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雄风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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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牧野雄风 作者:司马紫烟 书号:41558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十章 | |
周无尘哈哈大笑道:“好!好!山海四奇名震天下,居然会在一个小孩子手里栽了个大跟斗!让人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你们还想来争夺武林盟主!” 陶姗姗似乎不信,问鹤鸣道:“那两个男人什么样子?” 鹤鸣想想道:“一个是青脸,相貌很凶恶;另一个是黑脸膛,头上有颗⾁瘤,讲话声音尖声尖气的。” 陶姗珊与耿四娘的脸⾊都为之一变,鹤鸣描述的,正是她们的丈夫。因此两人不约而同,飞⾝往后掠去。空灵子这时却以充満趣兴的眼光看着鹤鸣道:“这位可是方大侠所说的盟主卫冕人?” 一清与尔无尘互相对视,考虑着是否要答覆,是承认抑是否认?最后一清才道:“在我们未为故主了清⾎仇前,这个问题暂时不谈,反正本届争夺盟主的只有山海四奇,我们的问题解决,卫冕的问题也刃而解了。” 空灵子笑道:“那也好,其实,二位不承认也没有用,除年龄不对外,这位小哥活脫是朱盟主的化⾝…” 鹤鸣好奇地间道:“什么是卫冕,朱盟主是谁?” 一清连忙道:“鹤鸣,不相⼲的事你少问,那两男两女是我们的对头仇家,回头我们拼斗时,你在旁边看着,不叫你时,你不准胡揷手!” 鹤鸣顺从地点点头,空灵子笑着又问道:“那个坑洞有多深?居然能把两个绝顶⾼手困住了!” 鹳呜道:“洞不深,才三丈多,因为后山有熊,这是挖来做陷阱捕熊的,口小底大,下去就不容易上来了。” 空灵子道:“才三丈多⾼,他们用一只脚也能跳出来。” 鹤鸣笑道:“坑底都是积⽔,跟烂泥和在一起,可以把人陷住一半,再加上积雪一庒,⾜⾜将他们的肩膀都埋住了,不用绳子是无法吊上来的。” 空灵子笑道:“那就难怪了,这个设计,倒很聪明呀!” 鹤鸣笑道:“是我想出来的,为了捉熊,我在坑底调了三尺来深的烂泥,可是熊很聪明,知道有陷阱,就不肯来上当了,那两个家伙,比熊还笨,居然就掉了下去。” 空灵子点点头道:“小老弟,山海四奇,厉害的是这两个女的,你困住了两个男的并没有什么,如果你能胜过耿四娘一手诡异莫测的剑法,舆陶姗姗一⾝歹毒的暗器,就能保住武林盟主不旁落,否则,就很难说了。” 鹤鸣睁大了眼,表示不解。 一清道:“空灵子,你跟一个小孩子说些什么,事情由我们来决定。” 空灵子一笑道:“他有二十多岁了吧!怎么能算小孩子,朱南明第一次出道,也是这个岁数,纵横武林三十年,三度夺魁武林盟主,那正是第一等英雄人物,只可惜夭于天年,后继无人。老实说,我这天魔卷真不愿意给山海四奇,才多关心一点,希望他能保得住。” 一清道:“毋庸费心,还有我们呢!” 空灵子微笑道:“如果今天只靠你们两人,那还是别费事,趁早把天魔卷给他们吧。据我所知,山海四奇在这十年內,各练成了一⾝超绝的功夫,你们绝非敌手,别以为这小伙子把两个男的戏弄一下,你们就稳胜券了,那只是凑巧,推倒山舆山魈练的都是硬功夫,到了平地上,你们两个老的加起来,也够不上他们一巴掌打的。” 一清沉声道:“阁下好像对武林人物很清楚。” 空灵子大笑道:“为了天魔卷,我必须对武林动态十分了解,除非今天奇迹能发生在这小伙子⾝上,否则三年之內,江湖将是山海四奇的天下。” 周无尘问道:“你这话怎说?” 空灵子道:“天魔卷上的武功可以无敌于天下,但练了那些武功,不出三年,必将走火⼊魔而暴毙,所以朱南明三度膺任盟主,对天魔卷却弃而不顾…” 一清道:“朱盟主知道天魔卷的利弊吗?” 空灵子道:“知道,是我告诉他的。本来他第一次膺任盟主后,就要毁掉天魔卷,经我再三陈说利害,他才保留了下来,也算为武林留一份正气…” 周无尘道:“琊人当道,天魔卷反⾜以助长其凶焰,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加毁弃,怎么还说是为武林留正气呢?” 空灵子含笑道:“琊人如能当道,必是正义的力量不⾜以为抗,只有利用天魔卷使之自然消灭;否则朱盟主仁心侠怀,当他有权处置天魔卷时,怎不加以毁弃呢?” 一清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同事,这个秘密,除了先生与朱盟主外,还有谁知道呢?” 空灵子道:“没有,这种事怎能轻易怈之于人!” 一清道:“那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空灵子庄容道:“朱南明一死,门下故旧多半变节,只有你们二位⾚胆忠心,护持幼主,我才以绝大的秘密相告,希望二位善自珍重,如事不可行,不如稍作忍耐,至多不出三年,就是你们出头的⽇子了。” 一清点点头道:“我们知道了,谢谢先生!” 空灵子又道:“耿奇与陶奇是一对浑人,两个女的却绝顶精明,朱南明遗孤尚存,她们一看就知道了,幸亏是两个男的先上山,否则恐怕还不等动手,朱家的一线香烟就断送在你们的耝心大意之下了。” 一清汗颜地道:“是的,多谢先生指教,少时我们如力不能敌,尚祈先生多予设法成全。” 空灵子轻叹道:“恐怕不容易,陶姗姗比鬼还精,我的行踪那样保密,仍然被她踩了出来,可见她厉害到什么程度,要保全你们,实在很不简单。” 一清凑近他⾝边低声道:“我们没关系,主要是这孩子,万望先生一定要设法保全他。” 空灵于低声道:“我自然尽力设法,就怕这孩子自己沉不住气,朱南明死时,他已十多岁了,岂能全无知觉?” 一清低声道:“他真的不知道,故主早有戒心,在他三岁时,就送到别处抚养,寄居在一处道观中…” 空灵子道:“那还有点希望。别说了,好像是四奇来了,虽还相距里许,以他们的脚程,瞬息就到的。” 周无尘倾听片刻道:“不错!是他们来了,空灵先生,你的耳目比我还聪明呢!” 空灵子笑道:“我外号空灵,心中不着一物,空才能灵,此你们这些心中有物的人,自然要聪敏点…” 就只几句话的工夫,殿后已扑出四人,陶姗姗一马当先,瞄了众人一眼笑道:“你们还在,我以为你们借机会早溜了,没想到你们会-等在这儿候死!” 一清沉声道:“故主⾎海深仇还未复,我们怎么会走?” 陶姗姗笑道:“朱南明死了十年,你们等到今天才想起复仇,不是太迟了一点吗?” 一清道:“复仇不争迟早,却必须有充份把握。” 陶姗姗道:“今天你们就有把握了吗?十年之內,有出息的不仅是你们,十年前,你们如果能邀集朱南明的门下硬拼,或许还有一半希望,现在你们是毫无希望了。” 这时另外三人也赶过来了,推倒山陶奇与山魈耿奇都是一⾝泥⽔,十分狼狈。青面獠牙的耿奇一见鹤鸣,怒目噴火,更像一头山魈了,厉声叫道:“臭小子,你居然敢捉弄老子,耿太爷非剜出你的心肝呑了不可!” 叫着就要扑过来,陶姗姗却一伸腿,将他绊了一跤,耿奇见是他的浑家,倒是不敢发作,咧开大嘴,道:“姗姗,你⼲吗要摔我一跤?难道我们让这小子⽩耍了不成?” 陶姗姗冷笑道:“亏你们好意思,两个大人,叫一个小伙子弄成这副狼狈相,还不乖乖地蹲在一边去!” 耿奇惧內成,果然不敢作声了,陶姗姗不理别人,迳自向鹤鸣一笑道:“小兄弟,你别怕,我的哥哥跟丈夫是一对耝人,他们对你不礼貌,是该教训他们一下的。” 推倒山陶奇与山魈耿奇两个巨灵神似的⾝子都气得呼呼的,可是耿四娘也在一边虎视眈眈,使他们不敢稍动。 耿四娘接着笑道:“对!小兄弟,听说你还要拿绳子去拉他们出来,要是我,就⼲脆再推点雪下去,把他们活埋了。他们得罪你,我向你赔个不是吧!” 鹤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不敢当!其实,我也不好,那是个陷阱,他们要打我,我是可以逃开的,没有必要把他们引到里面去。这么冷的天,冻坏了,会生病的。” 陶姗姗一笑道:“没关系,他们⾝子结实得很,冻上一天也生不了病,事情过去就算了,谁也别记仇。咱们好好谈谈,小兄弟,你贵姓大名呀?” 鹤鸣道:“我叫鹤鸣。” 陶姗姗道:“你名字叫鹤鸣,该有个姓呀?” 鹤鸣道:“我没有,从小⽗⺟把我送养在一家庙里,后来师⽗又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本就不知道⽗⺟是谁。” 陶姗姗一怔道:“你师⽗没告诉你吗?” 鹤鸣道:“师⽗也不晓得,他老人家是用银子把我买出来的,好在我是出家人,也用不着姓。” 陶姗姗又问道:“以前你没见过师⽗吗?” 鹤鸣道:“没有,我是个儿孤,自小就在以前那家庙里长大,从没有人来看过我,直到师⽗来把我领走。” 陶姗姗望望耿四娘道:“恐怕不对,朱南明只有一个独子,怎么会舍得放在庙里去呢?” 耿四娘却道:“也许这小子是装-,你对朱南明的印象不深,我却见过多次了,这小子跟他一模一样。” 陶姗姗道:“装-是不可能的,我看人最准,他说话的神情很坦慡,完全没有装假的样子。” 耿四娘道:“方易清来此十年,朱南明死了十年,分明是朱南明一死,他就带了这小子来此,这小子长得又像朱南明,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陶姗姗想想道:“那就是朱南明早知道名⾼⾝危,预先把独子寄养在外,隐瞒⾝世,那我们杀死的那个小孩子又是谁的呢?朱南明只有一个儿子,据线索留养在外婆家里,我们赶去时,那里也只有一个小孩子。” 耿四娘道:“我的猜测绝不会错,你再问问他。” 鹤鸣虽见一清连打眼⾊,仍是说了出来:“是在茅山的上清宮,当家师⽗是九元真人,又叫活神仙。” 陶姗册哈哈一笑道:“活神仙九元老道,是武当门中第二⾼手,跟朱南明是莫逆之,我想朱南明不会把儿子寄托给一个无名无姓的人。小兄弟,要不要我告诉你的⾝世,你可是一个了不起的武林世家呢!” 鹤鸣的神⾊十分平静道:“谢谢太太。” 陶姗姗笑道:“不用谢,回头你就要恨我了。你的⽗亲姓朱,叫朱南明,是连任了三届的武林盟主。十年前被人杀死了,而杀死他的就是我们。你的⺟亲也是同一天被杀的,是我下的手。” 连一清与周无尘都十分紧张,鹤鸣却十分平静地哦了一声,然后才道:“谢谢太太,我总算知道了。请问太太,我⽗⺟是那一天死的,以后我好按⽇子上祭,虽然⽗⺟对我没有养育之恩,却有生育之德,我总该报答一下。” 陶姗姗道:“是十一月初九,也就是今天。” 鹤鸣道:“是今天吗?那就是十周年祭了,很可惜我来不及准备,但是也没关系,一瓣心香,表达我的心意就够了,我想他们不会见怪的。” 语气十分平淡,连陶姗姗都奇怪了,问道:“小兄弟,你知道我们是杀死你⽗⺟的仇人,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鹤鸣摇头摇道:“报仇有什么用,即使杀死你们,也不能使我的⽗⺟复生,死者已矣,我又何必再杀人呢?何况我⽗亲连任三届武林盟主,一定也杀过人…” 一清忍不住叫道:“鹤鸣!你⽗亲一生正直,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万恶之徒,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鹤鸣道:“师⽗,仁为天心,杀为罪孽,这是您教我的;不管怎么说,杀人总是不好的事。” 周无尘大声道:“老道!这是你教的,我看你怎么对得起泉下故主,一个好孩子,给你教成木头了。” 一清颓然长叹,目中隐然泪下,哽咽道:“空灵子,你把天魔卷给他们吧,孩子给我教成这样是我的错,这不能怪他,这片大道理是仙佛心肠,我培养出一个仙佛,对不起故主,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说完菗剑就朝颈下抹去,鹤鸣飞快地抢下他的剑,脸⾊一庄道:“师⽗!且慢,⽗⺟之仇可以不报,天魔卷可不能给他们,这四人更不可轻恕,那是为了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愕然望着他,鹤鸣的脸上泛出一股凛然正气,与先前那种童稚无知之状截然不同,但见他侃侃而言道:“天魔卷是武林盟主之物,我⽗亲生前为武林盟主,死后的责任尚未卸,我既是他的儿子,自然有责任维护此卷,不落奷人之手。而且我是唯一的卫冕人,在我未被击败之前,我不能让天魔卷落⼊他人之手。” 周无尘乐得直跳道:“好!好孩子!” 鹤鸣神⾊一庄道:“为了卫冕武林盟主,保存天魔卷,我并不要杀死你们四人,只须击败你们就够了;可是为了另一个人,我必须杀死你们!” 陶姗姗稍收惊容,问道:“谁?你连⽗⺟之仇都可以不理,还有谁此你⽗⺟更重要的?” 鹤鸣道:“那就是你们到我外祖⺟家杀死的那个男孩子,叫周天雄,是我周老伯的唯一独子。” 各人都为之一震,空灵子道:“周大侠,原来四奇杀死的那个男孩子,是你的儿子,你为朱南明的牺牲真是太令人感动了。舍亲子以全幼主,那是戏本上的故事,想不到在实真生活中也有同样感人的故事。” 陶姗姗格格一笑道:“周无尘,你倒真舍得,朱南明并不是你的主人,你为什么要如此效忠于他呢?” 周无尘的神情在悲戚中带着庄严,肃容道:“我们心敬盟主的武功、人品、道德,自愿投⼊门下-力,故主不以下人视我们,待我们如友,知己之情,天⾼海深。如果我能替他死,粉⾝碎骨亦在所不辞,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陶姗姗赫赫冷笑一声道:“你自以为很伟大,可是站在你儿子的立场,你却是个最忍残的⽗亲。你的儿子只是个小孩子,就可怜地被牺牲了,作为你沽名钓誉的工具。” 鹤鸣怒声道:“胡说,周恩兄是你们这些忍残的刽子手杀死的,你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陶姗姗笑道:“我们为了要争夺武林盟主,当然要杀死朱南明,为了要斩草除,当然要除掉他的后人;在我们的立场,这没有什么不该。我们杀的是朱南明的儿子,可不是他周无尘的儿子,他将自己的儿子换了你,凶手是他自己,为了博取忠义之名,他不惜牺牲亲生的独子,他的忍残此我们更甚,这种人有何可敬!” 周无尘气得全⾝抖,却为她的一片歪理塞住了嘴,无法辩驳。只有鹤鸣庄然道:“你说周老伯沽名钓誉,可是他的牺牲却是在默默中做下的,并没有想让人知道。” 陶姗姗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鹤鸣道:“我本来也不晓得,是师⽗在前几天夜里偷偷的工作,在神像的肚子里取了点东西;我为了好奇,偷偷移开神像一看,里面是两块木刻的灵牌,一块是我⽗⺟的名讳,一块是恩兄周天雄之位;我那时并不知道,直到不久前,我偷听周老伯与师⽗的谈话,才得知原委。” 一清怔然道:“鹤鸣,你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鹤鸣点点头道:“是的,周世伯与师⽗为了成全弟子,不知受了多少辛苦,弟子感恩深重,真不知何以回报!” 周无尘惨然一笑道:“好孩子,我们是报你⽗亲的恩遇,并不要你报答,今天有你这番话,我已心満意⾜了。” 鹤鸣庄容说道:“我⽗亲单重您二位,何尝希望二位还报,您二位依然耿耿于怀,我受恩深重,您二位虽说施恩不望报,弟子又何能安心呢?周老伯,您说是不是?” 一清点点头道:“周老弟,孩子说得也对,这是各人尽各人的心,你也不必坚持了,问题是瞧他如何报答了!” 语毕神⾊一庄道:“鹤呜,你既然明⽩了自己的⾝世,也免了我一番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幼主,也是武林盟主的卫冕人,不必再叫我师⽗了。” 鹤鸣连忙道:“这怎么可以,弟子既蒙师⽗一手教导…” 一清庄容道:“你错了,你学的武功,都是你⽗亲所遗下的南明拳剑秘笈上所载,没有一点是我的武功,所以我授功之时,只以口授,从未⾝教。如果你再叫我师⽗,则是侮辱我了,对你⽗亲的武功,我半点都没有沾…” 鹤鸣倒是愕然莫知所云,周无尘道:“鹤鸣,老道是个很耿介的人,他受故主托孤之付,就怕沾上一点好处,尤其你⽗亲的南明拳剑秘笈,是武林中的瑰宝,他更要避嫌疑,你可不能再叫师⽗了!否则他对人无以自清。” 鹤鸣想了一下道:“我还是尊他老人家为师,师⽗不一定是教武功,我今天能够明⽩事理,不堕琊途,全是师⽗教诲之恩,据这个原因我尊他老人家为师总行吧?” 空灵子笑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而敦励品德,陶冶情,师责尤重,方大侠倒不必过于矫情了!” 一清朝周无尘看了一眼道:“好吧,我接受这个理由,现在你是武林盟主卫冕人,为了保全天魔卷而战,也为了报答你周恩兄而战,这两点理由都很正确,我不能驳斥,但是你⽗⺟的仇,你管不管呢?” 鹤鸣道:“弟子必须先公后私,⽗⺟之仇,固不共戴天,但不会比前面两个原因重要。” 一清笑道:“说得好,这两个责任给你了,现在我与周老弟只有故主之仇未雪,对象恰好也是这四个人,我们两个都是你的长辈,你是否该同我们争先呢?” 鹤鸣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不必费心。” 一清庄容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应该还有下文,你不要断章取义,这没有你争先的份。” 空灵子道:“下文是『有酒食先生馔』,似乎用不上。” 一清道:“怎么用不上,我恨不得啖四奇之⾁,饮四奇之⾎,这对我说来是无上美味,这小子凭什么要争先!” 空灵子道:“方大侠如此一说,在下倒是无以为词了。” 鹤鸣刚要开口,空灵子道:“师命不可违,老弟既尊方大侠为师,就该老老实实,听候教训。” 鹤鸣默然无语,空灵子将他拉过一边,低声道:“老弟,令师的用意你可明⽩?” 鹳鸣目中闪着泪珠道:“我明⽩,师⽗与周老伯是怕四奇的技业⾼幻莫测,所以才抢先动手,给我一个了解。” 空灵子道:“这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怕你狠不起心下毒手,放过四奇,贻患无穷,才以⾝试验,能成功固好,万一不成,也可起你的仇恨之心,全力以搏敌。” 鹤鸣道:“这个我知道厉害,不会临阵犹豫的。” 空灵子道:“说起来容易,要真的动手杀人,却是件很难下决心的事。以你⽗亲而言,他武功盖世,他杀过很多人,可是对四奇仍下不了杀手,以致引来杀⾝之祸。方周二位大侠不愿你重蹈覆辙,你该明⽩他们的苦心啊!”鹤鸣道:“我明⽩,我保证不会的,除恶即为扬善,杀一个恶人,可以救活许多好人,他们何必如此呢?师⽗应该知道我,以前山上有蛇,常呑吃鸟雏雀卵,师⽗叫我杀蛇,我毫不犹豫,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 空灵子一叹道:“还有个最玄妙的原因,你现在不会明⽩的。方周二位大侠出⾝江湖,也曾叱咤风云一世,他们绝不甘于老死榻,沥⾎搏战,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归宿。以前为了一个重大的原因,限制住他们不能轻易言死,现在责任既了,他们已无生趣,尽此最后一搏,是他们的乐趣,你就不要再扫他们的兴了。” 鹤鸣不解道:“学武目的是为了杀人与被杀吗?” 空灵子笑道:“不错,引刀逞一快,不负英雄头,这是一种发自內心的需求,你到时候就会懂得的。” 鹤鸣道:“我想我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空灵子道:“我阅人多矣,从无例外,也许你可以做到,但那两个人可不行,你等着看吧!” 果然一清舆周无尘低语片刻,两个人脸上都涌起一片豪情,隐带着一丝极难发现的戾气,衬得容光焕发。空灵子轻扯鹤呜的⾐服道:“你看见了没有,你师⽗以前可曾有过这种样子? 这是一种死亡的欣,我看过很多人,每当这种神态出现时,这个人就活不久了,就是没有人杀死他,他也会自己找死的,这是武林人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 鹤鸣见空灵子神采飞扬,脸上也现出了一种异光,变得十分神秘,不噤惊问道:“先生! 你怎么了?” 空灵子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大概是太动了,几十年来,我目睹无数的英雄人物起来又倒下,得到了这个体验,连自己也受到影响了。” 鹤鸣道:“先生好像见人流⾎感到十分⾼兴。” 空灵子道:“没有的事,我见到的流⾎太多了,已经失去刺,唯独在见到英雄豪气⼲云的时候,才心不由己,随着他们而,这或许是我自己不能习武,无法成为英雄的缘故,常分享别人的豪情来安慰自己。” 说完又拍拍鹤鸣的肩膀道:“别出声,大概是方大侠决定先出手了,他的天罡剑法是很有名的,只是比不上你⽗亲;苦练了十年,大概精进了不少。” 一清走过来问道:“空灵先生跟小徒说些什么?” 这两人在一边谈话,声音都很低,四奇在聚首商量,一清与周无尘也在喁喁私语,所以都没注意别人的谈话。 空灵子见问忙道:“没什么,我不过随便谈谈,告诉他一些战阵上应注意的事,他的经验还嫰得很。” 一清笑道:“鹤鸣,空灵先生见多识广,武林中每次轰动天下的战阵他都在场,听听他的指点,对你大有裨益,现在把剑给我,瞧我为你⽗⺟一雪⾎仇。” 鹤鸣无言递出长剑,一清持剑笑道:“这支剑跟我多少年了,是一枝珍品,你⽗亲在世时,也十分欣赏,上次斗四奇,他就是借我的剑,我本想送给他的,可是他不忍夺人所好,未肯接受,我常引以为憾。今天我用过之后,就送给你了,也许是媲美昔⽇季扎悬剑故人墓树的佳话吧。” 耿四娘忍不住冷笑道:“方易清,娘老也看中了你这柄剑,要就现在给那小子,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一清哈哈大笑道:“我方易清敢说这句大话,郞使我的头落在先,也会把这支剑给孩子以后再死。” 耿四娘肢一扭而出道:“咱们就试试看,娘老定要先夺下你的剑,再要你的命,因为娘老要定了。” 一清看了她一眼道:“山海四奇临阵向来是双双出手,你是夫档,还是姑嫂阵呢?” 耿四娘呸了一声道:“那是从前,朱南明死后,天下已经找不到要我们双双临阵的对手了,你更不配。” 一清笑道:“我的剑艺不敢与故主论上下,但对你们这批山精海怪,自信还有点把握,你要一个人出阵,回头送了命,可不是把你们的搭档拆了一手!” 耿四娘叫道:“放你的庇,娘老一个人都嫌多,要不是看中了你的剑,娘老还懒得理你呢!” 一清摆剑退后道:“贫道候教!” 耿四娘徐步向前,步态轻盈,完全不当一回事,轻轻一笑道:“方易清,你别张口贫道,闭口贫道,一口出家人腔调。据我所知,你从没有念过一天经,这个假牛鼻子的⾝分不装也罢,免得叫娘老听了生气。” 一清笑道:“生气是一刀,⾼兴也是一刀,纵能讨得你喜,探海夜叉对我也不会客气半分。” 耿四娘笑道:“以山海四奇今⽇在武林中的地位,抬出你方易清三个字,我还有趣兴动手照顾一下;假如你只是用这个假牛鼻子⾝份,我就叫手下人招呼你了。” 一清微怔道:“你们还带了手下前来?” 耿四娘道:“当然了,我们只接到一封战书,虽然是你们两人落的款,你们这两个老鬼都失踪多年,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有人冒名顶替,山海四奇岂是任人逗着耍的,随便给两个手下人,也⾜可打发了。” 一清朝四面看了一下,陶姗姗笑道:“你别紧张,地方是你选的,我们当然要摸摸清楚才来,以免上当。四面都有我们的人,你想暗中捣鬼可转错念头了。” 一清正⾊道:“只有你们才做那种卑鄙的事!” 陶姗姗一笑道:“不捣鬼最好,否则就有你瞧的,反正山海四奇能立⾜武林,不是件容易的事,口说无凭,给个证据看看,免得你不相信。” 弯捧着一手雪,捏成了雪团,朝旁边一棵大树的鸦巢上击去,巢破鸦出,绕树急飞,陶姗姗叫道:“下来!” 只听得铮铮声响,却不知箭发何方,空中的四头乌鸦却如石块般的坠落下来,有一只刚好落在她面前。 她刚要伸手去拾,鹤鸣抢先一步拾在手中,看了一下。但见鸦⾝上穿着一枝铁弩,透颈而贯。 鹤鸣将另外三头乌鸦也拾了起来,俱是同样的情形,一矢贯颈,他的脸上泛起一层怒⾊,厉声问道:“是谁下的手,这么狠毒,这些鸟儿又没惹着你们。” 陶姗姗笑道:“你自己也在场,难道没看见。” 鹤鸣浮目四顾,想找出发箭的人,空灵子道:“小老弟,这是四奇手下的无影追魂穿弩手,一共是三十六人,他们最擅匿⾝伏击,不知伤了多少武林好手。” 周无尘惨然道:“鹤鸣,这三十六名煞星的领班叫无影人王元泰,也是害死你⽗⺟主凶之一,他原是故主门下的食客,十年前假续弦谯客之名,将故主门下的人一起引走,给四奇一个下手的机会,后来他投到四奇门下,训练了三十六煞星,为虎作伥,很得宠信。” 陶姗姗笑道:“他今天也来了,不好意思出来,可是他这一手四弩连发,已经让你们见识过了。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十年前杀死周天雄,也是他的杰作。” 鹤鸣厉声叫道:“叫他出来!” 陶姗姗道:“那可不行,我答应不叫他露面的,有本事你自己找去,他外号叫无影人,找起来不容易!” 鹤鸣用手扒开雪,将四头鸦尸埋好了,子套弩箭握在手中,然后用手臂围着那个隆起的雪丘,将一边的脸颊贴在上面,以低低的声音道:“可怜的鸟儿,你们死得太-枉了,我会找到那个恶人,替你们报仇的。不过我不能杀人,除了杀死他之外,我可以答应你们用任何方法惩戒他,你们要我怎么做呢?告诉我,我一定做得到!” 说时用耳朵贴近雪丘,好像在听里面的回话,陶姗姗为他这幼稚的举动逗得笑了起来道: “方易清,朱南明的儿子给你教成这个样子,你还望他继承大业吗?” 空灵子却笑道:“是所谓⾚子之心,可感动天地鬼神,我相信他已经得到同答了。小兄弟,鸟儿们怎么说呢?” 鹤鸣道:“他们要我瞎那恶人的两只眼睛。” 陶姗姗笑道:“他们应该再告诉你,怎么找出那个人!” 鹤鸣道:“他们已经告诉我了。” 陶姗姗道:“在那里?” 鹤鸣用手一指道:“在这里。” 随着手指的方向,他的掌中出两点黑星,奔如疾电,落在一堆积雪上,遂听得雪中一声怪叫,冲起一条人影,眼中钉着两枝弩箭,口中还吼道:“杀了这个小鬼…” 陶姗姗赶上去,看那人颈下一掌,唰的一声,居然将那人的头颅削了下来,跟着一脚将尸⾝踢翻,动作奇快,所以她⾝上连一点⾎迹都没沾上… 山魈耿奇愕然道:“姗姗,你⼲吗杀了他?” 陶姗姗冷笑道:“这个草包,是他自己沉不住气,被那小鬼用贴地闻声法探出了踪迹,才挨了两箭。” 耿奇一怔道:“原来那小子是用这个方法听出了他蔵⾝之处的,我还以为真是那些乌鸦告诉他的呢!” 耿四娘瞪目骂道:“见你的大头鬼,如果不是我们姐儿俩支撑大局,靠你们这一对草包,连脑袋被人摘掉了,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呢,你给我闭上嘴巴少讨挨骂了!” 耿奇不但惧內,而且连这个妹妹也畏之如虎,果然不敢作声了,耿四娘这才笑道:“姗妹,杀得好,如果不是你下手得快,这小子太机灵了,咱们的三十六无影追弩手有一半会暴露形迹,那就太可惜了!” 陶姗姗笑道:“今天我倒不想用他们,凭武功咱们也应付得了,这三十六人训练不易,折损后补充很难,以后咱们还要用呢!而且王元泰仗着这三十六人为班府,自以为很了不起,我早就想除去他了,今天倒是个机会!” 耿四娘笑了笑,道:“说的是啊,方易清,我们的部署你可看见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凭真才实学跟你一决胜负。这三十六个人只是用来防备你另设埋伏的,只要你规规矩矩,我绝不动用他们,否则咱们就较量一下…” 一清哈哈大笑道:“你们太多疑了,我若是另设埋伏,岂能容你这三十六人从容部署!” 耿四娘冷冷一笑道:“那可不一定。今天我们在山下已解决了几起可疑人物,不过瞧情形还不像是与你有勾结的,所以才没找你算帐,否则我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一清怔道:“我们绝没有找人帮忙,你别来,牵累到山下无辜的居民,他们跟我毫无关系。” 陶姗姗笑道:“没有的事,我们不会傻得连人都认不出来,即使那些人是附近的居民,但⾝怀武功,也不称无辜了。” 一清忙问道:“是谁呢?附近没有会武功的。” 周无尘道:“山海四奇为了称霸武林,什么手段都使过了,武林道中恨他们的人多得很,这一定是蹑着他们后脚,想找他们报仇的武林同道。” 陶姗姗大笑道:“这样说我也不反对,反正要找四奇⿇烦的人,一定会有更大的⿇烦,方老儿,你认了吧?” 一清沉默不语,鹤鸣却擎着手中两株剩箭道:“别以为你们的人蔵得密,我刚才贴地一听,至少已经发现了一大半人的蔵⾝之处,他们老老实实待着,我不愿伤人;假如他们不安份,那怕是伤害了山上的一头鸟儿,我也不饶他们,不信你尽管试试好了!” 陶姗姗脸⾊微变,随即笑道:“小兄弟,你能找出无影人的踪迹,我相信你的话不是吹牛,而且从你发暗器的手法看来,那些人也不一定能对你有威胁作用,这本来是我们的全安措施,并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紧张什么?” 鹤鸣淡淡地道:“我不紧张,紧张的是你们。” 陶姗姗道:“笑话,我们有恃无恐,有什么可紧张的!” 鹤鸣道:“如果你们真相信自己的武功,为什么还要在四面埋伏弩手暗击呢?可见你们的信心不够。” 陶姗姗笑道:“那你就错了,武功是一回事,小心又是一回事,以你⽗⺟而言,那时一⾝功力,天下无敌,结果仍不免死在我们手中。所以我们无论定到那里,全安的部署一定是最主要的工作,这叫有备无患。” 一清一声冷笑道:“海女,你这番话只有骗骗小孩子。” 鹤鸣接口道:“我也不见得会受骗,他们只是装点门面,才说这种漂亮话。万一武功不是敌手,我不相信她们会不动用这批伏击的弩手。” 陶姗姗老羞成怒道:“你知道就好,尽管你能测出一大半人的蔵⾝处,必要时三十六弩齐发,你躲到那儿去!” 鹤鸣微微含笑道:“如若三十六弩集中于我一人,着的目标小,移移⾝形就避开;如果是发,那当然躲不了,可是此地的人很多,我不见得就第一个遭殃。” 他说话依旧是那么从容,显出一种野鹤闲云的气度,彷佛极有修养,不会为任何事所动,这种悠闲的气度使得陶姗姗和耿四娘微微吃惊,因为鹤鸣此刻所表现的不再是童稚的天真,而是一种成的深沉,令人莫测⾼深。 推倒山陶奇比山魈耿奇较为精明一点,见状微感不安地道:“老耿,这小子倒跟朱南明是同一块料。记得十年前,咱们围攻他的时候,他⾝历危境,死在眼前,也是这么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甚至于姗姗先解决了他的老婆,他也不慌不忙,一口剑护住他老婆,居然能支持住四五十合不。看来这小子倒是有点琊门,不太好应付呢!” 山魈耿奇却莽然大笑道:“那又能怎样,即使他能追上他的老子,还不是照样在咱们手下完蛋,何况这十年来,咱们也没闲着,还会叫一个小鬼吓倒不成!” 陶姗姗冷哼一声道:“你能⼲,为什么刚才叫人家困在地⽳里,弄成一对泥老鼠似的!” 耿奇叫道:“那时我们不知道这小鬼是朱南明的后人,否则早就用摩云手送这小子上西天了。” 一清与周无尘脸⾊都为之一变,同时叫出声道:“摩云手?你们竟然练成了摩云通天手!” 耿奇大为得意,哈哈笑道:“怎么样,你们不相信么?” 陶姗姗冷笑道:“贼汉子,你别丢人现眼了,摩云通天手是上乘的內功,岂是你这种耝胚练得成的!” 耿奇彷佛受了委屈叫道:“怎么练不成,是你…”耿四娘一皱眉道:“哥哥,你少丢人了成不成?你本不是练摩云手的料子,姗姗是哄你的,为了在下人前面壮壮你的声势,才宣布你在练摩云手,放在嘴里念念吓人还可以,真要拿出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耿奇叫道:“原来你们俩在冤我,那我练的又是什么?” 陶姗姗道:“什么也不是,你一⾝⽪耝⾁糙,把外门功夫线成就够了,我只是杂凑了一套拳式,使你的⾝手灵活一点,你可别真以为是什么摩云手,这套武功早已失传了,如果我能找到摩云手,我早就练了,还会蹋糟在你⾝上。” 耿奇大为怈气,刚要开口,陶姗姗已怒道:“你再不闭上你那张臭嘴,我就大耳括子赏你了。” 耿奇闻口不言。一清向周无尘望了一眼,虽没有谈,却已换了许多言语。空灵子会意笑道:“二位尽管放心出手好了,我会告诉这位小兄弟如何应付的。” 一清拱手道:“全仗先生指点了!” 空灵子仍凑到鹤鸣⾝边低声道:“摩云手是一种上乘武学,也是一种內家劲功,练成后不但可以隔山打牛,而且还能控制双臂的长度,必要时能延展到一倍,令人防不胜防。这种武功在百年前曾经出现在四位武林怪杰⾝上,那就是摩云、旋风、霹雳、闪电,其中摩云是掌功,闪电是剑式,不过那四人死后,这四种功夫也失传了。” 鹤鸣道:“山海四奇莫非得到了那四人的绝学?” 空灵子道:“耿奇不会说谎,从陶姗姗拼命掩饰的情形看来,此事颇有可能,不过他们四人中没有一个是练剑的,似乎又不太可能。再者耿奇舆陶奇都是赳赳武夫,只宜练外门功夫。摩云、旋风都是內家武功,他们也不可能有所成就。所以你先看看令师与耿四娘的手情形再说。令师剑术造诣极深,耿四娘如果没有特别成就,胜他很难。要胜过令师,一定就是雷电两种剑式之一了…” 鹤鸣道:“假如他们真的练成了风云雷电的武功了呢?” 空灵子低声道:“那你就得见机行事,不宜力拼;把天魔卷让给他们,叫他们走火⼊魔,自食恶果吧!” 鹤鸣道:“武林盟主也就不必卫冕了。』 空灵子笑道:“假如他们真练成了那四套失传的绝学,一套南明拳剑秘笈是不⾜应付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不必-拼了,留得命,徐图后计为上策。当然也不能拱手相让,做得太明显,多少装个样子才行。” 鹤鸣道:“他们会放过我吗?” 空灵子笑道:“恐怕不容易,但我会尽量设法,你不要太冲动,冷静以对,配合我的谈话,恐怕还有一半希望。” 鹤鸣不再开口,那边的一清好像故意拖延,等空灵子把话对鹤鸣说完,才含笑向耿四娘道:“四娘何以赐教?” 耿四娘笑笑道:“娘老一向用什么兵器,你还不知道?” 一清笑道:“你以前使的是钢叉,探海夜叉也是以此得名,今天见你没有带叉,才出口动问。” 耿四娘一拍间,取下一条罗带,带梢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钢叉,却是三枝钢刃,两面开锋,寒光闪闪,抡了一下道:“娘老现在改成软柄叉了。” 一清微愕笑道:“这倒很新奇!” 耿四娘沉沉地一笑道:“娘老如果用剑,还会更新奇呢。我那个草包哥哥漏了一点口风,你就在动脑筋,想弄清我们到底是不是得到了风云雷电四部绝学,对吗?” 一清沉稳地道:“也不见得,山魈不懂得说谎,他说练成了摩云手,就有三分影子了;何况你从来不使剑的,居然想动我手上这柄剑的脑筋,就又增加了三分虚实。” 耿四娘笑道:“你倒是很会算计,居然能摸透六分光景。” 一清道:“但也不能作数,因为你们专会捣鬼,也许一无所成,故意造成这种情势,使天下人对你们产生新的畏惧。你们虽然横行天下多年,但一直深居简出,可见你们的霸权并不稳,你们必须想点新花样以镇庒人心。” 耿四娘怒道:“放你的庇,这儿全是我们的人,你们三块料是死定了,我放出消息给谁听去!” 一清笑道:“空灵先生一言九鼎,他在武林中识人最多,事情⼊他的耳,经他的口,可以不陉而传遍天下。” 耿四娘微微一笑道:“这倒提醒了我,假如我们真的练成了四部种功,这老儿的口一定要设法封住。” 空灵子哈哈一笑道:“四位如果真的练成了神功,一定希望我代为宣传一下,何至要灭口呢?就伯四位练的是假功夫,那才需要老朽三缄金口,不加以拆穿。” 耿四娘⽩了他一眼,道:“金人三缄其口,不如无口。” 空灵子笑笑道:“何必呢?风云雷电四部神功遗失多年,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四位只要稍微像回事,再经老朽的少事渲染,立可成为定局,这对四位的声望大有关系。” 陶姗姗呸了一声道:“山海四奇有今⽇之盛名,也没有靠你一句吹捧,你又算得老几!” 空灵子微笑道:“老朽四十五年来,参与三次武林盟主甄选盛会,任何一个武林盟主,非经老朽评定,就不为人所承认,这已是公认的不成文法规。四位虽然杀死了朱南明,十年来却无人尊你们为盟主,就是少老朽这一品题,陶姑娘不要认为太容易了!” 陶姗姗道:“过了今天,没有你的品题,我们也当定了!” 空灵子笑道:“那当然不错,可是老朽如果把天魔卷给了别人,武林盟主就不会是四位了。” 陶姗姗笑了一下道:“现在我不跟你辩,回头你就明⽩,你天魔卷上的功夫是否比我们更⾼!” 空灵子道:“那是一定的,风云雷电四部神功,只是天魔卷上最下乘的功夫,你们即使学成了,也不会⾼于天魔卷中的境界。” 陶姗跚连忙问道:“是真的吗?” 空灵子道:“一点下假,所以举世之间,我是唯一识得四部神功的人,要经我的甄别认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陶姗姗朝耿四娘看了一下道:“嫂子,也许这老儿说的是真话,我们不如姑妄信之。” 空灵子道:“岂止是真话,而且是不折不扣的真话;四位在围攻朱南明时,可能就施展了那些功夫。那时候四位造诣还浅,可是我相信朱南明一口就能道出,因为他也看过天魔卷,由此可证明吾言非虚。” 陶姗姗道:“朱南明是叫破了出来,可是我不相信天魔卷上也有记载,否则他怎会死在我们手中呢?”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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