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剑情花 第四十一章 引虎相斗
|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幻剑情花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487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四十一章 引虎相斗 | |
不大宽阔的厅堂,容不下太多的人。 两夫子与天都羽士急急⼊厅,大吃一惊! 说惨真惨!地下,毕家五具尸体,并排躺在四老道流出的⾎泊中,⾎已凝结成酱黑⾊,大批虫蚁和苍蝇,正聚集在⾎泊外围动不休。 四老道腹小皆被剖开,內脏挤在剖內外,⾎已经流尽,尸体早僵,吊在梁上不时转动摇摆。 “我的天!”天都羽士脸⾊泛着骇然惊叫:“昨晚贫道离开,他们仍是好好的…” “他们曾经全力拼搏过。”吴大子一面察看四老道⾝上的创口,一面发表意见:“被擒之后,才被吊在死尸上方,割开手脚大筋沥⾎,这是江湖人报深仇大恨的惨毒手法。剖肚的一刀,是另加上去的。” 十余名⾼手四面一分,穷搜屋外四周。 “知机子的罡气火候已有八成,掌力可杀人于丈外。其他三位也不弱,都是⾝怀绝技的方外有道全真。”周夫子冷静地分析;“武林中能轻易将四个⾼手中的⾼手擒住的人,屈指可数,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手?” “有刀伤和剑伤,杀他们的不止三两个人。”吴夫子鹰目中凶光闪烁,举步向外走: “必须彻底搜出蛛丝马迹来,别让四位客卿死不瞑目。” 站在尸堆前,天都羽士只感到⽑骨悚然,浑⾝发冷,暗中替自己庆幸,如果昨晚他也留下,那…现在,他的尸体也必定挂在这里了。 “派人把四位道长埋了。”周夫子向⾝侧的內总管八表潜龙张均说:“要快,该办的事多着呢。天都道长,劳驾带贵教的四护法,到上游周家走一趟,把看到的人统统抓来。” “是,贫道这就前往。”天都羽士硬着头⽪说。 “人从这里走的。”屋有数十步外,一名搜踪的中年大汉⾼叫。 ⾜迹向前面山上升,林深草茂,有人经过必定留下显明的痕迹。 出派五个人,循迹向上搜。 ⾜迹向西北伸展,伸向群峰四起的万山丛中。 五个人奋勇急走,翻越一座奇峰,⾜迹越来越明显,似乎所经处是一条隐约可辨的小径。 五人脚下一紧,显得有点奋兴。 在这里发现有路,的确是值得奋兴的事。 不久,他们站在一条山脊上,向下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原来是一处怪石嶙峋,峭如斧劈的陡崖,下面是陡沉百十丈的土坡,坡下是小丘小岭连绵不绝,树林密布的幽蔽⾕地。 没错,是一座四周奇峰揷天,适于居住的山⾕。 站在此地虽看不见蜿蜒曲折的山⾕全貌,但已可断定山⾕相当广阔,那下面的平野、丘陵、小岭、溪流…便已说明一切,必定有人居住。 沿这条隐秘小径走,必可降抵下面的山⾕。 下面一座小岭后面,升起袅袅轻烟。 “是炊烟!”为首的中年人奋兴地叫:“不会错,是炊烟。陈兄弟。” “属下在。”一名大汉欠⾝应喏。 “你赶快回去向夫子禀明,咱们很可能找到快活刀的巢⽳了。” “是,属下这就走。” “咱们沿路先下去,你们来了就跟来。” “是。” 大汉一走,中年人带了三位同伴,沿秘径循山脊北行,猜想⾕口就在北面。 走了三四里,果然不错,秘径仍可分辨,⾜迹清晰,是向下降的。 “咦!”走在前面的大汉突然转⾝说:“张头,有点不对。” “怎么不对?”为首的中年人张头惑然问。 “这条路好像是故意开出来的。” “废话!” “张头,你看。”大汉指指草丛:“⾜迹附近的草,并无差异,可知平时这里本没有人行走。还有,你看,如果是你走路,你会花工夫将草往外踏吗?” “不是一个人走,走前面的人,当然会将草往外踏,以便让后面的人容易走。” “不可能的,张头。” “你的意思…” “有人故意踏出一条路来,引咱们⼊伏。”大汉肯定地说:“按践踏的痕迹估计,不会超过三天。” “我看你是昏了头…” 蓦地,前面矮林中钻出一个人,隐森森的语音刺耳:“他没昏头,你却昏了。他料得十分正确,路是近期內放意踏出来的。” 四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快活刀!” 是一个穿虎纹⾐的人,佩的是把有红宝石饰的快活刀,突然从树丛中钻出,真会把胆小的人吓死。 一声刀啸,快活刀出鞘,刀⾝发出青紫⾊的光芒,七颗红星映⽇闪闪生光。 “不错,快活刀。”穿虎纹⾐的人说。 张头大吃一惊,拔剑沉喝:“杨兄弟,撤!” “谁也走不了。”后面有人怪叫。 四人大骇,扭头一看,心中一凉。 后面有两个同样打扮的人,两把同式快活刀。 “你们已经有一个人回去传讯,不必再派人了。”两个穿虎纹⾐的人有一个大声说: “这几天,你们搜遍了一百六十里巫山山区,所经处几乎⽝不留。直至昨晚为止,你们为了供,先后共杀屠了苗人、山民、垦荒人、逃世者,总数已超出一百二十人。” “你们这些没有人的畜生!”原先第一个虎纹⾐人出现的地方,出现了梅英姑娘和纯纯,梅英的语音有強烈的仇恨意味:“本姑娘已接到讯息,从现在起,不许任何一个走狗活着离开巫山。” 又是一声刀啸,梅英拔刀出鞘,改握刀⾝将刀递给穿虎纹⾐的人,对方则将快活刀换给她。 “我举刀发誓。”她咬牙举刀:“要不是昨晚我亲自目击,我还不信你们会做出这种泯灭人、丧尽天良的事。只要我有刀在手,我绝不放过你们这些走狗。” “你就是那位姓卓的姑娘?”张头定下心神问。 “不错,谁告诉你的?”梅英沉声追问。 “无可奉告。” “只有两个人能告诉你们。按情理,这两个人不可能告诉你们。哼!如果你不招供,你将比四老道死得惨十倍,甚至百倍。” “原来四位仙长的死,果然是你们下的毒手。卓姑娘,四夫子与大总管亲自前来找寻你们,上百⾼手精英尽出,姑娘犯不着以卵击石,不如识时务…” 一声娇叱,梅英挥刀直上,七颗红星幻化为无数红芒,幻发出令人目眩的光华,強烈地慑人心魄,杀气如怒涛汹涌,刀啸声有如风雷骤发。 一声怒吼,张头剑发狠招敌洒星罗,着以雷霆万钧之势攻来的刀山,无畏地以攻还攻全力反击。 “铮铮…”金铁鸣震耳,最后传出一声撕裂人心的可怕异鸣。 人影倏分,剑气止,刀风息。 张头剑向前伸,人也踉跄向前冲,冲过抱刀卓立脸⾊庄严的梅英姑娘的⾝侧,几乎贴⾝擦过,冲出六七步外,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号,向前一栽,骨碌擦草向下滑,滑过处,鲜⾎形成一条⾎沟。 就在冲过梅英⾝左的刹那间,一道淡淡青芒⼊张头的左肘曲池⽳。这处⽳道控制小臂以下的活动,⽳的深浅可决定抓握或放松。 一旁草丛中踱出姑娘的⽗亲卓文俊,寒着脸说:“丫头,永远不要太过自信,有些人即使砍掉脑袋,脑袋仍然可以咬人。这走狗挨了你致命一刀,他左手暗蔵的掌中刀,仍可制你于死命。永远不要让敌人擦⾝而过,即使这敌人已成了死尸。” “女儿知错。”梅英脸上的煞气渐渐消失。 另一面,二个走狗已同时被截住退路的两个穿虎纹⾐的人宰掉了。 “知错就要改,女儿。”卓文俊拍拍梅英的肩膀,慈和地说道:“走吧,等他们来。 “爹,女儿要和纯纯妹回去。”梅英说。 “是的,大叔。”纯纯接口:“我们要去和怡平哥会合,我们…” “不许胡闹。”卓文俊断然拒绝:“庄小哥在周家应付得了任何⾼手,用不着你们碍手碍脚。而且目下他们⾼手齐聚,正十万火急向这一带合围,你们到处跑,会出大纰漏的,走!” 梅英用眼⾊阻止纯纯争辩,神秘地一笑。 同一期间,这条山⾕的西北⾕口,距此不⾜二十里,⾕口外的另一座小山⾕中,一群⾼手穷搜每一处树林草窝。 这一带极为隐蔽,处处有山崖兽窟,怪石如林,古木参天,四五十个⾼手想搜遍每一角落,三五天也未必能搜完。 他们已经搜了两天,正逐渐接近⾕口。 这座山⾕形势天险,远古洪荒时代,很可能是一条河,地势与三峡差不多,但比三峡的河要宽得多。 两个奇峰壁立、⽔蚀的崖层形成下宽上陡的飞崖,有些地方很窄,抬头上望,飞崖千寻至午不见⽇影,险恶万分。 ⾕中段有丘陵、小岭,因此形成中⾼两旁低的所谓活⾕。溪⽔分向两端流,形成两处⾕口。全长约二十余里,曲曲折折形态奇绝,气势雄浑,眼看前面绝崖断⾕,走近又发现⾕已转向。 两端的⾕口,皆是惊心动魄的天险,小溪穿越揷天奇峰下的绝壁,宽仅三至五丈,仅可利用溪涉⽔进出。好在平时溪⽔深度有限,形成仅深及膝的溪滩。抬头上望,真的正午看不到⽇影,平时云雾弥漫,寒气袭人。 张头被杀的山脊,位于⾕南口的南面,绝壁如削无法飞越,必须向南降下山脚,再沿山尾绕至⾕口,方能从小溪进⼊山⾕。 新踏出的路,就是⼊⾕的路。 在这面南端⾕口,虽说距西北另一⾕口仅二十余里,但在这面所发生的事故和声响,那一面⾕口事实上无法听得到。相反亦然,两处⾕口各有事故发生,彼此却一无所知,一无所觉。 西北⾕口前面那另一座小⾕,没有这座山⾕形势险恶。 但同样地势复杂,在参天古林中对面不见人,在怪石如林中不知⾝在何处,在奇形怪状的岩洞內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里搜索,简直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群人已在小⾕搜了一整天,迄今晨为止,已一个个精神萎顿,豪气全消。 当然,他们并不是因为搜了一天而如此疲惫的。 事实上,他们已经辛苦了五六天,前后已经有四个人跌伤,五个人被击伤了。 他们能紧迫追踪猎物。能掌握猎物的去向。 可是,却无法捕获猎物。 这是一场生死存亡的奇异大狩猎! 主力人物沿山⾕的小溪逐段推进,每搜完一段路程,方速加驰往前面布置,然后召集后面的人赶来会合,因此推进的速度不如理想。 这时,他们己推进到新地段,距前面活⾕西北口,仅有七八里左右。依地势估计,他们必定会进⼊活⾕的。 在一座溪旁的⾼岗上,主脑人物可以监视附近三里內的景物。 ⾼⾕主夫妇带着⾼嫣兰,与十二名⾼家的弟子,正商议分配搜索区。 同行的是威麟堡主乾坤一剑公孙宙、公孙云长⽗子,和他们的十位侠义道朋友。 后面与前面担任搜索的人,皆由两方人士混合组成,每三或四人为一组。 万花山庄的弟子人数要多些,因此名义上由⾼⾕主主持大局,事实上却是乾坤一剑在左右一切。 已经辛苦了好几天,不但一无所获,而且损失相当重,⾼⾕主早有退意认栽,但乾坤一剑却断然拒绝,发誓要将逃走了的庄怡平和韦纯纯擒住,哪怕是上天人地,不成功决不罢手。 按乾坤一剑的估计,庄怡平被制了任脉,以一气指施展毒的绝技断脉封经,天下间无人可解。 按理,庄怡平应该早就死翘翘了,为何仍能支持到现在?这是乾坤一剑必须了解的事,不将人捉住怎能了解? ⾼⾕主也心中有鬼,骑虎难下。 如果让庄怡平和韦纯纯逃掉,把所发生的变故公诸天下,万花山庄声誉必将扫地,⾼家的弟子,哪有脸面在江湖称雄道霸? 庄怡平的话,或许不能让江湖朋友信服;但静剑南衡女儿所说的话,却有沉重的份量。 因此,⾼⾕主志在纯纯姑娘,对庄怡平的死活倒并不怎么介意,认为怡平的存在,振动不了⾼家的武林声望与江湖地位。 “那一带有断崖,崖下怪石如林,容易蔵匿。”乾坤一剑指指西南的⾼峰下方:“咱们从这里绕回去,先封锁再分区搜索,他们一定躲在那一带,重施故技走回头路,以便摆脫咱们的追踪。” “嗯!那一带的确容易蔵匿。”⾼各主点头同意。 “那是什么地方?那座奇峰可有名称?” “抱歉。”⾼⾕主苦笑:“兄弟只留意锦绣⾕至府城一带地势,这里已经远离敝⾕百里以上了,穷山恶⽔,妖魅横行,几十年来从来就没有人行走,敝⾕的弟子本就没来过这种地方。反正山多得很,⾼兴怎样称呼悉从尊便。我想,咱们该已进⼊巫山山区了。” “进⼊巫山了?”乾坤一剑颇感意外。 “猜想而已。一般说来,人们通称巫山十二峰,船行巫峡中,十二峰九可见三不知,绵亘一百六十里。其实,巫山千峰万峦,连峡南那一带山岭也是巫山,巫山的范围大得很呢。 说咱们所立处是巫山,也不算错。” “咱们对这一带一无所知,庄小狗同样是盲人瞎马。哼!他逃不了的,快分派人手,后面的人暂时不要召到前面来,以防止小狗往回路逃走!” 话未完,右前方的一处飞崖下,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厉号,相距不⾜一里,听得真切。 那是先遣搜索人员的封锁区,共有两组人先派到前面潜伏封锁,以便后面的人将猎物赶出,由潜伏封锁的人拦截与认清猎物去向。 “咱们又有人遭殃了。” ⾼⾕主悚然说着,立即率领众人,向厉号声传来处飞掠,一跃三四丈,奇快绝伦,大马行空的绰号不是⽩叫的。 崖的藤萝下,分躺着四个人。 两个已经昏厥,一个脸上全是⾎,脸颊裂了一条,正在半昏地在草树下爬行。另一个右臂骨折,被一树藤绕着双脚倒吊在大树下,神智已陷⼊昏厥境界。 又伤了两个,被打昏的另两个幸好没有受伤。 众人七手八脚将四位仁兄安顿当,一一把他们弄醒。其他的人分头搜索敌踪,一个个急怒加。 袭击的人,显然逃到前面去了。 “万里兄,怎么一回事?”乾坤一剑向那位被吊起的同伴问。 这位万里兄是他带来的朋友。 金刀伏魔范万里,⽩道中武功超绝,声誉甚隆的⾼手名宿,被人打得半死倒吊起来,脸上实在难看。 “孤魂野鬼庄小狗。”金刀伏魔沮丧而又愤怒地叫:“他不给在下公平相搏的机会,由姓韦的泼妇在前面发声引,他在后而偷袭,狗养的!卑鄙!” “看到他了?” “他在⾝后袭击得手之后才通名,没等在下看清,他就把在下打得満天星斗。没错,是他。” “看到姓韦的妇了?” “没看清,但⾝影装束依稀可辨,是她。下次碰上,我金刀伏魔与他们誓不两立。” 前面传来一声长啸,四面传来的回声绵绵不绝。 “前面有所发现了!”⾼⾕主说:“这小狗逃得好快,快追!” 众人又开始急赶。 ⾼⾕主临行,仍派人传话给后面的人,要特别小心,眼睛放亮些,免得猎物反向后面逃走,错过了,就难以追及啦! 唯一的正确行动,是紧迫向前追,把猎物⼊绝地。这种处处奇峰壁立的山区,绝地甚多,⼊绝地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这一组有三个人,两个是⾼家的弟子,一个是乾坤一剑的朋友。 三个人都看到两个人影,从右面的树林边缘,藉草木掩⾝窜走如飞,虽看不清面目,但⾝影确是一男一女,窜走的⾝法迅疾绝伦,追之不及。 召集后面的人迅速推进的信号发生了,同时,主脑们放胆穷追急赶。 找到逃窜的⾜迹,⾜迹消失在⾕口的小溪旁。 ⾕口危崖壁立,有如巨灵之斧将山劈开,抬头上望,目为之眩。 猎物只有一条路可逃:循小溪⼊⾕。 “看形势,里面定是绝地。”乾坤一剑奋兴地说:“小狗跑不掉了,快追!” ⾕口长有三百步左右,溪宽不⾜五丈,⽔仅及膝,流速相当湍急,地形內⾼外低,落差不算小,因此形成长长的溪滩。 二十余位主脑人物涉⽔⼊⾕去了。 不久,后面负责摸索拦截的人陆续到达,总数超过一百大关。这些人中,乾坤一剑的三十余位⾼手全来了。 最后⼊⾕的,是护送受伤同伴的人。 受伤的人伤势都不算严重,不需抬着走。 这些人到达后,表示所有的人皆已赶到。 当这群人⼊⾕后不久,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金钟的异鸣,片刻人影出现。 ⾕口中段,张起一具怪异的大网,恰好封住五丈宽的溪流。 事先用巨铁椿打⼊丈八⾼的岩⽳,作为挂网的基础,网下缘沉⼊溪底,因⽔流的速度,而使巨网斜张在⽔面上。 网上密密⿇⿇悬垂着倒刺钩、双刃片、棘刺蒺藜…全是一些沾上了就脫不了⾝的霸道玩意。 在⽔中跃过丈八⾼的斜网,真不是容易的事,必须有⻩河鲤的本领才行。 然后是二十具強弓,扼守在网下方五六十步的溪两岸。二十余位箭手皆画花脸穿虎纹⾐,每人带了一袋狼牙箭。 即使能跃过斜网,二十张強弓比斜网更可怕百倍。 最后一关,是太虚幻境的十余位弟子,使用清一式的快活刀。 溪岸架起了四座帐幕,人们在帐幕附近有说有笑,只派了两个人守望,专等里面的人出来送死。 毕家小屋的南端,走狗们陆续匆匆赶来合合,用声号传讯十分快捷,总数已接近一百大关。 四老道的尸体已经⼊土,但毕家五具尸体仍留在堂屋的⾎泊中。 四位夫子全部到齐,大总管拔山举鼎是最后领人赶到的,立即下令出发,由张头派回来的人领路。 他们看到张头四个人的尸体,起众人的公愤,狂怒地沿⾜迹狂疯地追赶,降下山脚,最后到了⾕口,与对⾕的乾坤一剑⾼⾕上那群人一样,不顾一切进⼊⾕中。 天都羽士五个人,一直就没有跟来,永远也不会来了,因为他们没有机会收到集合的信号。 当天都羽士奉命前往上游周家,找周家的人问口供时,他便知道有点不妙! 昨晚他被派回去报信,得以逃过大劫,知机子四老道中,任何一人也比他⾼明,毫无疑问地,杀知机子那些人必定在周家附近,他带教中四位护法前往,四护法的武功与道行,皆比他差了三两分,碰上了哪有命在? 人之所以敢拼死,那是他知道了拼并不一定非死不可。如果明知必死,拼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天都羽士就是不敢拼也不愿拼的聪明人! 明知必难幸免,岂肯前往送死? 他做走狗目的是多捞些金钱,作为发展教务的经费,就算捞到一座金山,命丢掉了要金山何用? 用命去换金山的人,才是一等一的大傻瓜。 他不是傻瓜,他宁可要命而不要金山。 远出三里外,他停步回头眺望。 空⾕寂寂,草木森森,没有人跟来;他也确信没有人跟来,两夫子处理死人的事已经够忙的了。 “我们得走。”他向四位同伴低声说。 “教主,我们不是在走吗?”护法老四天贞老道傻呼呼地说,也许是真傻。 “糊涂!”他瞪了天贞老道一眼。 “嘱下糊涂?这…”“你想,咱们五个人的武功,比搜魂真君知机子四个人如何?” “当然他们很了不起。”天亨老道说:“但咱们也不能自甘菲薄,不会差得太远。” “周夫子派咱们五个人前往周家,是不公平的。”天都羽士咬牙说。 “教主的意思…” “显然宰搜魂真君的人必定在周家,他派咱们前往送死有何用意?” “这…”“如果那些人在周家等候,咱们活得了?” “不会吧?那些凶手…踪迹显示凶手已经上了山,所以周夫子才决定召集全部人手追赶…” “鬼才相信!要是你是凶手,你会留下让人追踪的痕迹吗?只有笨蛋才会留下痕迹,杀搜魂真君的人决不是笨瓜,而是功臻化境的⾼手。” “这…”“所以,咱们赶快离开,还来得及。” “可是,教主,”天元吃了一惊:“大总管饶得了咱们?教主答应替他们效命三年,期限未満临阵脫逃…” “去你娘的临阵脫逃!”天都羽士耝野地咒骂:“你以为咱们要他几个钱是为了什么? 大忠大孝大仁大义吗?钱没捞到几个,反而把命丢掉,岂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混蛋?咱们走罢!” “可是,他们⽇后…” “狗庇的⽇后,保住眼前的老命要紧,⽇后的事,谁知道呢?走!” 五人认准方向,从东北角的山脚绕过,向上攀升,准备返回巫山。 没有路,山脚下是矮树林,必须鱼贯而行。 走在最后的是天贞,毫无戒心地疾走,不知⾝后有人欺近,噗一声响,后脑挨了沉重一击,往前一栽,⾝躯尚未着地,便被人一把抓住背领,捉小似的提⼊林木深处。 袭击的人是怡平?他一直就潜伏在毕家附近,监视着走狗们的动静,钉在五妖道⾝后,本来打算在周家附近歼灭妖道们,避免过早下手惊动在毕家盘踞的人。但妖道们怕死逃走,他只好提前下手了。 一比五,走掉了一个⿇烦得很。 走狗们一而再暗算他,他没有与走狗正大光明决斗的必要。 没收了天贞老道的百宝囊和长剑,重新追赶。 妖道们功臻化境,所以才膺命收服江湖知名人物,可是⾝后丢掉一位同伴,竟然毫无所觉,可能是急于逃命,无暇分心留意⾝后的动静吧! 现在,走在最后的是天利。 在前面拨草分枝开路的人是天元,响声阻碍了听觉。 天利的耳力并不怎样锐利,没听到⾝后的脚步声,居然大意得不加理会! 正走间,突觉右耳被人一把揪住往后拉,脑袋不由自主跟着扭转。 变生仓卒,看到人影已来不及有所反应,眼角刚发现陌生而并不陌生的人影,掌已临头,拍一声印堂挨了致命一击。 怡平抓起天利,大喝一声,将人凌空抛出,向前面的三老道掼掷,拔剑叫:“报应临头!” “砰!”天利将前面的天亨老道砸翻在地。 天都羽士反应奇快,旋⾝时剑已出鞘。 在前面开路的天元也不慢,一声怒吼,回⾝飞扑而上,双手抡起拨草分枝的木,人俱至,凌空劈落,不等招落实,菗出右手拔剑,随后闪电似的吐出。 怡平直等到对方扑落,等木临头,方反常地右移位,果然避过天元截向他左方出剑的狠招。 右移位反击,通常比左移位要慢一刹那,因为右手用剑,右移位敌在左方,必须旋⾝发招。 但他的旋势快速如电,出招与左移位的速度相同,剑从木侧方切⼊,行雷霆一击,剑毫无阻滞地贯⼊天元的左肋,一吐一呑捷逾电闪,不等天元的⾝躯将剑带动,剑已离体疾退八尺。 “嗯…”天元闷声叫,木先劈落地面断成三段,人重重地冲落,脚一沾地便重重地摔倒。 “救…我…” 天元在地上凄厉地狂叫,⾝躯扭曲着用右手掩住左肋,挣扎起。 没有人救他了,怡平已狂野地冲向天都羽士,毫无怜悯地先将推开天利尸体跃起的天亨一脚踢翻,剑出狠招电耀霆击,剑气迸发中,电虹急剧向天都羽士汇聚。 “砰!”天亨倒飞出丈外,重重地摔倒,口挨了一脚,人被踢飞,可知这一脚力道骇人听闻。 只剩下天都羽士一个人了。 天都羽士已看清是他,已是心胆俱寒! 一个丧了胆的人,哪里还有斗志? 因此虽是先闻警撤剑转⾝,却没有勇气攻击,只任令大傻瓜天元奋勇舍命抢攻。 剑山涌到,妖道不接招,斜飘八尺左手一抖,阻挡怡平紧追袭。 怡平早有提防,妖道的左手法宝很多,这一抖之下,至少也有三种致命的小玩意飞出。 在小型暗器破空飞行厉啸声中,无⾊无臭的歹毒飞雾涌腾下,他的⾝影已突然消失,像是突然幻没了。 天都羽士机警绝伦,不察看结果,闪势未止,接着一跃三丈,钻⼊浓林茂草中,鼠窜而走,一面狂叫:“姓庄的,遇林莫⼊!” “咱们前途见。”怡平的叫声震耳聋。 妖道有自知之明,即使五道联手,也应付不了怡平的可怕袭击,目下孤家寡人,死路一条,想逃走谈何容易? 只有一条路可走:逃回毕家。 只有两三里路,片刻可到。 刚钻出矮林的东面角,右侧方丈外的茂草中站起怡平的⾝影,森森地说;“你才来? 你如果逃得掉,我孤魂野鬼的绰号岂不是⽩叫了?鬼魂移动瞬息千里,觅冤寻仇无远不届,你跑吧!看你能跑多快?” 天都羽士惊得浑⾝发冷,惊恐地说:“庄…庄施主,请…请⾼抬贵手,你只要抬…抬⾼一分半分,我…我就过…过去了…” “你永远过不去,我的手也不会抬⾼一分半分。” “庄施主,贫道也…也是不…不得已,并非贫道生…生得,甘心做…做走狗…” “你做走狗与在下无关。” “谢谢施主谅解。”天都羽士恐惧的神情消失了,以为有活路啦! “我只问你毕家那小媳妇惨被采补而死的事。” “这…”天都羽士又开始恐惧了。 “是你做的好事?” “不!不是…不是…”妖道硬着头⽪否认。 “知机子四妖道众口一辞,指证是你造的孽,你居然无聇地矢口否认。” “不是贫道,是…是太乙丹士造…造的孽…” “太乙己经死了,死无对证,是吗?” “贫道敬天地鬼神,皇天在上,贫道发誓…” “你敬天地鬼神?哼!”“贫道…” “好,就算是太乙丹士造的孽,与你无关。我问你,拔山举鼎来了吗?” 天都羽士心中暗喜,情势大佳,有生路啦! 同时,机警地徐徐移位,移向上风,一面小心地说:“庄施主,贫道愿将所有的消息奉告,包括一切秘闻,但有条件。” “你已经不配谈条件,你不够份量。”怡平断然拒绝,冷笑着也徐徐移位。 “贫道是四夫子的亲信。有些事连拔山举鼎也蒙在鼓里,这就是贫道谈条件的份量,够吗?” “哼!”“杀了我,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而贫道的消息,对你却是无价之宝。” “这…好,条件是什么?” “放贫道一马,给贫道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哼!毕家五条人命…” “庄施主,人,总是要死的,怎样死,无关宏旨。毕家五男女,即使贫道不下毒手,仍有下毒手的人,施主何必计较呢?施主与毕家无亲无故,犯不着为了主持些少正义而放弃有关大局的重要消息,是吗?” “我这人从不以正义之神自居,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不会为了任何消息而放弃自己的主见。一句话,我不能饶你的命。” “庄…” “我不会听你的了…” 一声厉叱,天都羽士临危拼命,剑发绝招弈九⽇,⾝剑合一狂疯抢攻,左手毒香飞腾,针形小暗器牛⽑毒针有如暴雨般破风飞舞。 眼前怡平的人影一闪即逝,急剧闪动的剑影完全落空,毒香四散,牛⽑针远出六七丈外纷纷下坠。 天都羽士不假思索地乘势飞五丈外,如飞而遁。 第四次跃落,已远出十余丈外,奇快绝伦,势若电火流光。 但仍然不够快,⾝后沉叱震耳:“转⾝!” 妖道大骇,叱声似在耳畔,剑气庒体,经验告诉他:转不得!便当机立断向前扑倒,立即翻转跃起挥剑。 剑挥出有如撤出剑网,⾜以封住攻来的夺目剑虹。 可是,剑毫无阻滞,未能封架排空而至的无数剑虹,似乎无数电虹都是虚影,同时向他聚集。 一声异响,剑以⾼速震散护体罡气锲⼊,一闪即逝。 “哎哟…” 妖道惊怖地叫,连退五六步,手中剑脫手掉落,人也被野草所绊倒。 右肩井穿透,锁骨也折断了。 怡平如影附形跟到,剑出银汉聚星绝招。 “砰!”天都羽士倒下了,着地之前,共中了六剑之多。银汉聚星要在刹那间吐出十剑以上,全攻向要害,中一剑便够了,中六剑哪能支持得住? 六剑虽然都击中要害,但并不致命,下手有分寸,如果要妖道死,一剑就够了。 “饶命…” 妖道惊怖地狂叫,翻转⾝拼余力向前爬,鲜⾎染红了一地。 怡平丢掉剑,拉断两山藤,先将一距地两丈余的横枝拉下挂牢。 “饶命…” 吃力地爬行的天都羽士仍在狂叫! 怡平一把抓住妖道的一双脚,拖死狗似的拖到树下。 “饶命…饶…”妖道狂号。 怡平毫不动容,冷酷地将山藤捆住妖道的双脚,绑在横枝上,一脚踢断拴树的山藤,树向上弹升。 “啊…”妖道在狂号声中,被树拉起倒吊在半空里,鲜⾎一滴滴地向下洒落,急剧地来去。 “虫蚁会替你收尸。”怡平凶狠地说:“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畜生,这样死已经便宜了你了。” “放…我下…来。救…救命…啊…”怡平扭头便走。 叫号声渐渐微弱。 从此,天香正教销声匿迹。 到了毕家,人已经走了,厅堂中,五具尸体发出即将腐烂的恶臭。 消除了屋四周的可燃物,他放起一把无情火,用木头架在尸体上,以便让尸体可以完全化灰。 “我绝不饶恕你们,免得你们再杀屠其他的人。”他盯视着熊熊烈火凶狠地说,虎目中闪烁着可怕的光芒。 他绕道奔向⾕口。 按卓文俊夫妇的计划,是等走狗们⼊⾕之后便封锁⾕口,让走狗与从对面⾕口进⾕的乾坤一剑一群人碰头,看他们敌我双方见面会发生些什么变故,之后才决定如何对付这些人。 按计划,预定那些人在⾕中,可能有一两天逗留,这期间不派人⼊⾕,由派在⾕两旁绝岩上,监视⾕下动静的卓家弟子,随时将所看到的变化传给⾕两端扼守的人知悉。 卓文俊夫妇偕几位主事的人,一同登上⾕南的岩顶。 那座绝岩⾼有一千尺,可以清楚地看到⾕中段前后四五里重要地区的动静,按所看到的情势而定对策。 他不希望与卓文俊夫妇坐山观虎斗,他要⼊⾕,所以绕道而走,先奔向⾕口察看形势,以便策划进⾕大计,避免与卓家的人照面。 这一来,卓家的人失去他的踪迹,急坏了两位姑娘。 卓家派人到处去找他,找到了被吊起仍未死去的天都羽士,也找到了天香正教四护法,他们都死去多时。 卓文俊断然认定,怡平并未发生意外,但却不明⽩怡平失踪的原因,心中虽焦急,却没有不安的感觉。 只有两姑娘心中明自怡平失踪的原因:⾼嫣兰。 回到⾕口,纯纯向梅英悄悄地问:“梅英姐,有其他的路⼊⾕吗?” “没有。”梅英指指⾕口说:“只能从两面的⾕口进出,爹不允许任何人出⼊。” “可以攀下去吗?记得你是从悬崖降落锦绣⾕万花山庄的。” “可是,没有工具…我知道有处地方可以缒降,可惜没有缒绳。” “砍山藤…” “傻妹妹,哪有工夫砍那么多山藤?最少也得要四条二十丈长的山藤,每条需用十寸半耝的藤条连接,你知道有多重吗?你我两人如何能胜任?” “姐,我要下去。”纯纯坚决地说。 “我比你还要焦急,可是…” “我非去不可。” “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梅英拍拍膛说。 “你有什么办法?” “溜进去。”梅英指指⾕口:“天一黑,就会点起三十支松油火把,我们在火把点燃之前,偷偷从⽔里爬过去,用木可以把垂下⽔底的网撑起钻进去。那时,他们发现也来不及阻止我们了,是不是?” “妙啊!就这么办。” 山区天黑得早,就在⾕口弟子点燃火把的前片刻,两位姑娘已从三尺余深的溪流中,潜下⽔底向上爬行,接近了巨网。 而⾕中段北面的一处⾼崖上,怡平将⽩天采集的数千斤重巨藤,慢慢地往下放。 每藤长约两丈,一连接起来才往下放,利用巨树作桩,奋千斤神力慢慢逐尺放松,出了一⾝大汗。 他猿猴似的往下降,降下⾕底,拉开藤下五丈长的山藤活结,这条山藤便失去了利用价值。 最后,他隐没在黑沉沉的山⾕內。 上百人手,要扼守这宽有两三里,地形复杂有林有溪的地方,真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夜间,更不容易封锁。 因此,乾坤一剑与⾼⾕主各带了自己的人,以小溪为界,各守一边,布下伏哨多组,严防逃到前面去的人回窜,可把所有的人累惨了,整夜都得不到歇息。 夜间本不可能搜索,必须停下来露宿。 像这样大规模地穷追穷搜两个功臻化境的⾼手,本来就是最愚蠢的事。 尤其是在这种丛山峻岭中,每一丛草每一个洞⽳都可隐蔵,百十个人追搜,简直像是在大海里捞针,愚蠢已极。 太过刚愎自信的人,比常人更容易犯错误。 乾坤一剑与⾼⾕主皆有強烈的自信,因为追逐了多⽇,仍然能成功地掌握猎物的方向,与猎物保持密切的接触,所以信心越来越強烈。 最重要的是,他们势在必得,决不容许知道秘密的猎物脫逃,上天⼊地也决不放松。他们就没有冷静下来反省一下,对方为何不躲起来? 所有的人都没带有睡具,只带⼲粮食物。 夜间,所有的人皆露宿。 夜间有点寒意,但这些人皆不畏寒冷,在树林中将草庒平,和⾐往⾰中一躺,早早歇息。 人不能全部睡,必须有人警戒,留意四周的动静,随时可以策应分布在各处的伏桩。 小溪宽仅三丈余。溪南,是乾坤一剑的人。 公孙云长躺在树下,目光透过枝叶的空隙,看到头顶天上的银河。首先,他找到牵牛三星。 这表示已经是子夜了。 夏末,牛郞织女这时应该升到天顶了。 向东看,银河的对岸,梭形的四颗星,梭尖多出那一颗就是织女。通常,大家把梭形四星称为织女,其实错了。 看到牛郞织女,他想起了不远处的小溪。哦!那就是银河。对岸,有他的织女,他就是牛郞。 牛郞织女,那意味着什么? 他起上⾝。星光朗朗,他的目力极为锐利,已到了夜眼境界,黑暗的林下,他仍可看得清楚。 不远处,担任警戒的人籍树掩⾝,一动都不动,但他仍可依稀分辩。 将剑揷在带上,他悄然而起,像个幽灵。 溪旁草⾼及肩,视界有限。 他发出三声夜莺的鸣声! 巫山山区不会有夜莺—— 扫描,bbmmOCR wWW.nIlXs.cOm |
上一章 幻剑情花 下一章 ( → ) |
免费小说《幻剑情花》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幻剑情花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幻剑情花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