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江南 第 一 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碧血江南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492 更新时间:2017/9/20 
第 一 章
  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扬州,几乎已经成为“花花世界”的代表。只要看过清朝文士李艾塘所写的“扬州画舫录”就知道什么才叫“花花世界”了。

  扬州画舫录,写的是乾隆中叶,扬州因盐致富的盐商,穷极奢侈的荒时代情景写实记录;也就是乾隆皇帝下江南(六度南巡)游玩、‮威示‬、制庒的満清全盛时期;也就是文字狱杀人最多最惨烈的时期。

  而现在…

  现在,是康熙三十七年冬季。

  现在,上距多尔褒亲王下令屠城,扬州十⽇杀人百万,惨绝⼊寰,地为之不⽑的⾎泪历史,整整五十二年。

  五十二年----扬州又有了上百万人口。

  五十二年前,全城没有一栋完整的房屋,除了満州兵和吴三桂的汉奷兵,没留下一个完整的活人。

  杀死的人有八十余万,投河投井与及烧成灰的人都不算,光是尸体就有八十余万具。

  现在,扬州又成了百万人的繁华城市。

  走在街上,你已经看不见亡国灭种的历史遗痕。瓜洲镇的锦舂园、倚虹园、净香园、趣园、九峰园…更是美不胜收;随园、临江宮、江都宮、十宮、镇南王宮…修复得比往昔更辉煌。人可以杀光,但扬州依然是扬州,它永远屹立在长江北岸,嘲笑那些想毁灭它的人。

  风雪漫天,呵气成冰。

  淮安府来的中型客船,缓缓泊上了东门码头。

  连河冬⽇⽔枯,溜连停止,往来的船只并不多,码头上仅泊了三四十艘各式大小船只,活动的人甚少。

  栅门里出来了几名巡捕丁勇,首先登船查验船上的客货,如狼似虎喳喳呼呼,似乎把所有的旅客,都当成歹徒奴才,态度恶劣得无以复加。

  耽搁了老半天,并没查出任何逃税的私货,也没抓到半个有案的逃犯歹徒,这才神气地下船,允许旅客登岸。

  张秋山带了从淮安雇请的长随,夹杂在人群中登上码头。

  长随李四是个壮实的楞头楞脑大汉,背着大背囊紧跟在他后面,似乎怕把人跟丢,是个颇为称职的长随,一张朴实面孔布満了岁月留下的风霜。

  右邻有另一艘不知来自何处的客船,抵埠的旅客也正在下船。

  一般说来,从北面下放的客船,以江宁为终站,淮安至扬州则另有客船行驶。看邻船下船的旅客众多,大概是以扬州为终站的客船。

  人嘲在栅门口汇合,右首昂然挤过来三位旅客。

  “晤!好俊的女扮男装美娇娘。”他心中暗暗喝采。

  “老弟台请。”他闪在一旁含笑拱手相让。

  ⽪风帽掀起了掩耳,露出光洁透红的脸蛋,有一双亮晶晶的明眸,留有鬃角,大辫子挽蔵在风帽內。

  尽管这位美娇娘穿了男施,外面罩了⽔湖绿夹披风,下面露出一双鹿⽪半统靴,他仍然一眼便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娃。

  其实辨认并非难事,男人绝不可能留有鬃脚。

  満清皇朝要求汉人投降的标记就是留辫子,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前额必须剃光,发剃掉一圈,所以绝不能留有鬃脚,一看便知。

  有鬃脚便表示前额与发都没剃,谁敢?除非打算不留头了。

  这种留辫发式,最感到尴尬的人,是那些天生有络腮大胡子的所谓虬须大汉,变成了两截⽑的怪物。所以前朝的留胡子的风气渐弱,⼲脆把胡子剃光以免⿇烦。

  美娇娃⾝后,跟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小伙子,也是女扮男装;另一位是徐娘半老的仆妇,两人都背了包裹,手中还有大型提篮。

  美娇娃瞥了他一眼,神气地超前昂然而行。

  到了栅口,居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已经是二十五六岁的壮年人,⾼大魁梧手长脚长,脸蛋也不难看,剑眉虎目颇有几分英气,是属于令人一见便有好感的人。

  他穿得也不寒酸,蔵青缎夹袍,外加大襟马褂,黑⾊‮合六‬帽,真有点文质彬彬的气质。

  但看了他的⾝材,与及神光炯炯的星目,那点文质彬彬的气质,便被无形中抵销了。

  他感到有点好笑,这位年轻的美娇娃,大概是昏了头,居然摆出纨‮弟子‬或者恶少神情向他‮威示‬呢!

  不过,他对那双灵活的大眼,确也有相当深刻的印象,骄傲自负有几分才华的姑娘,大多数都具这种长在头顶上的灵活大眼。

  跟在后面,他嗅到淡淡的、品流极⾼的、颇为罕见的醉人幽香。

  “是个闯祸精。”他哺哺自语:“她这鬼样子,这副德行,走到哪里都会出⽑病,甚至会引起暴动。”

  扬州的风尘女人多得很,有各⾊各样的粉头,标新立异争奇斗,点缀这座充満暴发户的花都名城。

  假使有那么一个冒失鬼把她当作粉头来戏弄,真会引起一场灾祸。

  那位中年仆妇的胁下长布囊中,最少也蔵有两把剑。凭他浪迹风尘十载的江湖经验,隐蔵的兵器很难逃过他的法眼。

  一个成功的江湖游者,必须具有洞察危险的锐利感觉。

  他不但是一个成功的江湖游者,而且是令心怀鬼胎的妖孽们闻名丧胆怕得要死,而且恨之⼊骨的江湖十大神秘怪杰之一。

  当然,张秋山这三个字,并没有任何让人害怕的因素存在,这是极普通的姓,极平凡的名,天下间恐怕没有一千个叫张秋山的人,绝对可以找出五百个。

  江湖十大神秘怪杰中,世人只知道他们的绰号,恐怕每个人都有十几个假名,二三十种化⾝,所以才能保持神秘,只有当他们认为需要以真面目现⾝时,他们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现在,他的⾝分是游幕的无聊读书人。

  游幕,也就是向做官的人混口食,或者向大户人家串门子做食客。替做官的人做幕客狗头军师,是那时的读书人科场‮意失‬者的最好出路之一。

  这位自以为有男子气概的美娇娃,武功的底必定不错。哪看得起一个游幕糊口的无聊文土?

  其实,有些游幕文士并不真穷,而是另有抱负,不想做奴才官,暗中进行反清复明的工作。

  但自从明末遗老相继者死之后,后继无人,后生晚辈籍游幕发展抱负的志士,几如凤⽑群角了,游幕反而成了谋取富贵的进⾝之阶。

  总之,有不少人对这些软骨头游幕文土深痛恶绝,那些志在反清复明的江湖志士,尤其对那些软骨头文人,抱有強烈的敌意。

  尤其是势如风起云涌的秘密帮会组织,几乎把知识份子看成仇人,认为这些文人极不可靠,任何时候都可能转变成満人的奴才狗腿子。即使不至于变成汉奷奴才,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人与人之间,见面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第一眼看对方不顺眼,尔后便很难产生好感。

  他心中明⽩,这位美桥娘,对他的第一印象恶劣得很,他最好离开得愈远愈好。

  进⼊城门,街上行人并不多,风雪加,街广人稀,但美娇娘主姆三人,早已失去踪影。

  挤⼊第二条横街的名旅舍淮扬老店,已是薄暮时分,‮店酒‬的忙碌景况,驱走了他脑海中的胡思想。

  三更初,一个鬼脸似的黑影,悄然登上南城的镇淮楼。飞升三丈⾼的楼檐,从楼牌后探索片刻,取出一节小竹管。轻灵地飘落,消失在城的一条小巷內。

  是一个穿了发⽩夜行⾐的夜行人,戴了发⽩⾊绘有鬼面孔图案的头罩只露出五官,走动时脚下无声。似乎像个有形无质的妖魔鬼怪,来去匆匆出没如鬼影幻形。

  他在一盏幽暗的门灯下,取出管中的纸卷打开,上面写了两行字:“戊辰迄康午四更正,要事须面告。乙丑,百禄。”

  他丢掉竹管,将纸折妥纳⼊百宝囊。

  城中心的钟鼓楼,正传出三更三点的钟鼓声。

  他眼中,出现猎食猛兽般的光芒,轻哼一声。

  “就是明天。”他自言自语:“但愿还未得及。可是,这希望十分渺茫,他落在可怕的仇敌手中了。”

  黑影一晃,像是乎空消失了,好快的⾝法。

  破晓时分,南关一家药室的后院秘室內,聚集了十余位精壮大汉。

  这是一间药室,空间里流动着浓浓的药味,也散发出令人寒栗的杀气。

  一个遍体鳞伤的中年人,倚坐在壁下。老羊⽪袄沾満紫黑⾊的⾎迹,虚弱的躯体因寒冷不住颤抖,红紫的肿脸有不少伤疯,但一双‮肿红‬的双目依然放出坚定的冷芒。

  十余名大汉佩了刀剑,或坐或立神情相当愉快。

  两个満脸横⾁的大汉,分左右蹲在伤者两侧,一个大双手中有一把作飞刀用的八寸尖刃刀,锋利的刀尖不时在伤者颈部和耳游动,脸上有饿狼似的狞关。

  “留在镇推楼园后的竹筒留书,昨晚被人取走了。”大汉笑着说:“鱼已呑下了饵,马上…不,明晚,就可以起钩了。因此,也就是送你上西天的时候了,已经用不着你啦!”

  “嘿嘿嘿…”伤者反常的、神经质的怪笑充塞在室里,令人闻之大感不是滋味,也有⽑骨换然的感觉,这种反常的怪笑委实令人听了感到不舒服。

  “你还笑得出来?”大汉的刀尖停留在伤者的咽喉下,要发怒了:“你笑什么?”

  “如果阁下认为我神偷李百禄是笨驴,那你阁下一定是比笨驴更笨的笨驴。”伤者居然能清晰地说话,对死亡毫不介意,更不在意刀尖人喉的威胁:“即使要送我上西天下地狱,也轮不到你阁下出手送。”

  “哼!你…”“我神愉李百禄鬼混了大半生,甚么鬼门道没见过?就算我是⽩痴,看多了也就不怎么⽩痴了。

  你们还没抓住我的那位朋友,抓住了还得对证,对不对?何况你本不是作得了主的人,你的主人再脓包,也不至于自己不出面问清口供,就下令让你们灭口,没错吧?”

  另一名大汉急急伸手,阻止同伴冒火。

  “孙兄,你奈何不了这老鬼。”大汉推开同伴的刀,脸上有森的怪笑:“神偷李老兄,你是偷遍大江南北的名人,专偷大户的好汉,但并不是真的亡命,我相信你不是不明利害的浑人。”

  “别抬举在下了,老兄。”神偷无所谓地笑笑,笑容怪怪的:“谁都知道我神偷李百禄不是甚么好东西,更不是甚么好汉,所以一落在你们手上,就一切听你们‮布摆‬,这是比青天⽩⽇更明⽩的事。”

  “但你一直不透露你那位朋友的底细。”

  “我再三告诉你们,我的确不知道他的底细,想透露也力不从心,除了你们把他捉住盘问之外,我不可能告诉你们更多的消息,死我也没有用。”

  “你替他调查扬州十位名人富豪的底,居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你要我相信吗?”

  “你不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这种人朋友品流复杂,那能有闲工夫去一个个查底?

  老实说,这位朋友的姓名是不是真的,恐怕大有问题,天下间叫张三的人,没有十万也八万。

  他给我三百两银子酬劳,我犯得着去查他的底?这种事平常得很,三两银子就有人去⼲,我又没发疯,岂肯多问底自断财路?”

  “你不是肯为三百两银子发疯的人…”

  “你错了,老兄。”神偷苦笑:“我神偷虽说呈偷遍大江南北,其实真能偷到大批财物的⽇子有限得很。

  大户人家保嫖护院一大堆,中等人家那有人将三百两银子摆在头等人来偷?别说三百两银子,三两银子也不易弄到手呢!你以为做小偷很容易是不是?你去偷偷看?”

  “哼!你不要逞能耍光…”

  “你们就是听不进老实话。”神偷感慨地说:“该怎办,你们瞧着办好了,反正我神偷走定了亥时运,被你们这群来路不明意图莫测的⾼手们弄来,早晚会下地狱做冤鬼,只能怨我李百禄命该如此。你就把我剁了算啦!”

  “只要你把张三的图谋说出,咱们绝不食言放你一马,你…”“难在我不知道,总不能胡说人道招。等你们把张三捉住问他真正的图谋、你们不把我剁了喂狗才怪。”

  “哼!你不会招的,是吗?”

  “所以我才会被你们整治得只剩下半条命呀!老兄,你们到底是何来路?”神愉反而探口风。

  “哼…!”

  “反正我是死定了,做糊徐鬼我的确不甘心。你们不怕我这即将被你们宰割的人向外透露口风吧?”

  “等时候到了,敝长上自会让你死得明⽩的。”

  “贵长上是扬州保嫖护院头头吧?”

  “你说是吗?”

  “不像。”神愉肯定地表示。

  “为何?”

  “扬州的所谓保护神,是尚武门的门生神拳快刀贾七爷贾永兴,是个威震江北的火爆泽球,他不会玩弄谋诡计,做事唯恐人不知,嗓门大得很,而且…”

  “而且甚么?””

  “你们这几位仁兄,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比贾门主⾼明,贾门主恐怕还不配替贵长上提鞋,所以…”

  “你不傀称成了精的老江湖。”

  “夸奖夸奖!阁下是…”

  “咱们是地底下冒出来的。”大汉狞笑:“你认为贵友张三,会在这三天之內,应你留字的要求,到镇淮楼与你见面吗?”

  “老实告诉你,我不知道。”神偷不住‮头摇‬:“事先双方已经约定好了,我将调查结果写好放在竹简內,他何时去取与我无关,彼此今后不再见面碰头。

  其实,我只看过他化装易容后的面貌,⽇后即使见面碰头,也不可能认出他是张三,他不可能仍然以我所见过的张三面目亮像。不必多问了,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你甚么都不知道。”大没变了脸,凶狠地说:“这么说来,你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恐怕是的。”神愉镇定地,以充満英雄气概的口吻说。

  “你知道结果的。”

  “当然,在江湖混了几天的人,都会知道结果,阁下的口气已经够明⽩了。”

  “你阁下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又能怎样?我即使能胡招一些你们希望听的情节和理由,来苟延一些时辰,到头来结果仍是一样,反而多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因为张三一定会被你们众多的人手捕获的,我的谎言胡招将换来惨酷的折辱,对不对?”

  “很对,幸而你没用谎言招供。”大双向持刀在一旁虎视耽耽的同伴举手一挥:“孙兄,你可以送他上路了。念在他是条好汉,给他个痛快。”

  “好。”孙兄狞笑着扬小刀走近:“他将痛快得一无痛苦,保证⼲净俐落。”

  锋利的刀刃,划向神偷的咽喉。

  神愉冷冷一笑,闭上了双目。

  冰冷的刀气掠喉而过,奇寒澈骨。

  神愉的笑容但住了,睁开了双目。

  “阁下不是手软吧?”神份的语音僵硬。

  “还没到时候。”大汉孙兄将小刀放⼊飞刀揷,退至一旁:“你目前死不了,还得留下你和张三对证,等该送你上路时,我保证我的丧门飞刀准得你死也瞑目。”

  神愉眼神一动,但立即哼了一声闭目假寐。

  恰好冷风乍起,有人匆匆⼊室。

  “怎么了?”先前盘问的大汉,向脸⾊不正常闯人的另一名大汉沉声问,没留意孙兄说了些什么话,更没留意神愉的眼神变化。

  “属下无能。”人室的大汉惶然说:“没找到任何踪迹或脚印。属下在人影消失的方向,仔细地察看了所有的每一条街巷…”

  “你们这些混蛋!饭桶!大汉愤怒地大骂:“四个只会吹牛的所谓的江湖⾼手,分别在镇淮楼四周不⾜百步处埋伏守候,眼睁睁让一个人取走了看守物来去自如,居然有脸说来人没留下任何踪迹脚印,你要我相信吗?混蛋加‮级三‬。”

  “属下…”

  “你不是说是被鬼取走的吧?哼!”“那人来去的确快得像鬼影幻形,刚看到模糊的形影,眨眼间就不见了,谁也没料到他片刻也不停留。长上又再三代,只许跟踪不许当场捕拿…”

  “跟不上就该动手呀!你们是死人?”

  “连形影都难以分辨,如何跟踪?属下…”

  “算了,罗管事。”坐在窗下的一名中年大汉打圆标,地位似乎比骂人的大仅要⾼些:

  “第一步棋咱们并不指望必可成功,第二步才是重点。顾自忠。”

  “小的在。”被骂的大汉恭敬地欠⾝答。

  “瓦面上雪薄,踪迹难隐,难道真没留下丝毫痕迹?踏雪无痕决不可能支持百步,对不对?”

  “回五爷的话。”大汉哭丧着脸说:“那人影真的来去如风,是不是用踏雪无痕绝顶轻功无法估计,附近瓦面与街巷,的确找不到踪迹脚印。”

  “晤!这个叫张三的人,似乎相当难,咱们第二步围捕的棋,恐怕得出动两倍人手才能成功。你们去休息吧!我得去向长上请示,走!”五爷向左右的大汉挥手示意,领了两名大汉匆匆出室走了。

  神愉在闭目假寐,但室中的动静他一清二楚。

  淮扬老店是金字招牌老字号,设备齐全格调⾼尚,但落脚的旅客并不那么整齐,固然有达官贵人投宿,也有品流复杂的牛鬼蛇神。

  反正只要有钱付得起昂贵的食宿费,穿是体面些,就可能像大爷般住进来,骨子里到底是何⾝分,是那一方的神圣龙蛇,并不重要。

  张秋山当然体面大方,连雇来的随从也另辟上房住宿,真有大爷的排场,店伙们对他极有好感,他出手赐赏一给就是一两银子,所以店伙把他看成财神爷。

  那年头,一斗米只要两百文钱。一两银子,市值⾜有千二百文左右,物价非常平稳便宜,真有太平盛世的富裕景象,每一文康熙通宝都可派用场,⾝上有百十文制钱,便已算相当油⽔⾜了。

  所以,神愉说三百两银子不易偷得到,三百两银子可是一大财富呢!真可以买几十亩良田,所以愿意为三百两银子卖命的人多的是。

  次⽇一早,风雪未止,他把雇请的长随打发返回淮安,打算在这里雇请南游的随从,在扬州还有一些时⽇逗留,⾝边不宜有人跟随。

  返回三进院上房,突然在通向东院至二进院的廊口,被一个从东院走廊冲出来的店伙,面快速的撞上了,力道相当凶猛。

  真糟!他本能地立地生硬撞。

  既然扮无聊文士,岂能与莽夫对撞而不吃亏?

  砰然一声大震,双肩接触,店伙也本能地出手猛拨,力道奇猛,右小臂毫不留情地反拨在他的右肋上。

  他这才猛然醒悟,这店伙不是普通的莽夫,而是练了內家真力的武朋友。

  “哎呀!”他惊叫,向左飞撞而出,砰一声撞在廊柱上了,接着反弹倒地。

  店伙向前一窜,如飞而遁。

  他还没爬起,东院里人影掠倒,香风人鼻,猛抬头,便看到快速的人影一掠而过。

  是那位冒牌纨‮弟子‬的仆妇,⾝形快得骇人听闻,而且居然没带起风声。

  “呀!”他讶然惊呼。接着人影再现,纨‮弟子‬背着手站在他⾝旁,脸上有強忍的笑意,似乎认为他的狼狈像个人忍俊不止,而且觉得他挨了撞是活该。

  “刚才的形影到底是人是鬼?”他傻傻地问,站起拍掸⾝上的灰尘。

  “你见到鬼了吗?冒牌货的嗓音悄悄甜甜十分悦耳,一回京腔字正腔圆,口气含嘲弄成分,晶亮的明眸表情丰富。

  “青天⽩⽇,那来的鬼…”

  “风雪加,満天云,你看不到青天,更没有⽩⽇,你是不是用错了典?”冒牌货撇撇嘴说:“你替我把⼊挡了一挡,那个刺客可能逃不掉了,我得谢谢你。哦!你不要紧吧?

  “这点点撞痛,我还受得了。咦!你说刚才那个店伙是甚么刺客?刺甚么?”他颇感惊讶,这位假公子昨天刚住店,怎么就有刺客找上头来的?

  他心中了然,这位假公子必定是大有来头的人。

  那位仆妇,更是⾝怀绝技⾼手中的⾼手。以追的速度估计,那位扮店伙的人脫⾝不易除非另有⾼明的人接应。

  “别问你不懂的事,哦!你贵姓?”

  “姓张。”他信口答,举步便走。

  他不想介⼊这种行刺谋杀的纠纷里,早点脫出是非地为妙。

  “我和你同乘客船从淮安来。”假公子有意无意地移动,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知道。”他不得不止步:“你住在官舱的上等舱房,我在后舱。”

  “我姓章,文章的章。我还有点事善后,张兄,稍后再到客房拜望,向张兄请教一些事。”

  “请教一些事?”他一怔:“你我素昧平生…”

  “有关淮安所发生的一些事,也许你在淮安曾经有所风闻。回头见。”假公子的语气相当霸道,含笑转⾝返回东院。

  “目送假公子的背影消失、他心中微动。

  凭他的经验与见识,知道这假公子对他的印象,正在逐渐转变中,从轻视转变为产生好感,该算是好现象。

  其实,他对这位姓章的假公子,第一印象并不差,美丽、大方、脫俗,只是…

  为何要提淮安所发生的一些事?这些事牵涉到什么?他油然兴起戒心,这是江湖人的本能。

  他沿走廊信步而行,就在起步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前面二进院的一道角门,有人在內悄悄向外推开一条;毫无疑问地,里面有人在暗中窥视。

  他提⾼了警觉心,本能地觉得这件事愈来愈复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目前,他不打算为了无谓的事节外生枝。

  回房之后,他作了一些防险的准备。

  假公子一直没来三进院找他,店中的气氛有点不对,店伙们紧张的神⾊,表示店中出了难以控制的意外。

  旅客们提出疑问,店伙们应付的法宝是一问三不知,绝不吐露丝毫口风。

  住在东院的假公子三个人,在发现刺客之后外出,⻩昏时分依然没有返店。

  张秋山心中有数,刺客逃掉了。

  假公子不会返店,这表示心有不甘,外出追踪去了,也表示假公子在扬州另有可用作追搜的朋友或同伴,这些人可能是懂得江湖门槛的行家同道。

  那不关他的事,没有过问的必要。

  掌灯时分,他在房中晚膳,外间灯光明亮,他独自据案进食,几味下酒菜加上两壶酒,自斟自酌十分安逸。这座院子住的都是⾼尚的旅客,而且今晚旅客并不多,左右邻房都是空的。

  外面风雪加,室內依然寒气袭人,似乎整座院子静悄悄,每个旅客都躲在密不透风的客房內,连走动听候使唤招呼的店伙,也像猫一样走动无声。

  罡风阵阵掠过院子,在房內听风声倍感凄清,眼看年关已近,是游子思家的时候了江湖浪人也有家。他,也有家。

  但此时此地,他要求自己不去思家。

  三杯酒下肚,腹中暖洋洋的。

  这种徐沛出产的二锅头,是⾼梁挠中的极品,一口酒下喉,保证一定有热烘烘的烧灼感觉直下丹田。

  他能喝,但今晚不是多喝的时候。

  第四杯酒刚举起就,他突然但住了。

  一阵冷风⼊室,⾝后立即多了一个人。

  不止是人,另有一把锋利的刀,冷气骨的锋刃,搁在他的右颈上。

  只要持刀人轻轻一拖刀,他的颈侧⾎脉一定被割断,肌裂骨伤,说不定脑袋就此分家,凶险万分,这可不是开玩笑。

  虚掩的房门外加防风的重帘,被人用行家的手法弄开,一开一阂不会发出丝毫声响,来人⼊侵技巧的练,已到神乎其技的境界。

  共进来了三个人,三个以灰布蒙面,仅露出一双怪眼的不速之客,一个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敏捷⾝法到了他⾝后,用刀制住了他。

  另两人在桌对面并肩上站,狼似的森怪限紧盯着他。

  “我可以坐吗?”那位⾝材稍⾼,剑揷在带上的蒙面人,刺耳的假嗓音问。

  不管他是否答应,发话的蒙面人已拖出长凳坐下了,而且伸手取走他手上的酒杯。

  他不住发抖。一个无聊文士碰上了刀客,怎能不发抖?

  所以他抖得几乎像是见了鬼。

  “你…你们…”他的语音更抖得厉害,几乎字音难辨。

  “不要问我们,问你。”蒙面人放下他的杯,语气柔和了些:“希望你合作。”

  “我”

  “你叫张秋山,咱们是从旅客的流⽔簿上查到的,来自淮安府,没错吧?”

  “是…是的。”他总算能清晰地说出这两个字。

  “⽩天,你故意阻挡我们的朋友撤走。”

  “甚…甚么撤…撤走?好汉们,我…”

  “你与东院那位章公子章达有何关连?看样子,你一点也不像他的保缥。”

  “章达?那…那花花公子叫章达?天啊!我本不知道他叫章达…”

  “咱们查了你的底,也许你真的不是那小子的人,但你与他同船从淮安来,多少也知道一些有关他的底细,对不对?”蒙面人的口吻愈来愈和气了。

  “我发誓,我…”他情急起誓:“我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底细。老天爷,你们…”

  “我姓朱,人称我朱三老爷。你如果肯答应合作,我不会亏待你…”“我明⽩了!”他抬着说,突然不再发抖。

  “你明⽩甚么?”

  “徐、淮、苏、常一带,有十位手狠手辣,武功超绝杀人越贷,拥有众多爪牙的悍匪,号称三虎三彪金龙四大王。”他脸上有了笑容,对架在颈侧的锋利钢刀毫不在意:“阁下叫朱三老爷,一定是金龙四大王的老三孽龙朱武了。”

  “咳!你…”朱三老爷变⾊推凳而起。

  “你们在计算章达公子。”

  “周健…”朱三老爷向制住他的蒙面人急叫。

  “不要寄望你这位爪牙,他的刀动不了。”他泰然地说,抬右手握住架在颈上的刀向前带。

  他⾝后的蒙面人周健,突然后退,像是见了鬼,也像是被人一拳打退的。

  “咦!你…”朱三老爷骇然惊呼,伸手拔剑。

  “要是我是你,就不要拔剑,那会吃大亏的。”他缓缓站起,握住刀把信手轻拂,从容的神情却有慑人的魔力。

  “你…”朱三老爷拔剑的手僵住了。

  “你混蛋!他笑骂:“你这条孽龙兴起大⽔,来冲我这座龙王庙,像话吗?”

  他的话不再带有文味,耝野而充満江湖昧。

  “你是…”

  “不要问我的来历,更不要妄想盘究底。章公子是我的朋友,你们离开他远一点,套份情好不好?你们走吧!谢啦!”

  “狗东西!你说得真轻松。”朱三老爷破口大骂:“原来你他娘的扮猪吃老虎…”

  “吃龙,你可别说错了。”他纠正对方的语病。

  孽龙怒吼一声,迅速拔剑顺势挥出,隔桌攻击有如电光乍闪,深得突然袭击的其中三昧,御剑的內劲十分惊人,剑气将下面的杯盘震得四分五裂。

  后面无缘无故丢了刀的悍匪,也同时向下仆倒,双手等张,要抱住他的‮腿双‬将他按倒擒住,配合得恰到好处,前后夹攻势在必得。

  他右腿后蹦,手中刀同时斜拂。

  长凳后飞,撞中悍匪力道极为凶猛,悍匪狂叫一声,摔倒在地挣扎难起。

  “铮!刀震开了剑,火星四溅。

  夹攻在刹那间瓦解,桌上的食具大遭其映。

  食桌随即飞起,猛砸第二名悍匪,挡住了扑势,有效地孤立孽龙朱武。

  刀光如电,剑网在眩目的刀山重庒下萎缩,递不出任何招式,只能尽量缩小防卫网圈自保,在狂野的刀光下发发可危,退出了房门,退人积雪的院子。

  最后一声接触的清鸣传出,接着是孽龙发出的一声惊呼,刀光乍敛,剑光暴退。

  “砰!”孽龙摔跌出丈外再滑出,雪地上出现重物滑动的道痕。

  “強龙不庒地头蛇,在下不想在阁下的地盘里摆威风,但也不甘受辱,阁下最好识相些。”他将刀丢在孽龙⾝侧:“你们三虎三彪金龙四大王,都是⾎案如山引起公愤的悍匪,在这种众所瞩目的大旅店中公然行凶,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还不给我滚?哼!”“他滚不了。”院角暗影处传出人声,灰影乍现:“这里有上百奇案等他了结…”

  孽龙飞跃而起,猛扑冲出的灰影。

  挣一声金鸣,灰影拖着刀暴退文外。

  “你薛捕头是甚么东西?走狗一个。”孽龙咒骂着冲上,剑出如闹海的狂龙。

  薛捕头已无法收回出偏门的刀,剑来得太快,除了等死别无他途,想闪退也力不从心。

  张秋山一闪即至,快得令人目眩,一脚踢中孽龙握剑的右小臂,剑急剧外汤,锋尖以分厘之差,从薛捕头的左开了。

  “霹啪”两声脆响,孽龙挨了快速的两耳光。

  “滚!”张秋山沉叱,一脚疾踢。

  “孽龙被踢出两丈外,倒退至院墙,惊得心胆俱寒,后空翻飞越院墙溜之大吉。

  两名悍匪十分机警,比孽龙早一步悄然撤走。

  “快留下他…”惊魂初定的薛捕头,向张秋山大叫一声。

  “去你娘的!”张秋山破口大骂:“你叫魂是不是?你叫谁留下他?”

  “你…你不帮公人办案…”

  “你就要办我?嗯?”张秋山嘲弄地说:“那条孽龙真要拼起命来,说不定一口气砍我十七八剑,你居然要我帮你办案,你是不昏了头?”

  “你”

  “快走吧!公人老爷,孽龙羽众多,说不定这些人正在赶来接应,你再不走,恐怕得把命丢在此地呢。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我才犯不着替你挡灾,抓匪那是你的事。”

  薛捕头打一冷战,踉跄而走。

  张秋山突然打一冷战,感到全⾝汗⽑直竖,感到脊梁寒气直透泥丸宮,感到…

  同时,一把因怒而起的烈火,也从间进爆,他像一头即将发威猛兽,即将张牙伸爪扑向猎物。

  恐惧与暴怒的情绪突然发,是极为危险的事,反应将极为剧烈,很可能发出毁灭一切的可怕力量。

  空间里,除了飒飒的风声,与及飘落的雪花之外,另传出秋风掠过竹林的籁籁怪育,三个巴掌大的异物在雪花中飘舞升沉,极像三只蝴蝶在花丛飞舞,一股令人颤栗的妖异气氛,充満了整座院子。

  即将爆发的怒火,突然一怈而散。

  他这些多种情绪上的极端变化,发生在极短暂的瞬息间,在外表上难免有所流露,好在是黑夜间,这些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使站在他⾝边的人,也决难发现他情绪的波动与细微的神⾊变化。

  他发出一声奇异的轻叫,像一个见了⽔的泥人,松垮垮地向下挫倒,立即寂然成了一具尸体似的活死人,也像是倒地的醉鬼。

  三只飞舞的蝴蝶,悠然消失在院西首的另一间客房廊口。

  怪异诡秘和滚滚异育,也悄然消逝。

  两个黑影出现在廊口,穿了及地长裙,梳了它警,外裳加了一件左黑右⽩的怪异薄绸披风,雪光映照下,一看便知是两个女人。忘

  “把他带走。”为首⾝材稍⾼的女人,向跟在后面同样打扮的同伴下令:“能一口气把悍勇如龙的孽龙,得完全失去反击之力的人,必定十分了得,可能有大用,先喂他一颗护心保魄丹。”

  “是的,大姐,这人真有大用。”同伴一面说,一面踏⼊积雪的院子向张秋山走去:

  “真人不露像,⽩天看他文质彬彬,像个不怎么落魄的秀才,想不到竟然是个像狮子般勇猛的行家。”

  黑影突然出现在张秋山的⾝旁,恰好与穿怪披风的女人同时到达,中间隔着躺倒的张秋山,面面相对,似乎都不敢先出手夺人,黑夜中互有顾忌。

  另一面的院口,也出现三个女人的绰约⾝影。

  黑影也是一个女人,但穿⽪背褂,长半统快靴,梳了双丫富,浑⾝透露出野气,间带了一把装饰华丽的匕首。

  她年轻、活泼、有男子气概,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知天⾼地厚,无所畏忌天不拍地不怕的野丫头。

  “你先喂他护心保魄丹。”野丫头神气十⾜地说:“人不能让你带走,知道吗?”

  “该死的!”穿怪披风的女人愤怒大骂:“小泼妇,你知道你在向谁大呼小叫吗产“哟!你神气什么?”野丫头的嗓音又悦耳又俏⽪:“难道你是甚么天地不容的恶灵妖魔,冤鬼琊煞,想活生生吓死我吗?

  “你找死!”怪女人厉叫,怪披风一抖,右手拂出,猛地吐出一道带有腥味的罡风劲流,开飘落的雪花,向野丫头一涌而至。

  “你才找死!”野丫头的叫声更⾼,挫马步一掌拍出硬接,扑面而至的罡风劲流突然回头返奔。

  平空响起一声刺耳的震爆,扶有微热的掌劲如山洪倒泻,劲道不算太威猛,但泽雄无匹,⾜以将带有腥味的罡风功流得回头返奔。

  女具有这种罡奇劲的人,确是罕见。

  穿怪被风的女人大出意外,骇然变⾊,被震退出文外,几乎失⾜摔倒。

  “咦!”另一位怪女人惊呼,一闪即至。

  “二妹,怎么了?”女人扶住同伴急问。

  “手臂被震伤,这小妇可恶,大姐,毙了她!”受伤的怪女人尖叫。

  野丫头⾝后,多了三个穿翠绿⾐裙,外加轻狐裘的盛装的女郞。

  “小佩,不可撤野。”为首的披狐裘女郞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一出手就用绝学‮威示‬?”

  “娘,你没看这女煞出奇不意使用七煞风掌打我吗?”野丫头大声‮议抗‬。

  怪女人大姐本来已接近至出手部位,正打算用可怕的绝学行雷霆一击,却被野丫头的话吓了一跳,原来对方已经知道己方的⾝分,二妹吃了亏显然不处意外,知己不知彼,失败自在意中。

  “你们是有意冲我双煞来的。”大姐⾊厉內连厉声问。

  “你少臭美!凭你两个煞星女妖,还不配本姑娘找你们的晦气。”野丫头小佩大声说:

  “但碰上你们行凶,就不能不管。

  这里是旅店公众活动的地方,你们竟然使用可发魔音人神智的暗器散魄消魂掌害人,为免伤害无辜,本姑娘有权出面⼲预,不服气是吗?”

  “哼!你与这个冒充斯文姓张的人有何关连?”“本姑娘不认识他。”

  “那你…”“体姑娘是后院的旅客。如果换了普通的人经过,即使不被魔音所震呆,也将被暗器所怈的散魄毒所毒害。把解药护心保魄丹留下,你们走。”

  “好大的口气,你贵姓?小丫头。”

  “你可以到柜台上的流⽔簿去查。”

  “原来是不敢亮名号的胆小鬼…”怪女人用上了将法。

  “本姑娘姓葛,你记住就是,我叫葛佩如,你可以在江湖上找我,近期內本姑娘仍在江湖闯。”

  “你用什么奇功绝学,震散了我二妹的七煞风掌?”怪女人进一步探口风。

  “你去猜呀!要不,你可以出手试探。”葛姑娘不上当,反而对方出手:“双煞凶名贼著,威震江湖,从来就不饶人,今晚不至于凶骤改,面对我一个野丫头就改情变吧?”

  双煞两个狠女人,确是令江湖朋友丧胆的女煞星。

  ⽩天,她们的穿章打扮与常人无异;晚上出动,则穿上她们那半黑半⽩的怪⾐裙,令人一见便心胆惧寒。

  她们的为人,也令黑⽩正琊人士侧目,任而为,睚毗必报,出手狠毒,杀人如屠狗,下手不留情。

  江湖朋友恨之⼊骨,加之心如蛇蝎,碰上了宁可忍气呑生,避道而走,是众所公认的魔道⾼手。在江湖横行十余年,据说从没碰上比她们更⾼明的敌手。

  其实,江湖上⾼手名宿甚多,比她们⾼明的人她们避免把惹、当然不会碰敌手,她们都是非常聪明的人,所以一直都很幸运。

  今晚,她们碰上了不怕她们的人。而且‮二老‬(二妹)被人一掌震退,封死了她的绝学七煞风掌。

  以她们的经验估计,一个小女孩已经够她们头疼,在旁的三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又是小女孩的长辈,被此实力显然太过悬殊,聪明人应该明时势知利害有所取舍才是。

  “‮娘老‬今晚有事待办,暂且不与你计较。”怪女人聪明地打退堂鼓,语气凶狠:“我记住你了,⽇后,我们会和你姓葛的了断今晚的过节,不死不休。”

  “哼!你们…”

  “小佩!快退!”贵妇突然急叫。

  三个贵妇几乎同时挥舞双袖,无传的罡风像狂膨乍起,形成強功的风网,也像在⾝外围刮起一阵惊人的龙卷风,她们在风中心向后不徐不疾撤退,退向三丈外的黑暗廊门。

  小佩已退⼊三人的中心,退的⾝法快得惊人。

  双煞发出一声刺耳的愤怒咒骂,两人的披风也急剧旋舞,劲急的起阵阵強劲的气旋,护住全⾝,也向客房的廊上退走。罡风呼啸,雪花狂舞。

  十余个黑影跳墙而⼊,院墙上还有几个,十余个人同时以暗器行雷霆万钧的急袭,飞刀、袖箭、透风嫖、铁模黎、追魂毒弹…各式各样暗器齐飞,有些是专破內家气功的霸道玩意,势如狂风暴雨,向所有女人集中攒,意图将她们一举尽歼。

  张秋山躺倒在雪中,像是死人,不是暗器的目标,可能⼊侵的人并没有发现他,即使发现,也不会有人向死人发暗器。

  他躺在那儿,本来就像一个死人。

  十余个黑影挥刀舞剑,一面发暗器一面嘲⽔似的快速冲进。

  劲道⾜的暗器,一接近三个女人布下的罡风劲网,纷纷斜飞或反弹,偶或有三两道特别‮烈猛‬的暗器通网而⼊,近⾝也被葛小佩姑娘劈出的神奇掌力所未落,⼊网后的劲道已灭弱了七八成,掌力一击便堕。

  退⼊廓门,四女的⾝影立即消失了。

  双煞的披风击落了不少暗器,也消失在廊上的暗影里。

  十余个黑影一阵大,但不敢冲⼊黑暗的房舍,急袭无功,怎敢再冒险深⼊?

  芦哨急响,暴的人影纷纷由原路退走。

  雪地里,张秋山的⾝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扫描,jyOCR wWW.nILXs.cOm
上一章   碧血江南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碧血江南》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碧血江南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碧血江南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