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第四十六章 再接再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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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503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四十六章 再接再励 | |
驮队进了开封府城,直趋南关丰源宝号的栈房。 货物清点完毕,五十驮货物完整无缺,中州镖局取得货物全安⼊栈的凭证.责任已了,三手暗中额手称庆。他对丰源宝号的印象完全改变,对一向被人轻视的花花公子杜二东主,怀有说不出的恐惧。 杜二东主在丰源宝号喝过了庆功宴,踏着夜市的灯光,由一名店伙掺扶着,醉态朦胧进⼊了自己的大宅院门。那位老门子早知主人从远地归来,在门內已久候多时,接到人忙向送主人返回的店伙道谢。 “二东主喝得太多了。”店伙好意地说:“给他喝一碗醒酒汤.让他好好睡一觉。这些⽇子以来,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真也苦了他。人已平安送到,小的告辞了。” 老门子将醉得糊糊涂涂的主人扶⼊,里面已抢出两名健仆一位仆妇,将人捧凤凰似的往大厅走。厅內灯火辉煌,杜二东主的子洪氏,早已率领仆妇使女枯候乃夫归来,接到的不是久别归家欣喜莫名的丈夫,而是一个醉得不知⾝在何处的醉鬼。 杜家一阵好忙,从前厅忙至內院。 一个跟在两人⾝后的面目沉中年人,绕至宅右的小街。看看四下无人,轻灵地跃登瓦面,三两起落便消失在杜宅的后院內。 半个时辰后,已经是三更正未之间,杜宅灯火已熄,所有的人皆已安睡。 隐伏许久的中年人,重新出现在杜宅的后院瓦面,从后面的房舍逸走,轻灵地飘落小街,从容向不远处的大街街口举步。 小街暗沉沉,大街却有门灯照耀。距街口还有三二十步,后面突然传来清晰而细小的语音:“阁下不要走了,阁下所办的事尚未获得结果。” 中年人一惊,火速转⾝。 小街太暗,仅可看到一个黑袍人的模糊⾝影,相距不⾜五尺,伸手可及。 “咦!阁下真像个鬼。”中年人不胜骇异地说:“天下间能无声无息跟在我⾝后而不被发觉的人,没有几个,你阁下…” “你把我算在几个中的一个好了。”黑袍人接口。 “贵姓呀?” “届时在下会告诉你的。” “你跟踪在下多久了?”中年人硬着头⽪问。 “你出丰源宝号,在下便盯牢你了。” “跟踪在下有何用意?” “看你们是不是要杀杜二东主灭口。” “什么?你…”“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黑袍人说:“在丰源宝号吃庆功宴的杜二东主,本不是刚从凤翔押货返家的花花公子本人,送回来的这个醉鬼,本不曾离开过开封,是不是隐蔵在丰源的地窖內躲了几个月了?他的脸⾊毫无风霜的遗迹,完全是个被酒⾊掏空了的空架子。” “胡说八道!” “是否胡说你心里明⽩。你们派人把他灌醉送回来,他如果今晚不回家,岂不是露出马脚了?而你潜伏在他房外枯等,等他安静了你才离开,其中的作用只有一个。” “在下不听你胡说。”中年人向后退。 “你想听得很,因为在下正是你想等的人。你要办的事,就是看是否有人跟来追查真像。可惜,你阁下不够机警,也修为不够,居然被在下跟踪了许久而毫无所觉,栽到家了。 现在,你肯与在下合作合作吗?” “你阁下口气好大,亮名号?” “你真要知道?” “当然.你阁下一定是冒充横山大怪的人了。” “你猜错了。” “你是…” “狂剑荣昌,这名号对你不陌生吧…” 中年人大吃一惊,猛地飞退丈外,手一秒,从⾐袂下子套一把匕首,反应奇快。 匕首尚未完全出鞘,黑影面庒到“扑”一声响,手腕换了一脚,匕首飞抛出三丈外。 “拍!”中年人自卫的功夫相当老到,左手拍中狂剑的腿大侧,掌力相当凶猛沉重。狂剑浑如未觉,右手疾挥,一臂掌劈中肩膀。左掌穿出,削中口如中败⾰,两掌全中快速绝伦。 “哎…”中年人厉叫,马步大踉跄后退。 “扑扑!”两劈掌落实,打击之迅疾有如雷电,一掌比一掌沉重。 “砰!”中年人仰面摔倒,浑⾝痛软了。 狂剑在一旁背手而立,语气奇冷:“现在,你可以亮名号了。” “你…我是天…天下十一⾼人之首。”中年人摊开手脚像具死尸:“天下武林公…公认的英雄豪杰,我不信你敢把我怎样。” 街边屋角踱出一个穿劲装的人,轻笑一声说:“荣老前辈不敢把你这赖汉怎洋。正所谓好汉怕赖汉。而在下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什么怪事都可以做出来的,朋友,你的运气太坏了。” “荣大侠,你不能把我给他。”中年人狂叫:“你是武林共尊的…” “不要用这种话来扣我。”狂剑徐徐后退:“那不会有用处的,在下事忙得很呢。这里己没有我的事了。阁下,碰你的运气吧。” 中年⼊狂地翻转⾝躯,但爬起来逃命,已经来不及了,背上被人一脚踏住。脚重得像一座山,庒得凶內脏分向上下挤.似乎胄部要往外翻,手脚更软,眼前发黑痛人心脾。 “你愿意招供吗?朋友。”踏住他的人平静地问,平静得令他汗⽑直竖。 “放,放我…一马…”凶哀声求饶。 “你如果不招,更坏的运气将会接踵而至,坏得出乎你想像之外。现在,报上你的名号,你很自负,口气极狂,居然敢说天下间,能无声无息跟在你⾝后而不被发觉的人没有几个,可知你决不是无名之辈,极不平凡。说啦!我在听。” “在…在下姓…姓罗,罗北极…” “好家伙!崂山孤鬼罗北极,曾经大闹泰山慈云庵,力拼庵主炎雷上官兰近百招,解破庵主威震武林的两打残花十八掌,最后被庵主用般若大真力,击伤左臂含恨远离山东,难怪你敢吹牛。阁下在离开山东之前,曾经做了三年走狗,在江湖客手下替太监陈阎王做刽子手。喂!这次你又做谁的走狗?说呀!” “替…替丰…丰源的徐东主作保镖。” “可敬可敬。徐东主与陕西的梁剥⽪勾结,你敢说你不知道?” “罗某没听说过。”崂山孤鬼罗北极坚决否认:“丰源通官府确是实情,要说他勾结梁剥⽪,绝无此事。” “杜二东主由谁化装易容冒充的?” “这…我不清楚。” “你推得一⼲二净,看来,不给你三分颜⾊涂涂脸,你是不会招供的。好,第一次用刑,该从何处下手?从脸部开始,阁下没意见吧?从脸上剔出两三条⾁,死不了的,对不对?” “我发誓,我…我真的不知道。”崂山孤鬼嘎声叫:“恐…恐怕连徐东主也不知道,他完全受人布摆的,与他接头的人神出鬼没,他只能听命行事。” “哼!你不知道我知道,千面客闻健,阁下对这名号不陌生吧?” “听说过,但谁也不会见过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这次你随驮队到过些什么地方?” “在下一直就在开封替徐东主保镖。” “哦!扮奚总管的人是谁?” “在下真的不知道,人从前面进来,片刻便从后门走了,走时又变了另一个人。接着是从地窖里放出真的杜二东主、奚夫子、范老七,出来到前面应酬,连在下也几乎无法分辨他们是真是假。” “看来,只有把徐东主弄到手,才能知道他们的秘密了。” “那不会有用处的。”崂山孤鬼说:“据在下所知,他与那些神秘人物勾结,恐怕已有两三年岁月了,但他本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细,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是你,你会暴露自己的⾝份吗?在下愿供给你一些线索。” “谢谢你的合作。” “徐东主的确不时接到从陕西传来的书信。” “我知道。” “十一道死在荣大侠门人大刺客林彦之手的前两月.曾经专程秘密潜抵开封,是不是曾与徐东主接头,在下就不知道了。” 远处传来了更柝声,更夫将要接近了。 “阁下十分合作,在下不为难你。记住,今晚的事,阁下必须守口如瓶,以免荣老前辈再找你。” 背上的庒力消失了,崂山孤鬼吃力地撑起上⾝,发觉附近已鬼影俱无。 狂剑光临开封,追查丰源驮队秘密的消息,第二天使传遍全城。 徐东主躲起来了,崂山孤鬼也失了踪。 狂剑的门人大刺客休彦大闹陕西,杀毒龙屠江湖客与十一道,与梁剥⽪公然叫阵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这次狂剑亲自出马,追查丰源驮队之秘,驮队来自陕西,恰好碰上梁剥⽪被召返京,这件事当然并非巧合,敏感的人早已想到必定与追杀梁剥⽪的事有关。 没有人敢信梁剥⽪会利用丰源的驮队返京,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南关大街丰源宝号的店面有五间,规模宏大,经营南北百货,易额相当大。由于该宝号批发而不零售,所以上门的顾客都是在商场颇有地位的人士,没有一般商号那种门庭若市的拥挤情形,现金易的情形也不见多,大概未牌左右,店面就显得清闲了。但今天,丰源宝号有点反常,未牌后,进出的人反而多了,而且来的都是些耝胳膊大拳头的人。 本地有些声望的武林名家、武师、江湖名流,都成了丰源的佳宾。原来今天丰源宴客,客人包括了中州镖局的各镖师。 遗憾的是,中州镖局借口局主已保镖外出,只派了三手和两名伙计为代表赴宴,敷衍的成份显然可见。 丰源这一手是相当厉害的,把握住本地武林人胳膊往里弯的心理,在这些人⾝上下工夫。一方面否认与陕西梁剥⽪之间有所牵连,強调这次买卖是清清⽩⽩的。一方面摆出受害的人委屈姿态,坚决表示狂剑荣昌和大刺客林彦,前来开封扰丰源是不合情理的事,要求武林朋友主持公道,阻止荣、林两人在本城无理取闹。 开封的武林人为数不少,百分之九十的人没在外地闯过,有一半的人不知陕西是红是绿,大多数的人不知狂剑到底是何人物,更不知大刺客是⾼是矮。吃了丰源的酒席、丰源是本城的大商号,在一面之词的挑拨下,哪能不同情丰源?又怎能忍受外地人向丰源扰?结果是群情汹汹,那些名义上是本城武师,事实是本城地头儿的人一起哄,吵吵闹闹拍膛保证,要一致对外把荣、林两人揪出来整治,至少也要把荣、林两人弄得在开封无处容⾝。 参加宴会的三手并不是名镖师,声望也有限,而且他也不敢出面揭发丰源的秘密,他也不能代表中州镖局声明赞同这些人的作为,心中暗暗叫苦。 掌灯时分酒席方散,立即地満街走,搜寻荣、林两人的落脚处,连班房的巡捕也到处窜,客店酒楼痞们进进出出,令旅客们大起反感。 如果荣、林两人真被找到,很可能发生不幸的事故。強龙不斗地头蛇,出了事落了案,后果是相当严重的,⽩道英雄落了案就不再是⽩道人物了。 地们不怕英雄,怕的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亡命。狂剑荣昌与大刺客林彦都是英雄,没有甚么好怕的。 第二天傍晚时分,三手离开镖局,懒洋洋地走向南大街,要返回南⻩门附近的家。今晚他不值夜。本来有四五天假期,但他心中苦闷,⽩天宁可回镖局与同伴聊天打发⽇子。 夜市方张,宽阔的大街上行人往来不绝。正走间,街角一条小巷口踱出一个青人,嘿嘿一笑与他走了个并排,放低嗓音说:“张大镖师愁眉不展,有什么心事吗?” 他一怔,眼中涌起疑云,警觉地问:“老兄,咱们认识吗?” 青袍人那双森森的三角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盯得他浑⾝不自在。他直觉地感到,这双怪眼不陌生。 “你大镖师真是贵人多忘事。”青袍人背着手与他并肩信步而行:“咱们见过。哦!贵局主这趟匆匆忙忙起镖赴徐州,怎么事先没听到丝毫风声?是红货吗?” 红货,意思是指镖局主在保暗镖,问的相当无礼,等于是直接侮辱中州镖局。中州镖局天下四大镖局之一,哪有镖局主去保暗镖的道理? 三手居然不介意,笑笑说:“这趟镖早半月前便安排好了。至于其中详情,在下从陕西回来,所以不知其详。老兄你…”“你叫我赵宋好了。”青人向前的一条小巷伸手虚引,说:“借一步说话,小巷子里有朋友在相候。” “你…”“张兄,你怕什么?天掉下来,有⾼个儿去顶,庒不到你对不对?” “如果在下拒绝…” “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傻事,你会做傻事吗?” “好吧。”他当然不做傻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下虽然不聪明,也不会做傻事。” 折⼊小巷,眼前一暗。他有点⽑骨悚然,黑暗的小巷子里,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果然有两个黑影从屋角闪出,一个嘿嘿笑说:“张兄,得罪得罪。” “扑”一声响,后脑便挨了一下,他立即失去知觉。 醒来时,⾝在一间內室,但不是卧房,像是柴房一类堆集废物的所在,一股霉气直往鼻腔里钻,角落里真的堆放了一些废毁的木料。 门两侧,两个黑⾐大汉抱肘而立,脸上有令他不寒而栗的森狞笑。近南壁,站着那位青袍人,和一个留有花⽩短须,长了一双不带表情山羊眼的灰袍中年人。 “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十分抱歉。”那位自称赵宋的青袍人笑笑说:“事非得已,张大镖师海涵。” “你知道在下不会反抗,会随你到任何地方,何必在我头上来那么一下?”他从地上爬起,摸着后脑被击处苦笑:“有什么事,诸位请开门见山吩咐好了。” “抱歉,咱们这地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得不委屈你老兄一下。”赵宋收敛了笑容: “不要问咱们是什么人,问也没有用。有件事特地向张兄请教,希望咱们彼此合作愉快。” “请教不敢当,在下知无不言。”他硬着头⽪说。 “张兄肯衷诚合作,那就一切好办。”赵宋又笑了,笑得三手汗⽑直竖:“张兄与丰源的杜二东相处三个月,应该看出一些什么来,譬如说,他的为人,情等等。” 三手本来就不糊涂,心中一动,横定了心押下了孤注,他要在赌注上碰运气,输了拉倒。这条命反正已输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一分希望他已豁出去了。 “我承认我这人笨得可怜亦复可笑。”他定下心神说。“我张世群是在开封长大的,可是对酒⾊无缘,与花花公子虽则在一个城里长大,他有钱,对征逐酒⾊有偏好,他的地位就不是我这个武夫所敢⾼攀的。所以对他可说一无所知并不为过,要不然在这三个月相处期间,也不至于不知道他是假的,你老兄问我,不啻问道于盲。” “哦!你已知道他是假的?” “不错,那是在郑州有了变故,才对他起疑的。” “贵镖局的人如何想法?” “如何想法无关宏旨,问题是今后如何应付是非。” “怎么说?” “今后尽可能不接丰源的镖,才能避免殃及池鱼。诸位想必是狂剑荣前辈的朋友,奉劝诸位不必在张某⾝上浪费工夫,敝镖局上百名人手,全是些饭桶,敢说没有一个人知道丰源的底细,你就是把我剥了,我也不能胡说八道供给你们错误的消息,你们必须向丰源的首脑人物打听,或许能够…” “你认为梁剥⽪会不会躲在丰源宝号內?”灰袍人抢着发问。 “鬼才会笨得猜想梁剥⽪躲在丰源。”三明手不假思索地说:“驮队离开西安,梁剥⽪本就没有动⾝的消息。如果我是梁剥⽪,我就不怕你们行刺,有钱可使鬼推磨,我会请无数的江湖⾼手保护我的全安,谁也近不了⾝。” “你认为咱们是狂剑的朋友?”赵宋问。 “不是吗?” “不是。”赵宋笑笑:“现在告诉你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 “哦,你们…” “咱们是丰源的人。” “什么?不是说来玩的?”三手的口气显得很惊讶,其实他心中明⽩,他下对了赌注押对了宝,可是,仍然是输了。对方如果不表露⾝份,也许他会赢。现在,他绝望了,输了这一注,输掉了老命;这些人不会放过他的,杀他灭口势在必行。 “生死大事,怎能说来玩?”赵宋笑着说。 “那么,在下是死定了?” “恐怕是的。杀你,是咱们计划的一部份,你一死,贵镖局的人,定会相信这是狂剑与大刺客所为,必将与本城的地们掳手合作,共同对付狂剑与大别客。” “这种如意算盘打得不够⾼明,他两位名震天下的⾼手中的⾼手,决不会费心在张某这种三流人物⾝上费工夫,杀了我灭口,你们不但嫁祸不成,反而引起旁人的疑心,帮助你们的热忱必将消失,因为狂剑决不会伤害我这种三流武林小混混。” “中州镖局的人不信,其他的人信,你无能为力。张兄,在下抱歉。”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三手起膛:“你们起公愤的手段,初步已经成功,要是杀了我,因而引起公疑,你们必将前功尽弃,信不信由你。现在,你们动手吧,张某不是怕死的人,要脑袋,你们拎去好了。” “咱们已经计算好了,杀了你,决不会引起公疑,咱们控制得住情势,因此,你非死不可…” “真的吗?”柴门外传出答话声,门徐徐被推开了,⾼大英俊的⾝影当门而立。 原来把守门左右的两名大汉,口吐⽩沫摇摇晃晃向下栽倒。 灰袍人大吃一惊,手一按长剑出鞘。 赵宋也不慢,右手一抖,袖底暗蔵的一把铁骨把扇⼊手,刷一声抖开挡在⾝前护住要害。 “你是谁?”灰袍人沉喝:“阁下是如何将门外的人伤了的?” “连我大刺客林彦你都不认识?”不速之客笑着说,迈步⼊房:“我可怜你们。” “哈哈哈哈…”灰袍人狂笑:“林彦目下在太原,枉劳心力疲于奔命,阁下不必冒充他了。告诉你老夫认识林小辈。” “真的?好吧,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下的确不是林彦,林彦的确目下在太原疲于奔命上当吃亏。”不速之客毫不脸红地说。 “你为何冒充他?亮名号。” “免了,说出名号,你们也不知道。” “说说看?” “好吧,说说也好。在下姓符,鬼画符的符。这个姓对阁下是否有印象?” “没听说过…” “所以在下懒得多说。” “你把老夫的两个人怎样了?” “杀死了,不信你可以去检查检查。” “杀死了?你…”“在下杀人,不一定用刀剑,也不需要面对面咬牙切齿追魂夺命。至于他们是如何死的,你不必追问了,反正你到了司地狱,就会知道了,因为你们三个人,都注定要在今晚死了。” 门外人影再现,语音传到:“不是三个,是两个。三手死不了,他毕竟是局外人,中州镖局总算有点骨气,咱们不能亏待他。” “狂剑荣昌!”灰袍人骇然叫。 自称赵宋的人,突然伸手拍向⾝侧那座小小的透气窗,想破窗钻走。 “你已经没有穿窗之力了,破窗也无能为力。”姓符的年轻人说:“那小窗牢得很呢!” 赵宋连劈三掌,一掌比一掌虚弱,拍到第四掌,掌发抖得很厉害,掌一触窗门,人便口吐⽩沫,扑倒在窗下徐徐滑倒,在窗脚下卷缩成团,呼昅渐止。 三手也口吐⽩沫,也向下倒。 灰袍人厉吼,剑疾冲,但双脚抖得厉害,口中也在吐⽩沫,眼珠子在向上翻。 姓符的年轻人向侧一闪,摇头摇说:“真奇怪!像他这种修为深厚,武功不俗的人,一听自己注定要死,居然就相信死期到了,毫无求生的意识存在,岂不太可怜了?” 狂剑站在门外,灰袍人冲过姓符的⾝旁,砰然冲倒向前滑,被门限挡住便手脚一摊,像具死尸。 “贤侄。”狂剑举步跨⼊,笑笑说:“如果愚叔也看到门內的同伴无缘无故栽倒,也会惊得魂飞魄散的。把他们废了吧,三手当然不必伤害他。” “小侄遵命。” “他们醒来,会不会怀疑中了疫毒?” “小侄并未使用疫毒,而是一种令人⿇痹的物药,半个时辰后便可自行复原,但全⾝乏力,与中了返魂香的症状差不多。哦!荣叔,不问口供?” “问不出什么来的,我们也不需要口供,只要他们相信我们在追查梁剥⽪就够了,借这些人之口,传出让他们安心的消息,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三手最先苏醒,他发现四个死对头并未断气,只是口吐⽩沫昏不醒而已。他不是一个大量的人,三手的绰号就代表他的为人,这几个家伙竟然要他的命,他怎能不恨之切骨? 他出门察看,发觉⾝在一座大厦的偏院后进的废屋內,不见灯火,也不见有人。他一咬牙,退回房內,拾起扶袍人的剑,把四个家伙的手脚大筋割断,方吹熄烛火溜之大吉。如果他知道四个家伙已被废了內腑经脉,便不会浪费工夫割手脚大筋啦! 中州镖局一出面,地们哗然。四个手脚大筋已被割晰的人,已被三手带人背回镖局,让本城的地头儿过目,并将昨晚被挟持的事-一说了,当然不说他自己下手割断了四位仁兄的手脚大筋,也不解释是不是狂剑和姓符的年轻人所为。 情势急转直下,有人认出四个家伙中,有两个确是曾在丰源走动的伙计,丰源挑拨嫁祸的毒计谋败露,终于起了公愤,地们立即调转头,开始纠丰源,展开了扰和抵制的行动,把丰源孤立起来。有些人反应更为烈,声称要和狂剑合作,直接打击丰源宝号,群情汹汹。与丰源有易的商号皆受到地们严厉的警告,谁要再和丰源在生意上有往来,后果将极为严重。 这一步棋,丰源输掉了半壁江山。 第二步棋,丰源却赢回失去的优势 官府开始出面⼲涉,当然是应丰源的请求而提供保护,丁勇巡捕⽇夜驻守,內部⽇夜严密警戒,⽩天戒备林严,夜间灯火通明,外人决难越雷池一步。狂剑如想⼊內追查梁剥⽪的消息,决无成功的可能。因此,把狂剑昅引在开封无暇他顾的目的是达到了,赢回了优势狂剑确是被拖住了,一天又一天,他时隐时现,曾经一度乘夜侵⼊仓栈的警戒区,被一群⾼手所发现,不得不知难而退。 那位姓符的年轻人,正是合六瘟神的儿子符瑞,与狂剑配合得很好,也忽隐忽现故意出面扰。 这种局面维持了三天,丰源的人一个个心中窃喜,警卫们的表情,显得一天比一天轻松。 第五天。丁勇和巡捕们都撤走了。 狂剑也失了踪,留下一串令人难解的谜团。 这天傍晚时分,丰源宝号街北的汴梁酒楼,楼上座无虚席,酒香四溢。 三手与镖局的两位伙计,占了靠窗口的一桌。另五位酒友,是本城最泼悍最令人侧目的地头儿们。八个人兴⾼采烈,酒到杯⼲,全有了六七分酒意,喉咙耝嗓门大语惊四座。 茶楼酒馆,是传播谣言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那位横行南关的地头头张霸,与三手张世群是本家,绰号叫一手遮天,说话的声音像打雷,⾝材壮得像头大牯牛,确有十分地头头的气概。 “张镖头。”一手遮天清了清嗓门说:“你说有惊世的消息要宣布,但一直就在拖宕,你到底要等到何时,才能将这惊世的消息告诉我们?” “不是消息,是传闻。”三手纠正一手遮天的话:“传闻与消息是不同的。传闻十九是捕风捉影的,消息却大半是实真的。”” “废话!说啦!” “这件事是今早我从一个宿酒未醒的酒鬼口中听来的,只能作为茶余酒后的消遣,不能当真事来看的。” “醉话有时是可以听的,所以说酒后吐真言。”一手遮无居然有不俗的看法:“至于我张霸嘛!不喝则已,一喝就烂醉如泥,八子也打不出半个庇来。因为我张霸活得相当満意,用不着借酒装疯发牢吐苦⽔。” “张镖头,你快点说好不好?”另一位仁兄接口催促。 “你们可曾发觉,今天丰源宝号的丁勇巡捕都不见踪影了?还有,店中的人一个个喜形于⾊,好像很得意,与早些天大祸临头似的忧容都消失了?”” “对呀!这件事委实令人莫测⾼深。”一手遮天拍着桌子昅引全楼酒客的注意:“张镖头,酒鬼的话与这件事有关?” “是呀。”三手点头。 “怎么一回事?” “各位,兄弟上次所保那趟镖,据说陕西那位天怒人怨的钦差梁剥⽪,的确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诡计,在声势浩大的护送兵马启程之前,便偷偷潜隐在丰源的驮队中,悄悄经过咱们开封城。”三手一本正经地说:“狂剑荣大侠得到消息赶来,在荥追上了驮队,假扮横山双怪,几乎摘了我三手的脑袋,好险。” “他救了你,不是吗?”一手遮天问。 “对,他一代大侠,毕竟不同凡响,对咱们中州镖局也算给⾜了面子。” “没有人相信你的鬼话,梁剥⽪怎么会与丰源拉上关系?只怕是他的鬼魂经过咱们开封城吧。” “信不信由你。丰源早在两年前,就与梁剥⽪搭上了线,当然是由那些江湖丑类替他们安排的。我三手⽩跑了一辈子江湖,居然没看出驮队的人都是可怕的江湖⾼手,居然没看出杜二东主、奚夫子、范老七都是化装易穿⾼手所伪装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梁剥⽪呢?” “梁剥⽪扮成骡夫,也可能是那两个车把式中的一个,或者是两厨子之一,反正总有一个人是他。按行程,梁剥⽪该已远出数百里外了,任何人也追之不及啦!丰源的狗腿子们把狂剑荣大侠牵制在此地,外表紧张心中⾼兴,算算荣大侠这时发现真象,也来不及追赶啦! 所以今天丁勇巡捕撤走了,狗腿子们也欣喜若狂大放宽心啦!” “⾼明!狂剑荣大侠栽在他们手上了。”一手遮天嗓门大得惊人:“梁剥⽪走了狗运…” “他不一定走狗运。”三手的声音也提⾼了一倍:“其实,荣大侠早在郑州就发现他们的谋,将计就计在开封与他们周旋,让他们心中得意,而荣大侠的得意门人大刺客林彦,早已经跟上去见机行事啦!” “鬼话!大刺客是假的,并未在荣大侠⾝边,这件事他们谋害你的那天晚上,你是知道的,那年轻人自称姓符,不姓林。” “荣大侠带来了不少人。梁剥⽪一群人,是从郑州偷偷溜走的,那是敝镖局的人与丰源的人接到信息赶到郑州支援时,悄悄走马换将偷渡大河北行。想想看,梁剥⽪満以为得计,⾝边一定没有几个人,大刺客跟上去,他的狗命能保得住吗?留在丰源的大批走狗以为拖住了狂剑荣大侠,便可一切如意了。岂知却上了大当,那位暗中主持大局的千面客闻健,以后有得哭了,哈哈哈哈…”有三名食客仓皇下楼,脚下甚急。 夜风凛冽,大河南岸的柳园四渡口一片死寂。 ⾼⾼的河堤上,建了两座候渡亭。向北望,半里长的河岸寸草不生,外边浊流滚滚,⽔声澎湃。三艘渡船靠在滩岸旁,每艘船有两名船夫照料,在舱內觉睡鼾声震耳。 十八匹健马来自南面,蹄声如雷,打破了夜空的沉寂,飞驰通过柳园口镇,引起一阵⽝吠,直奔至河堤下。 “袁贤弟,把坐骑带走!”领先的骑上下马大叫:“告诉把守的和驿渡口的人,务必阻止任何人过来,看见人就立下杀手。” “这里要不要留下人阻挡?”另一名骑上问。 “不必了,把剩下的渡船弄沉便可,走!” 十七个武林⾼手奔越河堤,向河滨急走。 河面⾼出地面,这一段⻩河从汜⽔到兰,河全是泥沙,河泥冲积,一年比一年⾼,河堤也一年比一年加⾼。尤其是河北岸,泥松沙浮,三年两载便会闹⽔灾,河⽔经常把北堤冲决,每一次决堤,总有无数生灵遭殃。 半里长的河岸,不可能蔵有人,所以十七个武林⾼手毫无顾忌向渡船奔去。 黑夜中视界有限,但仍可看到船影。相距不⾜百步,三艘渡船有两艘突然自行向下游漂流。 “咦!渡船怎么了?”一名骑上急叫:“五爪龙,五爪龙,你的船…” 留下的唯一的一艘渡船上,两个黑影飞落河岸,语音传到:“五爪龙已被龙王招去做驸马,封邱三蛟三兄弟也进了⽔晶宮。哈哈哈哈!你们来得好快,汴梁酒楼传出的醉鬼谣言居然被证实了,诸位这时即使能过河,也赶不上热闹啦!不过,梁剥⽪不会一下子送命,你们还可以赶得上替他送丧。哈哈哈哈哈…”十七个骑士大惊失⾊,但并不害怕,在直震耳膜的狂笑声中,快速地奔到。 第二个黑影青袍飘飘,袍袂与袍袖风摇曳,剑揷在带上,右手有一枣木,用中气充沛的语音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得了梁剥⽪巨额的聘金,理该替梁剥⽪卖命,⽔里火里都得往里跳,这是武林最重视的道义,神圣信诺,所以,老夫不能劝你们弃暗投明自寻生路,你们来得好!”十七个人雁翅排开,把两人堵在河滨背⽔而站。 “你是谁!”中间为首的人沉声问。 “狂剑荣昌。” 十七个人中,有五个人⾝躯抖动了几下。 “那一位是大刺客林彦吗?” “不是,在下姓符。呵呵!你呢?”是大⾰囊的黑影说:“诸位虽则一直就蔵头露尾,被情势所而隐姓埋名受了相当委屈,但仍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手名宿,因此,在荣大叔面前,你们必须按武林规矩一比一公平决斗,不论场数,不限时间,不问手段,双方不死不休。如果有人不知自爱想倚多为胜,他将永远永远后悔。” “阁下口气真不小。” “没有三分颜⾊,就不敢开染坊。”姓符的说:“不客气地说,要不是荣大叔坚持遵守武林规矩要与你们公平决斗,依在下之见,你们十七个人,恐怕尸骨早寒了,来上百十条好汉,在下保证在片刻间,便会死得半个不剩,不信的话,阁下何不试试?不过,在下奉劝各位,千万不要轻试,那不会有好处的。” 一声龙昑,狂剑拔剑在手。 “十余年来,老夫今天是第一次亮剑。”狂剑一字一吐地说:“苍天谅我!苍天谅我!” 他徐徐迈出第一步,剑横⾝前隐发龙昑,虽在黑夜中,那一股令人⽑骨悚然的无形杀气,依然可以让远在三丈外的⾼手们感觉得出来。武林十一⾼人之首,声誉得来不易。狂剑的名号,⾜以令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心惊⾁跳。 迈出第三步,走狗中的右翼出来了一个人“克啦啦”一阵金铁声传出,九节鞭开始旋舞,呼呼有声。 两丈,丈五…面面相对。 “断魂绝魄尤丹枫,你不该打头阵。”狂剑向前引剑:“你更不该贪图重赏,暗保人神共愤的梁剥⽪,荣某得罪了…” 话未完,⾝剑合一行致命的冲刺,快逾电光石火,剑气突然迸发。 九节鞭急旋,宛若灵蛇般向来剑猛,罡风乍起,潜劲山涌。双方都快,势难避免兵刃接触,九节鞭必可将直线刺来的长剑住,鞭梢最后两节,极可能毁了狂剑持剑的右手。 ⾼手拼命,出手生死立判。 “铮!”剑虹从直进改为上挑,轻触九节鞭的第三节,鞭以被无形的手所拉开。向上一蹦。 剑虹一振一沉,长驱直⼊,然后闪电似的后退,退出丈外,令人骇然的快速闪动人影重现。 “下一位是谁?”狂剑冷森森地说。 断魂绝魄尤丹枫勉強收回鞭,⾝形一晃,左手突然掩住右,上体徐徐下屈,然后拖着鞭往后退,退了两步,突然惨叫半声,屈膝摔倒。 “二比一,狂剑,你敢不敢接受?”为首的人沉声叫。 “好,上!” 两人并肩而出,慢慢举步欺进。 “荣老哥。”为首的人说:“即使你胜得了我们,也来不及赶上去了,梁公公已先走了七八天,你何苦不放手自认失败?” “你放心,大刺客林贤侄早已追上去好几天了。梁贼心虚而多疑,多疑的人常会疑神疑鬼,举止反常。他过了河,必定会重布疑阵,昼伏夜行慢慢探路而进,不会走得太快,他只比林贤任早走四天,林贤侄是昼夜兼程北上的。” “别骗人了,荣老哥,大刺客远在太原…” “你错了,在太原的林贤侄是假的。你们所派的黑狼会主狼宰森、副会主赛方朔晏天长,全是假的,林贤侄不会上当的。你们的出现,已证实梁剥⽪的行踪去向,老夫的责任是,阻止你们留在开封作饵的人过河传信赴援,你们该拔剑了。” “在下本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为首的人拔剑立下门户:“姓荣的,你真的老了,不该仍在江湖现世…” 狂剑一声长笑,声出剑到,恍若电光一闪。 三支剑凶猛地呑吐旋动,狂野地纠在一起。三个人影更是急剧地闪掠、游走、盘旋,移位之迅疾惊心动魄,剑气的撕裂爆发声令人⽑骨悚然,烈猛的兵刃接触声直撼心脉,撕裂人的心肺。 片刻的可怖接触,势若电耀霆击。 这就是狂剑狂澜十二式,威震武林狂野绝伦的剑道神髓。 金蛇舞中,人影突然中分。 一条人影从剑山中穿掠而出,远出丈外突然折向反绕,一声冷叱剑芒如经天长虹,人影再次急速会合。 “砰!”另一个人影在第一条人影穿掠而出时,凶猛地扔剑摔倒。 第三个人影也同时侧,同时折向,却恰好被第一条人影反绕而回面截住,冷叱声与可怖的快速剑尖同时及体,任何超人的反应也无法应变了,这一剑神乎其神。 “砰!”第三个人影接着倒下了。 狂剑站在两个仍在挣扎的人体间,捧剑屹立有如天神。 “快走!与狂剑拼命,不会有好处的。”有人惊叫。 十四个人几乎同时转⾝狂奔,急似漏河之鱼——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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