短时间。虽然如今它也许会引人发笑,但至少有一项优点,那就是能将他们遮掩得很好,使他们不会被认出来——至少匆匆一瞥之下不会被识破。

  先前夫铭曾说:“穹顶上的意外有可能完全是单纯事件,本没有特务想抓你,谢顿,不过还是让我们做最坏的打算。”

  谢顿则以‮求渴‬的口吻问道:“你不跟我们一块走吗?”

  “我很想这么做,”夫铭说“可是,为了避免我自己成为目标,我一定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太久。你了解吗?”

  谢顿叹了一口气,他的确了解。

  他们上了磁浮捷运,尽量远离已在车厢中的几名乘客。(谢顿不噤纳闷,清晨三点的时候,磁浮捷运车厢中为何还会有人。然后他才想到,其实有人是他们的运气,否则他与铎丝会变得太显眼。)

  当绵延不绝的磁浮捷运车厢沿着绵延不绝的单轨,在绵延不绝的电磁场下前进时,谢顿开始观赏窗外同样绵延不绝、好像接受检阅般通过的风景。

  磁浮捷运经过一排又一排的居住单位,其中只有极少数堪称⾼楼,但是据他所知,有些房舍相当深⼊地底。然而既然二亿平方公里已形成一个都会化整体,即使是四百亿众的人口,也不会需要非常⾼的建筑,或是住得非常紧密。他们的确也曾通过空旷地区,大部分似乎都种有农作物,不过某些显然像是公园。此外,还有许多建筑的用途他猜不到。工厂吗,还是办公大厦,谁知道呢?有个‮大巨‬而毫无特⾊的圆柱体,他认为好像是贮⽔槽。无论如何,川陀必须有清⽔供应系统。他们是否将雨⽔从穹顶上引下来,加以过滤消毒,然后贮存起来?这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不过,谢顿没有太长的时间研究这些景物。

  铎丝突然低声说:“我们该下车的地方就在附近。”她站了起来,強有力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臂膀。

  不久他们下了车,重新站在坚实的地板上,铎丝开始研究方向指示标志。

  那些标志毫不起眼,而且为数众多,令谢顿的心不噤一沉。其中大多数是图形符号与缩写,毫无疑问,川陀本地人一定都能了解,但是对他而言却完全陌生。

  “这边走。”铎丝说。

  “哪边走?你怎么知道?”

  “看到那个吗?两翅膀加一个箭头。”

  “两翅膀?噢。”他本以为那是写得又宽又扁的一个字⺟,不过现在看起来的确有点像符号化的一对鸟翼。

  “他们为什么不用文字?”他闷闷不乐地问。

  “因为文字在各个世界不尽相同。这里所谓的‘噴机’,在锡纳或许是‘飞翔机’,在其他一些世界却是‘雷霆机’。而两翅膀加一个箭头,则是代表飞行器的银河标准符号,任何地方的人都看得懂——你们在赫利肯不用这些符号吗?”

  “不多,就文化而言,赫利肯是个相当同质化的世界。我们倾向于紧守自己的行事方式,因为近邻的強势文化令我们有危机感。”

  “瞧!”铎丝说“这就是你的心理史学可能用得上的地方。你可以证明虽然有许多不同的方言,全银河使用同样的符号仍是一种团结力量。”

  “这没什么帮助。”他跟着她穿过空旷、暗的巷道,部分心思在嘀咕川陀的犯罪率有多⾼,这里是不是⾼犯罪率地区“你可以找出十亿条规则,每条涵盖一个单一现象,却无法从中导出一般通则。这就是所谓的:一个系统只能用与本⾝同样复杂的模型加以解释——铎丝,我们要去搭噴机吗?”

  她停了下来,转⾝望向他,皱着眉头露出苦笑。“既然我们沿着噴机的符号前进,你以为我们要去⾼尔夫球场吗?你是不是像许多川陀人一样,对噴机感到恐惧?”

  “不,不。我们在赫利肯总是飞来飞去,我自己也常搭噴机。只不过当夫铭带我到川陀大学时,他刻意避开商业空中通,以免我们留下太明显的行迹。”

  “那是因为当初他们知道你在哪里,哈里,而且正在跟踪你。如今,或许他们并不知道你的行踪,何况我们将使用一座偏僻的机场,以及一架‮人私‬噴机。”

  “由谁来驾驶呢?”

  “夫铭的一位朋友,我猜想。”

  “能信任他吗?”

  “假如他是夫铭的朋友,当然就信得过。”

  “你对夫铭确实推崇备至。”谢顿的语气有点不服气。

  “这是有理由的,”铎丝毫无腼腆之⾊“他是最的人。”

  谢顿的不服并未因此减轻。

  “噴机就在前面。”她说。

  那是一架小型噴机,有着一对奇形怪状的机翼。有个⾝材矮小的人站在旁边,穿的⾐服是令人眼花缭的川陀流行⾊彩。

  铎丝说:“我们是心理。”

  那位驾驶员说:“我是史学。”

  他们跟他上了噴机之后,谢顿说:“这组口令是谁的点子?”

  “夫铭的。”铎丝说。

  谢顿哼了一声:“我不晓得夫铭还会有幽默感,他是那么严肃的人。”

  铎丝微笑不语。 wWW.nIlXs.cOm
上一章   基地前奏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基地前奏》是一本完本科幻小说,完结小说基地前奏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基地前奏的免费科幻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科幻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