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刺客 第三十四章 丝剥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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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大刺客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503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三十四章 抽丝剥茧 | |
傅夫人一听牵涉到两妖魔,不由大惊失⾊,悚然说:“糟了!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如果真是两妖魔派人把她擒去,她哪有命在?但愿她走了眼,两妖魔天胆也不敢在湖广逗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他们绝对不敢在千万人皆将他食⾁寝⽪的湖广逗留。” “不要小看了两妖魔,更不要忽略令媛的智慧。”林彦说:“诚如令媛所料,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全安的地方。所有的人皆认为两妖魔早已隐姓埋名远走⾼飞,没有人再想到在湖广着手搜寻,所以湖广才是最全安的蔵⾝处。” “不管怎样,这总是一条线索,妾⾝得火速赶往荆州。”博夫人起⾝,从菗底掏出一颗有蜡⾐的丹丸放在桌上:“谢谢你。 林爷。这是治小姑娘的药,一个时辰可起沉病。用⽔冲服,不需任何药引。” 林彦有点恍然,苦笑问:“原来舍妹的病,是夫人动的手脚?” “很抱歉!这是防逃的手段,得罪得罪。” “如果傅夫人不赐解药…” “三年两载有如大病绵,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庸医误投饵药。” “好险!”林彦惊然说,內间里,药还在罐里呢。 “妾⾝告辞。救人如火。恕妾⾝不能耽搁,容后致歉。” “夫人的两位同伴被制腹哀⽳。腹哀属脾,虽非要⽳,但属于噤⽳之一,隐密而易为人忽略;用逆手法可解,须从食窦⽳用功夫。” “⾼明。”博夫人強笑:“谢谢。” 送走了傅夫人。林彦立即大胆替芝姑娘下药,将傅夫人前来求助给药的经过说给姑娘听。 “原来她们暗中在我⾝上动了手脚。”艺姑娘恍然说:“难怪在被她们押着东奔西跑找线索期间,对任何事皆提不起趣兴,连最要紧的找机会脫逃的趣兴也消失了,有时逃念一兴,随即意兴阑珊,一是懒得走动,二是无法集中思路,精神委靡不振;这与看守紧不紧无关。哈!恐怕是她们所使用的毒香所发生的作用。” “看来,她们总算很够道义的,前来道歉给药,真是难得。” “哦!彦哥,你没答应帮助她?” “她要求我助她们去找曹明,既然曹明并无涉嫌的可能,便用不着请我相助了。” “你想,她们能对付得了两妖魔吗?” “不知道,两妖魔的底细我毫无所知,武功修为路数,没见识过无法衡量。傅夫人是本地人,应该对陈奷阉手下的十八妖魔相当了解,她既然没向我提出要求,想来必定有把握对付得了两妖魔。” “也许她不好意思提出请求呢。”姑娘说:“彦哥,你认为我们该助她们一臂之力吗?” “抱歉,我无此雅兴。”林彦苦笑:“由于她们不分青红皂⽩,闹出这场是非来,我还会帮助她们啊?而且,我们的行期急迫,不能再耽误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招呼店伙,替你准备一些开胃的食物,等你觉得饥饿,我就要他们送来。” “彦哥,你比我辛苦百倍,我要你赶快睡一觉养⾜精神。 好不好?”姑娘捉着他的手感情地低语:“我落在她们手中,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你一直就没离开我,一直就在我⾝边呵护着我,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 “傻丫头,这是你太过依赖我的缘故。”他轻拍姑娘的粉颊:“芝妹,千万记住,不论⾝处任何险恶境遇中,皆必须运用冷静的思路、智慧、行动。来冲破逆境求取生路,不要将希望寄在发生奇迹上。那时候,唯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生命在你自己手里。天是靠不住的,神灵也是靠不住的,别人更是靠不住。你明⽩我的意思吗?” 姑娘突然投⼊他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脸紧偎在他坚实的膛上,彷佛他会突然幻化、逸走似的。久久,像梦幻般哺哺低语:“彦哥,我…我好害怕,我…我怕这刀光剑影的生涯,我…我怕这恶梦似的你打我杀。最重要的是,我不要你在刀山⾎海中出⼊,我…” “安静些,艺妹。”他轻抚姑娘的秀发劝慰。 “彦哥,彦哥,我们回家!”姑娘酸楚地颤声叫,抱得他更紧,躯娇在战栗:“我们忘了刀剑,忘了⾎腥,忘了陕西,忘了梁剥⽪…” “芝妹…” “忘了这丑恶的尘世,忘了这举世滥泛的⾎腥。”姑娘哭泣着叫:“拯生灵于⽔火,那不是我们的事。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朱家皇帝要杀所有的子民,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无权去管。我们逃进深山去住,逃到三不管的边疆穷荒去,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逃…” “芝妹,冷静些,冷静些…”他在姑娘耳畔低唤,亲亲姑娘的脸颊:“不能逃避的,芝妹。与草木同腐,那就⽩活了一场…。 “我不管,我只要你活得平安,活得…” “芝妹…” “走在街上,満街都是人。他们各有各的行业,各有各的生活,活得也很艰苦,也许贫困匮乏,但活得平安,至少不虞突然刀剑加⾝,不怕有人从背后施刀放箭。”姑娘动地叫:“我们在这里,为计划杀人而花费心机。门外,也有人像猎豹般伺伏,随时等候机会或制造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要我们的命。这到底为了什么,为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些什么好处?” “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得到,但至少我们活得不自私,活得心安,毕竟我们曾经为了死去的亲朋报了仇,为一些被欺凌、被庒迫与被损害的人主持些许公道。”他警觉地转首注视着房门,心中一动:“芝妹,你的精神还没有复原,目前正是你需要安慰,需要全安的时候;也就是凶险过后,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因而出现反常的软弱和不安情绪低嘲。睡吧!芝妹,答应我,不要胡思想。” 他温柔地为姑娘拭泪,轻轻将姑娘扶下,掩上薄衾,情意绵绵地在姑娘嘲的粉颊亲了一吻。 兰姑娘仍在菗喀,但顺从地闭上了含泪⽔的双目。 他像一头发现声息的猫,缓慢地、沉静地,徐徐掩至房门后,脚下毫无声息发出。 芝姑娘说:门外,也有人像猎豹般伺伏,随时等候机会或制造机会,给我们致命一击要我们的命… 如果真发生此种情势,那只有一个可能:引他过江送死的人并未死心。他平空生出⽑发森立的感觉,一种预感生命受到威胁的超感觉本能反应。 他嗅到了危险气息,空间里似乎完満了死亡的气息。 芝姑娘惊恐地⾝坐起,正想发话,被他及时打出噤声的手式所阻。 他解下佩剑,悄然折回取过一具⾐架,安置上姑娘的一套男装,用剑横吊着,然后用平常的话音说道:“你先睡一觉,我去招呼店伙替你准备膳食。记住,闩上门,安心睡吧。” 脚步声接近了房门,房门拉开了。 “嗤嗤嗤!”破空厉啸声刺耳,吊在剑上移至门口的⾐衫,被三枚速度惊人的淬毒钢针穿,钢针贯⼊后面的砖墙,贯壁而⼊,劲道之強,令人触目惊心。 两个人影急而至,狂风似的抢⼊房內。 “打!”林彦的沉喝声震耳聋。 “嗯…”两黑影⾝形倏止,如中雷殛,上⾝一,手向下垂。 “当…”两把刺客专用的狭锋匕首跌落在地。 “叮叮…”发三枚五虎断魂钉的人,扭曲着摔倒,痛得不住菗气,蜷缩成圈。 在后面跟人的人,吃力地、艰难地转过⾝来,用骇绝的目光,张口结⾆死盯着林彦。 林彦丢下⾐架,缓缓将门掩上,一双虎目冷电四,佩上剑。举步上前。 “你…你你…”刺客终于发出声音了。 “金钱镖从脊骨锲⼊,切断了督脉。你如果能再举手为摄魂钉筒里装上三枚摄魂钉,我姓林的算是栽了。”林彦一字一吐,杀气腾腾:“你即使想杀自,也没有机会了,⾝柱已毁手脚已不再听指挥了。” “砰!”刺客终于仰面跌倒。 “你睡吧!”林彦向姑娘说,拖起两个嘶声菗气、浑⾝菗搐的刺客出房,往外间的下一丢,开始检查门窗。 回到边,他抓住一人的发结将人拖搁在头栏上,森森地说:“能修至可隔物传力,移开加了揷的门闩,你最少下了半甲子苦功,⾜以济⾝武林超等⾼手之林,作刺客未免委屈你们了。你老兄贵姓呀?千万不要说你是江湖道默默无闻的小人物。” “在…在下无…无话可…可说。”刺客強忍痛楚说,浑⾝在战抖,冷汗淋漓。一枚制钱嵌在脊骨中,任何微小的震动皆会引发凶猛的痛楚。 “你不说不要紧,我替你分一分手脚的大筋,错一错十四节脊骨。老兄,脊骨不易错开,但没有人要考在下的手艺,能错开多少算多少。现在,从第十节开始,先往右错开五分,希望在下的指力能派得上用场。你的⾝材⾼,脊骨的间隙⾜以容指,揷进去该无困难…” 老天爷!错骨术怎有用在脊骨上?连结脊骨的筋特别強韧,而且伸缩力极少,必须用硬坚而薄的利器先割开骨中的筋,再用尖物撬松,脊骨节才能松动。想想看,那会有什么结果?这比错开肩骨难上千百倍,痛苦也強烈千百倍,那决不是人类所能忍受得了的。 “冲…冲武林道义份上,不…不要磨折我。”刺客魂飞魄散般嘎声叫:“请…请请…” “冲老天爷份上也没有用。”林彦凶狠地说:“我对你们这种无所不用其极,胆大包天,光天化⽇之下公然行刺的把戏烦透了,得不到口供决不甘休。现在,看在下的手指能否揷⼊骨…。 “住手!我…我姓桑,桑…桑天祥…” “桑天祥?”林彦一怔:“十年前,在凤一举杀屠中都十二太保的一笔勾销桑天祥?” “是…是的。” “好家伙,你的判官笔呢?你的三十六路点打傲视武林,笔下罕逢敌手,怎么改用匕首来了?” “行…行刺用不着判…判官笔。” “我明⽩了,你与天魁星是同门。” “这…”“不许说谎!除非你想忍受痛楚。” “是的,他…他是我师…师兄,大…大师兄,我排行三,他的笔比我的重十二两。” “你大师兄已栽在我的剑下了。”’“是的,我收了他的尸,便赶过江来了。” “你替他收尸?这是说,他死时你就在孤山附近了。” “这…”“奇怪,你不是带了四个人,从今师兄手中接傅天奇主婢走了吗?” “什么四个人?”一笔勾销桑天祥不解地问。 “该你告诉我。” “我和师兄共带了六个人,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从后面偷袭。把刚返回鸿泰老店的傅天奇主婢弄到手,在码头就把人给老九带上另一艘船。我们空着手转回川定客栈去计算你,没料到已经有人先一步掳走了你的问伴,不可能再计算你了,只好撤走过江,便接到信息说要我们在孤山等你前往送死。” “奇怪!他为何要说谎?”林彦自言自语,脸⾊一一变.“在下说的是实话。”一笔勾销急急分辩。“在下与师兄同时下手掳人的,绝不是在下从师兄手中接走傅天奇主婢…” “好,就算你没说谎。说,那老九是何来路?” “他是出钱买刺客的人,在下的确不知道他的底细。但在下知道,他所买的刺客,不止在下与师兄几个人。” “对,曾经有两个笨刺客前来行刺,⾝手比阁下差上千百倍,他们是引在下过江的媒子饵。你为何不与你师兄一同袭击?” “本来是一起躲在卓三家中等你的,后来我发觉附近有人潜伏,便带了人搜索附近。却被三个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黑影,把我们出东面七八里,打伤了我们四个人,所以无法及时赶回,以致大师兄死在你手上。” “你认识卓三?” “是大师兄引见认识的,大师兄躲在他家中避仇。” “认识卓三的主人曹明吗?” “不认识,在下不屑与刻薄的土豪打道。” “你不知道主使人为何要计算傅天奇与在下的內情?” “我发誓,真的不知道。于我这一行的人,按规矩从不过问双方的底细。” “你来行刺是谁所授意的?” “没有人授意,在下是来为大师兄报仇的。” “好,我饶你。”林彦说,一掌将一笔勾销拍昏,再取出对方脊骨中的制钱,敷上药结上伤巾。 另一位刺客伤势相同,林彦依样葫芦处置停当。 “我去追博夫人。”林彦向在一旁发楞的芝姑娘说:“先不要问为什么。看牢这两个人,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小心了。” 他赶到码头,沿江滨向西门码头急找。傅夫人的船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不必逐船查问。 找了里余,远远地便看到那艘歪尾船正在解缆。 由于派人四出找线索,所以傅夫人必须把所有出派去的人召回,好不容易人都到齐了,才急急忙忙解缆开船。 这种专走山峡的船,比下江的船只有显著的不同,一是舵楼是歪在一边的,便于让掌舵的太公看得见前面的航道;一是篷舱特矮,以免重心不稳定。 船刚撑离码头,林彦飞奔而至,向舟的大汉大叫:“等一等,在下请见傅夫人,船千万不要开走。” 低矮的舱窗拉开,露出傅夫人的脸孔。她仍是男装打扮,⾼叫:“靠岸!快!林爷请舱內说话。” 不久,他登岸走了。 歪尾船也驶离码头,向下游杨帆疾驶。 后街街尾的一座小屋,青天⽩⽇大门关得死紧。 “砰砰砰!”林彦上前拍门。 片刻,里面有人大声问:“谁呀?有事吗?” “老六传下话来,要老五赶快躲一躲,大事不好,事情还没了结。” “你自己去告诉他好了。”里面的人说,打开大门。 林彦立即抢⼊,一把抓住开门大汉的手肘,用脚掩上门,嘿嘿笑说:“你一叫,这辈子算是完了。放聪明些,带在下去见孙五。” 大汉浑⾝发僵,张口结⾆叫不出声音,惊恐地点头应允,往屋后边带路。” 孙五六个人在孤山曹家的江滨,被林彦打昏塞在树林中,半个时辰才清醒。六个人惊破了胆,逃过江来分开躲蔵,用药酒推拿淤伤,没料到仍被林彦找到了。在码头混混⽇中,只要肯花钱,什么消息都可以买得到。 孙五躺在上养伤,一看推门而⼊的是林彦,惊得顶门上走了三魂六魄,张口狂叫: “不要走近来了,不要…” 林彦已到了前,扭⾝一掌把带路的大汉劈昏。 “老天爷保佑…”孙五惊怖地狂叫。 “你给我安静些。”林彦往口一坐,伸手按住挣扎起的孙五:“你的命还要不要?” “老大爷.这还用问吗?要,要。我安静,安静。” “要就好、老兄,秘事不传六耳,现在只有你我两人四只耳朵。你可以放心大胆回话。 我问你,当初督税署税了横行时.夷陵破家的人不下千户之多,其中大户占了六成,那些不是什绅的大户,能逃劫数的人寥寥无几,曹家就是其中之一,对不对?’” “是的.他的田被没收了一半。” “那些官府拨迁来的新佃户,好像很横蛮无礼。” “这也是实情,但据在下所知,他们对曹家的人虽然敌视,却不敢动曹家一草一木。” “这就对了。当初过江催税的人中,与曹明打道的最⾼负责人是谁?” “这…”“不许说谎!”林彦沉叱:“我知道你消息比何人都灵通。 最了解孤山曹家的底细。如果有半句谎话,我要割下你几块⾁来,你信不信?” “老天!我信,我信,我绝不敢说谎,知无不言。” “那就回答我的话。” “是青面妖区一鸣,和⾎魔隆四海。” “曹明武艺不差,你知道吗?” “知道。但卓三爷比他⾼明得多。曹家的长工都有几分蛮力。有几个曾经当过打手。” “你都认识哪些长工?” “他们家长工很多,平时又很少外出,哪能都认识?” “听说曹明与青面妖⾎魔两个人,曾经比过武。” “那是鬼话,凭他?哼!他配?两妖魔吃定了他,三番两次带人登门敲诈金银财宝,曹明从来就不敢拒绝。” “哦!原来两妖魔曾经三番两次前往敲诈。谢谢你,老兄,今天你我所说的话,你最好全忘了,赶快找处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声过后再出来鬼混,免得丢掉老命。你还年轻。不想死吧?” “这…”“再见。” 林老回到客店,从容不迫吩咐店伙替姑娘准备饮食。两个刺客尚在內间不许走动,事实上两刺客想走动也力不从心,脊骨受伤相当严重,得在上躺一个月以上。 两人一面进食,一面低声谈。林老把判断的结果慨略地说出,决定了援救傅姑娘主婢的行动。 姑娘已经精力恢复,情绪低嘲已过,她不再想到逃避,不再反对刀光⾎影,对自己不久前的软弱失常,深感好笑和难为情。 她静静地听完,忍不住黛眉深锁,担心地说:“彦哥,如果你判断错误,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是的,很严重。”他点头承认:“任何事皆可能有差错.谁也不敢说他能料事如神,毕竟这是多方面的事,我只能凭所获的征候来估计对方所能采取的可能行动。我已经与傅夫人商量过了,由于她是傅天奇的⺟亲,⺟女连心,她有选择的责任,我仅是提供消息与对方,可能的各式行动,还是由她来抉择对策。” “她同意采取这一行动?” “是的,吉凶祸福,她必须自行负责。再说,她这时赶往荆州,也嫌太晚了,而且她是否能对付得了两妖魔大成问题,她的可用人手仍嫌单薄了些。因此,她只能冒险走这一步棋。” “天下⽗⺟心,唉!”姑娘喟然叹息:“但愿苍天佑她,希望你所料皆中,不然…” “说起来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似乎在冥冥中看到了那些人的行动幻象,预感此举可能成功。”林彦苦笑:“这是很难解释的事,很难以理解。譬喻说,我觉得一笔勾销两个刺客,为报师兄之仇而前来行刺,他们的行动出乎曹明意料之外,曹明并未派人跟踪他们,曹明并不知道他两人行刺的事。” “应该有合理的推断,来支持你的看法呀。”姑娘说。 “这…也许有。其一,天魁星死了,一笔勾销的武功,比他师兄相去远甚,因此曹明料定一笔勾销不敢冒险,更不敢⽩昼大胆行刺报仇。其二,一笔勾销相当机警,早料到可能受到昨晚引他们离开现场,并击伤他的同伴,来历不明的那三位⾼手的跟踪监视,因而采取了反跟踪的措施,行动快速且小心,采取踪术摆脫了跟踪的人,潜过江来走险行刺。” “曹明会不会派有眼线在监视我们?” “可能的。但我猜想他事先没料到诡计会失败,以为他和天魁星几个人就可以将我擒获。等他脫⾝后再派人过江布置,所派的眼线恐怕这时才能布置停当,所以不可能知道一笔勾销潜⼊行刺的事。时候不早,半个时辰后咱们出动,博夫人这时该已就位了。 小舟靠上了曹家的码头,林彦向四名舟子说:“不瞒诸位说,在下不是前来拜访曹家的客人,而是有事而来,很可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以一个半时辰为期,你们如果愿意等,在下付一百两银子船资。如果不能等,你们可以回去了。” “客官,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一条船。”控舟的大汉欣然拍拍膛:“等,十五个时辰小的也等。” “这样好了,你们离岸百步下施,往上游半里地泊舟,看到在下出现用手式示意再靠过来,以免发生危险,老兄意下如何?” “好,小的留意就是。” “那么,在下先付二十两银子。”林彦将两锭银子递过:“现在,祝福你们能平安如愿赚到另外的八十两银子,呵呵!” 他拉了姑娘的手,踏上了码头。大江⽔位暴涨暴落,这一带用不着设码头,设了也没有多大用处,曹家是唯一拥有自建码头的大户。 原来泊在码头的一大一小两艘舟艇,不知泊到何处去了,江滨空,鬼影俱无。 码头距曹家约有里余,坡岸端顶,建了一座歇息的大亭,八角玲珑,古⾊古香。 林彦在亭中落坐,向姑娘笑笑说:“恐怕得等一些时间,把你带来的酒菜吃光,也就差不多了。” 姑娘带来了一只提篮,里面盛了酒菜。菜分别用荷叶包好,往碟子一倒就可上桌。芝姑娘很细心,⽇常的生活琐事从不需林彦分心。 这座亭子不但位置不错,而且气派并不比对江的至喜亭差;不同的是至喜亭有大文豪欧修作记。亭东里外就是孤山。向西极目眺望,二十里外群峰屏列,天清气朗时可看到峡口。前面江面辽阔,帆影片片如诗似画,对岸的府城在光下显得极为宁静安详,江岸桅樯林立绵延数里。总之,闲来无事在这里观赏山光⽔⾊,心为之一宽,大有超然物外的感觉。 但今天,他俩的心情是沉重的。美丽的景⾊中,隐蔵着无边的杀气;江山如画,掩不住⾎影刀光。 一壶酒喝了一半,林彦低声说:“来了,果然不出所料,曹老爷终于发觉警兆,心虚之下露出了狰狞面目,我已经算定他没有我机警沉着,落⼊我的算中了。如果他聪明,他应该亲自携酒前来助兴,陪我们观赏江景。” “如果他真的携酒前来呢?他就聪明些了?”姑娘含笑问。 其实,她并未发现有谁来了。 “问题是他并不真的聪明.他一定派人向孤山端顶飞赶,希望能幸运地让下江来的船收到信号。” “下江来的船不会这么快吧?来回⾜有五百里以上,而昨晚…” “呵呵!为了灭口,两妖魔绝不会在荆州坐等消息。先遣前来安排掳人暗杀的爪牙能力不差,主持大局有条不紊,布线相当完善,可知主要人物必定随后可到。我判断傅姑娘主婢从陆路逃来夷陵,追踪的主要人物必定是乘船追赶的,⽔路慢一两天行程乃是意料中事。 唔!要来的终于来了,这位仁兄我似乎并不陌生,虽然从未谋面,却耳能详,曹老爷真不简单。” 路宽丈余,笔直地通向曹家的大宅,两侧树行成荫,田野中栽了桑⿇,间或有三两块林地。但距大庭宅百余步,全是稻田,想秘密接近的人,真得花不少工夫。 十余步外路左的树丛中,踱出一个全⾝黑的中年人,留了卷尾的大八字胡,大鹰钩鼻.吊客眉加上眼角下吊的三角眼,森森冷电四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带上,揷了一柄抢眼的魂勾令。这玩艺刃宽、无愕、沉重,往⾝前一搁,完全护住了腹要害。只需稍为移动,任何兵刃也无法攻⼊。 攻击时候,劈砍削拍力道凶猛,普通刀剑真难招架。 “黑⾐吊客曾训!”芝姑娘低声惊呼:“宇內七大凶煞之一。 姓曹的如果真是地方土豪,怎会让这种人在庄中隐⾝?彦哥,姓曹的可能真是情急走险了。” “所以我认为他不够聪明。”林彦低声说:“如果他携酒来把盏言,我们真无奈他何。” 黑⾐吊客到了亭外,淡淡一笑背手而立,说:“两位雅兴不浅,这里实在也是野宴的好地方。” “那是当然。”林彦也笑笑:“不然我们也就不会来,来了不雅也得雅啦!” “确是如此。”黑⾐吊客举步⼊亭:“在下姓曾。两位贵姓呀?” “在下兄弟姓林。曾老兄,坐下来喝两杯,如何?” “谢谢。”黑⾐吊客在石桌对面落坐:“两位好像知道曾某这个人。” “听说过,黑⾐吊客在江湖名头响亮,林某虽是江湖末流,有关江湖大势不得不留心。”林彦取过另一只小酒杯斟満酒递过:“见了吊客黑⾐,不死也得脫层⽪。奇怪,据在下所知,尊驾一生中,恐怕是第一次破天荒对人如此和气,是不是在下认错了人,抑或是江湖传闻不可凭信?” “你没认错。” “那么,在下不死也得脫层⽪吗?”_“很难说,祸福无门,惟人自招;是吉是凶,得故的态度来决定” “在下的态度如此重要吗?” “是的。” “老兄,你希望在下采联何种态度呢?” “当然是好来好去。” “哦!你老兄要在下兄弟原船回去?” “你愿意回去吗?”黑⾐吊客笑着问:“有时候江面会突然刮起怪风,一刻就是大半天,风⾼浪险的确可怕。趁现在风平浪静,乘船回去还来得及。” “可惜在下要办的事尚无着落。同时,在下也不怕风险,目前还没有走的打算。” “老弟,目下的年轻人,最大的⽑病是听不进老一辈江湖名宿的忠告,这是十分令人遗憾的事。有不少初出道少见识的年轻后辈,就是听不进忠告而送掉自己宝贵的生命。” “也不见得。”林彦举杯邀饮:“大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又道是江湖无岁,武林无辈。江山代有才人出,因此而出头扬名立万的人,不在少数。” “哦!你两位也想出头扬名立万?老弟,你不觉得这条成名的路,走起来十分艰辛吗?” “总得有人走,对不对?少年弟子江湖老,没有年轻人,那有老年人?老兄,你也曾年轻过,我相信你走的路同样艰辛,但你仍然走过了,对不对?” “对,对极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们离开。” “为什么?” “因为在下请你们离开。” “是曹老兄的意思吗?” “是在下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意思,在下还不打算走。曾老兄,你知道曹老兄在这盘棋上,他一共下错了多少败棋吗?” “你的意思是指…” “这一步他又下错了。” “何以见得?” “他不该要你来,”林彦放下杯:“他等于是暴露自己的⾝份和谋。” “不见得。” “何以见得?”林彦模仿对方的语气反问,居然神似。 “因为他深信可以稳胜算。” “早上他跟踪前往卓三的住处,独自一人前往,就是有強烈的信心,深信天魁星一定可以把我打得头破⾎流。可是,他的信心何在?如果他缺乏信心,把能派用场的人全带上,事急时一拥而上,结果可能完全不同了。” “现在情势改观了,结果当然也改观,你只多带了一个来当然曹老兄并不希望这种结果,你如果就此一走,皆大喜的结果该是彼此都的,对不对?” “呵呵!在下也期望有皆大次喜的结果,问题是曹老兄是否有诚意。”林彦转首向不远处亭北的树林⾼叫:“曹老爷.把傅姑娘主婢给在下带走,彼此皆大喜,阁下不难办到,如何?” 枝叶摇摇,鱼贯踱出五个人,领先的赫然是曹明。 “恐怕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曹明咬牙说:“姓傅的与你无亲无故,你何必強出头管闲事?如果你是为了对她有意而来,我可以给你三五个比她更美的女人…” “你在放庇!’”兰姑娘耝野地叱骂。这土豪居然把她的彦哥看成好⾊之徒。居然要进三五个美丽女人给她的彦哥,简直岂有此理,难怪她冒火。 “无礼的小辈该死!”黑⾐用客冷叱,一掌掴出。 林彦早就发觉老凶煞暗中凝注功力,所以也就暗中默运神功准备应变。 “何必动手?”他站起笑说,掌从中档⼊。 “砰”一声大震,双掌相接,烈猛的潜劲突然爆发,桌上的酒食居然未被震飞,但锡酒盈变成了扁酒壶了,杯碟全部震碎,酒菜流散在桌面。 黑⾐吊客飞退出亭。亭栏在暴响声中崩裂飞散,撞势之猛可想而知。倒飞出亭外远及两丈,脚沾地仍稳不住⾝形,踉跄再退三步,右手抬不起来了。灰黑⾊的膛、因失⾎而显得更苍灰,像⾜了死人面孔。 林彦仍站在原处,缓缓收掌呼出一口长气。 目前他的处境相当尴尬,为了隐起⾝份。他不能使用玄真气和三神功,更不能使用狂澜十二式剑术,那是狂剑荣昌的傲视武林绝学。而且,也不能使用天痴的天雷掌和乾罡真气。葛老人的魔幻七剑术,自然也不能使用。这些绝学,他在陕西都使用过,而他林彦的大名,早已在江湖道上轰传。 因此,他一直就在默默参悟应敌的武功,除非他以林彦的真面目出现,不然就得设法不让人从手中看出他的⾝份来。 他的努力已获得报偿,他已发展出几种完全脫离从前所学的模式,各具特⾊的应敌绝技,中蔵从前所学的优点。加上自己参悟和的智慧结晶,即使是行家中的行家,也难发现他的师承路数。 这一掌硬接,把凶名昭著、武林位⾼辈尊的黑在吊客,硬是震得倒飞两丈外。 黑⾐吊客那一掌是有备而出的,发劲愈大,受创愈重。老凶煞终于凶焰尽消,傲态消失无踪,自倍心丢下百丈深渊去了。这才相信天魁星之死,不是死于天罚,而是学艺不精向该如此。 曹明右首抢出一个年约花甲.红光満面的壮伟老人。短髯载上,大袍飘飘气概威严,扶住了黑⾐吊客急问:“曾兄,手怎样了?” 黑⾐角客惊怒加,活动⿇木的右手咬牙说:“不要紧,这个子练的好像是混元真力。 兄弟只用了三成劲,几乎上了大当。这小畜生出手使用全力,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 林彦从栏于折断处踱出,淡淡笑说:“你阁下奷诈已极,掴耳光居然用了七成摧枯掌力,乘人不备遂下毒手。你一个江湖前辈,居然用这种令人告冷的手段计算年轻人,你算什么东西!” 黑⾐吊客下不了台,拉开马步厉声说:“你既然认识摧枯掌,咱们就来一次致命的全力一搏,不死不休。” 不等林彦有所举动,芝姑娘已上步越过他的⾝旁,沉下脸大骂:“你这卑鄙的老狗!没安好心。你那一掌心存歹毒,仓卒间小爷我如果大意用手封架,岂不伤在你的摧枯掌下?你简直卑鄙无聇,狗都不如。” 黑⾐吊客羞怒加,凶大发,一声厉叱,进步欺近一掌劈出。 芝姑娘久走江湖,她的搏斗经验并不比林彦差,差的是內力修为火候有限,不能与內功精纯的人硬碰硬拼⾼下。在乃祖壮烈牺牲后追随林彦历险期间,少不了接受林彦的指导,苦练小巧的制胜工夫,成就突飞猛进。在与林彦向⼲手魔君学暗器期间,她也获益匪浅。女孩子心细如发,心眼也小,她用暗器就没有林彦光明正大,击的部位常常出人意外,古怪辛辣令人防不胜防。总之,目前的她,比当初随乃祖在江湖浪迹的她,已是脫胎换骨判若两人了。 內功练至化境的人,并不是不坏金刚,更不是外力不伤无懈可击的铁人,运功护体极耗真力,举手投⾜即可形成真力收发一周期而出现间歇空隙,决不可能每一招皆以內力发出,妄用真力接二连三的使用,必将气散功消虚脫殆危,真正能练至真力生生不息境界的人,万不得一。 兰姑娘知道自己的短处,也了解对方的弱点,当然不肯冒大不韪与对方硬拼,她闪开正面,快速地斜向切⼊,避实攻虚掌发如奔电,削向黑⾐用客的左膝骨。 黑⾐用客⾝形疾转,功行左脚掌猛挑。 可是,姑娘一沾即走,快得不可思议,⾝随势转,虎尾脚旋⾝猛瑞,攻击吊客的右脚。 起初,局面有如金钢搏小鬼,姑娘的巧打发挥不了多少作用,险象横生令人替她捏一把冷汗。但三五照面之后,局势逐渐改观,黑⾐吊客已浪费了太多的精力,局面逐渐变成灵⽝逐鹿,鹿那一对大而无当的巨角,护住头顾不了尾脚。 姑娘已取得主动优势,开始出现近⾝攻击的局面了。她滑溜如鳅,⾝形速度保持原状,快速的躲闪,移位、切⼊、反击,一沾即走,打击一记比一记凶狠。 终于,拳掌及体现象出现了。姑娘闪过黑⾐吊客一记沉重凶猛的“上下征”⾝形急速地斜向急旋切⼊,就在双方错肩而过的刹那间,一肘反撞在对方的左后,⾝形疾凉而逸,最后一脚反踹中黑⾐用客的左膝弯上。 黑⾐吊客“哎”了一声,踉跄前冲。 还来不及转⾝,姑娘已回⾝反扑,速度惊人,转⾝追击的⾝法灵活万分,敏捷绝伦。 “砰砰!”她腾⾝飞踹,双脚凶狠地端在对方的背心上,力道相当惊人。 黑⾐吊客脚下大,前冲的⾝形下倾,大吼一声,勉強稳下马步,強行扭转上体“回眸反顾”一掌拍出。 一掌落空,姑娘双脚一落地,右脚便已扫出“噗”一声响,裹了钢尖的小弓鞋穿贯了外面男靴的鞋尖,再锲⼊黑⾐吊客的左小腿直抵腓骨。 她斜跃而起,远出八尺外去了。 “哎…”黑⾐吊客屈一膝挫跪在地,左腿⾎染管,黑袍裂了一个大孔,脸⾊加厉鬼,光芒四的魂勾令已撤在手中,猛地⾝站起,咬牙切齿厉叫:“小狗!老夫要碎裂了你。” “先前曾经掺扶黑⾐角客的红脸花甲老人急进两步,关切地说。“曾兄,先裹伤,这里给我。” 林彦哈哈大笑,笑完说:“阁下,一比一让他们公平解决。 黑⾐吊客堂堂一代⾼手名宿,与一个十五六岁少年人手,已是以老欺少贻笑武林,你居然还有睑接上一手?可聇。” “那老夫就找你”红脸老人怒叫。 “不忙不忙。在下只有两个人,你急什么?一个一个解决,这点规矩你该懂。哈哈…反正急不在一时,咱们有的是时间,曹老兄心里明⽩。” “在下明⽩什么?”站在不远处的曹明沉声问。 “你并不急于动手,因为你心里有数,目下你虽然人多,六比二你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但并无必胜信念,你在等。” “等什么。” “等下江来的船,来接走傅姑娘主婢的船,船上有超尘拔俗的⾼手。曹老兄,他们快到了吧?” “胡说八道!”曹明悻悻地说。 另一面,姑娘向一步一倾,咬牙切齿近的黑⾐用客冷冷地说:“小爷我还不屑用剑杀你,你准备好,小爷用暗器打发你,打!”——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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