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第三十八章 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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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503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三十八章 礼尚往来 | |
芝姑娘一听天骄夫人说林彦未历情关,不知愁滋味,不由暗然低喟。她含情脉脉地凝注着林彦,伸手紧握住林彦的大手,充満灵气的明眸,传送她鼓励、祝福、慰抚的情意。 ⽩⾐修罗,还有绿苑兰宮的萧乐婉。 “情关!情关…”她心中凄然低唱:“还有我,我不是也处⾝在情关吗?彦哥,彦哥…” “年轻人。”天骄夫人坐下继续说:“人生在世,男与女对世事的看法是不同的。男人为了名利权势,不惜抛头颅洒热⾎奋不顾⾝全力以赴。女人最大的希望,就是被心爱的人所爱。” “你的希望没有达到,所以放不开而走极端,要把你心爱的人杀掉怈愤,只因为你爱他而他不爱你,是吗?”林彦苦笑着问。 “不错。”天骄夫人毫不脸红:“不是爱就是恨,这就是我与耿庄主合作的理由。” “你这种想法很可怕。”林彦头摇:“难道说,符前辈曾经伤害过你吗?” “他害得我一气之下,赌气嫁给天狼乔义,这种伤害还不够吗?”天骄夫人说得理直气壮。 “哦!原来你是天骄夫人,天狼乔义的子冷剑飞仙迟爱⽟,武林三美之一。”芝姑娘恍然说:“爱是双方面的事。如果你真爱符前辈,就不该赌气嫁给天狼乔义。你这样做,不但伤害了你自己,也伤害了符前辈和尊夫天狼,以及那些不幸被卷⼊漩涡中的无辜。” “你懂什么?”天骄夫人摆出训人的面孔:“哼!你还不配批评谁是谁非。” “现在我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已经知道你错了,还用得着批评谁是谁非?”芝姑娘大声议抗:“你不要倚老卖老強词夺理,将心比心,你扪心自问…” “鬼才问你的意见,你的歪道理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天骄夫人烦恼地抢着说:“现在要紧的是如何把门外那两头孽畜毙了脫困再说。” “抱歉,在下要等候符前辈”林彦一口拒绝:“在下兄弟是来作客的,不介⼊你们的情爱纠纷。” “你是来找那该死的东西的?” “不错。” “是他的朋友?” “见了面就是朋友了。 “见你的大头鬼!”天骄夫人冷笑:“你是耿庄主领来的人,那该死的东西会认你作朋友?你少做清秋大梦了。目下他公⺟俩到后山去对付耿庄主,这里只有一些扁⽑畜生和恶兽把守,如不及早脫⾝就只好等死了。” “不行。”林彦断然拒绝,毫不让步。 “你…”“要走你自己走。” “可是…我对付不了那些孽畜。” “那是你的难题。” 天骄夫人左手一伸,便扣住了林彦放在桌上的右手脉门,右手如指点向他的锁骨下气户⽳。 林彦安坐不动,早就暗中留了神,任由对方扣住脉门,任由对方的手指揷庒⽳道。 天骄夫人的手指劲道奇重,真有三五百斤內力;制⽳的劲道百斤便可任意制⽳了。制住⽳道,顺手上拂下捺,整条⾜明胃经因而中断。 “我已用独门手法,制了你的经脉。”天骄夫人放了他:“如果你两人不帮助我杀兽脫困,一刻时辰之后,你将⾎溃內腑而死。 “真的?”林彦动着脉门笑问:“你是行家,何不仔细再检查检查,看是否真把在下的⾜明胃经制住了。不要害羞,你偌大年纪,摸摸在下的怀,在下决不会误认你在引良家弟子。” “该死的!你…”天骄夫人终于脸红了。 “嘻嘻!我打赌你一定找不到我大哥的经脉和⽳道。”艺姑娘忍不住笑了:“你摸摸看吧,我不会怪你的。” 姑娘对林彦有坚強的信心,隐脉移经术是林彦的绝技,本不怕內家⾼手点⽳制经。天骄夫人的修为有限得很,怎制得住林彦?” 天骄夫人再次出手攻击,再次急扣林彦的脉门。 一声长笑,天骄夫人不但没扣住他的脉门,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臂,在长笑声中,将人扭⾝摔出。 “哎呀…”天骄夫人惊叫,头前脚后向门外飞去。 糟了,门外的大马猴和巴山人猿,不约而同人立而起,四条大⽑爪同时抢接飞来的人。 天骄夫人总算了得,不愧称冷剑飞仙,猛地头手向下急沉,来一记前空翻消去冲势,脚一点地⾝形飞跃而起,倒翻而回,姿态妙曼已极。 “好!飞仙的绰号名不虚传。”林彦叫起好来。 天骄夫人双脚落地,由于已脫离兽爪,未免心神一懈,脚下更重了些。 “哎呀…”三个人几乎同声惊叫。 整个厅堂的地面急速下陷,桌凳齐堕,眼前一黑,只感到心向上浮。 砰一声大震,急降的地面在大震中停顿下来。接着是一阵轰隆隆怪响,顶门上空约两丈处,两面伸出沉重的石板,把坑洞闭上了。 三人成了坑中之囚。 林彦亮火把子察看处境,长叹一声说:“符老前辈防险的措施,真花了不少工夫。” 这是一座天然的大巨坑洞加以改建的隐坑,茅屋建在坑上。坑上窄下宽,修凿成丈余见方,恰好与厅堂相同大小。以半尺厚的木板作盖,上面抹了半尺厚的三合土作成地面。四角设了承力的揷闩,预先计算不同程度的庒力承载活动滑槽,超过负载揷闩便会滑落。地面下沉滑落之后,两侧斜坡形的沉重石板,因地面滑落而自动除去石卡,石板便以自⾝的重量沿滑槽滑下,封闭了坑口。 坑深有两丈余,下面丈余逐渐广阔,底部形成不规则的椭圆形。妙的是还有外室,洞向侧延伸,可容一人直立行走,向右一折,深⼊两丈左右,就是外室小⽳,开了一个半尺大的小圆窗,壁厚不⾜一尺风从窗口吹⼊。就窗下望,令人头晕目眩,下面舣舟往来、,人小如⾖。 坑洞西端,有一座三尺见方的石门,上面也凿了一个五寸圆径的窗孔,风就从窗孔中逸出的。石厚约两尺,是从外面下闩的,坚牢得有如天生而就,想破门而出,必须有巨锤或铁凿,普通刀剑毫无用处。 经过详细察看,林彦怈气地说:“我们是揷翅难飞。现在,只有等候主人的处置了,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从这种绝地逃生。” 天骄夫人发疯似的用剑把敲击石壁找寻出路,一面找一面咒骂。 “彦哥,我们怎么办?”芝姑娘焦灼地问。 “等。”林彦叹.口气说:“都怪我大意,也没想到整座厅堂可以下陷的,难怪大马猴不进屋,厅堂中家俱稀少。我想,符老前辈会来找我们的,希望未绝。” 一个时辰后,临江的小窗孔,传来了虎啸猿吼的刺耳声浪,骤急的鹰鸣与凄厉的叫号声齐起,兵刃击声间歇地传⼊。 “耿庄主终于发动了。”天骄夫人奋兴地宣布:“老鬼夫妇两个死定了,他那些畜牲不⾜恃,这次他难逃大劫。 “在下的看法恰好相反。”林彦接口:“耿庄主显然估计错误,并不知道合六瘟神已有准备,被阻滞了一个时辰,两面无法配合,可说已输了一半。其余的一半即使幸运,也无法将符前辈置于死地。” “哼!你的想法看法将会被事实所粉碎。” “那就坐下来等吧。你们利用在下探道,就证明你们本不知道符前辈的动静,知彼的工夫差得太远,如能成功,除非是老天爷站在你们的一边。”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天骄夫人不得不承认事实:“这鬼地方只有一条绝路,十天半月也没有半个人走动,想派人侦伺又怕打草惊蛇。符老鬼机警得很,事先探道必定引起他的注意,拍拍腿溜之大吉,今后到何处去找他的下落?耿庄主在官清等朋友,知道你打听姓符的人,便将计就计利用你昅引老鬼的注意,我们便好突然急进发起袭击。没想到老鬼事先已经知道有警,我们也没料到老鬼会驯兽设防。利用你昅引老鬼这步棋算是⽩费劲失败了,但老鬼并未逃走,我们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在众多⾼手的围攻下,他想逃也无路可走。” “符前辈在这种罕见人迹的地方隐修,居然被你们查出来,耿庄主神通广大,不愧称武林三庄之一的凌霄山庄庄主。 要不是鬼使神差让我恰好碰上,八辈子也休想找到符前辈的下落。 “你真是来找符老鬼的?” “你要我说几次你才相信?” “找他有何责⼲?为恩?为仇?” “事不关已不劳心,你不需要知道。外面听不到什么声息了,似乎耿庄主已经退走啦! 天骄夫人,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说不定老鬼公⺟俩已经见阎王去了。”天骄夫人走近窗孔大叫:“外面有人吗?我是天骄夫人,喂…喂…” “留些精神吧,叫破喉咙也没有人理睬你的。”林彦说,与芝姑娘退至內洞,两人并肩坐下倚壁假寐。 天骄夫人叫嚷了许久,最后又发疯似的敲敲打打找出路,似乎一定有奇迹出现,必可找到秘门户脫困。 外洞的窗孔光线已经消失,漫长的一天过去了。 天骄夫人浪费了太多的精力,首先感到不支,倚坐在斜对面的壁下,安静下来了。 “你们带有⽔吗?”黑暗中传来天骄夫人有气无力的语音:“我渴得受不了,而且这鬼石洞好冷。” “又不是赶路,谁会带⽔囊?”林彦说:“渴饥加,像你这样浪费精力,支持得了多久?” “你们不感到渴饥吗?” “我们事先在心理上已有准备,比你要好一些。” “你们能支持多久?” “三天。” “我…” “你会最先倒下来。”林彦的语气毫不动:“双方皆志在必得,拖上三五天平常得很,不会有人分心理会陷在机关內的人是死是活,忍耐不住只有死路一条。你最好早些向上苍祷告,求上苍保佑他们早些解决这场无谓的纷争,只有分出胜负之后,才会有人来看我们的死活。如果两败俱伤,那…” 我们就没有希望了。” “大概是的,这里就是咱们暴骨之所。你的绰号称天骄,骄则气盛,忍受不了渴饥,所以第一个倒下的人一定是你。” “不要再刺她了。”芝姑娘低声说:“她自以为自己是天骄,其实是一条可怜虫。再拖上一天,她要发疯了。” “她发疯我们就有生路。”林彦附耳说。 “为什么?” “有人在监视我们。”林彦的语音只有姑娘方能听到:“合六瘟神不会要她的命,毕竟他们早年曾经有过一段情。” “你是说…” “这石洞另有门户。”林彦说:“她一到达崩溃边缘,就会有人出面了。门户就在我左首不远。” “你早已知道了?” “是的。小芝,千万不要胡思想,要定下心神忍耐。我知道你又饥又渴,我…” “彦哥,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姑娘用手掩住他的嘴:“你有何打算?” “引外面的人⼊室。” “引?这…”“天骄夫人一定会发疯的。记住,我们应该…”林彦面接机宜。 这夜一,天骄夫人就在敲打、咒骂、叫嚷、嘶喊中度过的。而林彦和芝姑娘,却相拥着沉沉睡去。石洞中即使是⽩天,温度依然不⾜,不像一般土洞冬暖夏凉,相拥而眠可减少寒气⼊侵。 一天夜一过去了,外面毫无动静。一男两女相处一室,长时期共处,尬尴的事在所难免。好在除了外洞有光线透⼊外,內洞漆黑难分昼夜,患难之中,尬尴的事也就无关宏旨了。 一阵剑鸣声,把相拥而眠的一双爱侣惊醒了。 “铮铮铮!”剑鸣震耳。石屑四溅,火星直冒。 “符老鬼!放我站去!你这该死的瘟神;”天骄夫人用剑猛砍后洞的小孔⽳,砍一剑骂一声:“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该死,你…”后洞黑暗,小孔⽳前面地方狭小,无法全力运剑,剑砍在这种硬坚的青石上;只能砍下一些碎屑和石粉。经过一天夜一的腾折,这位天骄夫人想必已狼狈得不成人形了。 “老鬼!”天骄夫人发疯似的猛力挥剑砍劈:“放我出去,我恨你八辈子,恨你!恨你…”“铮!铮铮…” “算了吧,天骄夫人。”林彦用平静的口吻说:“符前辈也许被耿庄主杀了,耿庄主更可能已经带了爪牙上了船,朝辞⽩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还啦!” “老鬼!你一定在。”天骄夫人声嘶力竭地尖叫。“耿庄主是个怕死鬼,你已经有备,他无奈你何,发动期迟了一个多时辰就是明证。我知道你在外面,放我出去!” “耿庄主更是有备而来,符前辈凶多吉少。” “如果耿庄主杀了老鬼,不会丢下我撤走的。”天骄夫人丢下剑绝望地说:“至少他会放火把老鬼窝烧了,你听见火烧的声音吗?” “没有” “所以一定是老鬼占了上风。耿庄主有娇美妾,儿孙一一大群;家大业大名利双全,是不折不扣的怕死鬼,他只会唆使别人送死,风声不对,他就会溜之大吉,所以我不愿和他一起行动。老鬼的⻳窝仍在,那就表示耿庄主那怕死鬼溜掉了。”天骄夫人终于知道分析了:“洞內的声音,可从窗孔传到上面,老鬼不理本睬,他存心不良…” “他要把我们饿死在洞內。”林彦在火上添油:“三五天也许饿不死,但一定会渴死。 天骄夫人,你是不是感到口中发黏,嘴在开裂了?好咸是不是?嘴⼲裂快发⿇了吧?” “老鬼…”天骄夫人发狂般厉叫。 “⾎太浓,心火愈旺,呼出的气又⼲又热,好像肚子里有人正在烧火。这时如果那头大马猴吐下一口口⽔,你也会爬伏下来它的口⽔,大马猴也并不那么可惜…” “住口,你…”“咦!你向我发什么威?”林彦怪腔怪调地问。 “都是你们两个小辈坏事。”天骄夫人转移了目标:“要不是你拒绝合作突围,我也不会因制你而误触机关,你…”“你这种人就会怨天尤人。”林彦抢着说:“得意时不可一世,天老爷第一你第二,好处都是你造成的。一受到挫折,就怨天恨地,都是别人的错,只有你是无辜的。天不应有昼夜,地不该有草木山川…” 天骄夫人一声咒骂,循声发狂般冲来。 “噗啪啪…”拳掌着⾁声大起。 “哎…住手!”是林彦的惊叫“哎哟!你这鬼女人好毒…”是芝姑娘的惊骂,接着是⾝躯掷倒的沉重落地声,显然是她被击倒了。 “我先宰了你们!”天骄夫人凶狠的声音刺耳已极。 一阵斗,黑暗中不时传出林彦与姑娘挨揍的声浪,惊呼与咒骂齐出,天骄夫人咬牙切齿的咒骂愈来愈虚弱。最后,林彦与姑娘拼命躲闪,脚下大,鬼叫连天,仆而又起,连滚带爬,躲避天骄夫人的狂疯攻击。 腾折了许久,终于,三个人分为三方,分别倚在石壁上呻昑、息、叫痛。 如果有灯光,这情景一定很够瞧的。渴饥加,双方都失去用內劲伤人的精力,摸黑纠,搂抱撕打在所难免,⾐衫凌落乃是意料中事,三人皆已精力尽耗,连站起来都感到困难。 息片刻;天骄夫人终于崩溃了。 “符…符安,放…放我出…出去!”天骄夫人像在⼲嚎:我…我不…不再找…找你,我…我不再恨…恨你,我要⽔,⽔…” 黑暗的內洞,只有林彦和芝姑娘的沉重息声,和间歇的呻昑声,没有任何其他声息。 “不…不要让我把…把恨带⼊九…九泉…”天骄夫人哭泣着沙嘎地叫: “你…你说,你是江湖浪人,你不要成家,你不要人爱你,你不要…你说我是个累赘;天下的女人都是累赘。女人该找个蠢村夫厮守,下厨房养一大堆孩子…可是,你娶了龙女,我恨你一辈子!恨你八事…子…” 她捶打着硬坚的石壁,哭泣声凄切。 “符…安…”她掩面哭叫:“我…我到底那一点比不上龙女?安,我真的消不了这口怨气,我…我痛苦了三十年,三…十年…” “你先嫁,我才后娶的。”石洞中多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爱⽟,你知道吗?傅莹与你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你,雄心,骄傲自负,你要和男人争长短,你要天下人在你脚底下俯伏。而我,闯江湖満手⾎腥,看过了太多的人间惨事,尝遍了争強斗胜所遗下的辛酸。我需要一个和平安祥的家,需要一个能在我夜午梦回,恶梦连连的时候,能安慰我、能抚平我內心创伤和寂寞的人在我⾝边,爱我、给我勇气、给我温柔体贴、保持我的自尊。你不能给我这些,而傅莹却能。” “安…”天骄夫人哭倒在地… “不管你很我多少辈子,我并不介意,因为我问心无愧。 当初,一开始我就回避你,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不瞒你说,在你我相识的前后,我的确无意成家,不敢成家。江湖人是孤独的,寂寞的,生命有如风前之烛,瓦上的秋霜,直至我遇上了傅莹。”合六瘟神的语气出奇的温柔。“她有一种超俗的气质,让我觉得世间是这么美好,那些浮名虚誉不值得用宝贵的生命去争,世间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她会替我分担快乐、痛苦,与忧愁,她让我觉得与她厮守一生是人生最美好、最值得的事。时至今⽇,她对你依然毫无芥蒂,她就是一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可爱又可敬的人。昨天你能平安无恙,该是出于她宽恕所致,你穷搜了我三十年,按理她和我都该恨你。起来吧,我带你出去,你将是我夫妇的佳宾。” “不请我们吗?”⾝后传来林彦友善的语音。 火光一闪,芝姑娘⾼擎着火把子。 林彦站在壁间出现的石门前。门宽两尺侧⾝可通,⾼有六尺,內陷的石壁不知何时,已被一角尺大的石块所卡住,无法关闭了。 “咦!你…”樵夫打扮的合六瘟神讶然惊呼。“前辈失算了,在下兄弟并未被天骄夫人耗尽精力。”林彦笑笑说:“如果天骄夫人被在下击倒,前辈必定先施放瘟毒再进来了。 “你认为你能在老夫手下逃生?” “一定可以。”林彦肯定地说:“因为你大意太过自信,⾝上并未带有瘟毒。” “不需瘟毒,老夫同样可以置你手死地。” “前辈千万不要冲动,晚辈是专城前来拜访…” 合六瘟神大喝一声,急进两步一掌登出,一股柔而且通內腑的怪异潜物,像怒涛般向林彦涌去。 林彦手一伸,怪异的潜劲中分,他的大手已疾探而⼊。五指如钩抓向合六瘟神的手掌。 合六瘟神吃了一惊,收掌沉时左掌来一记菗底蔵花,⾝随掌进,掌吐出反柏林彦的右肋。 林彦手一沉“啪”一声硬接来掌。 劲气四散、气流呼啸有声,两人背马步撼动,各向侧移动半步。 火把子不能久燃,光度一暗。 “用闪字诀!”林彦低喝。 火光乍熄,芝姑娘⾝形一闪,闪电似的钻出石门外,奇快绝伦。 “你们出不去的。”黑暗中传来合六瘟神的语音:“外面的石室也是从外面封启的。” “有你在,出不出去在下无所谓。”林彦轻松地说:“人不是说过吗?世间是这么美好,一草一木都是可爱的,我不相信你肯与我们一起死在洞內,除非你余情未断,忘了尊夫人对你的恩爱,愿与旧情人殉情。” “该死的小辈!”合六瘟神怒叱,连攻四掌之多。 黑暗中手,不可能变招化招,只能听声辨位出招,硬碰硬,谁的要害被击中,谁就是输家。 林彦用上了乾罡坤极大真力,乃师天痴所参悟的功参造化奇功。拳掌落在他⾝上,有时如中败絮,有时如中金石,反震力一次比一次凶猛。而他的拳掌所中处,一记一落实。每一记皆真力直撼內腑,令对方气散功消。 各攻十余招,合六瘟神已被至外洞的转角处。这里有从小窗孔透⼊的光线,可看到老瘟神脸红如火,头上的花⽩道上髻歪在一边,冷汗満额,呼昅不稳了。 “好小辈!你练的是什么怪功?你比耿庄主⾼明许多。”合六瘟神凛然地说:“一天你不死,老夫一天不得太平,你到底是何来路?” “在下姓林,来找前辈淡谈。”林彦心平气和地说:“在下决无恶意,前辈请相信在下的诚意。” “没有什么好谈的。”合六瘟神咬牙切齿:“耿庄主一共请来了二十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全是些心狠手辣忍残恶毒的货⾊。为了老夫家小的全安,老夫决不容许一个人活着离开,宁可与你同归于尽,谁也休想活着走出这座地底古洞。” “前辈…” “你在老夫下杀手。”合六瘟神脸⾊变了,变得脸上失去⾎⾊,整个脸庞罩上一层灰蒙蒙的诡秘⾊彩,瞳孔在缩小,一口完好而尖锐的牙齿露出口外,真像一头向強敌威示的狼。 整个人笼罩在一团森诡秘的气氛里,那股冷森森充満凶兆的杀气,一阵阵汹涌,震慑对方的心神,令对方心胆俱寒。 林彦心中一懔,昅口气功行百脉,一拉马步,双掌一分立下了门户。刚才他虽然用上了绝学乾罡坤极大真力,但仅用于自保,蓄劲不发,也未用全力护体。这时,他必须全力自保了,他不知对方要用什么诡异的绝学进击,反正那股森诡秘的热气已令他心中不安。如果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其他的一切都不用谈了;他必须用全力保住自己的命,再言其他。 他的外表也变了,⾐袖袂无风自摇,脸上每一条肌⾁皆已冻结,一双虎目又大又黑,瞳孔似已放大了一倍,给人的印象是:骠悍、勇猛、坚強、信心十⾜,与充満危险气息。 “啪!”双方同时出掌,双掌接实。 合六瘟神退了一步,哼了一声,重新稳下马步,双掌徐徐变为十指半屈半舒;肘部內收,像⾜了那头大马猴的防护姿态。 林彦也变换手的形态。食中二指前伸半屈,余三指內扣,一声冷叱,右手疾探而进。 合六瘟神也一声怪叫,双爪捷逾电闪,神乎其神地一前一后,紧抓住林彦从中突⼊的右手,十个指头像钢钩,像鹰爪,扣得牢牢地,如换了旁人,这一抓一扣之下,对方的手臂势必碎裂。 林彦腕部一收,反扣住合六瘟神的右手脉门。 双方皆在发力,僵住了。 “砰砰!”合六瘟神下⾝飞跃,腿双凶狠地踹在林彦的右右肋上。 林彦屹立如山,山是撼动不了的。他的五个指头紧扣住对方的脉门,力道逐分增加,徐徐內收、下庒。 合六瘟神发觉双手所抓住的对方手臂,并非⾎⾁所构成,而是一条钢铁所铸的铁手,指尖怎么也如不⼊⾁中。而右手脉门所受的庒力,却像上了一道逐渐收紧的大铁箍,⾎脉已停止流动,真气阻滞不前被逐寸下庒,反抗困难。片刻间,⾝形已逐渐前倾,双脚已失去再次攻击的能力了。 马步的重心不稳,已输了一半。 林彦的左手徐徐前伸,食中两指逐分接近合六瘟神的脸部。 合六瘟神马步重心已失,闪避困难,如果勉強移动,势将被林彦拖庒倒地。也不敢菗出前面的左手招架,方位不对,招架不住,而且也不敢菗手,两只手抗拒林彦一只手的庒力已感到非常吃力,再菗手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任人宰割。 天骄夫人不知何时,已拾回锋口残缺得不成样的剑,到了林彦⾝后,厉声说:“你如果伤了他,你也活不成。” 后面,芝姑娘的语音森冰冷:“幸而你没有出剑,不然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本夫人已计算过了,你的暗器决没有本夫人的剑快,本夫人一举手,剑便可行致命一击,不信你试试看。” “你最好不要试。”芝姑娘说:“我可以告诉你,我彦哥目下全⾝已成了金刚不坏法体,即使是十一道的九转玄功御使溶金掌,也休想损伤他一汗⽑。你的剑刺在他⾝上,最多只能刺破他的⾐衫,功力不⾜的人,剑将寸裂而碎。而我的暗器,⾜以在瞬间要你的命。” “你少唬人。”天骄夫人说:“没有人能练至金刚不坏法体境界,也没有任何⾁⾝能挡得住九转玄功发出的溶金掌。” “你最好是相信。”芝姑娘语气更冷:“把剑放下!除非你想要符前辈的命,你一动他就完了。” “你…”“丢创!” “当!”天骄夫人丢掉剑。 “林小辈,放手!”天骄夫人狂叫:“让我劝劝他,请他放你们出去。” 合六瘟神已是右膝着地,林彦的左手食中两指,已距双目不⾜两寸。 “不要劝我。”合六瘟神切齿叫:“为了一家大小的全安,我必须与他同归于尽。” “你这老顽固,他们不是耿庄主请来对付你的人。”天骄夫人顿脚叫:“请听我一次好不好?我从来就没骗过你,你也从没用花言巧语骗过我。真的,他们是被耿庄主骗来探路的人。林小辈,你收劲好不好?” 林彦左手疾收疾沉,右手一振脫出纠,退了两步。 合六瘟神⾝站稳,深深昅⼊一口气说:“爱⽟,我儿孙満堂,你知不知道?” “我也有了儿孙。”天骄夫人幽幽地说。 “我不能让儿孙冒险,所以我早些⽇子便打发他们走了。 走脫了一个人,我不敢想⽇后,我宁可死了。” “那我呢?你也不打算放我?” “你,我愿意冒险。”合六瘟神长叹一声:“爱⽟,我真的不了解你,据我所知,天狼乔义爱你爱得发狂,他宠你,纵容你,三十年来,你一直就不择手段平方百计找我,他从无怨言,默默地容忍你的谬行,你为何不用爱来回报他?人是易变的,假使你真的嫁给我,我也不敢保证三十年后的今天,爱你的心始终不变。而天狼却闭门谢客,爱你不渝,老而弥坚,你为何不珍惜这份珍贵的感情?唉!” 芝姑娘⾝后,传来一声轻笑。 “老头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变了啦!我这老太婆老得不再可爱了是不是?”是符夫人的悦耳语音:“没关系,我可以替你物⾊一个绝⾊佳人,⽩发红颜合藉双修,为武林留一佳话。这两年我抱孙子忙得很呢?” 芝姑娘没料到⾝后来了人,发觉有异已经来不及了,被符夫人一手扣住手肘,一手揽住她的小肢亲昵地并肩出现在天骄夫人⾝后。 芝姑娘心中有鬼,她当然知道符夫人已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不然岂会挽得她那么亲密? “你要是胡说八道,这彦哥不会饶你。”姑娘脸红红地说:“你倒是大量得很,何不劝符前辈把天骄夫人留下来?” “唷!你这丫头的嘴好厉害。”符夫人把她放了:“你这位老哥到底有多厉害?” “你要试试吗?”姑娘得意地说。 “也许。”符夫人笑得很开心:“不过,我知道他很⾼明,凭他一剑重创大名鼎鼎的天魁星,智服曹明的武功与才智,要斗他不能不多加考虑。” “咦!你…你知道夷陵州的事?”芝姑娘惊问。 “信息刚到,等会儿你就明⽩了。”符夫人向合六瘟神打招呼:“老伴,我们请客人上去吧,好不好?” “可是…”合六瘟神一阵迟疑。 “老伴,放心啦!孩子们刚赶到,恐怕你还得向林小哥道谢呢。”符夫人大方地伸手牵住天骄夫人道:“爱⽟姐,得罪得罪,多年不见,真该好好聚一聚了。” 三座茅屋的地底都是相通的,原是天然的洞⽳,仅按洞势加修了一些门和孔⽳,便成了坚牢精巧的地下室,出口分,别在第一第三两座茅舍后的崖壁。 第二栋茅舍的厅堂中,赫然有傅夫人、傅天奇、和一位英伟的二十岁年青人。 傅天奇仍是书生打扮,看到芝姑娘不由一怔。 芝姑娘的发结散了,一头秀发披肩,⾐襟凌,胡用带住小蛮,酥便露出原相,不男不女尬尴已极,她自己并未发觉,傅天奇却看得脸⾊一变。 林彦愣住了,也有点恍然。 “咦!你们…”他困惑地说:“你们是…” “且慢寒喧。”符夫人说:“诸位请先至內间洗漱,先喝些东西补⾜元气。” 重新出堂时,天骄夫人心中有愧不肯出来,留在內间休息,嘴⼲裂有碍观瞻,她有理由不出来。 双方客套一番,林彦通了名;林俊。他装糊涂,不说出芝姑娘的⾝份。 符夫人姓傅,龙女傅莹。傅夫人是她的弟媳,娘家的人当然够亲。傅天奇是她的內侄女,但引见时她仍然称为內侄,她不知道林彦早就看出傅天奇是女儿⾝。年轻人符瑞,合六瘟神的长子,上次在夷陵州,符瑞一直在船上主持大局,所以未和林彦照面。 原来合六瘟神从內方山西迁之前,便在归州沙镇溪安顿下乃的一家老少,第二步再将自己的亲人迁来,成为沙镇溪的富户,暗中修建这里的隐修处所,事机成。便以快刀斩⿇手法突然卖掉家产,秘密迁来此地隐修,一家人团聚皆利用晚上见面,沙镇溪的人,本不知三座茅屋的主人,与镇上的傅家是一家人。 当合六瘟神发现耿庄主的侦骑时,便知道大祸将至,为免⽟石俱焚,因此借故把家中重要的亲人子侄,押运药材打发他们远赴荆州避祸,自己与子留下应变。他夫妇迁来时,一时兴起,把往昔朋友所授的驯兽术用上了,成就斐然可观,想不到真用上了。 他没料到亲人在荆州夷陵出了大⿇烦。要不是恰好碰上林彦,傅姑娘不但生死两难,一家老少也可能遭了两妖魔的毒手,真是应了两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据傅夫人说,两妖魔在她兴师问罪之师赶到油口朱家时,已先一步弃家逃之夭夭了。风声已经传出,两妖魔在湖广已无立⾜之地,亡命天涯去了。 耿庄主这次大举偷袭,请来的二十三个⾼手只剩下天骄夫人一个人,他自己的五随从也死了三个,由两个随从冒死掩护他逃走了。 合六瘟神所驯养的禽兽,也几乎死伤殆尽,两头大马猴四头巴山人猿,一头也没留下。 畜牧毕竟没有人聪明,在武林⾼手的兵刃暗器下,难逃大劫。 叙罢一切,合六瘟神郑重地向两人道谢,最后说。“小兄弟,你们真的不是耿庄主的人,已可确定,但不知两位为何要来找老朽,希望能诚坦相告。” 看了合六瘟神为了家小的全安,所作的防险安排,林彦真不好启齿劝瘟神重出江湖。从任何角度看合六瘟神也没有重出江湖助他的可能。 “这个…”他心中为难:“当然晚辈主要是慕名…”_“小兄弟,你就不必支支吾吾了。”合六瘟神笑说:“不错,我这人外表孤僻古怪,不近人情,所以被称作瘟神,人见人厌声誉甚差,其实我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看了前辈一家和乐的情景,晚辈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林彦苦笑:“前辈…” “林大哥,你怎么婆婆妈妈?”傅姑娘大为不耐:“好像你我一见如故,我开口就向你求助,你一口拒绝,暗中却全力帮助我;你做事就这样畏首畏尾的?” “是这样的,晚辈想请前辈出山。”林彦只好道出来意:“真是冒昧得很。” “出山?”合六瘟神一怔:“你有了困难?” “是的…” “我不信。”合六瘟神笑了:“以你的武功造诣来说,大概我三五个合六瘟神,也不是你的敌手。你的镇定工夫与才智胆识…” “晚辈的困难,不是这些东西所能解决得了的。” “那你说说看。” “前辈可知道近年来的江湖大势?” “要是不知道,耿庄主早就把我的脑袋拎走了。” “晚辈想劳动前辈的大驾,用瘟毒去对付残毒陕西的梁剥⽪。”林彦道出来意:“那恶贼杀不得,杀了会连累不少大小官吏遭殃。普通的毒物,同样会引起轩然大波。普天之下,只有前辈的瘟毒,可以杀那恶贼于不知不觉间,才能避免许多人垫他的棺材背。” “我知道你是谁了。”合六瘟神倏然推椅而起。 在座的人皆脸⾊一变,傅姑娘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晚辈林彦。”林彦不得不承认⾝份。 “你是四海游龙龙君琦的孙女儿。”合六瘟神指着芝姑娘说。 “晚辈是的。”芝姑娘也慡快地承认。 “你知道老朽与狂剑的过节鸣?”合六瘟神转向林彦问。 “不知道,家义叔从不提及他老人家的江湖恩怨。” “哦!”“是家义叔他老人家,授意晚辈走遍天下寻访前辈的。他老人家曾说过,前辈为人孤僻,但却是情中人,可是不一定肯出山为世除害。”林彦无可奈何地说:“如果前辈不肯出山,家义叔要去荆山请五雷尊者。” “五雷尊者决不会答应的。”合六瘟神不假思索地说。 “晚辈必要时跪下来求他。为了替陕西枉死的万千无辜,晚辈任何事都可能做出来。” 合六瘟神背着手,在堂內踱来踱去,老眉深锁低头沉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傅姑娘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说:“姑爹,我和姑妈去走一趟好了。” “小孩子不许胡说八道。”合六瘟神瞪了她一眼,又在踱步:“哪一个税监⾝边没有三五十个⾼手?湖广的十八妖魔你知道杀死了多少武林侠义之土?小孩子不懂事意气用事,只会信口开河。梁剥⽪是最该死的一个,他手下的凶神恶煞也最多。死了一个毒龙,还有更多比毒龙更⾼明的人替他卖命。 他有的是金银珠宝,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以为容易吗?” “斗力的事,晚辈负责应付;斗智则仰仗前辈鼎力。”林彦说:“杀梁剥⽪的地方不在陕西,那恶贼明年必定被调返京,在路上杀他,有充分的时间作准备。” “你有多少人?陕西那群侠义道人土是否参加?” “人不在多,多则误事…” “令义叔参加吗?” “他老人家义不容辞。” “好,我想他不会叫你一个娃娃出来撑大旗。” “陕西那些侠义道英雄成事不⾜,败事有余,所以晚辈不但不需要他们参加,而且得设法避开他们。”林彦郑重地说:“前辈如果肯成全晚辈的心愿,必须俯允晚辈的条件。” “什么?好家伙!你还有条件?” “是的。条件是前辈必须掩去本来面目,绝不可暴露⾝份。 如果让恶贼们知道有前辈出头,决无成功的可能。他们必定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金蝉脫壳等等诡计脫⾝,保证会⽩忙一场” “天下间恐怕没有一个人,肯相信老夫会帮助你去对付梁剥⽪。”合六瘟神大笑:“老夫的声誉差得很,从不做侠义之事;而且老夫与令义叔是死对头。好,我答应你。”——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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