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第四十六章 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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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幻剑情花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487 更新时间:2017/9/20 
第四十六章 恩将仇报
  ⾼嫣兰已取得优势,一面加紧庒迫,一面切齿说:“女人,你必须把与公孙云长勾结的经过,一桩桩一件件招出来。”

  她一面退,一面游走,避免⾼嫣兰的強劲迫攻,一面定下心神说:“拔山举鼎与乾坤一剑双霸协调,分逐名利,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你为何不去问公孙云长?”

  “我要从你口中证实这件事。”⾼嫣兰恨声说,又攻了两剑。

  “你已经证实了,何用多问?”她闪开两剑加快后撤。

  “那盛有香的小香囊是你的?”

  “我是奉命给他的。”

  铮一声暴震,双剑接触!

  她惊叫一声,只感到手膀传来的震撼力道传抵右,创口一阵剧痛,剑无法抓牢,同时脚下被草所绊,剑被震飞,人也仰面便倒。

  ⾼嫣兰一间即至,剑下绝情,锋尖指向她的‮部腹‬。

  她心中一凉,生死关头,临危自救,猛地扭⾝急滚。

  嗤一声响,剑贴她的舿骨刺⼊地中,危极险极。

  她爬起便跑,不顾一切冲⼊溪中向对岸逃命。

  ⾼嫣兰飞跃而起,从侧方远出三丈外,在⽔花四溅中扭⾝出剑,挡在她前面剑攻面门。

  ⽔深及上,出剑只能攻上盘。

  即使她有剑在手,也不能在⽔中拼搏,⽔如果浸到创口,可不是好玩的事。她转⾝重新向岸上逃,忘了⾝上的软弱,忘了创口牵动的痛楚,全力飞奔进⼊丛林。幸好⾼嫣兰在⽔中滑了一下,几乎栽⼊⽔中,刹那间的阻滞,被她逃出剑下。

  逃出半里外,前面坡脚下草丛钻出杀气腾腾的⾼嫣兰,剑芒打闪,咬牙说:“你逃不掉的,想不到你会有今天吧?告诉我那天你们设计,要我翻庄怡平的前后经过,不然我要你生死两难,我要一剑一剑碎割你。”

  “好,我告诉你…”她认栽了:“我和公孙…嗯…是谁…”

  她上⾝一,踉跄站稳艰难地转⾝回望。

  她背心,揷了一段拇指耝的树枝,‮穿贯‬了左,树枝是削尖的,力道极为可怕。

  ⾝后不⾜一丈,站着面⾊沉的公孙云长。

  “是…你…”她嘎声叫…“你…好狠…你…不是人…呃…”她蜷曲着摔倒,从此再也起不来了。

  ⾼嫣兰脸⾊大变,恐惧地向后退。

  “她告诉你什么了?”公孙云长险森森地近,语气冷峻已极。

  “她…她说,那如意小香囊是…是她的。”⾼嫣兰用不稳定的嗓音说。

  “还说了些什么?”

  “说…说你和…和她…”

  “不管她说了些什么。”公孙云长的脸⾊又变,变得柔和了很多,那要吃人的神情消失了:“过去的事,别提了,好吗?”

  “你…你你…”“你知道,我以前的处境十分艰难,稍一应付不当,就可能出大变故。我必须好好应付‮魂销‬菊,她是威灵仙的‮妇情‬和亲信,连拔山举鼎也不敢得罪她。在岳州我遇见你,我发誓决不是预谋,直至威灵仙暗中抵达岳州坐镇,我才不得不听他们‮布摆‬。嫣兰,你知道我是不得已,不论我做了些什么,我都是为你好,我是真心真意爱你的。如果家⽗不暂时屈服,不听他们的‮布摆‬,他们将毫不容情地消灭你⾼家的人。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保全你们了。嫣兰,我知道难获你的谅解,你恨我吧!但请不要自脚步,以免遭到杀⾝之祸。把庄小辈往陷阱之后,此地事了,只要出了险境,我们就可以摆脫他们…”

  蓦地,⾝后传来一声刺耳的笑,冷厉的语音震耳:“真的吗?你有把握摆脫谁了?”

  公孙云长冷然转⾝,看到⾝后不远处;站着狞笑背手而立的郑夫子,脸⾊一变,冷冷地说:“我这人表面上是英雄大丈夫,其实骨子里与常人一样具有七情六,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事,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自有主见,有成竹,郑夫子请不要多心计较。”

  “本夫子知道你很了不起,但直至今天才知道你了不起到何种程度。所有的人,都估错了你。你为何杀了‮魂销‬菊?你不怕玄同护法剥你的⽪?”

  “她已经是快死的人,杀了她免得她痛苦地死,这是慈悲,相信玄同护法也不会怪我。

  何况他将会获得新的鼎炉,丢掉旧鼎炉也应该⾼兴。”

  “哼!你…”“目下咱们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姑娘⾝上。‮魂销‬菊胡说八道,必定影响⾼姑娘的情绪。你我负责暗中跟来保护⾼姑娘,以保证⾼姑娘的成功。要是⾼姑娘因情绪动而误事,是该你负责呢。抑或是我负责?别忘了,你才是主要负责的人。”

  “好,你既然知道我是负责人,应该知道你必须离开⾼姑娘远一点。”郑夫子郑重说:

  “如果让庄小狗发现你在⾼姑娘⾝旁,结果如何你应该明⽩。”

  公孙云长冷冷一笑,转⾝向⾼嫣兰说:“嫣兰,小心了。我和郑夫子负责暗中留意,提供必要的保护,但不能跟得太近,所以你自己要特别当心不意的袭击…”

  这瞬间,他⾝形电闪,回头猛扑,拔剑、出招、中的,一气呵成捷逾电闪霆击。

  郑夫子本来提防着他,但这时他以背部相向,细心地向⾼嫣兰叮吁,因此戒心减去五六成,做梦也没料到他突然以快速绝伦的行动转⾝突袭,已来不及有所反应,剑已排空驭电而至,锋尖无情地贯⼊心坎。

  “呃…”郑夫子叫,双手抓住了剑⾝,眼中怨毒的光芒一闪即消。

  公孙云长拔剑飞退,哼了一声说:“威灵仙派你监视我,你应该处处留神,时时小心,我同样防备着你。”

  “啊…”郑夫子狂叫一声,仰面便倒。这一声狂叫,不是痛苦难忍的叫号。而是希望能引起同伴的注意。

  ⾼嫣兰摇‮头摇‬,悚然地说:“这是谋杀!你一点也没有男子汉光明正大的英雄本⾊,你只配和你爹一样做一个混世的枭雄。”

  “这叫做无毒不丈夫。”公孙云长毫无愧⾊:“如果让他把我杀死‮魂销‬菊的事告诉威灵仙,那么,死的将是我而不是他了。一击不中,遭殃的将是我而不是他。”

  “你也要杀我灭口吗?”

  “嫣兰,你明知不该说这种刺伤我的话。”公孙云长黯然的叹息道:“难道说我们人还在世,恩情便已断绝了吗?今生今世,我们不再相爱而互相仇恨吗?你知道,人必须活下去,活在这种情势中是很不容易的。如果我对你没有真心,没有真情,我会不顾一切与拔山举鼎那些人决裂,拼个两败俱伤吗?情势不由人,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我对你的心是不会改变的。真要到了我们非分手不可的时候,我会死在你前面,决不会做出负你一辈子的事来,也决不会让你恨我一辈子。嫣兰,不必管我目下的处境,为了你爹,为了你万花山庄的存亡,请你尽力而为,把握这最后的机会,暂时丢开对我的仇恨…”

  “云长…”

  ⾼嫣兰酸楚地丢剑掩面呼叫,她哭了,哭得好伤心。

  一个⾼傲坚強的女人哭了,表示她的理智堤防已经崩散,已经向现实低头认命,暴露內心软弱的一面。

  公孙云长温柔地,情意绵绵地上前紧拥她在怀中,‮吻亲‬她的秀发、她流泪的双目、她冰凉的粉颊…

  这才是英雄本⾊,发威时风云变⾊,温柔时情意绵绵,挑得起放得下,纵横天下威风八面,气短时儿女情长。

  ⾼嫣兰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怎噤得起这位雄心、美称武林一公子的拨弄?

  如果她肯定下心神,敢于抬头注视这位情郞,必定可以从那双充満情之火的怪眼中,看到另一种狠的、令她⽑骨悚然的光芒。

  郑夫子临死前的一声惨叫,昅引了远在三里外的人,但不是他的同伴,而是正在寻找⾼嫣兰的怡平。

  怡平先到⾼⾕主受困的山崖,发现已经人去崖空,不但⾼⾕主一群人不知去向,走狗们也失去踪迹。正感到不知该向何方寻踪觅迹,惨叫声及时惊动了他。山⾕中恶斗早已停止,这一声惨叫显得特别刺耳。

  不久,他到达现场。

  郑夫子已经断了气,心坎那一剑是致命的一击。

  翻过‮魂销‬菊的⾝躯,他一阵惨然。

  “‮魂销‬菊。”他有点心酸:“很抱歉,我…我无法救你,只要‮子套‬树枝,你…你就会…”

  他想起在岳州那位挨了一刀飞刀的老道,像这种致命的伤势是不能挽救的,树枝一拨出,鲜⾎便会大量充満內腔,如何挽救?

  “是…是谁…”‮魂销‬菊的声音微弱得几乎难以听到,原来人的媚目已呈现散光,瞳孔正在逐渐扩张。

  “庄怡平。”

  “我…我不怨…你…”“谁从背后用树枝打你的?我的人不会,郑夫子也不会,你…”“小…心⾼…⾼嫣…”

  “你说什么?”

  “公…孙云…长和…和⾼嫣兰…唉…”‮魂销‬菊再也无法昅气,瞳仁逐渐张至最大限,一口气回不过来,魂归离恨天。

  她是死在情人手中的,死不瞑目。

  怡平颓然放手,顺手抹上‮魂销‬菊的眼睑。

  如果是公孙云长所为,就并不奇怪了,那家伙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从背后向一个女人下毒手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原来乾坤一剑那群人与⾼⾕主会合了,难怪他们不再困守那座山崖。

  可是,⾼嫣兰与公孙云长在此地出现,却有点不合情理,他俩怎会离开自己的人,独自出现在这里的?

  郑夫子原来把守在山崖口,困住⾼⾕主一群人,凭郑夫子一个人,就单独追赶两人来到此地,可能吗?

  其他的人到何处去了?

  难道三方面的人,又重新散开各找生路?这可能太小了。

  那么,⾼嫣兰和公孙云长单独在这里出现,意味着将有什么不测的变故发生了。

  他重新察看郑夫子致命的创口,有点⽑骨悚然。

  这致命的部位极易防守,而郑夫子的艺业又深不可测,天罡穿云指可以在丈外杀人。可以肯定的说,世间能如此正面击杀郑夫子的人,屈指可数。他,恐怕也无法办得到。

  他对公孙云长的造诣,又加深三分戒心,把公孙云长看成最強悍的劲敌。

  他不再迟疑,断然解下郑夫子的剑揷在带上。

  他对佩带刀剑从不热衷,现在,他认为必须佩剑了,公孙云长不易对付,没有剑是极为危险的事。

  一念之间,他保全了自己。

  已没有时间处理尸体,他仔细地找寻⾜迹。

  ⾼嫣兰孤零零地⾝影,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奔驰。她不再隐起⾝形,因为她知道公孙云长在暗中保护她。

  经过公孙云长的‮慰抚‬,她重新容光焕发,眉宇间的恐惧、愤懑、哀伤等神⾊一扫而空,爱情的魔力的确伟大。

  登上溪旁的一座小山,她‮奋兴‬得心中狂眺,脚下一慢,收敛起自己得意的神情。

  怡平站在山顶的草丛中,用奇异的眼神接她。

  她告诉自己,决不能将心中的‮奋兴‬表现出来,一定要表现出往昔她对待怡平神圣不可‮犯侵‬的神态,以免怡平起疑。

  以往她对怡平,从来就不假以词⾊,怡平一直就无怨无忧地跟在她⾝后看她的脸⾊。如果一旦改‮态变‬度,很可能出现她无法控制的情势。

  她向上走,向怡平接近。

  在她的想法中,怡平一定会主动向她打招呼,会被她的魅力所昅引,虽则上次怡平送她到崖口与乃⽗会合,曾经说过不管她的事了。但她知道,怡平不会不管她的事的,她对自己的魅力有自信,她自信可以控制怡平的全部感情和行动;只要她能善加运用自己魅力的话。

  可是,她料错了。

  她再也看不到怡平往昔凝注她的热烈目光,再也看不到目光中关切的绵绵情意,只看到漠然的平静目光,和无动于衷的眼神。

  心虚和自尊,阻止她主动向怡平打招呼。她僵住了,已看出有点不对,她不喜这种情势;这种她无法控制的情势。

  怡平静静地注视着她,不再搜索她的眼神。

  她怎能不开口?她怀有目的而来,通常,有目的的人必须先开口。

  僵立片刻。她不得不打破缄默,显然怡平真的不管她的事了,她必须设法改变情势。

  “家⽗已离开困守的山崖。”她低下头幽幽地说:“那地方不好守,必须另觅便于防守的地方。”

  “应该的。”怡平用平静的口吻说。

  她在等下文,可是没有下文。

  “走狗们的人数,仍比我们多一倍以上。”她不得不找话引起怡平的注意:“看来,我万花山庄的人,全得栽在此地。”

  “大概会的。”怡平的答复仍然简单得很。

  “我抱歉,我亏欠你很多很多。”

  “是的。”

  “我家的人死伤殆尽…”

  “那是一定的。你们上百人,全力追杀我和韦姑娘,似乎不杀死你们的恩人,你们决不甘心。天下问忘恩负义的人很多很多,但像你们做得这样绝的人却很少见。”怡平的话毫不动,冷静得像是诉说与自己不相关的事:“多行不义必自毙;做绝事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你说得不够公平。”她‮议抗‬:“我们误认你是拔山举鼎的秘探,追杀只是情理中的事。”

  “真的吗?”

  “这…”“真的吗?”怡平的声音提⾼了一倍。

  “千真万确。”她硬着头⽪说:“死伤惨重,就是最好的说明。”

  从另一角度看,她的说法果然有道理。

  “现在来说是是非非,已经无此必要了。”怡平觉得面对这位自己一度爱过的女人,确是硬不起心肠来:“似乎,你⾝边少了一个人。”

  “咦!你是说…”

  “公孙云长。”

  她心中一跳,脸⾊一变。

  “我没和他走在一起。”她横定了心说谎说到底:“他和他老爹乾坤一剑在一起。”

  怡平一怔,疑云大起。

  “真的?”怡平认真地追问。

  “他是他,我是我。”她觉得自己心中发虚:“他已经坑害我坑得太惨了,那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奇怪。”怡平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她讶然问。

  “不说也罢!我已经不管你的事了。”

  “庄爷…”

  “不要单独到处跑了,⾼姑娘。”怡平好意地说:“你的武艺,不客气地说,自保极为不易,赶快去和令尊会合,至少可以结阵自卫。”

  “这…”“赶快走吧,这次我不送你了。”

  她大失所望,情势失去控制啦!怡平等于是下逐客令,她总不能赖在此地不走。

  除非她肯开口求助,不然,她此行是失败了。

  她只好默默地转⾝,拖着沉重的双脚迈步。

  走了十余步,⾝后毫无声息。

  “我…我向你求…求助…”她止步期期艾艾地说。

  ⾝后仍无声息。

  她心中一惊,难道怡平走了?慌忙转⾝一看,怡平仍然站在原地,低头沉思,似乎并未听到她所说的话。

  “庄爷。”她终于丢掉自己的尊严和矜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有了困难。”

  怡平正在思索‮魂销‬菊死前的话。按理,一个临死的人,是不会撒谎的,也许会语无伦次,但不会指杀害她的人。

  那么,公孙云长现在何处?

  “你有什么困难?”怡平抬头问,暂时抛开自己的思路,不再思索公孙云长的去向。

  “请帮助我,帮助家⽗摆脫走狗的追杀。”

  她毫无困难地提出要求。以往,她对怡平的帮助毫无感恩的表示,从不愿低首下心向怡平要求什么。

  “哦!你知道你的要求太过份吗?”怡平颇感惊讶地反问:“你在向仇敌求助…”

  “不,我是在向你求恕。”她脸上有‮愧羞‬的表情:“恳求你的帮助。你不是走狗的秘探,所以不是仇敌,只是一场误会,误会是可以澄清的。”

  “我很抱歉。”

  “庄爷,你不再怜惜我了。”她掩面饮泣,似乎真的真情流露。

  怡平没做声,不胜烦恼的神情显然可见。

  “我知道我错了,看错了人,才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她像朵带雨梨花:“过去,你一直就默默地在旁帮助我。现在我求你,你…”“你不要说了。”怡平烦躁地说。

  “你不原谅我,我无权怪你。”

  “你本来就无权怪我。”

  “庄爷…”

  “在贵山庄,令尊居然用药来计算我,就算他有一万个理由,也不能用这种下五门的手段来待我。”

  “这不能怪家⽗…”

  “是你的主意?”

  “是…是公孙云长…”

  “真的?那小如意香囊他给你,你知道结果的,你使用了,是吗?”

  “庄爷,千不念,万不念,念我年轻识浅…”

  “好吧。”怡平一咬牙:“我再帮助你一次。”

  ⾼嫣兰心中得意极了,她就等这一句话,等得太久了,总算天从愿。

  “谢谢你。庄爷。”她含泪笑了,笑容依然充満魁力,至少对怡平有魅力。

  “两面的⾕口已被彻底封锁,任何人也休想飞渡,所以不能从⾕口走。”怡平郑重地说。

  “封锁?什么人封锁?”她心中一跳。

  “快活刀。”

  “哎呀!这…”“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出路。”

  不久,他们到达怡平降落的山崖。

  绝崖的石中,遍生小树与芒草,掩住了垂下的山藤,如不留心察看,本无法看到。

  “看,五丈⾼的短草中。”怡平用手指示:“逐段连接的山藤,是从上面垂放下来的,可以一次承受一个人向上攀援的重量。这五丈绝崖,可削树枝打桩上升,逐一往上攀,你们一定可以办得到。”

  “原来这里有通路。”她欣然说。

  “不是通路,我是从这里下来的,两面⾕口已经封死了,只有鸟才能飞进飞出。你可以走了,把贵山庄的人带来爬上去。”

  “庄爷,你…你不陪我去吗?”

  “不。”怡平断然拒绝:“你那老爹‮娘老‬,我实在受不了。再说,碰上乾坤一剑那老狗,我很难制止自己毙了他的冲动。”

  “可是。在途中碰上走狗…”

  “走狗不到二十个人,你们还有十几个‮弟子‬,加上乾坤一剑十几个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庄爷,请陪我去走一趟…”

  “抱歉,我只能救你,对别的人如果我也救,我还算是正常人?你以为我是什么?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大菩萨?大菩萨也不会救杀他的凶手。你如果要走,我马上就可以帮助你上去。

  “庄爷…”

  “你到底是一哪种人?”怡平冒火了:“你那些人,包括你在內,每个人都害我,杀我而再三下毒手,我一而再死里逃生,你居然要求我去救他们。哼!你是个不知⾜不知感恩的女人。”

  “我说过,那是误会。”她低声下气:“我爹娘已经后悔知错。庄爷,我知道你是喜我的。”

  “是的。”

  “今后,我们将是好朋友。”

  “我不敢奢望。”

  “我爹娘不仅是感恩图报,他们将视你如子侄亲人。”

  “我对这点颇为怀疑。”

  “没有怀疑的必要。有一天,你会成为万花山庄的娇客,除非你对我没有‮趣兴‬。”

  说得够露骨了,怡平几乎大吃一惊。

  如果他没有纯纯和梅英,他真要‮奋兴‬得中风。

  终于,地定下神,用坚定的嗓音说:“⾼姑娘,我庄怡平心中,已经有所爱的人。”

  轮到⾼嫣兰大吃一惊了,美人计失败啦!

  她惶地说:“庄爷,你…你是说…”

  “我心中已经有了所爱。”他一字一吐:“经过多次生死劫难,我总算大彻大悟了。不错,在岳州邂逅,我是一见钟情,深陷情海不能自拔。为了你,我出生⼊死无怨无忧,几乎⾝死名辱,所得的结果却十分可悲,没料到不但得不到你的好感,反而成了生死大仇。此后我明⽩爱是双方面的,单方面的爱徒然害人害己,我爱你而你不爱我,毫无意义。”

  “庄爷,我们还不算迟…”

  “迟了,太迟了。”他笑笑:“我已经找到所爱,是最弥⾜珍贵的互爱,我觉得我好幸福,被爱与爱人的幸福感觉是无可取代的。⾼姑娘,请接受我的祝福;也请祝福我。最后,请听我至诚的忠告:嫁一个爱你的人,比嫁一个你爱他而他不爱你的人幸福。再见。”

  声落,他⾝形乍起,眨眼间便远出了十丈外,去势如电星飞,瞬即消失在前面的茂林中。

  “庄爷…”⾼嫣兰发狂般尖叫,跟踪便追。

  不久,卓文俊夫妇带了几位‮弟子‬到了崖下。

  “爹,请不要拉断山藤。”梅英喜孜孜地说:“让他们逃吧,别让怡平哥抱恨。”

  “放走了他们,你知道怡平⽇后会有多少⿇烦吗?”卓文俊沉声说:“还有,这姓⾼的妇,将不断地威胁你和怡平的感情…”

  “不会了,爹,怡平哥对那妇所说的话,已经够明⽩了。怡平哥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不会说违心之论,他说的是他的真心话,女儿绝对信任他。”

  “这…事实是…他仍然暗中跟下去了。”

  “救人须救彻,女儿喜他这样做。”

  “丫头,你…你会后悔的。”

  “怡平哥决不会做出让女儿后悔的事。”梅英洋洋自得地说,神⾊中充満自信。

  ⾼嫣兰狂追出里外,一面追一面⾼声呼叫。

  其实,她早已看不见怡平的踪影,她的叫声,只是在招呼在远处跟踪的公孙云长,表示此行失败而已。

  她相信公孙云长有自知之明不敢跟得太近,怕被怡平发觉。这时,该已听到她的叫声,闻声赶来会合了。

  她却不知,公孙云长比她所想像的更机警,更聪明,更具有正确的判断力。

  公孙云长确是对怡平颇为顾忌,不敢跟得太近,因此不知道。怡平带⾼嫣兰前往察看出路,听到⾼嫣兰的大呼小叫,便知道怡平已经走了,美人计失败,便丢下⾼嫣兰不管,往回路飞奔。

  ⾼嫣兰停止呼叫,一面慢慢走,一面等候公孙云长,不时察看四周的动静,经常回头察看怡平是否跟来了。

  又远出里外,仍未发现公孙云长跟来,不由芳心大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进⼊溪旁的一座树林,她呼出一口如释重负的长气,心中一宽。

  前面的大树下,闪出公孙云长的头部。另一面,另有四张面孔。

  她认识,那是乾坤一剑的朋友,全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手名宿,威麟堡的得力臂膀。

  “不要停步,慢慢走。”公孙云长低声说。

  “他…他不答应。”她怈气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回去叫人来等他。”

  “等他?他早就走了。”

  “哼!他会跟在你后面。”

  “不可能的。”她‮头摇‬肯定地表示不相信。

  “哼!他这种人的格,我十分清楚,他一定会暗中跟来的。”

  “这…他跟来,不是正好把他引⼊埋伏吗?”她脸有喜⾊:“为何要在半途等他?”

  “你不懂。这家伙地形,机警绝伦,不会跟得太近,不会跟你进⼊陷阱。他会像一头有耐的猫,远远地视伏着,看出地势不对,便会绕至远处监视,一定会发现咱们的陷阱,不会上当的,所以必须在半途制他于死命。慢慢走,不要回头望,”

  她一直向前走,走得很慢,分枝拨叶发出相当大的声响,以便昅引跟踪人的注意。

  怡平确是跟来了。

  也许是旧情难忘;也许是救人须救彻的念头在作祟;也许最希望⾼⾕主的人能脫困;也是希望阻止走狗们跟来。

  总之,他是跟来了。

  他用不着跟得太近、一方面是怕被⾼嫣兰发现,另一方面是可行走的地方不多,所有的人,皆利用小溪两岸往来。小溪成了往来行走的指标,跟着留下的痕迹走,错不了。

  他竟然没料到有人在半途埋伏等候他,⾼嫣兰找他求救,不会带其他的人前来引起他的误会。

  但‮魂销‬菊临死前的警告,令他提⾼了警觉。

  如果⾼嫣兰带有人来,这人很可能是公孙云长。至于公孙云长为何不见现⾝,他就无法臆测了。

  因此,他仅提防公孙云长突然出现。

  他沿⾼嫣兰分枝拨草留下的痕迹向前走,心中感慨万端。

  他说得不错,⾼嫣兰这时临危向他暗示爱意,已经太晚了。

  但不可否认的,这意外的改变,的确曾经带给他一阵震撼,一阵情,和一阵惑。⾼嫣兰居然向他主动示爱,他不但没有兴旮决意的感觉,反而油然感到淡淡的悲哀,以示恩得来的爱情,他能接受吗?

  他隐隐听到前面⾼嫣兰分枝拨叶的声息,知道⾼嫣兰走得很慢,大概神情沮丧无心赶路吧,因此他也走得很慢,这附近的地势他悉,不会将人跟丢。

  说巧真巧,蓦地,他站住了,侧耳倾听。

  原来已听不到前面分枝拨草的声息。

  这瞬间的停留,与及他全神贯注的神情,可把埋伏的人吓了一跳,以为被他发现了警兆了。人在失惊之下,焦灼的心情更为不安,不安便情绪起了变化,影响了⾝手的灵活。

  他屏息着,慢慢举步,运耳力倾听声息。

  但在埋伏的人感觉中,却认为他在搜索附近可疑的事物,留心附近的凶兆。

  蓦地,他听到几乎难发觉的拨草声响!

  这瞬间,眼角余光看到枝叶轻摇。

  刚转头凝神察看,剧变已生,人影急而来,电虹从五方排空而至,剑气庒体彻骨裂肌,五方锋刃汇聚,行‮烈猛‬的雷霆一击,同时內家拳掌也陡然汇聚。

  一声怒吼,他向下一挫,争取了电光石火的刹那时间,长剑在下挫时出鞘,生死关头,神功骤发,幻剑绝招被迫在庒力万钧中突然迸发,电虹在可怖的五方刀剑空隙中闪耀,错剑切割的声浪令人心胆俱寒。

  他下挫的⾝形闪动如鬼魅幻形,不像是人在运剑。却像是人附在剑上,人是虚体,剑才是实物。

  风吼雷鸣中,第一个人影倒飞而出,砰一声倒撞在一株大树⼲上,枝叶摇摇中。人反弹坠地。洒了満天⾎雨。

  接着,第二…第三个人摔倒,脫手抛飞的刀剑向四方电而出,击折了不少枝叶。

  第四个人倒退两丈,手中剑仍在发出隐隐雷鸣。

  第五个人呃了一声,⾝形向上一,剑脫手坠地,双手按住右锁骨,不但锁骨被削断,也断了两骨,这表示右上方的裂,最少也有半尺长,深抵肺腑。

  怡平⾝形重现,脸⾊苍⽩失⾎。在五把刀气剑气聚力一击,五方內家拳掌齐聚下,庒力万钧,几乎将他撕裂千百块,几乎击散了他的护体神功。

  假使他的护体神功相成大真力晚一刹那发生,他真的会成为碎骨烂⾁一大堆了。

  电虹一闪,察一声怪响,他一剑砍掉了第五个人的脑袋,眼中杀机怒涌。这家伙伤太重,空气已从裂口灌⼊腔內,肺叶也向外挤,加上一剑早些送上路反而慈悲。同时,他心中确是怒极恨极。

  五个人死了四个,这仅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攻击发生得快,结束似乎更快。

  第四个退出的人是公孙云长,右颊裂了一条,鲜⾎染红了襟,脸⾊惊怖绝,双目睁得大大地,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也像是见了鬼。

  “果然是你!”怡平用不稳定的嗓音说,举剑进:“你这恶毒的狗,我必定杀你。”

  公孙云长惊怖地后退,惊得全⾝的⾎似乎已经凝住了,举剑的手‮烈猛‬地发抖,快要崩溃了。

  “嫣兰,快…来救…我…”公孙云长的叫号刺耳已极,不像是人声。

  “谁都救不了你。”怡平咬牙切齿步步进

  脚步声急骤,⾼嫣兰到了。

  “求你。”⾼嫣兰挡在公孙云长⾝前,张开双手保护情人,声泪俱下尖叫:“不要!不要!不…”

  “你让开!”怡平怒叱。

  “不!要杀你杀我好了,求你放他一马…”

  “我不杀你,绝不饶他!”怡平坚决地说。

  公孙云长魂都被吓掉了。

  四个同伴都是宇內一等一的武林⾼手名宿,五个人聚力一击,竟然在刹那间被杀了四个,这是决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在光天化⽇之下发生了,而且死状之惨,怵目惊心。有两个是被剑挑飞的,太不可思议,剑能将人挑飞,剑上该有多大的力道?

  尤其是最后一剑将人的脑袋砍掉,说狠真狠。

  “求求你…”⾼嫣兰发狂般尖叫。

  公孙云长扭头撒腿狂奔,快极!

  “你这卑鄙的狗!”怡平厉声咒骂。

  脚步声惊醒了⾼嫣兰,扭头一看,公孙云长已逃出二十步外去了。

  “云长,等…我一等…”⾼嫣兰一面狂奔一面狂叫,如飞而遁。

  怡平收了剑,全⾝开始发抖。

  他立即倚树坐下,从百宝囊中取出三颗灵丹呑⼊腹中,昅口气定下心神,在颤抖中吃力地运气行功。

  他受的不是刀剑伤,而是在刀气剑气的重庒,与內家劈空拳掌雷霆一击下被震伤了內腑,护体神功在仓卒间运起,难以发挥全力,庒力太大太凶猛,內腑被震得几乎离位,这一击几乎碎裂了他。

  他必须赶快用真气疗伤术,助药力行开,将震散的真气导引归元,迟延不得,不得不眼睁睁让公孙云长逃掉,他已无力追击了。

  他冒险行功疗伤,不久,颤抖渐渐消失,脸上开始有了⾎⾊。

  假使现在有敌人,接近,后果将极为严重。

  不久,远处传来急速奔驰的脚步声,有大批⾼手越野而来,接着。悉的语音远远地传到:“就在前面的林子里,就在…”

  他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心神一分,心中暗叫:“⾼嫣兰。你为何这样酷待我?”

  ⾼嫣兰?他命中的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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