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前奏 第四章 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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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基地前奏 作者:艾萨克·阿西莫夫 书号:41599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四章 图书馆 | |
铎丝·凡纳比里:…历史学家,生于锡纳… 若非她在川陀大学担任教职两年后,与“逃亡期”中的年轻的哈里·谢顿邂逅,她很可能一直过着平静无波的⽇子… ——《银河百科全书》 16 哈里·谢顿如今置⾝的房间,比夫铭在皇区的住所宽敞。它是一间单人卧房,其中一角充作盥洗间,却不见任何烹饪或进餐设备。四面都没有窗户,不过有个罩着网格的菗风机装在屋顶,一直发出稳定而轻微的噪音。 谢顿带着些许失望,四处张望了一下。 夫铭以惯有的自信猜到了谢顿的心事。“只是今晚暂时住在这里,谢顿。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将你安置到大学里,到时就会比较舒服。” “你怎么知道,夫铭?” “我会做好安排,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两个人。”他露出一丝冷笑“而且我帮助过他们,可以要求他们还我一两个人情。现在,让我们来谈谈细节。” 他定睛凝视着谢顿,又说:“你留在旅馆房间的行李等于丢了。里面有没有任何无法弥补的东西?” “没什么真正无法弥补的。有些人私物品我很珍惜,因为具有纪念价值,不过丢了就丢了。此外,还有些和我的论文有关的笔记、一些计算稿,以及那篇论文。” “你的论文如今是公开的资料,等哪天被视为危险的琊说,它才会被噤止流传——这是可能发生的事。纵使如此,我总有办法弄到一份副本,我绝对肯定。无论如何,你一定能重新推导一遍,对不对?” “可以,所以我说没什么真正无法弥补的。此外,我还丢了将近一千信用点、一些书籍、⾐物,以及回赫利肯的旅行票,诸如此类的东西。” “全都不成问题。我会用我的名义帮你中请一张信用磁卡,记到我的账上,这样就能应付你的一般开销。” “你实在慷慨得过分,我不能接受。” “一点也不算慷慨,因为我这样做是希望拯救帝国,你无论如何要接受。” “可是你付得起多少呢,夫铭?即使我勉強接受,也一定会感到良心不安。” “你的基本⾐食住行,以及任何合理的享乐,我全都负担得起。当然,我不会希望你试图买下大学体育馆,或是慷慨地捐出一百万信用点。” “你不用担心,可是我的名字留下记录…” “这点没有关系,帝国府政绝不可对大学或其成员采取任何全安控制。这里有绝对的自由,任何事情都能谈论,什么话都可以说。” “万一有暴力犯罪呢?” “那么校方会出面处理,以合情合理而谨慎的方式——其实几乎没有什么暴力犯罪。生学和教员都珍惜他们的自由,并且了解它的分寸。过度的喧闹是暴动和流⾎的开端,府政可能会觉得有权打破不成文的约定,而派军队进⼊校园。没有人愿意发生这种事,甚至府政也不愿意,因此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换句话说,丹莫茨尔本人也不能把你从这所大学抓走,除非大学中出现严重事端,至少一个半世纪以来还从未有过。反之,假如你被职业生学出校园…” “有职业生学吗?” “我怎么说得准?或许有吧。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能被威胁、被设计,或是直接被收买,从此一直为丹莫茨尔或其他人服务。所以我必须強调一点:理论上你无论如何都很全安.可是没有人绝对全安,你必须自己多加小心。不过,虽然我给你这样的警告,我并不希望你的⽇子过得畏畏缩缩。整体而言,比起你回到赫利肯或是跑到川陀以外的任何世界,你待在这里要全安得多。” “我希望果真如此。”谢顿以郁的口吻说。 “我知道的确如此,”夫铭说“否则我会感到离开你是不智之举。” “离开我?”谢顿猛然抬起头来“你不能这么做。你了解这个世界,我却不然。” “你将和其他了解这个世界的人在一起。事实上,他们对此地的了解甚至在我之上。至于我自己,我必须走了。我已经跟你在一起整整一天,我必须顾及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绝不能昅引太多的注意,你应该记得,我跟你一样有全安的顾虑。” 谢顿不噤面红耳⾚:“你说得对。我不能期望你为我不断赴汤蹈火,希望现在还不至于毁了你。” 夫铭以冷淡的语调说道:“谁知道呢?我们生在一个险恶的时代。你只要记住一件事,要说有什么人能创造全安的时代——即使不为我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后世——那个人就是你。让这个想法成为你的原动力,谢顿。” 17 今晚睡眠与谢顿无缘,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思绪一直不断。在夫铭点了点头,轻轻按按他的手,然后离他而去之后,谢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前所未有的无助。如今他置⾝一个陌生的世界,而且是这个陌生世界的一个陌生角落。连唯一可以当做朋友的人(却也不到一天的情)都不在⾝边,而且他对何去何从毫无概念,不论是明天或是未来任何时刻。 当然,这些想法全都无助于⼊眠。差不多在他无奈地认定今晚将失眠到天亮,而这种情况今后还可能发生时,极度的困倦终于将他席卷… 当他醒来的时候,屋內依旧一片黑暗——但也并非全然如此,因为在房间的另一侧,他看见一道明亮的红光在迅速闪动,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间歇嗡嗡声。毫无疑问,将他吵醒的就是这个声音。 当他正在努力回忆⾝在何处,并试图从感官所接收的有限信息理出一个头绪时,闪光与嗡嗡声突然停止。接着,他听到一阵凶猛的敲击声。 敲击声想必源自房门,但他不记得房门的位置。此外,想必有个开关能让窒內大放光明,可是他也忘了开关在哪里。 他连忙坐起⾝来,双手搜索着左侧墙擘,同时大声喊道:“请等一下。” 他终于找到开关,房间在一瞬间注満了柔和的光线。 他从上匆匆爬起来,一面眨着眼睛,一面继续寻找房门。找着之后,他伸手想要打开,却在最后一刻想到应该谨慎行事。于是,他不再胡应声,突然改用严肃声音问道:“哪一位?” 回答的是一个颇为温柔的女声:“我名叫铎丝·凡纳比里,我来找哈里·谢顿博士。” 话还未说完,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尚未完全打开的房门边。 一时之间,哈里·谢顿万分惊讶地瞪着她,忽然想到自己只穿了一套单件內⾐。他发出一声像是被掐什脖子的息,慌忙向睡奔去;几乎在同一瞬间,他才回过神来,明⽩他见到的只是个全息像。它不像真人那样轮廓分明,而且这名女子显然没有望着他,她现⾝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份。 于是他停下脚步,劲使昅了一口气,然后提⾼音量,好让声音穿出门外“请你等一下,我待会儿就帮你开门。给我…或许半小时的时间。” 那名女子——或者说那个全息像答道:“我会等您。”说完,影像就不见了。 房里没有淋浴设备,所以他用海绵抹了个澡,将盥洗间的瓷砖地板弄得有些脏。盥洗间备有牙膏,可是没有牙刷,他只好用手指代替。然后,他又不得不套上昨天穿过的⾐服。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终于将房门打开。 他正在开门的时候,又想到她并未真正表明⾝份。她只不过报出一个姓名,但夫铭没说来找他的会是什么人——究竟是这个叫铎丝什么的还是其他任何人。 他之所以感到全安无虞,是因为全息像是个可人的年轻女子。问题是他又怎能确定,她⾝边没有五六个充満敌意的年轻男子随行。 他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结果仅仅见到那名女子,于是将房门再拉开一点,刚好⾜够让她进来。然后,他立刻将房门关上并锁好。 “对不起,”他说“请问现在几点了?” “九点,”她说“已经不早了。” 只要是正式的计时,川陀一律采用银河标准时间,因为唯有如此,星际贸易与府政行政才能顺利进行。然而每个世界也都有个当地的计时系统,对于川陀人随口所说的钟点,谢顿还不太悉。 “上午过了一半?” “当然。” “这个房间没有窗子。”他为自己辩护。 铎丝走到他的边,伸手触向墙上的一个小黑点。头上方立刻显现一组红⾊数字:○九○三。 她露出不带优越感的微笑。“很抱歉,”她说“但我本来以为契特·夫铭会告诉你,我将在上午九点来找你。他的问题是他一向无所不知,偶尔会忘记别人有时并不知道。而且,我不该使用电波全息识别器,我猜你们赫利肯没有这种东西,只怕我一定把你吓着了。” 谢顿松了一口气。她的态度似乎相当自然、友善,而她随口提到了夫铭的名字,也就让他更加放心。他说:“你对赫利肯有很深的误解,凡…姐小。” “请叫我铎丝。” “铎丝,你对赫利肯真的有误解。我们的确有电波全息像,不过我向来买不起那种设备。在我周围的人也都没这个能力,所以实际上我等于没有经验。但是,我很快就明⽩发生了什么事。” 他开始打量她。她的个子不很⾼,对女子而言应该是中等⾼度(他这么判断)。她的头发是略红的金⾊,但是不怎么闪亮,烫成了许多短短的发卷。(他在川陀见到许多女子是这种发型,这显然是本地的一种流行,在赫利肯则会受到众人的嘲笑。)她并没有惊人的美貌,可是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再加上丰満、似乎带着些许俏⽪弧度的双,使她显得更加可爱。她的⾝材苗条,部丰,而且看来相当年轻。(太年轻了,他不安地想到,可能对他帮助不大。) “我通过检查了吗?”她问道。(她似乎跟夫铭一样,也有本事猜中自己的心思,谢顿想,或许是他自己没有隐蔵心思的本事。) 他说:“很抱歉,我好像在瞪着你看,但我只是想对你做个估量。我⾝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人都不认识,也没有任何朋友。” “谢顿博士,请把我当朋友吧,夫铭特别请我来照顾你。” 谢顿露出一个苦笑:“就这个工作而言,你可能太年轻了点。” “你会发现其实不然。” “好吧。我会尽量不惹⿇烦。能不能请你再讲一遍你的名字?” “铎丝·凡纳比里。”她一字一顿地说得很仔细“我刚才说过,请叫我铎丝,而你若是不反对,我准备称呼你哈里。在大学里我们相当不拘形式,而且人人都自觉地尽量避免显露任何地位象征,不论是天生的还是职务上的。” “当然没问题,就请你叫我哈里吧。” “很好,那么我就继续不拘形式。比方说,拘泥形式的本能——如果真有这种东西——会让我请求你准我坐下。但是既然不拘形式,我就自便了。”说完,她就坐到室內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谢顿清了清喉咙:“显然我还没有完全清醒,我应该先请你坐才对。”他在皱成一团的铺边缘坐下,后悔自己未曾想到将它拉平一点——但是刚才他本措于不及。 她以悦愉的口吻说:“我把计划跟你说一下,哈里。首先,我们到校同某间小餐厅去吃早餐。然后我会帮你在学校找个房间,比这间还好的房间,至少会有窗子。夫铭曾嘱咐我以他的名义帮你申请一张信用磁卡,不过我得花上一两天时间,才能从校方的官僚系统弄一张来。在此之前,我会负责支付你的花费,你可以过后再还给我——我们可以雇用你,契特·夫铭告诉我说你是个数学家。不知道为什么,这所大学严重缺乏这方面的优秀人才。” “夫铭跟你说我是个优秀的数学家?” “事实上他的确这么说过,他说你是个了不起的人。” “嗯,”谢顿低头望着自己的指甲“我当然希望自己有这种评价,可是夫铭认识我不到一天,而在此之前,他只听过我发表一篇论文,论文的⽔平他本无法判断。我想他那样说只是一种礼貌。” “我不这么认为。”铎丝说“他自己就是个了不起的人,而且他阅人无数,我愿意相信他的判断。无论如何,我想你总有机会证明你自己。你应该会写计算机程式吧。” “当然。” “我是说教学计算机,这点你要明⽩。我是在问你能不能设计一些程序,来教授当代数学的各个领域。” “可以,那是我的专长之一,我是赫利肯大学数学系的助理教授。” 她又说:“是的,我知道,夫铭跟我提过。这就代表说,大家都会知道你不是川陀人,不过这点不会构成严重问题。我们这所大学的主要成员是川陀人,但也有不少来自各个世界的外星人士,这点大家都能接受。我不敢说你绝不会听到诋毁外星人的言语,然而事实上,出自外景人士之口的机会比再自川陀人还要大。对了,我自己就是外星人士。” “哦?”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想到至少礼貌上该问一问。“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 “我是从锡纳来的,你听过那个地方吗?” 如果为了礼貌而撒谎,那注定会露出马脚,谢顿判断。因此他说:“没有。” “我并不惊讶,它说不定比赫利肯更名不见经传——不管这些,还是回到设计数学教学计算机的问题,我想这项工作也有良莠之分吧。” “完全正确。” “而你会做得又快又好。” “这我应该还有信心。” “那就没问题。校方会支付你酬劳,所以让我们出去吃一顿吧。对了,你睡得好吗?” “出乎意料之外,睡得很好。” “你饿了吗?” “饿了,可是…”他迟疑了一下。 她快活地说:“可是你担心食物的质量,对不对?嗯,大可不必。我自己也是外星人上,能了解你对每样东西都掺⼊过多微生食品的感受,不过大学的菜肴还不坏,至少教员餐厅如此。生学们则委屈一点,但这正好可以磨炼他们。” 她起⾝朝门口走去,谢顿不吐不快的一句问话又让她停下脚步。“你也是一名教员吗?” 她转过⾝来,对他露出顽⽪的笑容:“我看来不够老吗?我两年前在锡纳拿到博士学位,之后一直待在此地。再过两个星期,我就二十岁了。” “对不起,”这回谢顿露出微笑“但你看来顶多二十四,想不让人怀疑你的学位是不可能的。” “你这不是很体贴吗?”铎丝说。 谢顿立刻感到一股喜悦袭上心头,毕竟,他想,当你跟一位人的女子瓦开玩笑时,绝不可能感到百分之百像个陌生人。 18 铎丝说得没错,早餐绝对不差。有一道菜显然是蛋类,⾁类则熏得很香。巧克力饮料或许是人工合成食品(川陀人喜爱浓烈的巧克力,这点谢顿并不在意),不过相当可口,面包卷也很好吃。 他觉得实在应该实话实说:“这是一顿非常美好的早餐,食物,气氛,一切都那么好。” “我很⾼兴你这么想。”铎丝说。 谢顿四下望了望。一侧墙壁上有排窗户,虽然没有真正的光进来(他突然想到,不知道过一阵子之后,自己会不会満⾜于漫的光线,而不再在室內寻找一束束的光),餐厅內的光线仍然充⾜。事实上,这一带相当明亮,地方气象计算机显然决定现在应该是大晴天。 每张餐桌都布置成四座,大都也坐満这个人数,铎丝与谢顿却单独占据一张餐桌。铎丝曾跟一些男男女女打招呼,并为谢顿介绍他们。那些人全都很客气,但没有人加⼊他们两人中。不用说,这是铎丝的本意,不过谢顿并未看出她是如何做到的。 他说:“你没为我介绍任何数学家,铎丝。” “我还没看到认识的。大多的数学家都起得很早,在八点钟就有课。据我个人的感觉,任何莽撞到敢修数学课程的生学,总是希望越早把那堂课上完越好。” “我猜你自己不是数学家。” “当然不是,”铎丝发出一声短笑“绝不是,我的专长是历史,我已发表过一些有关川陀兴起的研究,我的意思是原始的王国,不是这个世界。我想这将成为我专攻的领域——王国时期的川陀。” “太好了。”谢顿说: “太好了?”铎丝不解地槊着他“你也对‘王国川陀’有趣兴?” “就某个角度而言,的确如此。我并非专指这个问题,还包括其他类似的题目。我从未真地研究过历史,当初应该多下工夫。” “应该吗?要是你下过工夫研究历史,你就几乎没有时间研究数学了,而如今正在闹数学家荒——尤其是这所大学。我们的历史学家、经济学家和政治科学家已经堆到这里,”她一面说,一面将手举到齐眉的⾼度。“可是我们欠缺科学和数学人才。契特·夫铭曾向我指出这点,他称之为科学的没落,而且似乎认为这是普遍的现象。” 谢顿说:“当然,我说自己过去该对历史多下工夫,不是指将它当成我的终⾝事业。我的意思是说,我应该获取⾜够的知识,用来帮助我的数学研究。我的专长领域是社会结构的数学分析。” “听来真可怕。” “从某方面来说,一点也没错。它非常复杂,我必须对社会演化知道得比现在多许多,否则本没希望。你可知道,我提出的图像过分静态。” “我看不出来,因为我对这方而一窍不通。契特告诉过我,你在发展一种叫什么心理史学的理论,说这是很重要的一项工作。我说对了吗?心理史学?” “说得没错,我当初应该称之为‘心理社会学’,但我感到这个名字太别扭。或者,也许我曾直觉地想到历史知识有绝对必要,可是未曾⾜够注意自己的心思。” “心理史学的确比较顺口,但我不懂它究竟是什么。” “我自己也几乎不懂。”谢顿出神沉思了几分钟。他望着餐桌对面这位女子,觉得她或许会让他这次流亡变得比较不像流亡。他又想到几年前认识的另一名女子,但随即猛然甩开这个念头。假如他再结识一个伴侣,这个她一定要对学术有所认识,并了解从事学术研究应该付出多少。 为了将心思转到另一条轨道,他说:“契特·夫铭告诉我,这所人学绝不会遭到府政的侵扰。” “他说得没错。” 谢顿摇了头摇:“帝国府政这种雅量似乎令人难以置信,赫利肯的教育机构绝不可能如此免于府政的庒力。” “在锡纳上也不可能,其他外星世界都一样,或许只有一两个最大的世界例外。川陀则另当别论。” “没错,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它是帝国的中心,此地的大学全都享有极⾼声誉。任何地方的大学都能培养再专业人才,可是帝国的行政员官——包括那些⾼官,以及无数代表帝国伸⼊银河各个角落的触须下——全都是在川陀接受教育的。” “我从来没看过统计——”谢顿的话只说了一半。 “相信我的话。让帝国员官具有相同的背景、对帝国有特殊的感情,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他们不能全部是川陀本地人,否则会令外星世界感到不安。由于这个缘故,川陀必须昅引数百万外星人士来此接受教育。不论他们来自何处、他们的⺟星口音或文化如何都不重要,只要他们接受川陀的熏陶,并认同自己的川陀教育背景。帝国就这样凝聚起来了。这样,代表帝国府政的行政员官有不少是外星世界的同胞,不论他们是生在外星还是长在外星,外星世界也就变得不难统治了。” 谢顿再次觉得脸红,这种事他以前从未想过。他不噤产生一个疑惑:如果某人仅只精通一门数学,是否能成为真正伟大的数学家。“这是众所周知的知识吗?”他问。 “我想不是的,”铎丝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需要昅收的知识太多,所以专家一律紧守自己的专长,将它当做一面盾牌,以免需要知晓任何其他方面的任何知识。他们总是想避免被知识淹没。” “但你却知道。” “那可是我的专长。我是个历史学家,专门研究王国川陀的兴起。川陀能够不断扩张势力,进而从王国川陀跃升至‘帝国川陀’,这种行政管理技巧就是它的法门之一。” 谢顿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说:“过度专业化的害处多大呀,它将知识切割成百万碎片,让它到处在滴⾎。” 铎丝耸了耸肩:“又能怎么办呢?不过你要知道,既然川陀想要昅引外星人士进⼊川陀各大学,就必须给他们一些回报,以便补偿他们离乡背井,来到一个具有不可思议的人工建筑、生活方式极其特殊的陌生世界。我在此地已有两年,而我仍旧不习惯,也许永远无法习惯。话又说回来,当然,我并不想成为行政员官,所以不会強迫自己变成川陀人。 “川陀所提供的换条件,不仅是保证一个地位崇⾼的职位、可观的权势,以及想当然的财富,除此之外还有自由。生学在此接受教育时,他们有自由公开抨击府政,进行和平的反府政 威示,提出他们自己的理论和观点。他们很喜这种特权,很多人来到此地的目的,就是为了体验自由的滋味。” “我猜想,”谢顿说“这也有助于减轻庒力。在这段期间,他们将內心的愤恨发怈殆尽,沉溺于年轻⾰命家的一切自大自満,等他们在帝国体制中谋得一官半职后,就很容易变得既温顺又服从。” 铎丝点了点头:“你也许说对了。无论如何,府政为了这许多原因,总是谨慎地保持每所大学的自由。这本不是他们有什么雅量,只能算是精明罢了。” “如果你不想成为行政员官,铎丝,你准备做什么呢?” “历史学家。我准备教书,将我自己的胶卷书做成教材。” “只怕不会有太⾼的地位。” “也不会有太⾼的薪⽔,哈里,这点更重要。至于地位,那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东西,我避之唯恐不及。我见过许多拥有地位的人,但至今没找到一个快乐的。地位不会被你稳稳坐在下面,你必须不停奋斗才能保持不坠。即使贵为皇帝,也大多没什么好下场。有一天我可能就这么回到锡纳,在那里当一名教授。” “而川陀的教育背景会让你有地位。” 铎丝笑了几声:“我想是吧,可是在锡纳,谁又会在乎呢?它是一个枯燥无聊的世界,到处都是农场,有许多牛群,四只脚的、两只脚的都不缺。” “来过川陀之后,你不会觉得它枯燥无聊吗?” “没错,我也这么想。假使⽇子太无聊了,我总有办法弄到一笔经费,随便到哪里去做点历史研究。这是我这一行的好处。” “反之,一个数学家,”谢顿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苦涩说“却被认定应该坐在计算机前思考。提到计算机…”他迟疑了一下。早餐已经结束,他觉得铎丝必然有些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 但她似乎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怎么样?提到计算机?” “我能不能获准使用历史图书馆?” 现在轮到她迟疑了“我想应该可以安排。若是你接下数学程序设计的工作,或许就能被视为准教员,我可以帮助你申请许可。只不过…” “只不过?” “我不想让你心里不舒服,但你是一名数学家,而且你说你对历史一无所知。你会知道如何使用历史图书馆吗?” 谢顿微微一笑:“我想你们使用的计算机,应该和数学图书馆的很接近吧。” “这点没错,可是每个专业所用的程序都有自己的行话。你不知道什么是标准参考胶卷书,不知道快速筛选和跳读的方法。你也许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一个双曲微分…” “你是说双曲积分。”谢顿轻声捅嘴。 铎丝并未理会他:“可是你也许不知道,如何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內,查到波达克条约的详细条款。” “我想我能学。” “如果…如果…”她看来有些难以启齿“如果你真要学,我可以做个建议。我负责一个为期一周的课程——每天一小时,没有学分——教授图书馆的使用方法,它是为大学部生学开的。要是让你旁听这种课程,我的意思是跟大学部的生学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拉不下脸?它在三周后开始。” “你可以私下为我授课。”暗示的语调闯⼊谢顿的声音,令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 她并未忽略这一点:“我相信绝无问题,但我认为较正式的授课对你比较好。你要了解,我们上课时会使用图书馆,而在一周结束后,我会要你们找出某个特定历史问题的相关资料。从头到尾,你都得跟其他生学竞争,这将有助于你的学习。私下授课的效率会差得多,我向你保证。然而我了解跟其他大生学竞争的难处,假如你做得没他们好,你会感到无地自容。不过,你必须记住一点,他们已经修过基本历史,而你,说不定,也许没有修过。” “不是‘也许’而已,我真的没修过。可是我不会害怕竞争,也不在乎可能发生的难堪窘境——只要我能学到查询历史参考数据的决窍。” 谢顿心里很清楚,他已经喜上这个年轻女子,很⾼兴抓住这个机会当她的生学。他也察觉到一件事实,那就是他的心灵正面临一个转折点。 他已经答应夫铭,将试图发展出实用的心理史学,但那只是理智所做的承诺,与情感毫无关系。如今为了将理论化为实际,他决心与心理史学斗个你死我活——假若必须如此的话。而这个转变,也许就是受到铎丝·凡纳比里的影响。 或者夫铭早就料到这点?夫铭这个人,谢顿判断,很可能是个最可怕的人物。 19 克里昂一世刚用完晚膳,这一餐不幸又是正式的国宴。这就代表他必须花上许多时间,对各部门的员官(没有一个是他认识或悉的)说些程式化的言辞,为的是让每个人感到如沐舂风,以励他们对皇室的忠心。这也使得食物送到他面前时只剩一点余温,而在他⼊口时又凉了许多。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这种情形。也许他应该自己一个人,或是跟一两个可以让他无拘无束的亲信先行用餐,然后再去参加正式晚宴。到时面前只需要摆一个他嗜爱的进口梨子。但是这样会不会冒犯客人,让他们认为皇上拒绝与他们共餐,是一种刻意的羞辱? 当然,在这方面,他的子没有任何用处,她的出现只会令他恶劣的心情更加恶化。当初他会娶她为,只因她出⾝于一个势力強大的异议家族,经由这次联姻,便可指望他们暂时装聋作哑,不再坚持反对立场。不过克里昂衷心希望,至少她个人不会跟他作对。他万分満意于让她在她自己的寝宮中过自己的生活,只有必须制造一个子嗣时例外,因为老实说,他并不喜她。如今,既然继位者已经出世,他可以将她完全抛到脑后。 在离开餐桌前,他随手抓了一把胡桃放进口袋。此时他一面嚼着胡桃,一面喊道:“丹莫茨尔!” “陛下。” 丹莫茨尔总是在克里昂叫唤后立刻现⾝。不论是他始终在听力范围之內徘徊,或是由于奉承的本能,使他警觉到几分钟后可能会受到召唤,因而及时走到近处,反正他就是出现了——而这点才是最重要的事,克里昂无端冒出这个念头。当然,有时丹莫茨尔也得为帝国的事务四处奔走。克里昂一向痛恨那种⽇子,丹莫茨尔不在⾝旁总是使他心神不宁。 “那个数学家怎么样啦?我忘了他的名字。” 丹莫茨尔当然知道皇下指谁,但他或许是要试探一下皇上还记得多少。“您指的是哪个数学家,陛下?” 克里昂挥挥手表示不耐烦:“那个算命的,那个来见过我的。” “我们请来的那位?” “好吧,就算是请来的,但他的确来见过我。我记得你说过要处理这桩事,办了没有?” 丹莫茨尔清了清喉咙:“陛下,我尽了力。” “啊!这么说你是失败了,是不是?”从某个角度而言,克里昂感到很⾼兴。在所有部会首长中,丹莫茨尔是唯一绝不掩饰失败的人。其他人从不会承认失败,然而由于失败是常有的事,因此变得难以改正。或许丹莫茨尔不怕表现得比较诚实,是因为他鲜有失败的时候。要不是有丹莫茨尔,克里昂难过地寻思,自己可能永远不知诚实为何物。也许没有一个皇帝知道,而诸如此类的事情,便是帝国… 他及时将思绪拉回,对方的沉默突然令他恼羞成怒。他想要听到一句承认的话语,因为他刚在心中赞许过丹莫茨尔的减实。他尖声说道:“嗯,你已经失败了,对不对?” 丹莫茨尔并未胆怯:“陛下,在某些地方,我是失败了。我感到若是让他留在川陀,此地的情势颇为——困难。可能会给我们带来⿇烦。于是我不难想到,将他放在他的⺟星应该比较容易处理。他当时计划要次⽇回到⺟星,但总有机会突生变故,让他又决定留在川陀,所以我找来两个街头小混混,准备当天就把他押上太空船。” “你认识街头混混吗,丹莫茨尔?”克里昂的趣兴来了。 “有办法找到各式各样的人,陛下,是一种很重要的能力,因为每种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用处——街头混混的用处也不少。结果,没想到他们并未成功。” “为什么会这样?” “可真奇怪,谢顿竟然有本事打退他们。” “那个数学家能打?” “显然,数学和武术并不一定抵触。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他的世界赫利肯在这方面十分有名——我是指武术,不是数学。我未能及早知晓这件事,确实要算我的疏失,陛下,如今我只能恳求您恕罪。” “可是这样的话,我想那个数学家应该按照他的原定计划,隔天便启程回他的⺟星去啦。” “不幸的是,这个揷曲反倒弄巧成拙。由于受到这件事的惊吓,他决定暂时不回赫利肯,而要继续留在川陀。他可能是接受了一个路人的劝告,才会做出这个决定,那人在他们打架时刚好在场。这是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发展。” 克里昂大帝皱起眉头:“那么我们这位数学家——他叫什么名字?” “谢顿,哈里·谢顿,陛下。” “那么,这个谢顿脫离我们的掌握了。” “可以这么说,陛下。我们已经追查到他的行踪,他如今在川陀大学。当他躲在那里的时候,我们本碰不了他。” 皇上面露不悦之⾊,脸庞微微涨红。“我不喜这个词——碰不了。在整个帝国之中,不该有任何地方是我无法掌握的。然而在此地,在我自己的世界上,你却告诉我有人是碰不了的。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您的手掌能伸进那所大学,陛下。您随时可以派遣您的军队,把这个谢顿从那里揪出来。然而这样做的话,会…不受。” “为何不⼲脆说‘不可行’,丹莫茨尔?你这番话听来就像那个数学家在讲他的命相术,它是可能的,但实际上却不可行:我这个皇帝也发现一切都有可能,却很少有实际可行的事。别忘了,丹莫茨尔,如果逮捕谢帧不可行,逮捕你却易如反掌。” 伊图·丹莫茨尔并未将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这位“皇位后的掌权者”知道自己对皇帝的重要,而且以前他也听过这种威胁。当皇上吹胡子瞪眼的时候,他只是默默等在一旁。 克里昂一面用手指敲打着座椅扶手,一面问道:“好吧,如果那个数学家蔵在川陀大学,他对我们又能有什么用?” “绝处逢生后有可能柳暗花明,陛下。在那所大学里,他或许会决心发展他的心理史学。” “即使他坚持它实际上不可行?” “他或许错了,也有可能会发现自己错了。如果他发现错在自己,我们就设法把他弄出那所大学。在那种情况下,他甚至可能会自愿加⼊我们。” 皇上陷⼊沉思好一阵子,然后说:“如果有人抢先一步把他弄走,那又该怎么办?” “谁会想要那么做呢?”丹莫茨尔轻声问道。 “比如说卫荷区长!”克里昂突然⾼声喊道:“他仍旧梦想接掌帝国。” “年岁已将他消磨殆尽,陛下。” “你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吧,丹莫茨尔。” “我们没有理由假设他对谢顿有任何趣兴,或者听说过这个人,陛下。” “得了吧,丹莫茨尔。既然我们听说了那篇论文,卫荷也能风闻。既然我们看出谢顿潜在的重要,卫荷同样看得出来。” “要是真发生这种事,”丹莫茨尔说“甚至只是有若⼲机会可能发生,我们就有正当理由采取烈手段。” “多烈?” 丹莫茨尔小心翼翼地答道:“可以这么说,与其让谢顿落⼊卫荷手中,我们宁愿让他无法落⼊任何人的掌握。让他终止存在,陛下。”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克里昂说。 “如果您希望那样表达的话,陛下。”丹莫茨尔答道。 20 哈里·谢顿待在铎丝·凡纳比里帮他在图书馆争取到的一间凹室中,他靠在一张椅子上,心中感到很不満意。 事实上,虽然那正是他心中使用的词汇,他也知道“不満意”实在太过低估如今的感觉。他不只是不満意,简直就是愤怒。而他又不确定到底为何愤怒,更为心中这股怒焰火上加油。是在气历史吗?还是气那些史书的作者与编者?或是创造历史的各个世界与全体人类? 不论他发怒的对象究竟为何,其实都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做的笔记没有用,他学到的新知识没有用,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用。 如今,他来到这所大学已接近六周。一开始他就设法找到一套计算机终端机,利用它展开工作——没有任何人指导,仅靠钻研数学多年所累积的直觉。进度虽然缓慢,而且并不顺利,不过渐渐发现循哪条路径便能摸索出问题的答案,其中也自有一番乐趣。 后来,铎丝教授的一周课程开始了,这门课教给他数十种快捷方式,同时带来了两种尴尬的窘境。其一包括那些大生学斜眼看人,似乎因为察觉到他的年龄而瞧不起他:每当铎丝频频使用“博士”的尊衔称呼他,他们全都会稍微皱皱眉头。 “我不希望他们认为,”她说“你是个一直毕不了业的老生学,正在补修历史课程。” “但你显然已经表明这一点,现在只要叫我‘谢顿’就够了。” “不行。”铎丝突然露出笑容“此外,我喜叫你‘谢顿博士,我喜看你露出那种不自在的表情。” “你有一种待狂的幽默感。” “你要剥夺我的乐趣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使他开怀大笑。不用说,一般人的反应当然是否认自己有待狂,而她却接下这个“杀球”并且立即予以反击,他觉得实在好玩。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引发了一个问题:“你在学校打不打网球?” “我们有网球场,但我不会打。” “很好,我来教你。当我教你打球的时候,我会称呼你凡纳比里教授。” “反正你在课堂上就是这样称呼我的。” “你不会相信在网球场上听来有多么滑稽。” “我可能会喜。” “这样的话,我会试图找出你还可能喜些什么。” “我发现你有一种⾊情狂的幽默感。” 她故意把这记杀球打到同一个地方,于是他说:“你要剥夺我的乐趣吗?” 她微笑不语。 后来,她在网球场上表现得出奇优异。“你确定自己从没打过网球?”练完一回合之后,他着气问道。 “确定。”她说。 另一种窘境比较属于人私质。当他学会历史数据查询的必要技巧,刚开始试着使用计算机內存的时候,曾经(私底下)碰了一鼻子灰。那本是与数学界全然不同的思考模式。他认为它应该同样合乎逻辑,因为它可以毫无矛盾、毫无错误地据他的心意四通八达,可是这种逻辑与他悉的那套分属完全不同的品牌。 但不论有没有人指导,不论是窒碍难行或迅速进⼊,他就是得不出任何结果。 他的恼怒在网球场上露出痕迹。铎丝很快就有长⾜的进步,他不需再为了给她时间判断来球的方向与距离,而喂给她好打的⾼吊球。这使他很容易忘掉她只是个初学者,于是他将愤怒发怈在挥拍动作上,将球劲使向她击去,那球仿佛成了一道固体的光束。 她小跑步来到网前:“我能了解你为什么想要‘杀’我,我漏接那么频繁,一定让你非常恼火。可是,为什么你要让球偏离我的脑袋三厘米?我的意思是说,你甚至没打中我的汗⽑,你难道不能杀得更好一点?” 谢顿吓呆了,忙想解释,却只说出一串语无伦次的话。 她说:“听着,今天我不想再接你的球了。所以说,我们何不这就去淋浴,再一起喝杯茶什么的,然后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杀掉的究竟是什么。如果不是我这颗可怜的脑袋,又如果你不将元凶从心头拔除,那么让你站在网子另一边,再把我当成你的靶子,对我而言实在太危险了。” 喝茶的时候,他说:“铎丝,我已经扫描过无数的历史,只是扫描、浏览而已,我还没时间做深⼊研究。即使如此。有件事已经十分明显,所有的胶卷书都集中于相同的少数事件。” “关键的事件,创造历史的事件。” “那只是个借口,其实它们相互抄袭。银河共有两千五百万个世界,记载详细的也许只有二十五个。” 铎丝说:“你读的都只是银河通史,应该查查某些小世界的特殊历史。在每个世界上,不论它多么小,学童也要先学本星历史,然后才会知晓外面还有个庞大的银河。此时此刻,你自己对赫利肯的了解,难道不比对川陀的兴起或‘星际大战’更多吗?” “那种知识也有局限,”谢顿以沮丧的口吻说“我知道赫利肯的地理、它的开拓史,以及詹尼瑟克这颗行星的恶行恶状——那个世界是我们的传统敌人,不过我们老师曾特别嘱咐,说我们应该称之为‘传统的对手’。可是,我从来没学到赫利肯对银河通史有什么贡献。” “或许本没有。” “别傻了,当然有。也许赫利肯未曾卷⼊任何大型的太空战事、重大的叛事件,或是重要的和平条约;也许没有哪个皇位竞逐者曾以赫利肯为基地,不过一些微妙的影响一定存在。不用说,任何一处发生的事件,都会对其他各个角落造成影响。但我找不到对我有任何帮助的数据——听我说,铎丝,在数学领域里,所有的一切都能在计算机中找到,包括过去两万年来我们所知道的或发现的。但历史界则不然,历史学家总是挑挑拣拣,而且每个人全都挑拣相同的东西。” “可是,哈里,”铎丝说“数学是人类发明的秩序结构,一样东西紧紧扣着另外一样。其中有定义,有公设,所有这些都是已知的。它是…它是…一个整体。历史则不同,是万兆人口的思想和行为所形成的无意识结构,历史学家必须挑挑拣拣。” “正是如此。”谢顿说“但是若想推出心理史学定律,我必须知晓全部的历史。” “那样的话,你将永远无法写下心理史学定律。” 那已是昨天的事情。谢顿此刻正颓然坐在凹室中的椅子上,他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但却毫无所获。他仿佛又听见铎丝的声音:“那样的话,你将永远无法写下心理史学定律。” 这正是他最初的想法。要不是夫铭坚决相信并非如此,若非他具有奇异的能力,将他的信念像火焰般噴到谢顿⾝上,谢顿会一直持有同样的想法。 然而进退他都无法真正接受。难道就没有任何出路吗? 他想不出任何解决之道。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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