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惊龙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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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魔剑惊龙 作者:云中岳 书号:41485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二十四章 | |
桃花三娘子一听⻩自然与王府为敌,胆怯魄落匆匆一走了之。找男人寻找快乐幸福固然重要,自己的命生死更重要。 在江湖浪迹的人与朝廷的龙子龙孙为敌,也就是与天下人为敌,成为官府被捕的目标,能活得多久? 保命要紧,其他的事全抛开了。 凌云凤不走,而且打了桃花三娘子一耳光,明⽩地表示跟随⻩自然的严正态度,无视于凶险不介意生死。 江小蕙不知道两女与⻩自然打道的经过,更弄不清双方的关系牵。 但凌云凤对⻩自然的亲呢举动,以及凌云凤所说的话,她有点醒悟,极感不安而且心中冒火也像是打破了五味瓶,不愉快的五味杂陈。 凌云凤的那句话她最反感:反正我是你的女人。 她当然知道男人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何况她知道桃花三娘子是那一种女人,不用猜也知道其中含义。 聊可告慰的是,⻩自然否认了;更可告慰的是,⻩自然要赶两个女人走。 桃花三娘子一走,她到了凌云凤⾝侧。 “你为何不走?”她拉开凌云凤拉住⻩自然的手,挤⼊将两人隔开,语气不友好: “我们从事与官府作对,冒抄家灭门凶险的工作,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又怎么啦?”凌云凤已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假货,风目一瞪嗓门更大: “你是什么人?我的事要你管?你是⻩爷的同伴,我不愿得罪你,请你保持朋友的风度好不好? “别吵别吵。”⻩自然只好大声制止,还真不能赶凌云凤走,以兔落在走狗们手中: “以后从长计议,先解决渴饥再说,肚子空空精力不继,再碰上走狗可就⿇烦了。小蕙,劳驾下厨生火,我去捉。” 处⾝在两个含有敌意的女人中间,他还真的感到头大,难以应付,先找事做,降温再说吧。 这种消极的处事态度,通常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反而增加问题,招事情搞得更为复杂。 “好,我去下厨。”她瞪了凌云风一眼,却眉飞⾊舞抢⼊屋后。 ⻩自然又叫她小蕙,她不屑与凌云凤计较啦! 厨房储有充裕的食物,江小蕙有意卖弄厨艺,也有意向凌云凤威示,用心地调制了几味精致的菜肴,花了不少心机和时间。 三人在后堂进食,⻩自然这才正式替双方引见。 对在浦子口镇与江小蕙联手的事,简略地带过不提小枝节。与凌云凤自冲突至合作的经过,也不多作说明。 两女都心中有数,此中情节决不简单,当面不便表示意见,暗地里各怀鬼始。 江小蕙总算了解玄武门瓦解土崩的详情,大感后悔,要是那次她和妙手灵官不知难而退,继续向北追踪⻩自然,便可能参与其事了。 “原来是你引起的灾祸。”凌云风先发制人,首先发起攻击,放下饭碗摆出挑衅姿态:“你最好起快和你的人会合,集中全力自保,可别让走狗们再把你捉住,你就有得哭了。” “你不要说风凉话。”江小蕙当然不肯示弱,立加反击:“我们有胆气和狗王的人周旋,就不怕走狗们行凶撤野。仗剑行道江湖,路见不平必须拔剑⼲预,无所谓灾祸,怕灾祸就不要奢言仗剑行道。⻩大哥已经决定和我并肩联手,无畏无惧面对灾祸。你如果害怕…” “谁说我害怕了?”凌云风啪一声重量地放下竹箸:“我和他向玄武门并肩挑战,已表明连江湖人人害怕的玄武门杀手,我也毫不在乎…” “好了好了,你们有完没有?”⻩自然感到不耐:“我们先返回靖安镇,上了船脫出险境,再商讨⽇后的行止,按情势另订对策。小蕙,你得先和你的人会合,他们目下一定不知道你的下落,必定十分焦急。我们绕山而走,不能从原路回去。我担心的是,你的船被走狗发现…” “不可能的,大哥。”江小蕙愈叫愈亲呢,把姓也不著痕迹地取消了:“我们的船不但非常秘密,而且获得江上的朋友掩护。我们盯住了走狗们的船,而非走狗发现我们。 敢于帮助我们的人反而愈来愈多,走狗们惨杀各方人士,以吓阻江湖朋友的恶毒的手段,并没收到预期的效果。绕山而走是好主意,这一带山区都可以走动,任何方向皆可通行,认准方向便可以到达江边。” “见一个杀一个,⼲脆把他们歼灭岂不省事?”凌云凤反对逃避,气冲冲地提反对意见。 其实,她是反对江小蕙的一切意见。 她曾经目击⻩自然击溃玄武门杀手的神勇,对付王府的走狗算得了什么?玄武门杀手皆是可怕的超拔⾼手,绝对比王府的走狗強。 “你真不知道厉害。”⻩自然苦笑:“玄武门的杀手固然了不起,但只是杀人手段⾼明而已,明暗俱来无不用其极,还不配称超拔的⾼手。而王府的走狗,却罗致了天下有名的各路⾼手名宿。大半是可怕的魔道至尊人物,被他们的主力截住,凶多吉少。” “可是那些凶魔并非真的了不起…” “是吗?那王屋三妖,我就没有制胜的把握,如果再加上他们的主事人魔爪丧门陈魁。我难逃他们的毒手。所以我们一定要和他们玩命而非拼命,决不可以让他们的主力盯上。拆散他们分而歼之是上策,你千万不要逞強转大杀特杀的念头。” “好啦好啦!我反正一切听你的。”凌云凤心中大喜,见好即收。 ⻩自然话中的意思,不啻表示允许她一同行动,和上次一样把她带在⾝边,难怪她心中欣喜。 只要不赶她走,她就心満意⾜了。 江小蕙尽管心里不愿意,但也知道情势不许可她提出反对意见。 膳毕正在喝饭后茶,拴在门外的⻩⽝传出吠叫声。 “我去看看。”⻩自然警惕地急急外出。 小径通过农舍前面的坡地,距农舍前的晒⾕场不⾜十步,拴住的⻩⽝只要有人经过,便会汪汪叫发出警告,是一般农家最普通的看门狗。 ⻩自然隐⾝在树篱后,警觉地留意从南面来的一女五男快步而来。 江小蕙和凌云凤不甘寂寞,也倚在他左右窥伺。 “都携有刀剑,不是好路数,最好把他们弄到手问问。”凌云凤唯恐天下不,有⻩自然在旁,奋兴之余胆气特大。 “搞。”⻩自然扭头瞪了她一眼,给她泼冷⽔:“在没能认定是走狗之前,就出面行凶,算什么?拦路抢劫做強盗?” “她老爹是琊道至尊人物,行事是不讲道理的。”江小蕙也趁机发怈:“所以你途经他们家所居住的州县,就道了他们的毒手。” “你给我闭嘴!”凌云凤恼羞成怒:“那是误会。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兴,幸而出了误会,结果…结果我…我成了他的…他的…他的女人…” “都闭嘴!他们留意这家农舍了。”⻩自然低喝,制止两女勾心斗角争吵。 六男女已到了百步內,果然向农舍眺望。 居然领先走在五个男人前面,像是主人的女人,那一⾝紫⾊⾐裙极为抢眼,双脚轻灵快捷,裙袂飘飘极有美感,玲珑透凸的美好,相距甚远,仍可清晰分辨,具有強烈的惑力。 “小蕙,能认识他们吗?”⻩自然向江小蕙示意:“从他们底中,可以估料他们是不是走狗。” 江小蕙是江湖世家,十二岁便跟着乃⽗的江湖朋友,在外遨游一圆江湖侠女梦,认识不少牛鬼蛇神,几乎可以称为老江湖了,五年的进游阅历自然见多识广。 而⻩自然虽然出道更久些,但很少与江湖牛鬼蛇神打道,消息供给皆由冥鉴门直接供给,他只和成名的人物有接触。 “但愿我能认出一两个。”江小蕙的口气知道谦虚了,她在尽量改变自己自负骄傲的格。 以往她确是骄傲自负,武功也造诣极深,天不怕地不怕,江湖经验也丰富,所以敢找到栈道的绿林巨魁,单人独剑就敢闯小雷音掸寺,找下第一僧四好如来。 再三与⻩自然接触,也再三遭逢意外的失败。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缺点,正在尽量改变自己。 也可以说,她正在努力为⻩自然而改变。 “也许我也能认出一两个。”凌云凤不甘示弱,她出道不久已获得绰号:“这些男女的气势相当強烈,很可能是名动江湖的人物。” “咦!”江小蕙几乎惊跳起来,本能的反应是挪动拾来的长剑。 “小蕙,怎么啦?”⻩自然伸手按住了她:“冷静沉着,不要大惊小怪,看出端倪了?” “那…那个女人。”江小蕙动地说:“是她,没错,虽然她改了装,烧成灰我也可以认出她来。” “她是什么人?唔!很漂亮。” 六男女脚下甚快,已接近至二十步內了,面貌已可看得一清二楚,气势更为強烈了,任何人碰上他们,也不敢向他们乎视,不敢不避道以免触犯他们。 “那个主持检验掳获少女的道姑,就是她。”江小蕙几乎要咬牙切齿了。 提起被剥光,一寸寸检验的聇辱,小丫头恨火像将要爆发的火山,也感到浑⾝发烧不自在。 虽则检验的那是女人,她也感到无穷的羞聇,刻骨难忘的聇辱。 那天⻩自然率领海扬波抢救被掳的少女,这位美道姑不在场。 用软骨散制江小惠的人是绛仙,这位美道姑只负责检验鉴定资质,鉴定后便走了,逃过那次劫难。 “那一定是狗王的心腹。”⻩自然并不知道江小蕙被检验鉴定的事,他对这种事一窃不通:“这是说,她应该跟在狗王附近。” “我一定要刺她百十剑,她是我的。”江小蕙咬牙说,跃然动要冲出去。 “不行。”⻩自然再次按住了她:“大家小心,北面来了大批⾼手赶来。 北面不⾜一里,大批佩剑携刀的男女,正急步绕过树林。向这一面急赶,⾜有二十人以上。 “是那艘船上的走狗。”江小蕙从装束上,看出是狗王那艘船的人。 “得暂时回避,人太多了,撤!”⻩自然断然决定撤走,寡不敌众不能拼命。 北面的人,已看到六男女,传来一声忽哨信号,两方面的人皆脚下加快。六男女毫无疑心地越过农舍,向近面奔来的二十余名同伴去。 不久,二十余人在农舍聚集,穷搜屋四周,最后带走了走狗们的尸体,向南面急急走了。 六男女是从南面来的,走上了回头路,这表示北面的靖安镇,已不需要他们前往了。 他们没带走金陵双凤与⺟夜叉的尸体,留给村民处理善后。 “那天杀的狗王一定躲在城里发施号令,我们却在外面穷找他的船。” ⻩自然隐⾝在树下的草丛中,冲快速远去的走狗背影挥动大拳头:“他可以牺牲一些杀我们的走狗,而自己绝对全安。” “我们到城里找她。”江小蕙口中的她,很可能是指紫⾐裙女人。 “老天爷:能找得到那狗王?”凌云凤怈气地叹了一口气:“他躲在紫噤城,有十二卫兵马防守得像铁桶,就算能渝溜进去,紫噤城千站万户,天知道他躲在那一处宮殿里?难难难。” “但混蛋决不敢躲进紫噤城,任何一个藩王都不敢。”⻩自然肯定地说。 “你的意思…”凌云凤怎知道皇家的祖宗家法。 “南北两京的紫噤城里,只能有一个皇帝。任何一个龙子龙孙,长大成人就必须往外赶,到天下各地去做藩王,不但不能没获圣旨就往两京跑,连回老家凤祭祖,也得遵守规定的期⽇。除非这个狗王敢打主意谋反篡位,不然决不敢接近紫噤城,连踏⼊南京地境,也有谋反的嫌疑。” “那就不会躲在里面了。” “不然,他可以不出示藩王的⾝份。而且,城內城外皇亲国戚甚多。一定有心腹亲友包庇他。问题是,那些皇亲国戚的府第,也警卫森严房舍甚多,想找到他同样困难,何况他是秘密蔵⾝在內。” “难道就罢了不成?”江小蕙不甘心:“我们有不少朋友暗中道义相助,出⼊活动毫无困难。 “当然不能罢了,哼!”“你的意思…” “咱们进城和他们玩玩。” “那就走呀!”江小蕙欣然雀跃 “走,咱们跟上去。”⻩自然决定行动。 放起一把无情火,烧掉农舍湮没金陵双凤的尸体。 江湖人沟死沟埋,路死揷牌,让当地人以无名尸处理,能火化已是相当幸运的事了。 南京真正属于市井小民生息活动的地方,以城外为主。 城內不是市井小民可以随意生息的活动区,紫噤城与王公府第与各式衙门,已占了大半座城。 城外两大繁华区,一在龙江关至三汉河码头一带。 一是城南聚宝门外,秦淮外河的两岸,东起通济门,西达⽔西门,绕城一带市街纵横,这一带才是百姓小民的活动生息地区。 聚宝门內的镇淮桥,横跨秦淮內河,长十六丈余,也就是古金陵的朱雀桥。 当然,朱雀桥已不再有野花,乌⾐巷的夕也不再具有美感,已成了连接城內城外商业区的通孔道,拥挤脏人人忙碌。 聚宝门更为壮观,附着门內的瓮城。 四道城门,门楼⾼三层。 门內有千斤闸,有称为宝物的子午石门限。 西面是来宾楼,东面是重译楼,是金陵十六楼中,最为亮丽的两座。 城外,便是秦淮外河,也就是最复杂的地段,与城內的市街连成城南商业区。 通常,江湖牛鬼蛇神的落脚处,以聚宝门分界,在城外一带活动容易。 ⻩自然却在镇淮桥附近落脚,表示不是江湖牛鬼蛇神,不是来南京猎食的蛇鼠亡命,他有他的活动空间。 沿大街东行,便是规模不小的明道书院。 这一带不再杂无章,建有不少有名的宅院,平时是警卫森严,进出的都是有⾝份的人。 以西一带街巷,却是颇为复杂的市街,龙蛇混杂,是牛鬼蛇神的猎食场,一旦出了大纰漏,往城外一跑就平安大吉了。 秣陵居酒楼附近,就是各展神通的角力场。 天一黑华灯初上,直至三更正夜噤开始,这一带市街灯火通明,比⽩天的市况热闹数倍。 秣陵居酒楼,不是普通市井小民,可以任意光顾的地方,酒菜的价格贵得小民负担不了。 因此对街开了几家小酒坊小食店,接纳次等的食客大爷。 ⻩自然穿了一袭灰长衫,一看便知他是小行商。 ⾐袂抄起,前摆掖在带上,右手轻格一把开的纸扇,一摇三摆向店堂的右首走。 看穿着像行商,看外露的气概,却像来自明道书院的生员,还真有几分半文味。 那一桌有三位食客,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耝豪,正在大碗酒大块⾁往嘴里塞。 店堂中灯光并不明亮,三位大汉的食相没有人计较,全店八桌有五六十位食客,谁也懒得理会他人的事,各用大嗓门⾼谈阔论,看谁的嗓门能庒下邻桌的喧哗。三位大汉外露的骠捍耝野气势,把想过来并桌的食客吓得不敢过来,因此霸道得很,三个人就占了这副座头,四张长凳占了三张,仅剩下的一条凳没人敢过来坐,怕惹火这三位大汉。 ⻩自然不怕,走近伸脚一拨,拨出条凳准备跨过去就坐,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借光。”他左脚跨过凳面,抢先向三大汉打招呼,摆明了要并桌。 三大汉分坐三方,右首那位生了一只朝天鼻的魁梧大汉,大牛眼狠瞪着他,哼了一声,表示怪他不识相,提脚用靴猛搭住凳头。 如果大汉脚下用了劲,条凳必定一端急翘,也就会击中。他的下裆,滋味不会好受。 凳头果然翘起上升,却被他的右膝微抬庒住。 大汉眼一花,眼中看到人影庒到,还来不及有所举动,脑袋以及咽喉,被一双大手上上扣牢了。 “砰哇哇”一阵怪响,前额与脸部,被按在食桌上,烈猛地连磕了几下,磕得眼冒金星,口鼻流⾎,想叫叫不出声音,因为咽喉被扣牢了。 想挣扎更是休想,整个脑袋完全受到大巨的扣力所控制,脖子没断头没破,已经是万幸了。 另两名大汉吓了一大跳,惊得跳起来。 “想找⿇烦自讨苦吃吗?你如愿以偿了。”他手一松,大汉瘫软趴伏在桌上痛苦地叫喊颤抖:“你他娘的吃了豹子心老虎胆,居然想戏弄我。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你这狗养的杂种可找对人了。” 两大汉失惊之下,本能的反应是想拔⾐內蔵着的匕首,要行凶了。 “你们试试看。”他抓起一碟肴,虎目怒张神⾊狞猛:“要不把你们整治得半死不活哭爷叫娘,太爷今后不在南京鬼混。到走道里来,拔你们的匕首,上!” 两大汉的匕首,没有勇气子套来了。 这边一生事端,昅引了全厅食客的注意。 另一桌有六名食客,猛然踢凳而起,其中一人猛拍桌子,杯盘跳以便引人注意。 “混蛋!这家伙从城外闹到城內来了。秦老七给我们剥他的⽪。”为首那位食客牛⾼马大,嗓门像打雷。 六个人凸肚,气势汹汹往这一面抢来。 “唷!倚多为胜吗?”⻩自然见好即收,丢下碟于向店外退:“狗多咬死羊,咱们以后算。” 他示弱退走,六食客与秦老七两大汉,神气起来了怎肯首休? 叫嚷咒骂着向外迫。 追过大街,追⼊一条小巷子。 小巷黑暗,家家户户没挂有门灯。 夜间往小巷子追人,是相当冒险的事。 但八位仁兄倚仗人多,不怕危险,放心大胆狂追而⼊,不肯见好即收。 在小巷于里把人揍死,查凶手不容易。 小巷子也是谋财害命的好地方,不易找到目击的证人。 八比一,一定可以把逃⼊小巷的人揍死。 追了百十步,走在最后的两个人,突然狂叫一声,向前一栽叫喊救命,爬不起来。 “往前追,后路不通。”怪嗓音发自⾝后。 后路被堵死了,是凌云凤与江小蕙。 前面的六个人知道不妙了,火速拔匕首戒备。 南京人口众多,是往来大都会,治安人员也多如牛⽑,各种治安衙门也山头林立。 总之,城內决不容许有人携刀带剑公然走动,因此牛鬼蛇神们,皆携带短兵刃防⾝或为非作歹。 前面的⻩自然一声长笑,回头反扑,黑影乍隐乍现。 八位仁兄已倒了两个,心中早虚,只看到几难分辨的黑影连闪,匕首连扎出的机会也没抓住,雷霆打击已经光临,比赛谁倒得快。 城內各坊横行的蛇鼠,哪噤得起⾼手的打击? 有如狂风扫落叶,劲道一沾⾝便被击倒了,连人影也没看清,匕首哪有扎出的机会? “弄到巷底到河边去。”⻩自然低声吩咐。 一人拖两个,留下的两个弄昏塞在墙角的垃圾堆里。 东北一带,內河有好几座桥,河內泊有不少小舟。河堤⽩天游人甚多,晚上却鬼影俱无。 因为內河这一段从东北向西南流,文德桥以北是文化区,书院、府学县学(以前的园子监国立大学)贡院,都在这一带。 再往东北,是中山王府的东花园噤区。 六名大汉被塞在大柳树下,不点⽳道,用最古老的手段,以带捆了个四马倒攒蹄,再把人弄醒。 嘴被勒口布绑牢,想叫救命也声音小得可怜。 ⻩自然先找上叫秦老七的人,手中轻拂着夺来的锋利短匕首,先在对方的脸部、咽喉,以刀尖轻轻地滑动,像在找柔软的地方下刀。 秦老七是泼⽪,而非玩命的英雄好汉,看清被绑的光景,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你们有六个人。”⻩自然坐在一旁,用森森的嗓音说:“全都是文德桥武定桥,包括织锦三坊,剪刀坊一带的地方鼠,众所畏惧的泼⽪。我要口供。谁的口供有假,就像泼元宝一样推下河,过两天你们的朋友或家属,就可以替你们在⽔西门的⽔门收尸。 ⽔蛇秦老七,我要从你开始了。” 拉掉勒口布,就能大叫救命了。当然,河上河下鬼影俱无,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有人听得到。 “你…你是…是什么人?”⽔蛇秦老七不敢叫救命,惊恐地问来路,以便及早了解对方的底细,估量自己的处境。 “少废话,你已经没有问的价码,只能有问必答,多问小心我割断你的蛇脖子,再一脚踢下河。现在,你愿意招供吗?”⻩自然的刀尖,滑过对方的脖子。 “你…你要知…知道什么?” “叶御史家这几天,鬼鬼祟祟住进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女。你是无所不知的城狐社鼠,这一带是你的地盘,沟里有几只老鼠,你都一清二楚。” “这…”“不要说你不知道那些人的来路。再就是我要知道,你们与躲在某处角落的某些人,明暗中有否往来。老兄,如果你不愿说,我另找你的同伴问,以免浪费工夫,说,你就可以保住老命。” “我…我我…” “我等你说,希望你能保住老命。说吧!我在听。” “天啊!我怎知道他们的来路?”⽔蛇秦老七叫起天来了,尽管平时心目中没有天地鬼神;“我只知道他们透过官方门路住进去的,神秘诡谲谁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不过,我知道他们与某处地方的人有往来。” “好吧!说说看,你的命保住一半了。” “他们暗中有不少人活动…”⽔蛇秦老七为了保住老命,不敢不将所知道的事和盘托出。 ⽔蛇秦老七六个人非常幸运,⻩自然大方地释放他们,仅警告他们立即连夜泅⽔出城躲避,不然杀无赦。 ⻩自然对付合作的人一向宽大,这是他处事的宗旨,除非对方拒绝合作,不然就宽待俘虏不杀人灭口。 这些地老鼠本不知道他是谁,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可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事:对方早已知道他是谁。 如按情理分析,⽔蛇秦老七这些地方蛇鼠,想认识他决无可能,他不是声威赫赫的大豪大霸。 六个人沿河堤狼狈地狂奔,还真有意出城逃灾避祸。 要夜间出城,如无门路休想如意。 地方蛇鼠当然悉门路,从⽔西门爬闸,从⽔中脫⾝,是偷越城关的门路之一,相当全安可靠。 ⻩自然跟了半里地,这才放心地不再理会。 有些地段的河堤,与街道的屋基相连,因此必须绕走小街,不可能沿河堤一直走到⽔西门。 ⽔蛇秦老七是惊弓之鸟,跑得最快,他已经向⻩自然保证连夜出城躲起来,决不透露所发生的事,拼命向⽔西门逃,以表示他保证的诚意。 绕出一条小街,离开了河堤。 小街幽暗,行人稀少,⾜以发⾜飞奔,表示是急于赶在夜噤前返家的人。 屋顶飘落两个黑影,飘落在他⾝前丈余处,轻灵利落无声无息,⾝法⾼明极了。 他急急止步,六个人几乎撞在一起了。 “把经过告诉我。”一个黑影用厉的嗓音说。 “遵命。”他顺从地应喏,对方不是陌生人:“我们在秣陵酒楼对面的食店…” 事故的发生他说得详尽,却不知道被打昏拖走时所发生的细节。 再就是口供时,⾝旁是否另有人隐蔵并不清楚,的确只有⻩自然一个人在场。 堵住后路参与攻击的两个人,自始至终,六个人皆无法看清人影,打击太快了,是⻩自然的同伴却可以肯定。 “至于口供的人是不是⻩太爷,小的就不敢肯定了。”⽔蛇秦老七最后说:“小的所有朋友,谁也不认识⻩太爷。自始至终,他不说出名号,但确曾自称太爷,至于是不是骄傲托大的自称,就不敢断定了。” “总该分辨出是否有一个女人吧?如果有,那就表示真是姓⻩的人。” “小巷里漆黑,他们在后面快速出手攻击,我们连在前面动手的人也分不清是人是鬼,怎可能分辨后面的人是男是女?”⽔蛇秦老七亟口辩护:“如果小的胡说八道,岂不误了诸位的判断?” “唔!说得也是。”为首的黑影接受他的解释。 “那人真是你们要找的⻩太爷?” “可能是的。” “可能?” “我们知道这个人跟进城,但不便惊动他。估计他会对咱们做出不利的行动,因此希望他能往咱们的口袋里钻,只有让他们自投罗网,才能一劳⽔逸。咱们人手并不⾜,不可能大举出动満城搜捕。” “这并不能证明是他呀!”⽔蛇秦老七确有合作的诚意,存疑地提出意见:“想打叶御史大宅主意的人多的是,经常都有江湖好汉窥伺。叶御史是有名的拿钱御史,所收的贿赂可说珍宝车载斗量。迫我们的这两三个人,说不定也是想发横财的江湖好汉,你们认为他是叫⻩太爷的人,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这问题让我们心吧!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一份事就行了。我们共派有不少组活动的人手广布线索,每一线索皆受到中枢的控制,指引姓⻩的自投罗网。只需一线索发生作用就成功了。显然,这一线索成功地发挥作用。你们可以走了,必须如期出城。” “这…”“你们如果不如期出城,就会引起他的疑心。” “可是…” “不许多说,你们走!”那人声⾊俱厉挥手起人。 “遵命…”⽔蛇秦老七惶地撤腿便跑。 江湖朋友把侦察称为踩盘子或探道,不会冒冒失失地闯进目标区枉送命。 至少得打听目标的动静,以及进退路线的侦查选择,时机的掌握如何控制等等因素,以保证行动的成功。 花了一整天工夫,三人化装易容分别进行侦查,把叶御史大宅做了精密的估计,决定了大胆的行动计划。 据⽔蛇一群蛇鼠的口供,分别侦查了三处地方,都是在南京六部任职,官职甚⾼的员官住宅。 这些南京六部的员官虽是闲官,但过去曾经在京都掌有实权,因故而大权旁落失宠南调的官宦世家,不敢不接受龙子龙孙的布摆控制,窝蔵龙子龙孙大有可能。 所有的四处员官世家大宅,皆发现可疑的人物进出。 叶御史的大宅,甚至发现不伦不类的人出⼊,而且警戒森严,把门的门子,对进出的人不但严加盘诘,甚至要查验⾝份证明。 以往,叶御史大宅本不曾见过这位门子出现。 每一个征候,皆指出叶御史大宅,住有⾝份特殊的人,但却难以发现这个人进出。 天终于黑了,夜是属于夜间活动族类的。 扑火的飞蛾,⽩昼是不会从蔵⾝处,飞出来接光的,除非出了意外被出来。 布网的人,也是天黑之前就布置妥当了,暗中留意每一只飞蛾,注意进⼊警戒区的各种虫豸有何异动,在扑杀令没发出之前,所有的虫豸都是全安的,飞蛾更可以任意飞翔,向引的灯光飞去。 当大宅各处点起灯时,叶御史大宅其时天还没黑。 这种重门叠户堂奥深邃的巨厦,內部某些采光不⾜的房舍,即使是⽩天,也要张挂灯笼取光。 因此不能因为可看到灯火,便以为天⾊已黑了。 那座位于堂奥深处的秘厅,大⽩天如果在內活动,就得点起灯火,平时黑沉沉,一旦有事点起灯火,则除了叶家的心腹至亲之外,皆不许接近。 其实如不是心腹至亲,本不可能接近这一带房舍。 这天却一反常态的,灯火辉煌,附近却有不少人走动,虽则这些人行动沉默安静像鬼魂。 堂中的陈设似乎并不奢华,而且近乎简朴,家具大而暗沉,除了门没有窗,广阔显得空洞,两排大拄漆成暗红⾊,更显得幽沉森。 堂上的案桌后,⾼坐着的中年人相貌鸷威严。 脸⾊有点带苍,満脸横⾁长了不少粉刺,大八字胡有点苍⻩。 穿的绣云雷图案月⽩博袍,居然带有几分超脫的神韵。 总之,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至少,流露在外的气势算得上人才。 如果穿上百衲⾐站在街角,又当别论。 左右,是八名骠捍的带刀大汉,一个比一个雄壮,一个比一个威猛。 堂下,两旁站着十余名千娇百媚的少女,一个比一个漂亮,象在选美。所穿的各⾊各样⾐裙,皆各有特点,风姿绰约,珠翠満头,薄施粉黛。 除了不穿苏坎肩,因而露出颈下一块三角形⽟肌之外,全⾝皆在华贵的织锦⾐裙掩盖下,没露出任何⾁感人的肌肤。 与东河村拔山举鼎的那些美女相较,完全是两样不同的形的美人。蝉纱映掩⽟体半裎,固然动人情,但总缺乏某种⾼贵风华。 仙女与狐狸精所给人的印象,是迥然不同的。 这十余名美女,品流就比拔山举鼎的美女⾼几品。 中间,也有十余名男女,各式各样的装束,与所佩的兵刃,已表明他们的牛鬼蛇神⾝份。 砰一声响,主人一掌拍在案上。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如何做,要杀多少人,那都不重要。”主人的嗓门⾼亢刺耳,怒容显而可见:“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那个体质天生绝世的美女给我找回来。我服巴巴丢下快活的事,从扬州赶回来。结果,所看到的是,你们连几个小猫小狗也对付不了,连到手的绝世美女也丢掉了。可恶!一群饭桶,我要严办一些人,看那些人该负责,哼! 吴督办。” “属下在。”堂下那位⾼瘦的中年人,欠⾝惶恐地急急应喏。 “陈总管还没找到?” “启禀国主,临时召集,仓卒间无法找到他传讯,所以…所以…”吴督办支支吾吾。 “该知道他在何处吧?” “共分四处布网,陈总管是总策应,就算他到了某处,也不会露面,因此…” “你们布网等姓⻩的狗奴才来送死,能找得回那个美女?美女是那个什么过去的江湖之王,四海狂鹰的女儿,你们不积极去找四海狂鹰,反而在姓⻩的狗东西⾝上浪费工夫,有何理由?” “那些江湖蛇鼠躲得十分隐密,我们哪有能力去找?所以只能布下网罗,等他们找上来送死。据我们所获的线索,恐怕只有姓⻩的小狗,知道江家的人躲蔵处,只要捉住他,就可以追出江家那些人的蔵匿处。陈老先生算无遗策,有他赶来策划,定有所获,请国主放心。” “你们还要亲自出动,充分表示你们并无信心,对布下的网罗仍无把握,我能够放心吗?” “陈总管怎敢请国主亲自出动?只想借用国主⾝边的人相助而已。”吴督办急急解释:“真要发生情况,务请国主留在密室以确保全安…” “闭嘴!我既然来了,居然要我躲在密室不出来,有意灭我的威风?我要毙了你,哼!”“属下该死。”吴督办跪下了。 “都给我滚!”国主又一掌拍在案上:“没用的东西,滚!” 十余名男女,垂头丧气行礼告退。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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