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剑争辉 第 五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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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环剑争辉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63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 五 章 | |
时已近午,无非道人请大家休息用膳,同时在大厅上设置香烛,以为结义之用,参加的可全是一时人杰。 无非、了和觉残都是出家人不便参加。 百结神乞徐亮居长。 上官云彬第二。 邛崃掌门李来风第三。 太极门丁一鹤第四。 诸葛晦居第五。 欧子陵第六。 八目金蝉陈一鸣本来也想参加的,慧珠姑娘不能劝阻,急得直跳脚,还是上官云彬识趣,笑着把他拦住了。 老镖头仔细一想,才觉得自己的确有点老悖了。 他真要参加一磕头,大姑娘非抹脖子不可,做老丈人不比做哥哥強多了。当然还有其他各门派的人,可是他们自惭形秽,不敢⾼攀了。 头也磕过了,序也论定了,礼也见罢了,大家趋前祝贺,各人换了称呼。无非道长大排盛筵,恭请六弟兄上座。 席至一半,无非挥手示意,一个道装弟子双手着一个锦匣献至欧子陵面前,大家都愕然相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无非道长站起来道:“今⽇蒙少侠指点,为本派技艺增辉不少,敬将镇观法物一件相赠,以膺天外⽟龙之号。” 说完将锦匣揭开,匣內红缎为衬,安着一条三寸来长的⽩⽟雕龙,匠工精绝,跃然飞,宝光四,的确是件价值连城的珍物。 无非并说明此龙乃和阗珍⽟所制,夜可发光,更贵者功可怯毒,无论为何种毒物所伤,以龙口对准伤口,自有龙涎滴下,其毒立解,为武林九宝之一。 欧子陵见人家以这种希世奇珍见赠,那里肯收。 可是无非道长执意不肯,而且说他的外号系自己所取,刻时即有将此物相赠之意,现在又蒙授技之德,些许微物,实不⾜为报。 欧子陵无奈只能收起,并取出⽟芝数株回敬。 无非见他拿出这么多⽟芝来,大吃一惊道:“难怪少侠具此绝世神功,原来得九天大还芝之助,此芝只产于万年温⽟之上,每甲子生一株,道家若得一株练丹,即可脫胎换骨,练功人服之,任督二脉自通,功力倍进,可生死人而⾁⽩骨,居武林九宝之首,看来贫道所赠⽟龙与之相较,则又微不⾜道矣!” 欧子陵起先只知道它的作用可以僻毂強⾝,实在猜不到有这么多好处,听无非道长这样一说,则又后悔当初在洞中吃得太多了。 他一点⾝上所有,大概还有七八株,而送给无非的那一把有六枝。 无非坚称至宝不敢多受,仅歉三株⾜矣,两株用以合药,一株留以镇观。 欧子陵不肯收回其余的,好生作难,僵持了半天,才想出一个主意,陈氏⽗女三人及五位结义兄长各赠一株,自己留一株以备不时之需,其余五株一并给无非道长,请他制药济世。 武林中人,只要行为端正者,无论是谁,受了伤均可至武当山上求药医治。 这一番分配公正之至,举座鼓掌称,尤其是那得惠的几个人,心中的⾼兴可就甭提啦! 第二天,欧子陵逐一指点各派工夫,他很忙,可是忙得很⾼兴,因为师尊给他光大武林的使命,他已完成了大部份。 大家在武当山按照欧子陵所授的练习了半个多月,一个个功力精进,俱非昔⽇吴下阿蒙了。 看看九月将尽,天候⽇凉,秋意加深,大家商量着该动⾝西下了。 因为那时通未若现时那么方便,此去云南,迢迢万里,非一两个月不可,再者到了那儿,也须有一番准备,以免临时遇事仓卒,是以大家都主张早走。 十月初二,一行人包了两艘大船,逆江直向四川,预备在那儿取旱道⼊滇。 邛崃掌门铁掌无敌李来风,早岁曾到过点苍左近,地理比较,所以就由他指挥带路了。 深秋的长江⽔位较低,这些人又心急赶路,所以雇了牵夫轮流分班,不分⽇夜地前进着。 船一⼊四川境內,江面稍窄,⽔流转急,前进更是费力。 那些牵夫弓着⾝子,头几乎点着了地面,一步一步,努力地的前进,好不容易渡过了宜昌峡。 将近秭归时,天⾊已晚,侠义中人宅心仁慈,看到牵夫们辛苦的状态心中好生不忍,当晚逐在秭归歇宿,无非道人还每人发赏了五钱银子,令他们到岸上店酒里去喝一下解乏呢! 上官云本是酒坛子,这些⽇子在船上虽说三餐不离杯中物,却始终未曾尽过兴,好不容易巴到船靠岸,说什么也要去痛饮一场。 百结神乞徐亮跟他是天生一对,再加两人又结了金兰,感情上更为融治,拖拖拉拉地就走了。 临去还拉上了八目金蝉陈一鸣。 其他人也觉得憋在船上好几天,十分无聊,三三两两地结伴上岸散散心。 偌大两艘船上,仅剩下了无非道长、了大师、觉残大师三位世外⾼人,品茗着棋,小和尚明月侍候在侧。 欧子陵这几天正专心于凭气驽剑,虽然小有所成,可是进步的太慢,所以依然留在船上用功。 慧珠是守定了陵哥哥,他不离开她也不走,陪在一旁练习大罗剑招,姑娘天禀月增,尤其是服了⽟芝之后,功力大进,已将这一路剑招精悟,舞来得手应心。 小妮子心中一⾼兴,手中越发加紧,舱前甲板上,飞起两朵银花,腾跃窜,灵活非凡。 突然夜空中有人轻喝一声“好!”语言生涩,从所未闻,姑娘遽而心惊收招,妙目注定发声之处,空空的一片芦苇,那有半丝人影,心中异常吃惊,心想自己这两艘船上,住的全是武林绝顶⾼手,有谁自不量力,敢来捋虎须呢? 她怀疑尽管怀疑,口中却朗朗发话道:“是那位⾼人路过,请即现⾝一见。” 语音方歇,暗中又有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声音彷佛来自⾝后,等他回头一看,却又是空无一人,虽然骇异此人好快的⾝法,但是恃着陵哥哥及二僧一道俱在舱中,不但不惊慌,反而起她少女好胜的怀。 她一面暗中作准备,一面却泰然地说道:“是那方朋友这样鬼鬼祟祟的,岂非太不光明,若再不现⾝,本姑娘就要无礼了。” 忽而⾝后有暗器破空之声,躲已不及,只得反⾝挥剑,将击来的两道暗器振落。 可是那力量大得出奇,纵使自己⽇来功名骤增,也觉得两腕微疼,长剑几乎把握不住,藉着初五六新月的微光看去,芳心不由得大惊。 原来差一点就将她长剑震脫手的暗器,竟是两片薄薄的苇叶,则此人已到飞花却敌,摘叶伤人的境地,內力武功,比自己⾼明多了。 就在她心慌神的当儿,船头上哈哈传来一阵笑声:“既然你自称姑娘,我倒愿意套套情,姑娘你多大年纪啦,许了婆家没有。” 陈慧珠抬头一看。船头上站着一个年轻人,年纪也不过廿四五,同样地也穿了一⾝儒服,相貌异常俊美,只是神情亵猥,与欧子陵相较,⾼下立分。 慧珠见他一出口就轻薄,心中大怒,娇叱一声:“大胆狗贼,居然敢出言无状,赶快报上名来,在姑娘剑下受死。” 说完手一挽剑花,就是大罗剑中第一招“天地泰”横扫过去。 那青年脸上含笑,也不躲避,伸手就想在剑中去夺她的剑。 但是大罗剑何等神奇,岂有空隙可乘,⽟手一回,第二招“方生不已”又自跟上,剑芒只差一点就扫中他的双腕。 青年微噫一声,似乎想不到她如此厉害,脚下微一用力,⾝形轻轻躲开,口中可没闲着: “哟,姑娘,你可真厉害,我还没报名呢,你怎么就动手呀!真要砍死了我,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更如意的郞君了。小生姓⽩名不凡,与人手向不用兵器,方才那两片苇叶就是记号,故以又叫苇叶郞君,我都报告完了,应该请教一下姑娘的芳名啦!” 说完了一双眼睛还贼忒嘻嘻的盯着姑娘,好像一口就想把这美人儿呑下肚去似的,急⾊儿模样,实在惹厌。 姑娘从不步⾝江湖,然而一些闻名江湖的人物,却差不多全听乃⽗讲过,就是找不到这么一号人物。 再者这自称苇叶郞君的⽩不凡,一⾝功夫煞是怪异,无法看出他的师承门户,照理不应该这等对待他。 可是姑娘恨死了他的轻薄,手上剑一紧,边打连说道:“江湖无名小卒,也配问姑娘名字,今天非惩戒一下你这轻浮狂徒不可。” 接连地使出“自強不息”“潜龙勿用”“九转丹”等招,双剑翻飞,一味的猛攻。 ⽩不凡想是知道她的剑招厉害,并不反攻,只是仗着怪异的⾝法在四周游斗,口中姑娘妹子的直叫,菗空还朝姑娘见不得人的地方还上一两掌。 陈慧珠越打越火,也越是心惊,空自递了半天招,依旧没挨到敌人半点边,而且不时还要回⾝自救。 那些地方真要叫这轻薄鬼摸上一下,自己少不得只有横剑自刎,心里一着急,口中就喊出来了:“陵哥哥,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杀自啦!” 语音凄婉,把与她对手的⽩不凡倒怔得一呆,就在他这一停神之际,眼前飘来四条人影,⾝法奇速,连来人是什么长相都没看清楚。 待等得来人站定,才看出是一道两僧与一个青年书生。 僧道须眉皆霜,像貌奇古。 书生却是神仪晶莹,比自己还要俊美,料想方才少女口中所说的陵哥哥一定是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莫名的妒意。 慧珠姑娘一直扑到欧子陵⾝畔,拉着他的胳臂,星目中含着眼泪,一指⽩不凡道: “陵哥哥,这个人欺悔我,你替我打他!” 欧子陵对这青年的轻薄行为,早已看在眼里,闻言愤形于⾊,不过他的礼貌始终不差,还是文绉绉地说道:“这位兄台⾝手超凡,外表看来也似⾐冠中人,只是行止有欠端重,却非吾辈所应为。” ⽩不凡很少在江湖行走,欧子陵又是新近才成名,是以本不知天外⽟龙掌退⾚龙子之事,他人又骄傲之极,自持武功盖世,那把眼前这⼲人看在眼中。 闻言仰天长笑,良久笑声始歇,才戟指着欧子陵道:“阁下枉读诗书,原来迂腐得紧,岂不知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男女相悦,本人之常情,我喜那位姑娘,不免对她表示一点好感,她不接受,我自有办法叫她屈服。阁下以护花自责,想必手头还有两下子,来!来! 我们不妨较量一下,胜者就为这位姑娘得主,你看如何?” 欧子陵还来不及开口,一旁却恼怒了峨媚⾼僧觉残大师,怒吼一声:“鼠辈胆敢无礼,趁早纳上命来!” 展开峨嵋绝学风雷掌,掌心朝外推出,隐含风雷之势。 ⽩不凡轻轻地躲过,口中依旧冷嘲热讽地道:“大和尚贪嗔之念未除倒没关系,⾊心可不能再犯,你这一大把年纪,还好意思跟我们动手争女孩子,你就是打赢了,人家也未必愿意呀!” 觉残大师年⾼德邵,一向受人尊重,那里受得人家这样污蔑,两掌一错,又是一招“风雷骤至”掌风漫天彻地而来。 ⽩不凡一看躲不过了,只得着掌势,也是一招拍出去。 轰的一声,觉残大师退了两三步,才拿桩站住。 ⽩不凡却只有上⾝晃了几下,脚步一点都没移动。 这小子难怪他如此狂妄,原来功力确有过人之处,以觉残大师数十年浸之功,也败在他手下。 欧子陵见觉残大师站在那里,脸⾊十分难看,知他适才比掌,真气已受振动,忙上前伸手抵住他的气海⽳,暗用真力助他运气。 片刻之间便已复原,随后轻声地说:“大师功力并不逊于此人,只是动手时心气先燥,所以才失机,且请至一旁稍歇,此人挟技自傲,目中无人,待晚辈少挫他的凶焰。” 觉残大师面有愧⾊,间言退过一旁。 欧子陵转⾝对⽩不凡道:“观阁下出手,彼似百年前山四绝神君门下,庄佑昔年险为先师宁机子剑下游魂,以后远遁边荒,想不到教调出你这么一个不成材的弟子,我到要替师门再申正义,教训你一番!” 欧子陵的话一出口,引起了各人极复杂的表情。 无非道长和了、觉残两位⾼价是又惊又叹。 四绝神君庄佑以琴剑掌棋自认为四绝,以为天下了无敌手,行事又极狠毒孤僻,黑⽩两道的⾼手,伤在他掌剑两绝之下者,不知其数。 琴棋两道,因为缺乏对手,本未曾施展,嗣后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想来必是遇上強硬对手,吃了亏而躲起来了。 今天听欧子陵这一说,才知道挫败他的人,竟是武林两大奇人之一的宁机子。 这些事他们也因为出道太晚,只是传闻,想不到今天居然又见到他的传人。 至于⽩不凡就不同了,他的脸上泛起的神情,竟是惊、怒、惧、恨兼而有之,原尚俊美的面庞,刹那问变为异常狰狞,喈喈地怪笑道:“好!好!原来阁下竟是宁机子那老杂⽑的门人,家师当年以一剑受挫,被削断三指,怀恨远隐大慌,埋首重练绝技,为的就是想报那一剑之仇。 不想老杂⽑倒是聪明,往坟墓中一躲就算完事了吗?那仇恨还没解除呢,他死了,你还活着,我师⽗叫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老道士的下落,在他老人家的预料中,老道士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就死的,现在只好找你要回这笔帐了,一百年来,三个指头也该长点利息,你剁下一条手臂算了。” 他的样子已不再是个文弱书生了,愤怒仇恨,刺得他好像一头疯兽,翻开⾐襟,撩出一对匕首,⾊作碧蓝,两眼死盯着,那神情连欧子陵瞧着也不噤赅异。 可是他做人一向忠厚,看他那付样子很是不忍,徐徐地说道:“事隔百年,再深的仇怨也该化解了,而且令师当年行事,也确是过于歹毒,为人神所不容,假若一点眶毗都要报复,那么死在令师手上的那些人,又该如何说法呢?” ⽩不凡不再答话,匕首一分,就朝欧子陵心头刺来,刃尖割过空气,尖声大作,显然他是拚全力出手。 欧子陵侧⾝避过。 ⽩不凡毫不停⾝,翻手又朝背后扎去,动作之决,无与伦比。 欧子陵面向前望,承看不到后面的敌人,然而他耳目聪敏,上⾝微微一弯,刀刃只差粒米之微,没有扎上。 不过旁边围观的人都早惊出一⾝冷汗。 ⽩不凡两招落空,依然毫不停歇,单脚一点,⾝体像一只燕子,利刃在前,又照准他上攻到。 天外⽟龙果然矫健,平地拔起丈余,躲过第三招,飘⾝落地,仍是从容地说道:“在下已连让三招,阁下虽已得令师真传,然家师晚年与悟非大师参研武学,功力精深不知几倍,四绝神君仍非敌手,为阁下计最好就此收手,否则敝人七情金环出手,再想全⾝而退,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不凡冷笑连连道:“宁机子那几手大罗剑,家师早就有了解破之法,这淬毒金刃,就是为了对付它专门铸炼的,多言无益,⾜下快亮兵刃,手下一见真章。” 欧子陵见他一再相,忍无可忍,逐也撒下七情金环道:“令师既是昔年败于大罗剑下,欧子陵代表师门,不见令师不用剑,今天就以七情环讨教,看看四绝神君,七剑有什么精奇招式。” ⽩不凡猛纵前一步,左手匕首化作为万道蓝芒“旭⽇初升”朝欧子陵刺到,右手却将匕首脫手掷出,这一招分两方攻敌,的确十分厉害。 天外⽟龙⾝兼二位奇人之学,岂是等闲,默莲佛家青莲心功护体,放弃那柄掷来的匕首不理,单手举环,看他攻来的招式“桔梗擎叶”当然一响,佛门至宝,果是无坚不摧。 ⽩不凡手上只剩下了一枝匕首柄,刃尖扣飞至十数丈外江心落下,更另一支掷出的七首。 也为青莲心功真气所阻,离⾝五寸处,即已无力落下,却将船板穿透,可见锋利之至。 ⽩不凡见人家第一招还手,即将自己兵器击断,而且赖以致敌的脫手飞刃,也自无效,才知对方功力实在太強。 看来除非师⽗亲来,或许还有希望,逐快快地拔起地上匕首,恨声道:“前途再见,必还阁下一个了断,此刻请别!” 说完轻轻一飘,⾝形在月光暗淡的夜空消失了。 这儿空自站了四个人,每个人都是呆呆的,这一番从所未间的对话,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将他们惊呆了。 别说欧子陵的功夫他们及不上,就是⽩不凡的⾝手也令他们自愧不如,直到人去远了,欧子陵轻吁收环,他们才惊觉过来。 慧珠姑娘倒还好。 无非道长一声慨叹:“平时我们这些人自认为一派之长,眼⾼于天,欧施主玄武湖上献技,固然令贫道心折,然以为人中鳞凤,英雄少年,不过仅一人而已,现见这⽩姓少年,功力亦是如此了得,看来我们这些岁数真是痴长了!” 言下不噤十分感慨。 欧子陵扣正⾊道:“道长此言差矣,武功一道,还是以勤字见长,设或因师承各异,或得灵药之助而速成,只是缘份而已,若以道长数十载修为之功,再得旷世难得之奇缘,则天下可不作第二人想。 晚辈此次奉师命行道,光大武林,些微末枝,原无敝帚自珍之意,待括苍事了,拟将道家太清气诀与一些失传的剑招拳经,一一书之于帛。 凡武林中心地端正之士,均可按图索骥以期有成,只是恐知人不易,倘误传匪类,反⾜以助其害,然亦不能因噎废食,待⽇后由道长等各派宗主,共商此事后,再作决定吧!” 无非道长等人听完这番话,对欧子陵的襟怀抱,佩服的五体投地。 然而这件事实在太大了,一时倒不能表示意见,遂在口头上称颂一番,相继都走⼊舱里了。 欧子陵与陈慧珠走在最后面。 姑娘惊魂已定,想起刚才的情景,实在又羞又喜,紧挨看他的⾝旁道:“陵哥哥,你坏死了,眼看着我受人家欺负,你也不早些出来帮忙,刚才要不是我情急喊起来,你恐怕还在一旁看热闹,等我丢丑呢!” 欧子陵鼻中只闻到一阵少女特有的芳香,甜甜的别有一种醉人的韵味,再看她如怨如艾的神⾊,想起她在情急时对自己所表露够真意,心中十分感动,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 “珠妹妹,不会的,我是因为你虽然自小就开始练功,一直没有真正与人对过手,想让你增加一点临敌经验。 再者也想看你大罗剑的威力能发挥到什么程度,所以才暂时在旁观看,其实放着无非道长和了、觉残二位大师在侧,那里会让你真吃到那个徙的亏呢!” 话才完,前面的觉残大师回头笑道:“少侠别给我们脸上贴金了,贫僧一招之內,就被人家震回来,若非少侠及时援手,只怕当场就得躺下。不过少侠此举用意虽好,究竟过份冒险一点,那小子⾝手不凡,真要让他挨了姑娘一点⾐服,我们这一群人的脸还往那儿搁。姑娘固然要溅⾎江上,您少侠也免不了落个抱憾终生,下次这种事可千万开玩笑不得的。” 几句话虽属调笑,扣字字实情,听得欧子陵背上如有芒刺,脸红耳⾚,十分惭愧。 姑娘本来还不怎么样,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受了极大委曲,鼻梁一酸,秀目中顿时热泪盈眶,看到心上人那份难受的模样,怕刺他太甚,尽力忍住没掉下来。 无非道长突而哈哈大笑道:“老和尚未免也杞人忧天了,陈姑娘这一阵子跟小侠耳鬓厮磨,再加上她心思灵巧,当初凭一筒柚箭,连煞手神魔厉天吼都闹了个灰头土脸,现在更不用说了,胜那小子倒不一定有把握,几十招內要说吃亏,那是绝不会有的事,強将手下无弱兵,我看你老和尚是⽩担这份心了。” 无非道长本来不苛言笑,都只因见情态颇为尴尬,怕欧子陵下不了台,故而破例开了次玩笑。 同时武当峨楣渊源甚深,他与觉残私更好,明知奚落几句,老和尚也不会生气,⾜见他对这年轻人之器重。 觉残大师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不过他心中对欧子陵亦是十分敬重,闻言哈哈一笑,就把事情带过了。 慧珠姑娘被他们一打岔,満肚子怨气也消了,拉住欧子陵道:“陵哥哥,你不是说大罗天上神仙剑,怎么我一连攻了几招,都被人家轻轻躲过,而且那姓⽩的说他师⽗已有解破之法,那么我学了不是依然没多大用吗?不行,你一定要教我几手别的,下次看见他,我要好好地打他一顿出出气。” 欧子陵微微笑道:“当年我师尊对付四绝神君时,艺业尚未臻化境,老妖怪即使记得几招,找出一些破绽,都早经改正了,你刚才使剑时,他只能够躲而不敢化解,就是可证实的。 后来我两位师尊又创研出几招更厉害,因为你功力不够使用,所以没有教你,我对⽩不凡讲不见老妖怪不撒剑倒不是自吹自擂,我确信有胜他的把握,就是你会的那几招,真要劲力充⾜,也可支持个百十回合不败。 掌上功夫我有佛门青莲心功护体,百力不侵,倒不怕他,问题在乎琴棋三绝。 据说我恩师宁机真人,也只能勉強战个平手,百年来老怪功夫必又进步不少,惟有到时相机应付了。 你虽已服千载⽟芝,功力仍嫌不⾜,我有一套龙形八式掌法,加上云梦二哥的潜踪步,剑掌合用,再遇上那个狂徒,包你不会吃亏了。” 姑娘听他替自己设想得如此周到,芳心十分安慰,紧紧地偎着他。 无非等人识趣,一一回到后舱。 空洞洞的客脸中,红烛⾼烧,璧人如⽟,照着俪影双双。 船窗外満天繁星,一弯新月如弓,东船西舫悄无声,不!有声,只是絮絮切切的细语,听不清楚说什么而已。 岸上传来嘈杂的人声,那是拉牵的苦力和舟的⽔手们饮归来。 一会,又可听见上官云彬和徐亮耝大的嗓子在远处叫嚷着过来,上岸去玩的人都纷纷地回船了。 无非道长重新把大家集合在舱內,将刚才所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换来的是惊异,赞叹,当然有的人还不完全相信,有的人却遗憾着错过一场好戏,不过每个人都提⾼了惊觉。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结他们前途又添上一份凶险。 大家都望着欧子陵,见他神⾊定安,心中就放宽了不少,彷拂每个人都确信这位青年奇侠,会给他们一层全安的保障。 远处传来数声鸣,迢迢的征途又将开始了 “长江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这是川中渔歌,正说明了巫峡的风光,素湍绿潭,回清倒影,悬泉瀑布,林寒涧肃,上有⾼猿长啸,属行凄异,空⾕传响,哀转久绝。 数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拉牵的人无法立⾜,只好帮忙上船划桨橹,奋力逆流而上,滩多⽔急。 船上的舵舟子,多是积有多年经验的人担任,到此也是非常谨慎,不敢少懈。 船上群侠倒是绝不在乎,纷纷走到船头或是打开船舱,浏览两岸风景,正是欣赏得十分有味的时候,忽然上流急如箭矢一般淌来两只小船。 船夫隔得老远⾼声大喊:“前面来船快回头,上流在闹江猪!” 船老大听得马上面如土⾊,急忙就想掉头,可是被百结神乞阻住了。 丐帮长老见多识广,知道江猪即是海豚,又名海和尚,⾝形庞硕无朋,更兼力大,只是此物平素出现在长江下游,不知如何会跑到上游来,他自恃船上能手甚多,要是叫畜牲赶回头,今后大家就别混了。 极力向船老大担保无恙,同时更告诉他决心要为江上除害。 出外跑跑的人都是照子雪亮,这一批老老少少的人又不拘形迹,平素谈话中部已听出有好几个都是名闻江湖的武林宗主,见他一拍膛,船老大立刻也雄心万丈,亲自到后面把舵,同时关照大家尽力往前划。 这些舟子们又岂有不好事的,一个个管上用力,船倒反而像飞似的向前赶去。 百结神乞徐亮和邛崃掌门铁掌无敌李来风俱是精通⽔的,他俩早已束装定当。 行了里许远近,就见浊浪排空,风浪中一个⽔牛大小的怪物正在掀波作浪,圆头细眼,前两枝长鳍状如人手,睹得船来彷佛触怒了它的凶一下窜出⽔面。 好家伙,那⾝体⾜有一丈多长,通体作⻩黑⾊,直奔船只冲来。 百结神乞功力⾼深,见状也有点心悸,江猪的确见过不少,像这么大的尚属初会,不过他膛拍在前头,这时不能太示弱,朝李来风打个招呼,双双窜下去⽔中。 李来风的兵器原就是峨媚刺,可作⽔陆两用,这会刚巧有用,他一个猛子扎下去,连⽔花都没溅起多少。 船上的⽔手本来已吓得停手不划,船也被⽔冲退了两三丈。 及见他⽔如此了得,震天价一声发喊,重新鼓起勇气将船定住。 徐亮的打狗在⽔中使起来较为不便,从船上借了一把短刀,衔在口里下了⽔,他是以踩⽔法前进,虽然是半⾝停在⽔面上,前进的速度并不比常人跑起来慢。 两人一前一后向江猪⾝旁泅去,距离还有两丈远近,就被江猪发现了。 这东西平素在江中称雄惯了,连一般大船见了它都躲避不迭,此刻见小小的两个人居然不避凶威,甚至胆敢着它泅来,不由得发了凶。 大头一摆,立即朝二人猛冲,大口利齿森森,形相端的吓人。 李来风双臂向上一抬,人已沉⼊⽔中,江⽔浊⻩,凭他那好眼力,也只能看出四五尺远近,等到江猪从头上游过,他才瞧出这东西敢情并不是鱼,稀稀疏疏的还长了几黑⽑,全⾝无鳞。 当时不及细看,腿两一并,⾝体猛向上浮,手中峨嵋刺,结结实实的扎上那东西的肚子,虽说在⽔中使不上力,然而这一扎,少说也有三百斤力量,満心认为可以贯腹而⼊,谁想到手中一弹,竟如刺上一件轻轫的东西,生生地将峨嵋剌顶将回来,几乎脫手飞出。 那东西吃疼,仗着天生⽪厚⾁坚,却也吃了一点苦头,大尾一扫,隔着⽔竟将这一代宗主甩开丈许了。 李来风暗呼一声厉害,钻出⽔面一看。 老化子分明也是同样地吃了亏,只是他功力较深,不像自己这样狼狈。 二人都是江湖上跺脚四海颠的人物,居然合手连个畜牲都治不了,这个人丢得可够大的了。 百结神乞徐亮首先沉怒,眼看前面那孽畜又回头游来,猛喝一声,⾝体窜离⽔面丈许,拼着耗损真力,双掌翻开,竟用向不出手的南明离火掌功攻去。 掌风夹着一股热浪,击向江猪头上,那东西全⾝刀剑不⼊,想来也怕火烤,庞大的⾝躯应变极为灵敏,尾巴用力一挥,将⾝子沉⼊⽔里,掌力也自击到,砰然一响,⽔花飞起,含着一股⽩气冒起。 ⽔能克火,已将掌力化为无形。 老叫化空中停不住⾝,依然掉下⽔里,这下可真怈了气,掌既无效,刀也不能伤它,弄不好或许还会给它咬上一口,那才冤枉呢。 是以人在⽔中,⾝手都不敢稍懈,左手一推,侧面窜出七八尺,幸亏有此一避,⾝势刚缓,原先落下之处,涌然波翻,掀出一颗大头,正是那东西自⽔底出击。 老叫化暗伸一下⾆头,耳中却听得船上欧子陵扬声喊道:“二位兄长且请上船少歇,此物⽪韧⾰坚,而且动作似受过人的训练,容小弟以龙泉剑除它。” 徐亮想来在⽔中的确莫伊奈何,只好向李来风一打招呼,双双回到船上。 欧子陵捧剑立于船头,呛然一声,神物出鞘,晶光四,但见他仰天长啸,壮如龙昑,蓦而撒剑向空,宛若一道青虻。 大家都愕然相顾,不知他弄什么玄虚。 欧此时面⾊庄重,默运口诀,⽩⾐一恍,竟然⾝随剑起,青⽩光芒混成一股,分不出那是人,那是剑。 江猪已离船丈许,掀起的波涛推得那么大的船也不住地摆动。 那东西见光华洒至,想也知道厉害,忙一埋头,沉⼊⽔底,剑光跟着追下去,江面上突然平静了,混浊的江⽔漾着几个⽔泡,大家不噤担起心来了。 蓦然红光一崩,⻩⾊的⽔中透上一股鲜红,是江猪的?还是他的?大家都紧张地注视着江⽔,一颗心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 突而青⽩光华再开,冒出⽔面而不带一丝⽔花,电火似的绕了几匝,才轻轻地飘落船头上。 欧子陵笑昑昑地站在那儿,别说平安无恙,连⾐服也没嘲着一角。 大家才梦惊似的喊出一声“好” 许多⽔手以为是神人下降,⼲脆跪下了。 无非道长先开口道:“原来少侠已练成凭气御剑,此技仅属传闻,生平未尝目睹,今天才算开了眼界,贫道未解的是三百年来,江湖上未闻有人能此,想来令师也不擅此功,少侠由何学得。” 欧子陵闻言首先收剑⼊鞘,然后才恭敬地答道:“家师宁机真人,晚年悟道,参出其中诀要,然以神物难求,未能亲试,深感遗憾,故以留下口诀,晚辈此番金陵较技,目的也儿为了此剑,练成此技,以完先师未竟之愿,这一路上虽稍加练习,究竟未够纯,心神意念,尚不能与剑化为一体,是以耽误良久,才斩却该兽,倒累大家虚惊一场了。” 欧子陵虽是轻描淡写的讲出这几句话,早将一般武林⾼手惊得呆了,跟他论的几个人固是奋兴之至,一些二流武功⾼手也深觉此行得追随为荣,就在大家惊喜集的当儿,蓦听得绝壁上传来一阵震人耳鼓的长笑。 那笑声彷佛是无数碎针,刺得人心⾎翻燥,十分难过。 一个个忙运功抵御。 百结神乞徐亮首先不耐,凝集丹田之气,振喉长啸,竟用狮子吼神功与那笑声抗拒。 大家路觉得较为轻松一点,然而笑声还是从长啸间隙中透进来。 了大师自从金陵会后,佛更悟,平时从不兴贪嗔斗胜之念,此刻见大家都是一脸痛苦之状。 绝代⾼手欧子陵若有所思呆在一旁未作理会,只有长展寿眉,口中朗昑一声:“阿弥陀佛!” 音调不算响亮,然具无上威力,各人立觉心中一松。 而壁上长笑骤失,换来一声略带失望的叹息:“宁机老道的孽徒已然不错了,不意船上犹有⾼人,老夫庄佑,此番重⼊江湖,总算不至没有知音,⽩帝城中,敬迢大驾。” 语毕,骤见山壁上一道⾝形,疾若猿猱,一闪即逝。 欧子陵満脸惭愧趋向了大师⾝畔长揖道:“晚辈乍间笑声,心知必是四绝神君现⾝拦截,一意去揣摩他的功力,忽略了大家,幸蒙老禅师出手,天龙禅唱,果是不凡,十数⽇来,大师功力精进如此,确是可贺。” 了大师连忙回礼道:“少侠说那里话来,老衲多承数度指示,方开茅塞,适才冒然之举,实为初试,侥幸奏效,此去⽩帝不远,少侠想必知敌已详,尚应少作准备,以免到时为敌所乘。” 欧子陵敬诺而退,一问舟子,到⽩帝城只有一天的⽔程。 老少众侠想到热闹就在眼前,虽然有点危险,可是他们信任欧子陵,一个个还是兴冲冲的。 欧子陵却拉住陈慧珠道:“珠妹妹,我要用这一天工夫,将御剑气诀练,船上人多,没有静室只好借你的小舱一用,而且更要烦你护法,千万不准人闯进来,同时无因师太亦请你代为告罪。” 原来船上男的多,只有她与少林无因师太住了一间小舱。 大姑娘心切檀郞全安,自是満口答应,眼睁睁地将陵哥哥送进屋子,又托哥哥到前舱向无因师太说明,自己挪了一把椅子,居然坐镇在门口。 所谓朝发⽩帝,暮抵江陵,是顺⽔而言,这一逆⽔而上虽只有两百里⽔程,⽇夜兼途,数十名⽔手并力打奖,也需要一⽇时光。 大姑娘看守得倦了,靠着椅子朦胧睡,忽然有人拍她肩膀,惊得直跳起来口中忙喊: “不能进去!” 睁开眼睛一看,可不是陵哥哥好好地站在面前,脸上神采焕发,想必用功已完,嘟起嘴道:“人家替你看门,累得要死,你出来了也不喊我一声,还要恶作剧,看我理你才怪。” 说完果然背过⾝去,假装生气。 欧子陵心中十分感动,知道她爱闹小,逐故意在后面沮丧地道:“我一出来,看到你睡着了,一时情急,将你叫醒过来,忘记了一件事,可惜!可惜!” 姑娘听他说得很正经,忙又回⾝道:“你忘了什么事,可惜什么!” 欧子陵忍住笑道:“早知道你会怪我,至少也要用墨替你添上两撇胡子,以免平⽩受冤。” 姑娘被他招笑了。 就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船外人语嘈杂,船老大⾼声喝道:“⽩帝城到,码头上的大哥,请让条路,小弟的船要拢岸。” ⽩帝城在四川奉节县东,原名鱼腹,王莽时,公孙述至此,自谓此地上应天象,承汉土运,改名为⽩帝城,还是相当热闹。 船刚靠岸,⽩不凡已经在码头上等候道:“诸位一⽇之间,赶到此地,实在不慢,家师已在前途等侯,在下特为引驾。” 他上次吃了苦头,这会词⾊之间已无傲气,惟独见到欧子陵与陈慧珠含笑并立,脸上稍为带着一丝妒恨的神情,不留心注意是看不出的。 这些人都没有见过四绝神君是什么样子,大家纷纷地上岸,由了大师和无非道长居首,跟着⽩不凡前进。 行抵一所大宅院前,早有一般仆从们等在门口,见了⽩不凡执礼甚恭。 ⽩不凡倨然地将大家领至客厅中坐下。 这客厅的确宽敞,三十几个人都坐定下来,居然还不太拥挤。 下人们献茶已毕,大家还不见四绝神君出来,心中十分焦急。 ⽩不凡却不慌不忙地道:“这儿乃是寒舍,家门寒薄,⽗⺟俱已亡故,仅剩在下孑然一⾝,招待多有简慢,家师此刻正在书房,在下就去通报。” 说完一欠⾝,就朝后面去了。 过了约莫盏茶时间,四绝神君未见出来,⽩不凡也渺无一音讯,大家不由得十分不耐烦了 忽而传来几声叮咚的声音,欧子陵猛跳起来道:“不好!这是灭绝琴音,大家赶快退。” 大家问言吃惊,忙起⾝想要出去,可是琴声彷佛预知人意,香转柔婉,絮絮切切竟是无限柔情,不忍骤别之意,功力较浅的人又坐下不走了。 欧子陵、无非道长李来风等人当然不能撇下他们不管,只得废然长叹坐下,运起功力去听那琴音。 那琴声也怪,持大家坐定,好似已将人留下,一转哀感为乐,令人眼前展开一片舂和⽇丽的景,稚子舞于庭前,⽩发含笑堂上,耳畔是爱小语,⾝旁有姬妾殷勤,那情景多美好啊,一个个脸上浮起満⾜的笑意。 只有小和尚明月年轻不解事,楞头楞脑的站着不为所动。 老一辈的人闭目凝神,以本⾝功力去抵抗那动人心弦的琴声。 了大师和无非道长二人直如未觉,可见他们定力之⾼。 琴声再变,转为⾼山流⽔之声。 无非道长突觉自己已参悟神功,九转丹成,练成不坏之声,今后可傲啸⽇月,寿并河山,心中微一动,不知不觉的⼊了魔道。 欧子陵见了微微一叹,再看了反而宝相庄严,百相不侵,心中非常钦佩,逐朝他朗声道:“大师再宣佛音,晚辈敲环为声,共济离吧!” 了庄容领首,振声口宣佛号。 欧子陵取出七情金环,叮的击了一不,众人如中喝,憬然而悟。 琴声亦转⾼吭,彷佛要与这两种佛门至音,一较长短。 逐在叮叮咚咚与环音梵唱之中,这些人都受尽了苦头,一会儿置⾝热汤,一会儿又跌⼊冰窖。 相持约有顿饭时间,欧子陵见了大师额际汗生,略呈不支之状,奋起雄心,将金环击得响澈云雷,直拔千丈而上。 琴音不甘示弱,亦急追直上,尖刻剌耳,大家急忙以手将耳鼓掩上,蓦而砰然一声,琴音似因过昂而致弦断,环声回降,⼊耳祥和,大家才吐出一口气,有些人受损颇重,急忙坐正调息。 欧子陵徐徐收环,向內屋发话道:“琴道一绝,已然领教,庄老先生何不请出相见呢?” 语毕哈哈长笑,神态倨傲已极,大家正奇怪这年轻人何以一反常态,笑声未毕,后厅走出两人来。 前面一人儒服⻩冠,年约五十左右,相貌甚是清秀。 后面跟的正是苇叶郞君⽩不凡。 那中年儒者走出厅前,冷冷地环视大家道:“那位是宁机⾼徒,居然能比过我灭绝琴音,还值得我老人家一见,不过此仗我并不认输,实在因俗人太多,我尚有天杀神音一曲未奏,真要奏起来,这些人怕不捶心呕肠,这百年来我已情平和多了,算是你们这般人造化了。” 话固然是说得骄傲极了,可是神威发自无形。 厅中空有多少二流⾼手,闻言后个个慑伏,不则一词。 还是欧子陵站起⾝来道:“晚辈欧子陵,适才若非傲言相,恐怕老前辈还是不肯出见呢,先师宁机真人昔年结嫌前辈,晚辈自当二肩担待,灭绝琴音无双,晚辈仅仗佛门至宝险胜,天杀神音想必厉害更多,异⽇觅一清僻之处,再行领教,老前辈不愿妄伤无辜,即此一念之慈,已造无穷后福矣!” 欧子陵的话讲得很诚恳,四绝神君心中暗暗佩服,自己的弟子⽩不凡,骨已算好的了,然与此子相较,气度人品,何异鹤之别,难怪小小年纪,即已传得老道士全部绝学,而且功力迥深于老道士当年。 同时更参杂了不少禅学,胆气奇壮,谈吐中节,越看越喜,不由得将原先仇恨之念,冲淡了不少。 四绝神君怪眼一翻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宁机子与老朽的一段过节,你一手揽去了,自问有这份把握吗?” 欧子陵庄重地答道:“晚辈⾝受师门教诲,恩深似海,虽粉⾝碎骨,亦在所不惜,何况人生在世,即使加老前辈摄生有术,也不过较常人多活两倍而已,⾎⾁之躯,断无不坏之理,迟早难免一死,只要死得其所,夫复何憾。” 庄佑听完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不噤鼓掌道:“壮哉!老夫最敬重有骨气的少年英雄,当年手下卑辞乞命的一个也没放过,倒是言语強项的,予以网开一面,今⽇凭你这份胆气,已先合了老夫脾胃,琴道改⽇再比,少时棋掌剑,我都给你留一分余地吧!” 欧子陵心知必难善罢,躬⾝施礼道:“晚辈从命,敬候老前辈吩咐。” 四绝神君缓缓拾起手道:“好!好!咱们先文后武,棋道上昔年宁机于也曾输我半子,你年纪太轻,我就让你九子吧!” 照理说庄佑如此成全,欧子陵应该领情才是。 不意这年轻人平时只管谦逊,一到这节骨眼上,劫是丝毫不肯让步,而且他的办法更绝,侃侃地说道:“任何功夫都有功力之差,惟有棋道,却全凭天赋,别无师承,晚辈不一定不如家师,老前辈也不一定必胜晚辈,而且枰上论技,实太枯燥。 晚辈意在空地上划下宮格。同时试技,各凭⾝法决速,布局夺地,脚印満为终局,另派人点查,子多地广者胜,老前辈意下如何。” 这种奕法,旷古未闻,庄佑自负四绝,那有不赞成的道理。 无非道长听了,不由衷心佩服这年轻人心思灵妙。 原来欧子陵自己知道若在枰上慢慢着来,无论如何必立于败地,因此想出这个办法只要仗着⾝法快速,对方就无法从容布局应敌了。 好在座上⾼手甚众,而且这种新奇的奕法,谁不愿一开眼界,大家一齐走至院中,选好一块空地。 上官诸葛徐李及⽩不凡五人动手,各持宝剑。 顷刻就在地上划成一方淇盘,每格两尺见方,盘大八十一方丈,厘米不差,然后各站一角。 无非道长忝为证人。 一声开始,两人各在枰上疾走。 上官云彬看着大吃一惊,因为金角银边草肚⽪,乃为棋中百跌不破的至理。 不想欧子陵一上去却迳朝央中直奔,再一看他所用的步子,正是自己赖以成名的潜踪步。 只是由他走来,却别有无限奥妙,一时忘了看他们棋战,专心一志地在旁边揣摩步法。 欧子陵绕看央中走了一圈,然后突而⾝法一转,专跟在后面,遇眼即点。 双方⽩刃相接,庄佑一面走一面心惊,心想这年轻人⾝法好快,开始时因为贪一角之地,未及做活,即又匆匆另布他局,不意被他闯进去,连点四子,一个活眼都没有了,百忙中想以气胜,乃回头相连。 欧子陵却全不理会,你连我也连。 两人都是疾若飘风,这几百个空位还不是片刻走完。 庄佑长叹一声,离⾝出枰道:“世事如着棋,一子错,満盘皆落索,老夫自负棋中无匹,不想今⽇全军皆墨,今后四绝只存三绝,不再论棋矣!” 言罢神情甚是落寞。 欧子陵看了心中好生难过,忙上前躬⾝施礼道:“枰上论奕,老前辈依然独步天下,晚辈不过仗诡计取胜,实不⾜为道。” 庄佑依然头摇不语。 无非道长路是功力卓绝,然而对他们乍一走完即已自知胜负,确实有点不相信,走上前,惊得咋⾆不止。 欧子陵穿的是儒靴,底厚两寸,每步的深度也恰好是两寸。 庄佑穿的却是布鞋,每步⾜⾜有半尺深,可见此老內力深厚,再一查棋势不由他不佩服——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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