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镝情潮 第 四 章 恋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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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锋镝情潮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491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 四 章 恋仇爱恨 | |
她右首坐了一个花甲老人,生得豹头环眼,灰虬须竖立如同刺猬,狮子大鼻两翼突张,⾝材⾼大,肩膀特宽,一看使知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他⾝旁,倚着一沉重的精钢狼牙,重量在六十斤左右;两膀没有七八百斤神力,无法将这重家伙用得出神⼊化。 左首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精悍大汉,五短⾝材,只有头大得与⾝躯不成比例,剃得一⽑不剩,圆圆地像个大灯泡。耝眉大眼,鼻孔朝天,下颔留了一撮山羊胡;⾝躯十分结实,所以能支起他那颗大头。 他中悬了一件外门兵刃百刃金轮,大逾筛箕,⾜有三尺圆径,共有两层环圈,安了十二把百炼合金打造的八寸刮刀,不但可以切割,更可锁拿,普通刀剑一扣便脫出不易,稍一用劲便可割断崩折。 稍右,是一个有八分姿⾊的俏妇少,说俏稍为厚道些,因为她穿得俏巧,事实上已有三十左右的年纪,眼角已有笑纹出现了。 她穿了一⾝绿底团花短衫,同⾊长裙,眉目如画,显得十分俏丽。她怀中,捧了一具打磨得极为光亮的银琵琶,构造得极为精巧。可别误会她是个卖唱的粉头,她这银琵琶乃是收买人命的毒家伙。 这四个人,在江湖上名号不算响亮,但都有不算小的名头,悉江湖事的人,不该忘了他们的。 尤其是中间那美极的女郞,乃是近年来少年⾼手中,最杰出的女英雄,姓吴,名萼华,武林中提起华山紫凤吴萼华,大都不会感到陌生。要论起她的师门,更令人心中懔懔,她是六大怪物中,枯藤怪姥李姥姥的得意门人,惹火了她,得准备枯藤怪姥出面,被砍掉脑袋栽藤作肥料。 她年岁不大,也不小了,已过了双十年华,大好青舂等闲度,至今还没有婆家。但请勿为她耽心,天下间有的是男人,她正在找,要找一个像样的如意郞君。但她的眼界⾼,瞧不起人,⾼不成低不就,再往下拖只有做老处女,或者跳出三界外,不在红尘中,拉倒,不嫁丈夫难道就活不下去? 她为人并不怎么坏,也行侠仗义,也伸手牵羊,与她师⽗一样,亦正亦琊,亦侠亦盗,行事不问是非,全凭兴之所至。她的缺点也多,心肠够狠,也够黑,含笑杀人,而且赶尽杀绝。武林中人对她,一句话:毁多于誉。 不止此也,她那目中无人的⾼傲,她那不拘小节的男子气概,她那媚眼逗挑的行径,她那喜怒无常格刚強的个…总之,委实令人头痛。加上她的师⽗枯藤怪姥最为护犊,恼了她老人家,几藤杖把对方打成稀烂并非奇事,师徒俩委实令人不敢领教。 那使狼牙的老怪物,却是早年老一辈的武师,家居潜山,号称潜山异人,姓路,大名叫光中。这家伙虽是⽩道的名武师,却有一项最大的⽑病:爱钱。只要有钱,除了不偷不抢之外,啥事都⼲。 光脑袋的矮个儿,姓桑名奎,外号叫大头鬼,是真正的黑道巨寇,不是个好东西。奷掳掠杀人放火都⼲。 另一个抱琵琶的女娇娘,在江湖上也大有名头,她⼲的也是没本钱的买卖,独来独往,从不与人合伙,平⽇行走江湖,找到大户人家油⽔⾜,或者是发了横财的官爷,以及刚⼲了一票大买卖的大盗小盗,她便下手做一次易,银钱到手又到处花,间或济济贫,出手千金毫不吝啬。 她也有短处,就是喜俊美的男人;也有好处,就是她不伤面首的命,玩厌了赏他千儿八百,打发他走路了事;但千万不可在外张扬,说出来她就立下杀手。 那那银琵琶中,可以任意打出细小的淬毒银针,用強力机簧注⼊內力发出,专破內家气功,在两刻之內(一个时辰的四分之一)如不用她的独门解药救治,浑⾝发黑而亡,十分歹毒。 她姓商,名三娘,江湖人都称她为琵琶三娘,是目下一群武林后起之秀中的大姐姐。她的丈夫是谁?是否名花有主?没有人知道。 这些人中,功力最⾼名头最响的,自然是华山紫凤吴萼华,所以她居然坐了中间⾼位。 武林无辈,江湖无风度;潜山异人辈份虽尊,仍甘心屈居下位。 其余的人都是二流⾼手,不值得浪费笔墨。 大厅中大概已计议了许久,这时轮到下首一个耝胳膊大拳头的人说话了。 这人一脸横⾁,大牛眼,酒糟鼻,阔嘴,年约三十五六,正是村中最坏的荆百禄。他的声音大,但有点沙哑;大嗓门的人喜说话叫嚷,难怪会走样。他说:“诸位老师的⾼见,在下认为并不尽善…” 潜山异人大环眼一翻,打断他的话问道:“荆少爷的意思,是说咱们不够⾼明么?” 荆百禄急忙摇手,涨红着脸分辨道:“路老师请勿误会,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认为,敝村弟子皆须参予,人多也可助助威。” “人再多也没有用,对付武林⾼手人多反而得事。” 久不发话的华山紫凤,凤目冷然一扫,向潜山异人道:“路老师,他们真要参加,何必相阻呢?反正死的不是你我的弟子,耽心做什么?” 荆百禄惶恐地说:“吴姑娘,在下的意思…” 姑娘站起,一面佩剑挂囊,一面说:“好吧!人愈多愈好,多多益善,少村主可以立即准备,距巳正还有两刻,来得及。”她傲然地走了。 大厅中仍在计议,不久人群四散,纷纷抄家伙散处村內外。村中渐渐沉寂,看不到人,听不到人声,连狗也不见了,像是一座死村。 丽⽇⾼照,好一个晴朗的⽇子。将近已牌正,村门远处果然发现了人影,青⾊儒衫飘飘,长剑侧悬,正背着双手,泰然向村门走来。 他是林君珂,单人独剑赴约来了。 巳牌正,他踏⼊了村门。 村中死寂,鬼影俱无,静悄悄地无声无息甚至连狗也看不见了,鸭也不见一只。唯一能动的东西,是轻风掠过树梢的摇曳;还有,是田野中的老牛。 每一间农舍,大门都闭得紧紧地,窗户全放下了,看不到任何景物。 村门的横楣上,用⽩布写了四个大红字:“森罗大会” 君珂一时于义愤,一是为了彭恩公的族人,爱屋及乌,他必须冒这次祸福难料的大险。他泰然踏⼊村门,向死寂的村內叫:“巳牌正,赴约的人来了,有人接待么?” 没有人回答,更没有人出现。他徐徐举步,又道:“这是石弓村的待客规矩么?出来一两个人答话。” 仍然毫无动静,似乎村子已经空了。他站在小石路中,凝神打量四周,确是没有人,真怪!难道人全死光了?跑了? 他背起双手,一步一步凝神戒备向里走,向村中心那间像是祠堂的大宅走去。过了十来间房屋,他倏然转⾝,大袖急挥,卷住了两支扔手箭,再倏然转回,扔手箭带起尖啸,向从墙角扑出的两名大汉去。 “哎唷…”两大汉同声狂叫,扔掉手中待掷出的双股飞叉,砰然倒地,不住尖声狂叫。他们的右腿大下,被扔手箭穿,箭在两端现出尖尾,横贯在⾁中。 君珂扭头淡淡一笑,向后面扔手箭扔出的屋角说:“这种小玩意少现宝好不?不值一笑嘛!出来,林某正等你出现,回敬你两拳头。” 但没有人回答,前面反而有人出声,在隐蔽处叫:“客人可直向前走,咱们在祠堂前恭候。” 君珂重新举步,一面答道:“老兄们,别再叫这些人受苦,万一准头偏了些,要出人命案子了。” 不远处是一座栅门,门侧內有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栅门闭得死紧,但可在栅上看到门后远处的祠堂。 他到了栅门前,向里叫:“开门!贵村的人委实不长进,专做这种失礼的事,为何多方阻扰,不怕让人笑话么?” 不远处屋角內,有人忽声叫:“由洞內钻过,报名而进。” 君珂伸出有手,冷笑一声道:“你们既然失礼,怪我不得。”他掌按在栅柱上,內力倏发,木柱“克勒勒”一阵暴响,倒下了,门也垮了,他泰然跨⼊了栅门。 前面人影连闪,出现了两名凶猛的中年人,背系长到,又面挡在路中。两人之旁,共有四名石弓村的弟子,刀隐肘后,耽耽而视,将路挡住了,全用森森的眼神,死盯着君珂。 双方终于面对面,但六个人毫无让路的意思。君珂站住了,点首为礼道:“诸位,谁是荆百禄荆少村主?” 六个人屹立如同石像,不但没有人回答,反而用更冷厉的目光死盯住君珂。 “咦!你们都是聋子?”他又问。仍然没有人出声,场面十分尴尬。他忍着气,冷笑道:“怪事,怎会钻出来六个泥塑木雕的人?” 他挖苦六个人,但他们似若未闻,一动不动,令人看了心中发冷。 “让路!老兄们。”他半恼半笑地低喝。 六个人本不理睬,仍一字儿排开将路阻住。 君珂心中怒火渐炽,便向前近,要动手了,但脸上却笑容可掬,直近至中间两名大汉⾝前四尺,大汉仍丝纹不动。 “让路,喂!我叫你们让路…”路字一落,人抢⼊两人怀中,捷逾电闪;令人目眩,左掌外挥,一劈空掌击中左首大汉左耳门。右手出拳,攻出一记短冲拳,捣向右首大汉的腹小。 “啪!”“砰!”拳拳在同一瞬间击中,响声同起。左首大汉立即晕厥,向外侧冲倒。 “哎…唷…”右首大汉⾝形曲俯,两手掩腹,向后飞退七八步,略一晃动,向前栽倒,嘶声哼哼哈哈,爬不起来了。 “哈哈!你们都是骨头。”君珂鼓掌大笑起来。 两侧四名村人脸⾊大变,但又不能不上,同声呐喊,举刀向中间急扑而上。 “滚!滚”君珂大吼,两只大袖左右齐拂“叭叭”两声袖响,四把刀飞走了两把,烈猛的袖风,将四人震得齐声狂叫,向两侧飞退,跌⼊屋角中去了。 祠堂中一声鼓响,无数人影从祠內出,向广场两侧列开,人终于出现了。 四周屋角中,纷纷出现了石弓村的男人,手执刀剑叉,四面八方围住了广场。 房屋各户大门齐开,也涌出不少提带的人。 君珂漠然地一笑,将⾐摆拉起掖在带上,再背上双手,潇洒从容地向祠堂前走去。祠堂里最后的人出来了,是个美极媚极,而带有三分杀气的女人,正是华山紫凤吴萼华。 她的步履也缓慢,正用她那亮晶晶的奇异眼神,凝视着从容而来的君珂,不自觉地点点头;谁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和将要做些什么? 君珂自然也看清了她,昅⼊一口长气,心说:“好美的女人,与崔小妹像是一双姐妹花,谁相信这般美丽的女人,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君?” 双方愈来愈近,快在广场中心相遇了。四面八方的人已经合围,共有一两百人之多。 两侧两名大汉同发怒吼,刀扑出。君珂摇手道:“两位,稍安毋躁,你们不行,别出来丢人现眼。” 华山紫凤伸⽟手向两人一挥,两人只好退下了。她向左瞥了琵琶三娘一眼,凤目中突然冷电乍闪。 琵琶三娘眼中特别光亮,那奇异的眼神,只有冷静的女人,和曾经深切了解女人的女人,才能看出她眼光中所包含的一切错综复杂,但又十分简单确切的情愫。 华山紫凤心中冷哼一声,向琵琶三姐说:“商大姐,你到村口截住这家伙的退路。” 琵琶三娘摇摇螓首说:“不!吴小妹,我要会一会这位少年人,看他究竟有何惊人绝学。”她断然拒绝。 大头鬼突然一声大吼,金轮一旋,飞掠而出,面将君珂的去路挡住,怒叫道:"小辈,站住!” 君珂看了他那奇异的金轮,心中一懔,站住了,说:“站住就站住,小生要请荆少村主荆百禄出来说话。” “我大头鬼桑奎要先找你说话。” “你叫鬼?笑话了,光天化⽇之下,怎会有鬼出现?阁下别装神弄鬼唬人好不?” 大头鬼怒火上冲,神情一冷,森森地低叱道:“小辈,你果然够狂,拔剑!” 君珂手按在剑把上,沉下脸问:“你是石弓村请来的人?” “你问对了,小辈,别废话,你上!” 君珂徐徐撤刻说:“好吧!反正在没打发你们走之前,是无法和荆百禄理论的。接招!” 声落剑出,轻飘飘地面走中宮点出一剑。 大头鬼自命不凡,瞧不起君珂这文弱书生,向左一闪,从左欺上说:“小辈,你只有这点斤两?把你的庒箱玩意掏出来,别客气。” “好,接着!”君珂冷喝,右旋出剑,风吼雷鸣,攻出一招“寒梅吐蕊”五剑如一,笼罩住对方腹。 大头鬼一声虎吼,金轮幻化一团金球,飞滚而出。他人矮,像是贴地滚进,如狂风掠地从剑下狂野地攻近。 君珂不敢轻于尝试与金轮接触,⾝形连闪,八方急攻快抢,剑影如闪电,觅机攻袭大头鬼的侧后方空间。在剑啸刺耳,金轮啸风声中,两人快攻猛抢,但见银芒金影飞闪着,迅捷无伦地旋转急舞,抢攻了一二十招,共换了三十次照面。 “铮”一声铿锵的金铁鸣声乍响,人影乍分,溜起无数火星,各退五步。君珂的长到,差点儿被金轮的利刃扣住,刮掉了剑叶一层铁屑。大头鬼也被剑上传来的浑雄力道,震退五六步。 君珂一轻接触,雄心大壮,他已看出金轮的缺撼,不利于远攻,以锁拿兵刃为主,讲的是近⾝相搏。论內力,大头鬼差了三成,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消不用点字诀,用凶猛的劲道劈攻,顺金轮外侧尖刃的旋转方向收或撤到,不怕尖刃伤了长剑。 他一声长啸,⾝剑合一向前飞,看去像是用点子诀,冲势极为凶猛。 “糟!这小伙子真笨。”琵琶三娘低声叫。 “他才不笨。”华山紫凤冷然回了一句。 大头鬼狂笑一声,金轮向前一伸。假使被他的金轮扣住长剑,只消一扭金轮,轮沿一扭,剑⾝必断;飞旋的轮缘刃尖,也必将对方腹剖开。 双方兵刃行将相触的刹那间,长剑突然上升。 “铮”一声金铁呜,一剑砍中轮滑一柄刃尖背,轮转势速加,大头鬼向下一挫。 “铮铮铮”三声连珠响,大头鬼连退三次,共一十二步,硬坚的地面现出了两分深的履痕十一个,⾝躯愈挫愈矮,还可见到地下的汗滴。 “着!”君珂大吼,一剑横挥。“铮”一声暴响,将金轮击得向左一,顺势撇剑,掠过大头鬼的顶门。 金轮只能从左向右旋转,顺轮转的方向急砍,绝不会被扣住切断,这一记雷击,大头鬼果然支持不住,向右一挫一,空门大开,只觉脑袋顶一凉,有体流下了。 “哎呀!”他惊叫,拼命将轮抬起护住顶门,向后暴退。 他护住上盘,下盘却空,加以被削掉一块头⽪,早以心胆俱寒,确是手忙脚。 “助我…”他狂叫,想要同伴接手救命。 可是晚了,⽩虹一闪,他只感到左腿一震,⾝躯便向左倾跌在地。 君珂飞掠后撤,举剑沉喝道:“在下林君珂,专诚请荆百禄出来说话。” 大头鬼真够很,头顶上流下的鲜⾎,流了一头一脸,左腿齐膝而断,抬起上⾝,脸如厉鬼,咬牙切齿不哼不哈,向仗剑发话的君珂说:“林君珂,咱们后会有期。” 君珂厉声道:“林某短期间死不了,等着你就是。” “希望你不在短期间向阎王爷报到,一⾜之债,桑某将用你的心肝偿还。” “还有你顶门上的一块头⽪,别忘了。”君珂冷然答。 “桑某不会忘掉,一并记下了。” “记下了就快离开,说废话耽误时辰哩。” 大头鬼怨毒地瞪了他一眼,方让奔出的两个人扶走。 琵琶三娘正待抢出,潜山异人已经扛着狼牙惊出场中。她叫:“路老师,请让…” 华山紫凤突然伸手虚拦说:“等会儿,别了章法。” “下一场可能轮不到我哩!”琵琶三娘急急地说。 华山紫凤已伸出一脚阻住去向,冷冷地说:“小伙子潜力并未发挥,支持得了,路老师讨不了好,用不着耽心。” “啐!谁耽心了?”琵琶三娘粉面一红,低声分辨。 华山紫凤也用惟有她两人可闻的声音低说:“你,你在替小伙子耽心;你道本姑娘不知道么?” 琵琶三娘脸⾊一变说:“你也是,本姑娘也明若观火。” 华山紫凤脸⾊一沉说:“我的事你少管。等会儿出手,不许你用琵琶中的淬毒银针。” 琵琶三娘突将银琵琶一转,共鸣箱下端正对着华山紫凤,冷笑道:“本姑娘的事,也请你少管。” 华山紫凤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在本姑娘主事期间,岂能不管?拿开你的琵琶,别忘了本姑娘⾝上穿有银犀软甲。” 琵琶三娘也冷冰冰地说:“不错,你在这儿生事,该听你的,可是杀人的事你管不着。 小妹妹,别忘了你的四肢五官,可没有银犀甲护住呢!没错吧?” “你认为本姑娘的断魂毒针如何?你曾计及了么?”华山紫凤答,左手袖口已对正了琵琶三娘。 “咱们彼此半斤八两,你的断魂毒针没有本姑娘的淬毒银针力道大,你该承认这事实。” “但你死的机会多,不信且试试?” “真要试?”琵琶三娘沉声问。 “并无不可。”华山紫凤答,右手一动,闪电似撤下了长剑。 这时,斗场中突然响起了连声暴喝,金铁吗之声震耳聋。两人都关心斗场,无暇再理论了,同时向后退,眼神皆不敢向斗场瞟。退出三丈外,两人方敢转首看去。 君珂与潜山异人已换了二十余招,沉重的精钢狼牙凶猛绝伦,声势慑人,步步抢攻。 君珂的长剑,如怒龙夭矫,进退如惊电,攻势如长江大河滚滚狂泻,两人已从快速抢攻拼招,渐变拼內力修为的境界,⾝法渐慢,已传出了金铁呜之声。 狼牙以硬攻硬抢为主,势似雷霆,占尽了便宜,看去硬是怵目惊心。长剑本以轻灵迅疾著称,以快攻点袭为主,奔腾起落,中蔵鬼神莫测之机;但如果论硬拼,不是剑之所长,所以二十招之后,君珂大为不耐。皆因潜山异人的修为极⾼,不仅攻得凶猛,也防得紧密,着着钉紧他的长剑,要找他硬拼。 拼就拼吧,反正不死不散,君珂天生神力,剑又长又沉,立即展开征攻,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步,长剑夭矫如龙,放手抢⼊。 响起一连串的清越金铁鸣,火花四溅。地下,掉了两枚狼牙。潜山异人一退再退,直退了丈五六,仍未将⾝形隐住,封架十分吃力。 蓦地一声叱喝,人影乍分。君珂退了两步,左手大袖飘下一幅两寸大袖桩,举剑屹立,如同岳峙渊停,睑上的每一颗细胞都凝结了,一无表情。 潜山异人仍在退,⾝形踉跄,步履不稳,拖着狼牙,脸⾊泛发,汗⽔几乎将他的眼睛蒙住了。他左胁间,裂了一道尺长创口,鲜⾎如噴泉。 “一剑之赐,老夫记下了。”他虚弱地说。 “再进半分,阁下将肠出肚裂。走吧,石弓村的事请即放手。”君珂一字一吐地说。 潜山异人用手掩住创口,扛起狼牙说:“老夫知道尊驾手下留情,恩虽领仇亦难忘,咱们后会有期,行再相见,这次怨老夫学艺不精。”说完,缓缓走出人丛,头也不回迳自走了。 君珂面向华山紫凤,朗声道:“林某揷手架梁,与任何人无恩无怨,也不想动手杀人,唯一的希望是两村今后能和衷共济,或者互不犯侵;如果不,林某必须管到底。石弓村既能请人,彭家村自然不甘受辱,林某也必定出面请人,这儿将是⾎⾁屠场。” 华山紫凤缓步走出说:“阁下说得不错,可是你已没有机会了。” “不见得。”君珂冷然答。 “这是实情,你看这儿有多少人?" 君珂略一环顾说:“没有人能挡得住在下,人虽多,在下仍可进退自如,姑娘信是不信?” “你的轻功,难在本姑娘手底下脫⾝。” “吴姑娘,在下不敢自诩⾼明,但论轻功却不自甘菲薄,谅你也无奈我何。” “你试试看?”她傲然地说。 琵琶三娘突然掠出,笑道:“用不着试,本姑娘第一个反对试轻功。” 君珂早看清她那怪异的银琵琶,他连遇两种外门兵刃,便知这玩意定然不简单,心中暗懔。他想:“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明,刚才已经是险之又险,可不能再往下拖了,我得走,下次再来吧。" 他想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琵琶三娘已经截住退路,前面的华山紫凤已经欺上,一声龙昑撤下了一把寒芒暴的长剑,向他轻叱道:“本姑娘也反对,先拼剑看看谁行谁不行。”叱声中一招“花中吐蕊”面吐出五道寒芒。 君珂⾝形左飘,猱⾝从旁欺上,也放手出招,回敬一招“画龙点睛”但见一道电芒出,猛袭对方右侧太⽳。 华山紫凤向左略闪,旋⾝撇剑,剑锋略向上斜挥,疾逾电闪,奇快绝伦。 两人的剑式,本是中含千变万化,可是太过迅疾,一切虚招奇变皆已来不及了。“挣"一声铿锵龙昑乍响,双剑错,剑气四,人影乍分。 华山紫凤斜飘八尺,退势奇疾。 君珂由于已和前两人狠拼,其力损耗甚巨,加上华山紫凤的功力并不逊于他,一拼之下,未免有点相形见拙,立被震退丈五六之多,只感到膀子一⿇。 他人未站稳,后面劲风庒体。同时,前面的华山紫凤也变⾊大叫:“商大姐,不可…” 他猛地大吼一声,⾝形在未落地前扭急旋,剑如狂龙飞舞,回⾝猛袭⾝后扑上的人。 “铮”一声暴响,剑击中将袭到⾝后的银琵琶,将琵琶震得向侧急,⾝躯侧丈外,大巨的震劲从剑上传到,人不由自主,随震劲飘掠。 他感到右腿股后一⿇,⾜一沾地便几乎挫倒。 “糟!这泼妇琵琶中有鬼,我受伤了,是针类暗器。”他心中在狂叫。 琵琶三娘连飘三次,也被震退丈外,粉面变⾊,握不住银琵琶,想再扑上已力不从心。 君珂右腿向下一挫,退了两步,总算没倒下。紫影一闪,华山紫凤已到。 他左⾜隐⼊地中两寸,以到支地方将⾝形稳住,紫影已到,电芒飞而来,想招架确是难上加难,危机迫在眉睫,委实凶险万分。临危拼命,他不得不设法自全,人向后躺倒,脚和剑同时挑出,两股碎泥箭也就呼啸着出,攻向扑来的紫影。 华山紫凤一声娇叱,振出无数剑花,⾝形急挫,舞剑自卫,劲烈的剑气罡风,将袭来的泥沙震得回头向三方飞散,呼呼锐啸。 由于她不敢冒险前冲,缓了一缓;君珂总算争取了刹那间的机会,从鬼门关中冲出来了。他一声长啸,人向右面村屋疾冲。 “毙了他!”面有石弓村的弟子吼叫。 “别让他走了。”四面八方百人齐声怒吼。君珂忍住右脚传来的⿇木感,还不关重要,股上的肌⾁厚,一时并无大碍。这时,前面已有十余名脚快的弟子,刀急冲而上,要将他截住。 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先前不杀人的念头,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 “杀!”他大吼,剑化一团亮晶晶的光球,滚⼊了人丛,以猛虎搏羊的声势,突下杀手。 “哎…唷…”惨叫声雷动,兵刃碰触震飞声同时应和,⾎⾁飞溅,断头折⾜堕抛。 扑来的十余名大汉,立时死了八名,由两侧冲上的人,反而将华山紫凤挡住了。 “杀!”他再吼,人向右猛冲,剑过处如狂龙闹海,人群如波开浪裂,一冲之下,又倒了七八名。 “让开!”琵琶三娘叱喝,从前面截出,出声想喝退石弓村的弟子,免得碍手碍脚。 华山紫凤一声娇啸,人向上飞升,由人丛端顶飞越,像一头怒鹰,向君珂后顶门狂掠而下。 君河早已打好脫⾝主意,猛地向左一折,长剑连点,击倒了五个人,再向左前急冲,又毙了三个,已突出重围,火速到了一栋巨宅前飞起一脚。“砰”一声巨响,大门倒了。他回⾝堵住门中,向飞扑而来的十八名⾼手厉叫道:“记住;林某即将回来,必须回来,烧掉你这石弓村。再不放手,石弓村将火柱冲天,⾎流成河…” 话未完,华山紫凤已到。他一声长笑,闪⼊屋內不见,穿厅⼊室,从后面走了。 这间巨宅,正是村主荆百禄的宅第,宅深府广,楼阁內院有不妇少孺在內,眼见闯来一个持以此的人,惊得叫救命。 他一面急进,一面将门反扣,将追的人堵在外面,直进第四栋內厅。 真巧,四进內厅共有六七名老人妇女,他不管是谁,恶狠狠地说:“告诉贵村村主…” “你找我?”老人问,又道:“老夫正是族长荆荣。”一面说,一面抄起条檀木凳戒备。 君珂脸⾊泛青,看去极为狞恶,突然向前一冲“咔喳”一声,檀木凳立碎,剑尖已点在荆荣的前。 “救…救命…哪…”荆荣狂叫,浑⾝战抖。 另六名老少女人,惊得软跌在地,哀号不已。 君珂收剑“啪啪”两声暴响,两耳光把荆荣袭倒在地,用脚踏住他的膛,剑尖直抵在他的咽喉上,厉声道:“我警告你,再妄想赶走彭家村的人,我林某人要一把火烧光你这鬼村,再剑剑诛绝荆、曾、雍三姓人丁;我办得到的,不信可拭目以待。” 他蓦地旋⾝,抓起一张短几,脫手向门外扔出,袭向后院墙掠⼊的华山紫凤,并大喝道:“女人,咱们后会有期。” 喝声一落,他已钻⼊內室,经过几间內室,窜⼊另一座农宅,穿房越舍如⼊无人之境,竟由村右窜⼊山麓密林,向群山丛中一闪而没。 石弓村大,人群还在荆宅呼喝。华山紫凤和琵琶三娘,还有十余名⾼手,她们已上了屋顶看清君珂已经上了石弓山,便展开轻功狂追而去。 华山紫凤追得最快,琵琶三娘落后了三四丈,她叫:“吴小妹,给我,他已中了我一枚淬毒银针,跑不了。” 华山紫凤心中一凉,脚下一慢,故意向左绕过一道屋脊,让琵琶三娘超出⾝前丈余,突然左手一抖。 琵琶三娘可能已心生警兆,突然向右疾飘,半空中⾝形疾转,琵琶的颈部发出一声微响,一簇银芒一闪而出。 华山紫风虽说已有准备,无如相距太近,怎能完全躲开?但也因为相距太近,银针散布面不大,她有银犀软甲护⾝,五枚银针全打在她的右前,刺破外⾐即行堕地,⽑发无伤,但也把她吓出一⾝冷汗。 琵琶三娘一声惊叫,右股侧一⿇“噗”一声跌下瓦面,滑下屋角去了。 华山紫凤不理她,去势转疾,追上了石弓山,找君珂去了。后面十余名江湖好汉,也纷纷追踪而去。 君珂向西南急走,奔人崇山峻岭之中。后面二三十丈,华山紫凤狂追不舍。他知道要糟,股下奇毒已逐渐上升,⿇木的感觉愈来愈明显,不知中了何种奇毒。他必须先将后面追踪的人扔掉以便服药驱毒,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他看委实难以支持了,再不下药便嫌太晚啦!他有最好的解毒金丹,那是以师鱼涎炼制的驱毒圣品,是银河钓翁炼成的武林奇宝,可解百毒。 可是毒已传⼊內腑,渗透经脉,服药之后,必须行功将毒驱出体外,目前追兵渐近,没有行功的机会,真是苦也! “管他呢!先服下解毒金丹再说。”他断然地自语,一面收剑开解百宝囊取药。 他⾝形一缓,后面的华山紫凤已迫近至五丈內了。她剑已归鞘,向他低唤:“林君珂,你走不了的,站住!” 他没理她,呑下了一颗金丹,掠出十丈外,只觉脚下一软,几乎跌倒。药力还未行开,但奇毒已经深⼊內腑,他感到头晕目眩,脚下虚软,承受不起他雄伟健壮的⾝躯,这次可能完了。 但他不能就此束手被擒,还未至不能支持之境;他承受了他⽗亲的坚強格,无畏无惧,猛地旋⾝拔剑,吼道:“贼女人,林某等着你。” 这儿已经远离石弓村,相去约有二十里地,是石弓山西南的第三座奇峰之下,四面都是矮林,野草丛生,飞禽走兽比比皆是。西南面,全是揷天⾼峰,远古森林连绵不绝,这儿正是大共岭的北支,是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丛莽,除了禽兽,没有人。 君珂回⾝拔剑,⾝形踉跄,沉声厉吼,出剑严阵以待。他脸⾊泛上灰青,冷汗一串串往地下掉,额上青筋暴涨,并不住跳动扭曲。 华山紫凤在他⾝前丈余收势,看了他的脸⾊,大吃一惊,脫口叫:“天!你果然中那女人的歹毒暗器。” 君珂冷哼一声,愤怒地说:“不要脸!你们这些女人就会使用暗器,就会无聇地从后面暗袭。不要脸!不要脸!你上。” 怪!华山紫凤是个自视极⾼,从未在人前低头的人,这次破天荒感到脸红耳⾚,急急地说道:“林…林公子,你…你还能支持么?” “放心,林某死不了,你的剑不一定能杀得了我林君珂,虽伤毒殆危仍可支持。上吧! 等甚么?”君珂冷冰冰地发话,艰难地踏进一步。 她伸纤手急摇,惶然地说:“我这儿有解毒药…” “呸!林某人顶天立地,会要你的解药被人生擒活捉?收起你那恶毒的念头。告诉你,只有斗而死的林君珂,没有苟且偷生的林某人,拔剑!” “你…你别误会。” “呸!你这蛇蝎心肠的鬼女人…” 蓦地,⾝后密林中飞起一阵长笑,⽩影一闪,出现一个浑⾝全⽩的修长人影,⾝形似银虹横空,飞掠而来,相距还在十余丈外,语音先到:“哈哈!骂得太绝了,我银剑⽩龙真倒要看看那一个鬼女人蛇蝎般的心肠?” 人到了五六丈外了,突然又说:"哦!是华山紫凤吴姑娘…"君珂心中一动,心说:“哦!听九华观的老道说,青城炼气士火焚九华观,带了一个少年人一⾝⽩⾐,叫什么真,莫非就是此人么?”他扭头一看,果看到一条⽩影。 他目中已有点昏花,还没看清来人面目,⾝侧劲风扑到,耳中听到了极为悉的声音: “君珂哥,快走!” 那是崔小妹的声音,正从草丛中出,向他掠到。 同一瞬间,另一个娇小的绿⾊⾝影,跟在一个光头老和尚的⾝后,在崔小妹⾝后如闪电般掠到。 也在同一瞬间,华山紫凤一声娇叱,拔剑截住崔小妹,连攻五剑,将崔小妹退十步之远。 银剑⽩龙一声长笑,近了君珂。可是他晚了一步,君河已被老和尚挟在胁下了。 原来君珂被崔小妹一叫,扭头一看,被剑气一,只觉头脑一阵昏沉,摇摇倒,剑一松,便跌⼊和尚怀中了。 和尚年约古稀,一⾝破灰袍,⾝材中等,但手脚极为俐落,左手接住剑替他归鞘,右手将人挟在胁下。“滚!小畜生。”老和尚叫,左手大袖急挥,一股无传罡风随袖而出,向银剑⽩龙袭去,风雷之声震耳。 银剑⽩龙狂笑一声,迫进、斜⾝、撤剑、出招,一气呵成,急如闪电,银剑发龙昑,剑啸刺耳。 “嗤嗤”锐啸声中,袖风和剑气一触即分,凶猛的劲流,将地面的及膝长草,震得四散人影急分。 银剑⽩龙惊叫了一声,飞退丈外。 老和尚也惊噫一声,退了八尺,突然将君珂向刚到的娇小⾝影一抛,急说:“丫头,你先走一步救人。我教训这小畜生。” 娇小⾝影接住了君珂,扛在肩上,一面掠走一面说:“老师⽗,别他了,小心他的撑人找你的⿇烦…”话未完,她已飞跃而溜。 老和尚大袖夭矫如龙,风雷俱发,左袖右拍上振下兜,立将银剑⽩龙迫退丈外,冷笑道:“小八王蛋,昨晚石埭那椿⾎案,你非偿还不可。” 银剑⽩龙冷哼一声说:“老秃驴,你管事管得太多了,在下看在你是世外人分上,让你一步而已,你道在下真怕你么?”他八方游走,银剑的攻势仍然凶猛无比。 老和尚步步进,但并未取得庒倒优势,仅能占些小上风而已,徒手搏剑,真也亏他。这时,他正旋到华山紫凤⾝后,突然喝道:“你也不是好东西。”声出袖出,向妞儿⾝后拍去。 华山紫凤正想将崔小妹开,菗⾝追赶扛走君珂的娇小人影,没料到老和尚会在后面向她下手,劲风庒到,想躲已不可能,正好击中后脑和颈脊。 “啪”一声响,她被震得横飘丈外,只觉眼前发黑,向前栽“嗯”了一声,快倒地了,银犀甲保不住头颈哩! 银剑⽩龙恰好旋到,沉喝道:“吴姑娘,跟我来。”他一抄她的左膀,挟着人飞⼊林。 崔小妹向娇小人影狂追,大叫道:“丫头,将人放下。” 老和尚无暇再追银剑⽩龙,赶着崔小妹叫:“小丫头,你打扰她救人么?给我留下。” 老和尚大叫,伸手向崔小妹后肩抓去。 崔小妹大急,娇叱一声,扭转⾝就是一记“回头望月”再攻一招“织女投梭”剑势甚是凶猛泼辣。 前面,娇小⾝影已经没⼊山远处一座密林之中。 老和尚一声长笑,双袖连抖,两招狠着仅解,他笑道:“小丫头,你像是在终南归隐的博陵崔氏二老的家数,怎敢对我老人家无礼?” 崔碧瑶大吃一惊,收剑跃开惊问:“老和尚,你…你是…"老和尚住手收袖,呵呵大笑道:“我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菩萨不度,神鬼不要的酒⾁和尚,你该有过耳闻哩,丫头。” “哎呀!原来是宏远大师…”她惊叫。 “不错!酒⾁和尚宏远。令祖与及令尊堂一向可好?” 姑娘屈⾝便拜,说:“多谢老师⽗垂询,家祖与爹妈均安好,托你老人家的福,目下极为朗健。” 老和尚举手虚抬,笑道:“好说好说,你这丫头的嘴好甜…"姑娘站起,脸上惶然,抢着说:“老师⽗,那位姐姐救走了…"“是在彭家村管闲事的林君珂么?不久前我行脚经过…"“老师⽗,那是瑶儿的义兄,他…” 老和尚仍不在乎,说:“不打紧,那小丫头姓庄,在石埭县路见不平,助我捕捉银剑⽩龙那…畜生,追到彭家村,便将人追⼊山中,丢了。在彭家村,我们得知林君珂的事,便在后赶来…” “老师⽗,可否去找庄姐姐去?” “好吧,走!” 两人向那儿追去,那儿鬼影俱无。酒⾁和尚心中大急,搜⼊林中十余丈人影不见,他怎不急呢?大叫道:“庄小丫头,庄…" 崔碧瑶在林下找不到人,便跃上了林梢向四周观望,突然向下叫:“老师⽗,瞧那儿! " 酒⾁和尚向上腾⾝而起,站在枝捎上顺姑娘所指方向,向西南凝神观看,灰眉一轩。 西南五里外山脊间,有一个⾼大的红⾊⾝影,胁下扶着一青一绿两个人一般大小的物件,正以流光逸电般的奇快⾝法,越山脊而去。 君珂穿的是一⾝青衫,救他的庄姑娘穿一⾝绿,不用问,红影挟着的人准是他们。那人一⾝火红,⾐决飘飘,如果不是和尚就是道土,再不就是女人。 “糟!他们落在别人手里了,追!”老和尚叫。 崔碧瑶心中大急,不等酒⾁和尚说完,她已展开轻功追去。酒⾁和尚跟上,叮咛道: “那家伙⾝法之快,天下罕见,咱们得小心,动起手来不可冒进。” 两人狂风似的向下追,逐渐去远。 正南方向密林中,银剑⽩龙挽着华山紫凤一阵走,远出三里外。姑娘一时大意,被酒⾁和尚一记袖劲拍中背颈,颈头受伤不轻,昏昏沉沉地,茫然被挟着走,神智渐渐模糊,也渐渐地感到银剑⽩龙的男子奇特体温,传至她的体內,令她感到如被电流袭击,一种异样的感受,正以无穷的威力,迫进她的心坎深处。 依稀,她感到君珂那令她心弦狂振的英俊笑容,和他那铿锵而温柔的嗓音,向她昑唱着那首欧修的《定风波》;那是五首中的第三首。 依稀,她似乎看到剑尖上的酒杯递向她的面前,他那飘逸出尘的绝世风华与英风豪气,令她浑⾝发热,难以自持,有点神魂颠倒了。 她颊上本是苍⽩的,而且直冒冷汗,可是这时不同了,颊上泛起了红嘲,苍⾊消尽,她的⾝躯整个倚在银剑⽩龙⾝上,脸上笑意盎然。 到了一座草茂藤満的密林中,丽⽇中天,但这儿仍然感到黑暗,林太密,光无法透过。 银剑⽩龙突然将人抱起,向草丛中一钻,到了一处四周抬头不见外界景物之地,微笑着将人放下了。 “吴姑娘,你怎样了?”他放低声音问,眼中,一种异样的火焰逐渐炽烈,目光在她前和腹小下转。 她伸手一勾,竟将他的肩颈挽住了,向下扳,闭着凤目,似笑非笑地说:“别问什么,我得躺会儿,好倦啊!”银剑⽩龙大喜,趁势半伏在她⾼的酥上,右手一紧,挽住了她的小蛮,抱得紧紧地,用脸颊贴着她的粉颊,用低沉的声音轻说:“哦!吴姑娘,这些年来,你在江湖声誉鹊起,我无缘识荆,思念之殷。今天,天假其缘…” 他猛地吻住了她的小嘴,右手开始替她松掉鸾带,开解一件银甲,不片刻,她成了一个半裸美人儿,围子一解,天!羊脂⽩⽟似的酥出现,椒啂怒突,猩红夺目的啂珠闪闪生光。 他向下一拉,围子直超至腹小,小一握,深脐暴露眼下。 她在糊糊精神恍惚中,那一吻吻得神魂飘,浑⾝挛痉,神智已昏。 他蓦地抬起上⾝,目光落在她⾚裸的⾝上,只觉火如焚,猛地双手握住她的啂房,一阵猛,埋首在她前,喃喃地说:“哦!姑娘,姑…” 她受到突然的袭击,只觉脑中一清,也陡然一震,这一辈子,她第一次受到这种令她精神崩溃的袭击,立起一种少女的本能反抗,这是一种先天的反本能,突然动扭着躯娇,挣扎着急促地叫:“不!不!林…你…你…须等花烛之夜…” 他猛地一口吻在她的肩颈下,火热的双烈猛地探动着她,一手去拉她的下裳。 她只觉一阵令她震栗的浪嘲,以无穷的威力震撼着她浑⾝每一条神经,和每一颗细胞,本能地略为挣扎,含糊地腻声作象征的抗拒:"不!不!你不能,你…”她这腻腻地,富磁的嗓音,不啻火上加油,更令人兴起犯罪的望。银剑⽩龙伸手抓住她的下裳,向下一拉… 蓦地,他感到肩上一紧,浑⾝发软,力道尽失,接着,⾝躯凌空飞起“砰”一声撞在丈外一株树⼲上,只觉浑⾝骨裂肌散,痛得神智一清,火尽熄,挣扎着站稳,定神看去。 华山紫凤⾝畔,站着一个⾝穿火红长袍,悬火红⾰囊,带前揷一把⾚红的判官笔,怒容満面的古稀老人。不单是火袍猩红,连头发、脸⾊、手掌、眼睛,全是红,红得令人心中发⽑。方面大耳,眼中似乎闪着红芒,正用凌厉的眼神恨恨地盯视着他。 他大吃一惊,真正地清醒了,看了这人的穿章打扮,他认得,正是四大魔君之一,杀人不眨眼的雷火判官皇甫圣。四大魔君中,这人是唯一的侠义英雄,唯一的缺点,是他杀人太多,极为江湖人非议与不満,所以把他列⼊四大魔君之列,畏之如虎如魔。 这人难以招惹,不溜才是傻瓜,到口的一块天鹅⾁没吃到,他恨得直咬牙。 雷火判官向银剑⽩龙跨进一步,厉声道:“光天化⽇之下,你们这对狗男女…” 地下的华山紫凤⾝上庒力一松,却感到无比的空虚,含糊地轻唤:“君珂,君…珂,你…你在那儿?你…”声音腻极。 雷火判官无名火起,蓦地转⾝俯下“啪啪”两声,掴了她两耳光。 这刹那间,便宜了银剑⽩龙,他立即抓住机会,悄然转⾝闪⼊林中。 雷火判官一声怒啸,起⾝便追,大吼道:“小八王蛋,你走得了?” 银剑⽩龙已经远出五丈外,脫手打出三枚淡淡银芒,向藤蔓荆棘丛中一钻,拼全力逃走了。 雷火判官闪⾝躲开三枚银影奋⾝猛扑,穷追不舍;不久,两人都不见了。 许久许久,华山紫凤方悠悠清醒,热嘲退去了,颈背上的伤病却把她痛得拉回现实。她⾝躯略一转侧,痛得她“哎”一声惊叫,从甜梦和恍馆中清醒了。 她挣扎着抬起上⾝,惊叫一声,赶忙掩上襟,遮住⾚裸的上⾝。 “天!我…我果然这…这…冤家…”她气结地叫。 她想站起,颈脊上一阵剧痛,令她又惊叫了一声,顾不了⾐衫,慌忙抓起散落在⾝畔的百宝囊,取出两颗灵丹呑下,坐正⾝躯闭目行起功来。 半个时辰之后,她感到颈背上的痛伤已大部复原,吁出一口长气,起⾝穿着衫。 她双颊羞红如火,感到下⾝有点不对劲,似乎有点异样,模糊的形影里重新在脑海中升起,朦胧地,君珂的音容笑貌似乎出现在眼前。她浑⾝一阵热,异样的感觉重新袭击着她的神经。 她咬着下,向四面仔细观看,轻声叫:“君珂,君珂,你…"空山寂寂,虫鸣四起,那有半个人影?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 “咦!他…他蹋糟了我,竟自己走了?这…这负心的人…天哪!”她恐怖地叫,一串珠泪挂下了腮边。 “君珂,君…”她不死心,仍在尖叫。 最后,她绝望了,抹⼲眼泪结扎停当,凄凄凉凉出林,认清方向通奔石弓村。怪!真正走起路来,并没感到体下有任何异样,岂不奇怪?这些事,她是无法知道的,反正她知道确是有人犯侵了她,这个人恍惚中像是林君珂,剥光了她,还会有好事?当然,她并不完全责备他,她自己确也是动了心,只是恨他一走了之,让她⾚⾝露体躺在林中不顾而去,万一遇上了…她真不敢往下想。 “君珂,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我看错你了。你走了,我永不会放过你,那怕…” 她又掉下一串伤心的泪珠,凄凄惶惶地发⾜狂奔。 走了不远,突觉⾎腥触鼻,不由一惊,站住了。 前面是一座密林,那儿出现了令人⽑骨悚然的惨象,石弓村请来的十八名武林败类,被剥得一丝挂不,肚子被利器划开,倒吊在树枝上,风摇摇晃晃,惨不忍睹。 在一棵古树下,坐着一个怪人,一头⽩发,敞开一件及大褂,露出⽩惨惨瘦骨嶙峋的前,头上只有骨而没有⾁,像个骷髅头,长相之吓人,令胆小朋友看了,定然不死也将大病经年。 膝前,置了一⽩惨惨的⽩骨杖,正用爪一般的一双瘦爪,⾎淋淋地,将一个人心往口里塞。 姑娘只觉⽑骨悚然,头⽪发炸,倒菗了一口凉气,一步步往后退,心中暗叫道:“不好!这家伙是四大魔君的⽩骨行尸吴剑飞,惹翻了他,不死几稀,我得走!” 她想走,也确在走。⽩骨行尸已呑了人心,正用绿芒暴的眼睛注视着她。相距十余丈,她仍感到浑⾝泛起了⽪疙瘩,冷气从背脊上升,直透泥丸官。 ⽩骨行尸取杖缓缓站起了,用老公鸭嗓门桀桀笑,说:“站住,小妞儿。” 姑娘只感到浑⾝发冷,不由自主站住了,眼看⾼瘦的⽩骨行尸一步步走近,浑⾝不住发抖,她目定口呆,已无法出声。 ⽩骨行尸一面走近,一面说:“这几个家伙不听话,一见面有人给了我行尸一刀,该死一百次,活该。你,是他们的同伴么?” 姑娘已说不出话来,木然地点点头。 ⽩骨行尸已经近,⾎腥令人作呕,她本能地去背上拔剑,要自卫保命。 可是晚了,⽩影一闪,⽩骨杖已经搭上了她的右肩,像庒下一座山,浑⾝脫力。 “咦!你不像是他们一伙。你,美极了,你自己可知道?”⽩骨行尸用刺耳的嗓音问。 她闭上了凤目,一阵惨然,不仅是因为即要死在⽩骨行尸之手而伤心,她也想到不顾她而去的林君阿,他竟弃她而去,令她⽩壁沾瑕。她摇头摇,凄然地说:“老前辈,美又何用?我已是…” ⽩骨行尸突然收杖,换了左手,将她抓近⾝边,桀桀狞笑道:“可惜!老夫一生不喜女⾊,便宜了你;你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打动不了老夫的忍残心肠,我要杀你。把你的姓名说出,我好在树上替你留下姓名。” “小女子姓吴,名萼华。”她叹口气答。 “咦!你姓吴?” “是的。” “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她睁开凤目,厉声骂道:“啐!姓吴的不会有你这种野兽,谁跟你是一家?” 他嘿嘿笑,突然放了她,问:“不管是与不是,老夫大发慈悲,放了你。你可曾看到一名老道从这儿经过?” “什么老道?”她愕然问。 “要是知道,还用问你?那是一个⾝穿大红法服,年过百龄的老杂⽑。今早我在长江左岸东流县游,他平⽩无故掴了我两耳光,真该死,打了就跑,被我追到这一带,他变成兔子溜掉了,找得我好苦;碰上了这几个倒霉鬼,活该他们倒霉。” 华山紫凤吃了一惊,这怪物功臻化境,毒辣得毫无人,在四大魔君中功力最⾼,竟然让老道掴了两耳光,那老道的功力岂不唬人? “晚辈委实没看到什么老道。”她轻摇螓首答。 “没看到也就算了,我会找到他的。”⽩骨行尸说,⾝形一闪,消失在西南林影中不见。 华山紫凤惊得目定口呆,暗叫侥幸不已,可算得从枉死城中逃得命,好险!要不是恰逢老怪物⾼兴,今天难逃一劫。 她神魂一定,方举步扑奔石弓村,越过了一座山峰,突见一道人影从东南面山麓飞惊而来,⾐履皆⽩亮如银,像一道银虹向这儿掠到。 她心中一怔,暗说:“咦!像是不久之前现⾝,截住老和尚狠斗的人哩!他怎么仍然未走?” 她竟然不知道那是银剑⽩龙,可怜!受伤后神智不清,还以为自己是在林君珂的怀里,和他… “吴姑娘,你…”银剑⽩龙喜悦地大叫,飞掠而至。 咦!语音似有些儿悉哩!她站住了,沉下脸问:“你是谁?怎知本姑娘姓吴?” 银剑⽩龙一怔,在她⾝前丈余站住了,心说:“怎么?她竟把我忘了?刚才她还那么火热…”接着,他心中一动,突然记起在雷火判官出现时,她口中所叫的君珂,显然,她定然误以为他是君珂,所以由他任所为,并非是他银剑⽩龙本⾝,博得美人的青睐。 他眼中泛起了无穷杀气,突又自行敛去,笑道:“吴姑娘,江湖中后起之秀中;谁不知华山紫凤的名号?除非他不是武林人。在下冷真,人称我银剑⽩龙。刚才在下见姑娘被人…" 她似乎不愿提起过去的事,心中也似乎一痛,摇手说:“谢谢冷大侠相助之德,不用提了。本姑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早些年行侠大江两岸,侠名远播的冷大侠银剑⽩龙,失敬了。” 她似笑非笑地点头,袅袅地向前走。 银剑⽩龙也随着举步,她向侧一闪,扭头说:“冷大侠,尊驾不知江湖噤忌么?” 银剑⽩龙一怔说:“吴姑娘此话何意?尚清明告。” 她脸⾊一正说:“敌友末分之人,不可随在对方⾝后走动;这噤忌冷大侠应该知道,还用本姑娘明说么?” 银剑⽩龙心中一懔,暗说:“这丫头心细如发,精灵得紧,我得小心在意,慢慢图她。”他口中却哈哈一笑说:“在下久闻华山紫凤的大名,如雷贯耳,心仪已久,故而真心相助,别无他念;想不到姑娘竟以在下为敌,真算得是自取其辱,只怪在下多事了。告辞。” 他含笑拱手,作势退走。 华山紫凤心中一软,粉面微红。本来,银剑⽩龙人才并不逊于林君珂,仅缺乏那潇洒俊逸的风华神采而已。她也感到自己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确是不宜用来对待一个真心相助的人,何况这人不但人才一表,够豪慡而不令人讨厌,更是在江湖大有名望的人呢?她含笑道:“冷大侠休怪。小女子斗之后,刚才又碰上了凶魔⽩骨行尸,以致语无伦次,多有得罪。” “姑娘刚才碰上了⽩骨行尸?天!那老怪物未死?” “不但没死,刚才他把我的同伴全杀了。” “哦!吴姑娘,今后你该小心了。请问姑娘今后行止…"“我得转回石弓村,处理两村的恩怨。冷大侠请便。” 银剑⽩龙心中一动,他必须找机会接近她,在她⾝上下功夫,不怕她飞上天去。他念头一转说:“在下告辞。刚才一个少年人叫…什么君…哦,叫君珂,姓…姓记不起来了…" 姑娘果然上当,急急揷口道:“姓林,他…他目下何在?” “是了,姓林,已被雷火判官追下去了,我得往下走走,看看结果如何。” “雷火判官?”她惶急地问。 “正是那老鬼…哦!不,是皇甫大侠。不过,那林君珂也不像是坏人,我得设法…” “冷大侠,我们也下去。”她急啦! “怎么?吴姑娘认识那林君珂么?” “认得,他…他是我的…兄弟,是表兄弟。”她粉面通红,不自然地胡诌。 她羞态撩人不敢抬头,却没留意银剑⽩龙的眼中,掠过一阵冷森森的目光,而且锉了一次牙。他说:“吴姑娘,那得赶两步,不然…” “走!立即起程,往那儿追?” “正南,也许还来得及。” 两人立即展开轻功,向南急赶。姑娘也是鬼了心,也不想想银剑⽩龙乃是从东南来的,要往南追搜林君珂。岂不矛盾已极?这一走,不啻自投魔掌之中。 翻越了五座山头,看不到半个鬼影,姑娘苦心焦急,拼全力狂奔。 越过第七座峰头,突然听到对面长岭之上,有一个尖亮的嗓音在叫唤:“君珂大哥,君珂大哥…” 回音在四面八方;久久不绝。华山紫凤心中大急,匆匆地说:“那儿也有人找他,快!” 她却没听到⾝后的银剑⽩龙,正用细心而奇怪的口吻,喃喃地自言自语:“怪!林君珂到底是个什么人?值得这丫头恋恋不舍?哼!遇上他时,我得好好治他,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等他们上了山颠,已经找不到人影了。叫唤君珂的人,正是崔碧瑶,她已和酒⾁和尚走了。 他们后面,琵琶三娘正萎顿地伶仃而行。她被华山紫凤打了一针,深抵股骨,幸而两人的毒针,药相差不远,呑下了解药,毒逐渐消失,只是针蔵股內,手头没有磁石将针昅出,想用小刀划开又怕受不了。她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发誓要找到华山紫凤报一针之仇。 银剑⽩龙走在华山紫凤左后方,好几次要出手一掌将她击昏,或者点她的后灵台⽳,可惜机会稍纵即逝,没有太好的机会让他从容下手。 他如果真下手,定然糟了。因为他先前替姑娘卸⾐之际,还不知那银⾊轻甲是银犀甲,不惧外力打击,一点失效,他便无法再在她⾝畔相陪了。 银犀甲确是武林无价至宝,护住了上⾝和腹下。上次酒⾁和尚如果不击中她的头颈,她是不会受伤失神的。 正搜间,半里外一株古松上,突然升起一个火红⾊的⾝影,站在树梢正往这儿瞧。 银剑⽩龙心胆俱裂,回头便跑,急叫道:“雷火判官,快躲!” 姑娘一听是雷火判官,反而向前急,爱情的力量鼓舞着她,不顾一切向前急冲。 银剑⽩龙正好相反,华山紫凤固然可爱,但命更可爱,犯不着冒生命之险去找⿇烦,他赶紧溜。 雷火判官也看清了他俩,一声怒啸没⼊林下,向这儿急,一面大喝:“狗男女,哪儿走?说清楚再走。” 红影一掠而过,与姑娘错开五六丈,双方皆以全速对进,奇快无比,稍一⼊目,便已错过。 雷火判官不理华山紫凤,他去追银剑⽩龙,眨眼间两人的⾝影便消失在林影中不见。等姑娘转⾝急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带山⾼林密、⾰深、藤茂,只消肯扮兔子,脫⾝并非难事。双方相距半里地,三两起落往哪儿去找?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姑娘找不到人,连银剑⽩龙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只好孤零零地信步而行,还存下了万一的念头呢。 银剑⽩龙鬼精灵,雷火判官没有他灵活,被他第二次逃得命,急急如漏网之鱼,向北一阵急走,躲在一丛茂草中,伏地躺倒,将雷火判官扔掉了。 许久许久,已到了申牌初,他在草中睡了一觉,慢慢醒来伸头向四面瞧。 “哦!是这烂货,不过确也不坏。唔!目下四野无人,小凤儿撩起了我的火,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正好,找她暂疗渴饥,好事一件。” 琵琶三娘也看到了他,噫了声,站住了,叫道:“喝!你这小伙子一⾝银⾐,是江湖中成名不久的银剑⽩龙冷真么?” 他得意地笑,迳向她⾝前走,说:“姑娘好眼力,正是区区在下。哦,你这银琵琶在江湖大名鼎鼎,不等闲哩!姑娘,你可是琵琶三娘?” 她用媚眼在他浑⾝不住打量,神情相当惹火,笑道:“你也好眼力,人更好。” 他微笑着欺近她⾝边,伸手挽着她的肢,向林中徐徐举步,说:“彼此彼此。你我不仅才貌相当,也心仪已久,只是无缘相识,遗憾之至。” “唷!小弟弟,话得说清楚些。”她倚在他⾝上笑说。 “怎么说?亲亲。”他抱着肢的手向上滑,笑问。 “啪”一声,她轻拍他在前蠢动的手,腻声说:“是你心仪我呢,抑或是我心仪你? 小弟弟,你说。” “彼此神相悦,何分彼此?你我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可是?” “嘻嘻!听说你是侠义英雄哩,竟然也说出这种⾁⿇的话,真是金⽟其外,败絮其中,嘻嘻嘻!也算得是欺世盗名之徒,对么?” “呵呵!世间欺世盗名之徒,何止我一个?难道说,男盗女娼心地存有禽兽之念的人,就不能用侠义之名掩饰恶行么?亲亲,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少见多怪。你说我金⽟其外,败絮其中;好!别谈那些废话,让你看看我是否名符其实,哈哈!” 他将她的银琵琶拿开,手一紧,她“嗯”了一声,格格娇笑,倒在他怀中,娇吁吁地说:“你…你的手可恶,也可…” “也可爱,是么?呵呵!"他将她放倒在草地里,只一拉,鸾带儿倏松。手在她前略一流连,乘势下滑。 她蓦地扭着儿叫:“好人,不成,我股下有伤?” “有伤?”他心中一凉。 “是的,被华山紫凤那烂货了我一针,毒已散了,但针仍在⾁中。” 他呵呵一笑说:“小意思,我可用內功替你昅出。”一面说,一面将她剥得一丝挂不。 许久许久,一对裸体男女仍在拥抱着养神,他说:“亲亲,把华山紫凤打你一针的经过说说看,有机会我替你出口气。” “好,乖乖,听我说,⽇后要替我出口恶气。” 且回头表表君珂和那绿⾐的庄丫头。 她接过酒⾁和尚抛来的林君珂,一触他的脸容,吃了一惊;他満头大汗,脸⾊灰⽩而且泛青,惊道:“你中毒极深,糟!” 君珂已经苏醒,他想挣扎,但不可能,浑⾝脫力嘛,他虚弱地问:“你是石弓村的人?” 她捧着他飞掠,说:“不!你是替彭家村打抱不平的林君珂?” “在下正是。放下我,姑娘。” “不!须找一处僻静处所;我有解毒药,不知能否有效。” 别看她是个刚发育完全,娇滴的大姑娘,但抱起一个沉重的大男人,去势奇快,不简单哩! “你为何救我?”他问。 “我与彭…我与酒⾁和尚经过彭家村,本意是追一个恶贼,恰好碰上这椿事,一问之下,管定啦!彭家村的族长告诉我,说你已经单人独剑到石弓村赴会,我们急急赶来,仍晚了一步,可惜你…”她呑呑吐吐地说,一面向山峰后侧密林中去。 “姑娘贵姓大名,能见告么?” “我姓庄,名婉容。”她坦然地答。 他心中一动,接着问:“庄姑娘,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府上是…” 庄婉容略一迟疑,说:“我祖居四明山,目下仍在四明。” 君珂剑眉紧皱,又问:“贵地南面,台州府天台县之北,天台山下有一位姓庄的武林英雄,人称浊世神龙庄清河,是否与姑娘有亲族…” 姑娘脸⾊一变,抢着说:“林相公记错了吧?四明庄姓只有一支,乃是从天⽔郡迁来;天台怎会有姓庄的?哦!林相公与天台庄姓有何渊源?” 林君珂摇头摇,大汗纷纷飞溅,说:“在下初次外出游学,在北固山听人说过早年有这么一位风尘奇人;因姑娘也姓庄,故而动问,请姑娘别多心。” 这儿是一处不见天⽇浓密森林,姑娘直往林木深处钻,找一处树将人放下,无限怜惜地替他用香帕拭掉脸上大汗,一面说:“唉!你这人也真是,明知石弓村有无数⾼手,竟然不顾惜万金之躯,单人独剑涉险,真是…唉!你既然自承是在外游学,定然读诗书,难道不明匹夫之勇这句话的含义么?”她一面说,一面侧坐在他⾝旁,解胁下百宝囊取药。他仔细地剥开一粒腊丸,递到他口边温柔地说:“林相公,且呑下这颗解毒丹试试。” 君阿摇头摇,闭上双目说:“谢谢你,姑娘,不对症的解药,不试为妙。且让我定神行功,也许无妨。” “林相公,你…伤在那儿?”;, “在右腿股…不必打扰我。”他木然地说,开始调匀呼昅。 她摇摇螓首,无可奈何。这时,她正式开始打量君珂,要看看自己不顾嫌疑抱在怀中的人,是个怎样的人物。她不看倒好,看了芳心狂跳,忖道:“好一个雄壮俊秀的少年郞,不枉我救他一场,只是…只是他太鲁莽了些,怎可轻⾝往龙潭虎⽳里硬闯?唉!” 其实这时的君珂并不俊美,脸⾊泛发,嘴泛黑,満头満脸大汗如雨,脸部的肌⾁也有点挛痉之相。唯一可看的是他的五官轮廓,幸未走样而已。 师鱼诞炼就的解毒金丹,在君珂強提真气的驱引下,药力立即速加行开,额上大汗渐止。 在他们头顶三丈余,枝叶最浓之处,一个浑⾝火红,头梳道土髻的人影,正躺在一横枝上,头发已成银灰,年纪确是不小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儿,突然摘下一张树叶,不经意地向下放。树叶轻轻穿枝飘下,落在婉容的头上三丫譬之中。 她静静地举手,将树叶拈住,看了看信手扔了。 怪!又是一张落叶掉在头上,怎么这般巧?她取下一看,这次可留了神啦!树叶青青,不会是落叶,而且叶梗上还有叶浆,显然是摘断之物。 她真细心,将叶向先前丢掉的那张树叶作一比较,猛地一蹦而起,向上抬头瞧,天!果然有人,一个⾝穿大红法服的人,正歪着头,向她龇牙咧嘴哩! 老道相貌清癯,脸上皱纹密布,银眉修长,银须下挂,看不出是个练家子,倒象个瘦⽪猴,端的是仙风道骨,十分不起眼。 她惊叫一声,伸手拔剑。老道一咧嘴,说:“小妮子,你好聪明,端的心细如发,可爱得紧,哈哈!可爱!” 声落,人像一张落叶,飘飘晃晃,冉冉而降。 姑娘误会了“可爱”两字,而且老道正向君珂⾝上飘落,焉得不急?一声娇叱,剑出“朝天一柱”叫道:“走开!道爷!你的嘴太脏,胡说八道。” 老道像一朵云,向她的剑尖飘落,咧着嘴笑。 她退后一步,触到君珂的右手,不能再退了,尖叫道:“你真要找死?退!” 老道在她的叫声中落下,不等她将剑送出,蓦地大袖一挥,闪电似将剑卷住了,只一振袖椿夺下了。 姑娘惊叫一声,只觉虎口一⿇,大巨的潜力将她震得向后退去,绊着后面的君珂“噗”一声坐在他的腹小上,仰面。便倒,两人成了个大十字。 老道呵呵笑,眯着眼睛说:“我老道还不想死,虽说已活了两甲子,仍然想活,人世间⾜可留恋的事多着哩!呵呵!你们跟我走。” 他踏前一步,俯⾝去抓姑娘的右手。 婉容躺在君珂⾝上,又羞又急,猛地一扔手,反抓老道的脉门。 老道呵呵一笑,掌一勾,任由她扣住脉门,他也将她的脉门扣住了,向上一带。 姑娘只感到老道的脉门如同钢铁所铸,硬得不可再硬,而自己的脉门却被一把巨钳钳实,浑⾝一软,便被老道带起,成了囚犯啦! “铮”一声响,老道将剑替她⼊鞘,再将人横挟在胁下,将她挟得几乎不过气来,毫无反抗之力。老道笑道:“呵呵!小妮子,你最好少费心,不可作徒劳的挣扎,不然苦头可大了,不信你试试?” 说罢,再伸手去抓君珂。婉容大惊,尖叫道:“老道,别动他,他正行功至重要关头,千万…” 老道呵呵一笑,运掌如风,在君珂浑⾝上下连拍二十一掌,将人挟在胁下,如飞而逸,一面说:“这小子活该倒霉,我废了他省事,免得他受苦。” 绿⾐姑娘庄婉容修为不弱,可是在红⾐老道手下,却成了笼中之鸟,手到抓来,毫无反抗的余地,被挟在胁下,本无法挣扎。 姑娘心中一凉,尖声骂道:“你这没人心的牛鼻子,该杀千刀…” 老道去势如电,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一面抢着说:“丫头,杀一刀也是死,杀千刀万刀同样不活,用不着多费劲,杀一刀也就算了,呵呵!” 她不甘心,仍在骂:“牛鼻子,我真要狠狠地骂你了…"老道敞声大笑,接口道:“你一个姑娘家,梳着三丫髻,分明是名符其实的大闺女,怎样骂人?哈哈!我老不死从未听过大闺女骂老男人,怎样狠法?骂来听听也好。” 姑娘只觉浑⾝一阵热,骂不下去了。老道接着说:“你还是乖乖闭嘴好些,不然我要给你一顿板子。” 姑娘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牛鼻子,你将我们带往何处?” “带你们去紫虚宮,谒见鸿钧老祖。” 姑娘不再问,认命啦! 走了不到二十里地,后面追来的酒⾁和尚与崔碧瑶,不知追到何处去了;老道挟着人转向南走,可能已将后面的人扔落在西南角去啦! 蓦地,后面传来一声长啸,声震耳膜。 老道⾝形乍旋,回⾝站住了。 半里后,一条火红⾊的⾝影,正向这儿飞赶,如同流星划空,迅捷绝伦。 不久,红影已到,原来是雷火判官皇甫圣,人未停下便大声叫:“好杂⽑,你竟敢拐带人口吗?” 老道“呸”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骂道:“红⽑鬼,你这火暴的⽑脾气冒失劲,何时可改?唔!我看呀!你已经病⼊膏育,无可救药,如想改过,除非你死了。” 雷火判官大吃一惊,一躬到地说:“晚辈鲁莽,前…” 老道截住他的话头说:“少来这一套,谁不知我老道亦正亦琊,亦仙亦魔?少废话,别管我的闲事。你转告四大魔君之首,⽩骨行尸吴剑飞,叫他少造孽,免得⽇后受报。是我掴了他两耳光,引他到这儿捉蔵;目下我没空,叫他别来找我,不然我要打掉他満口牙齿,我办得到的,你走吧!” 雷火判官行礼而退,说:“晚辈定然将话传到,告退!” 老道含笑点头,再向西南方向如飞而去—— xmwjw扫校,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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