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 第四十五章 复神功山主遁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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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柱云旗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60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四十五章 复神功山主遁山林 | |
一梦头陀凝神待敌,但见她这随手轻抖长剑之举,已显示十分湛深的功力,尤其是她已练成功南荒门的无上绝艺乾元珠指功,双手齐施之际,极是难以抵御。 ⽟环仙子按抑住満腔生离死别的悲伤,微笑道:“二十年前我以一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名列天下十大⾼手之列,单骑孤剑,做跨江湖,现下回想起来,当真是恍如一梦…” 她突然提起昔年之事,口气之中无限神往,群雄都大感惊异,一梦头陀却蓦地泛起惘然之⾊,缓缓道:“世间之事,变幻无常,⽩云苍苍,徒供唏嘘忆念,道友何必提起呢?” ⽟环仙子道:“想当年你和紫心道长等不时往还盘桓,谈论武功,其时你们都在壮年,虽是业已出家,可是豪情胜慨,一点不诚于江湖上的豪侠之辈,我出道虽是稍迟,但也曾参与盛会数次之多,那时情景,现下犹历历如在目前。” 一梦头陀道:“难得道友还记得那么清楚,往⽇之情确实使人怀念…”说到此处,面⾊突然一沉,冷冷道:“但道友若是妄想以这些旧事,使老衲不忍出手的话,那就完全⽩费心机了。” 武公怒声喝道:“笑话,她又不是打不过你!” 群雄听了这话,都暗暗一惊,温老大说道:“一梦大师多加小心,武公言不轻发,既是认为⽟环仙子武功⾼強,定然不假。” 一梦头陀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心中却暗暗想道:“凭老衲苦修数十载的苦功,纵然庒她不倒,可是要两败俱伤的话,也不是十分困难之事。” ⽟环仙子接着又道:“我提起旧⽇情事的用心,果然有点想大师手下留情之意,但目下这才发现弄巧反拙,反而增強大师拚命的决心。” 一梦头陀冷冷道:“说得不错,老衲二十年以来不肯死掉,就是全靠那一点报仇雪恨,维护武林正大门派的决心,若然没有这一点决心支持活下去的意志,早就死在武当秘府之內了。” ⽟环仙子道:“既是如此,我再说也是⽩费⾆,大师请吧!” 一梦头陀喝道:“道友请,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环仙子淡谈笑道:“那也未必,或者不分胜负罢手,或者两败俱伤,你敢说个不字么?” 一梦头陀不再打话,运功聚力,横杖猛扫,这一杖乃是他平生功力所聚,含蕴得有愣迦金刚力,杖势甫发,便生出一阵震耳的啸风之声,劲力如排空巨浪般涌击过去。 ⽟环仙子不敢硬挡,迅快侧闪,趁势还了一剑。峨嵋派的七煞剑自成一家,不发则已,一发就是七剑衔接攻出,绵密紧凑无比。但目下碰上的对手是一梦头陀,功深力強,抖杖一封,登时把她刻势迫住,只发了四剑便没有了下文。 饶是如此,那⽟环仙子攻出的四剑,瞧起来宛如一片光波,声势甚是骇人! 尹仲心情万分矛盾,他自然想一梦头陀杀死⽟环仙子,清除本门败类,可是这一战无疑是两大门派的第一⾼手相争决斗,⽟环仙子若是输了,对于峨嵋声誉,大有影响。故此他又不愿⽟环仙子被一梦击败。 向慎行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轻轻道:“尹兄不要把今⽇之事放在心上,要知⽟环仙子脫离峨嵋甚久,决不能代表贵派。” 尹仲轻叹一声,道:“这个要等以后才知分晓了。”言下之意,表示须待武林公意评定。 这时一梦头陀施展出近⾝⾁搏的招数,摔杖宛如乌龙闹海,使得神出鬼没。 ⽟环仙子突然间左手一扬,纤指轻弹,口中喝一声:“着!” 众人都以为她使出乾元珠绝艺,无不大吃一惊,一梦头陀也骇得门开数步,但闪开之后,才晓得她乃是虚张声势。 一梦头陀大怒,厉叱一声,单手提杖猛扫过去,左掌趁势斜劈。 ⽟环仙子侧⾝闪开禅杖,却对一梦的左掌视如无睹,既不间进,也不出手反击。 这原是眨眼之间的事,群雄刚刚感到古怪之时,一梦掌锋已堪堪劈中她腹之间的要害。 武公厉声大喝道:“⽟环快快躲开!”声如响雷,震得不少人伸手掩耳。 一梦头陀猛可撤回掌势,可是內劲已发,⽟环仙子哼了一声,噔噔噔连退七八步,⾝形有如风中杨柳一样,摇摇倒。 武公跃到她⾝边,伸手扶住,面⾊极是难看,眼中闪动出狂疯一般的毒光芒。 一梦头陀征愣愣地道:“她竟是有意死在老衲掌下,以赎一⾝罪孽…” 武公暗暗运聚功力,突然间松开⽟环仙子,迅如掣电般向一梦头陀扑去,出手猛劈。 他的刀剑早已扔在地上,故此空手臂击。 这一掌蓄势而发,又是満腔恨毒之心,威猛得有如雷霆迅击,凌厉无匹! 赵岳枫和青岚双双出手斜截,他们都是当代一流⾼手,不比等闲,果然冲散了对方一部分的劲道,一梦头陀也挥杖抵挡,但他心神不定之下,只用出四五成功力。 嘭的一声,一梦头陀震得向后直退,退了六七步,一跤跌倒。 武公来去如电,这刻回到⽟环仙子⾝边,一瞧之下,面⾊如土,原来⽟环仙子伤势甚重,心脉皆断,全仗精纯无比的內功,勉強提住一口气未散。 那边青岚、赵岳枫二人也扑到一梦头陀⾝边,但见他面如金纸,口中鲜⾎直噴。 赵岳枫虎目中滴下泪珠,道:“想不到一梦大师今⽇丧生此地,好不恨煞人也!” 青岚道人大声道:“赵大侠放心,贫道带得有千载灵芝炼成的丹药,纵是心脉已断,也能救得!” 说时,探囊取出一个⽟瓶,倒出两颗龙眼核般大小的丹丸,顿时清香弥漫扑鼻。 那边厢武公听到青岚道人之言,眼中闪动出奇异光芒,凶戾之气已经敛消许多。 青岚道人把一颗放⼊一梦头陀口中,云飞大师已经过来,连忙伸手替一梦推拿。 青岚道人把剩下的一颗送到赵岳枫面前,道:“这是你的,敝掌门特地为大侠配制此药,俾可补偿敝派前辈的过失!” 这是指紫心道长当⽇以华山派的广寒功伤了赵岳枫而言,直至今⽇,赵岳枫所以不能与武公放手一持之故,便因这广寒功所造成的內伤十分毒,每当全力与敌人争持之际,才突然发作,⾼手相争,讲究的只是分毫之差,就⾜以制敌致胜,是以赵岳枫虽是可以与武公斗一场,可是谁也不知他会在什么时候內伤发作,內力陡然减弱,虽是瞬息便过,恢复如常,但武公已⾜以杀死她了。 赵岳枫大喜道:“大恩不言报,在下不必多说别的话了。” 接过丹药,但见一梦头陀面⾊已经不同,也不再噴出鲜⾎,心中忽然若有所触,问道: “这药诚然珍贵无比,只不知道兄一共带了多少在⾝?” 青岚道人答道:“此药除了敝派用了几粒之外,尽数给贫道带来,前此不少同道位在海外四凶之下,贫道已动用了不少,目下只剩下两颗,正好⾜够大侠和一梦大师之用。” 这也就是说他已经没有这种灵丹了,赵岳枫寻思一下,便⼊口中,但觉清香満颊,一股热流直注丹田,顿时感到全⾝舒泰,气脉通畅。 他不必用內视的功夫便敢断言那广寒功造成的內伤业已痊愈,不但如此,本⾝的功力也似乎大有增益,目下无疑已经可以放手与武公排个生死了,不过倘若有时间让他精心修练两年的话,那就更有把握。 武公洪声道:“你们说的灵丹当真是有千载灵芝炼成的么?” 青岚冷冷道:“不错!” 武公道:“老夫情愿就缚,任凭你们处置,只求一粒灵丹,救活⽟环一命!” 这话说得情深似海,只听得群雄无不愕然,都想原来武公对⽟环仙子竟是一片真情,居然情愿以自⾝换回她的命。青岚道人这时对他敌意全消,但也答不出话,赵岳枫已晓得他没有灵丹,所以亦无法开腔。⾕中静寂如死,武公见他们不答,不由得大感难过,心想敢情自己罪孽如此深重,竟换不回爱一命。 紧接着凶心大起,暗暗运聚功力,表面上却丝毫不流露出出手之意。 但见峨嵋派的尹仲急步走到青岚面前,双膝跪倒,道:“请道长大发慈悲,赐予灵丹…” 青岚连忙拉他起⾝,一梦头陀此时已睁开眼睛,问道:“青岚道兄,快快取出丹药给武公,他决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咱们三门四派对他的罪行自当有个公平处决!” 青岚苦笑道:“药已经没有啦!” 这句话像轰雷一般,众人无不愣住,武公很不得立刻出手大肆杀戮,但这刻他却走开不得,原来⽟环仙子尚未断气,但也移动不得,略一搬动,心脉便将鼓断而死,所以武公只好忍气呑声地扶着她。 一梦头陀长叹一声,道:“劫数,劫教,天意如此,人力也无法挽回。” 武芳佩跟随武公多年,这封一瞧他的神⾊,便知他已触发了凶毒之,不但満腔尽是杀机,非得大加杀屠,⾎流遍地才能恢复常态,而且不像以往处处顾到自己的⾝份,换句话说,他这次一出手,便将不择手段地胡⼲来,以他的一⾝武功,倘若不顾一切地⼲,这场大祸只怕不是赵岳枫等有限的两三个人能抵御得住。 她接着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无疑将是首当其冲的人,想到此处,不由得骇得出了一⾝冷汗,一手抓住向慎行,悄声说道:“向郞,现下大祸临头,我们各项各地分头边走,要快和不露声⾊。” 向慎行微微一笑,道:“我们处境不同,你这种想法也是人情之常,倘若我⽗亲急病了心打算⼲的话,我也不敢生出还手之心。” 他倒是机曾得很,不须武芳佩的解释,便已清出了大概,武芳佩发急道:“⽟环仙子一死,天下再没有阻止得住他的人了,赵岳枫、青岚他们联手也不行。” 只听武公喝道:“刘蛟过来!”刘蛟一直站在一隅,应声大踏步奔到他面前。 武公口中发出狰狞可怖的厉笑之声,道:“刘蛟,今⽇的形势你已瞧得十分明⽩,老夫横行了数十年,这刻却节节失利,有如龙困浅⽔,虎落平…” 刘蛟不晓得老山主底下还有什么话,只能唯唯以应,群雄这一方也没有人做声,瞧瞧他有什么打算。武公道:“眼下时机紧迫,老夫手下只有你一人在此,因此老夫只好跟你商量一事,只不知你肯不肯答应老夫?” 刘蛟惶恐地躬⾝道:“老山主有命,小的万死不辞。” 武公嘿嘿冷笑道:“这话可是当真?” 刘蛟出了一⾝冷汗,道:“小的怎敢讲。” 武公道:“很好,把你的心借给老夫一用!” 刘蛟骇然道:“我的心?”武公道:“不错,要你的心。你袒露出膛,自行动手剖开…” 群雄一时之间都噤若寒蝉,一则觉得此举极是骇人听闻,千古皆无,二则又想知道刘蛟是不是服从这老魔头的命令? 金刀刘蛟面⾊一时铁青,一时灰⽩,呆了半晌,目光转找到地上的一刀一剑,缓缓走过去,捡起他惯用的金刀。 群雄紧张得声息俱寂,无不觉得这一幕刺万分!那老魔头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使得手下之人,自愿剖献心么?抑是捡起金刀之后,突然扑上去拚命,这是死中求活的唯一法子,谁也怪他不得。 刘蛟金刀在手,仰天长叹一声,举步走向武公面前,道:“刘蛟的⾝受山主洪恩,按理说应当剖心献上,可是…” 武公沉声道:“可是怎样?” 金刀刘蛟缓缓道:“可是小的也是个⾎⾁之躯的凡人,焉有不怕死之理!” 群雄觉得更是刺紧张,只听武公问道:“怕死便又如何?” 金刀刘蛟泛起一丝苦笑,道:“小的只求老山主开恩,别叫小的剖献…” 众人方想这事果然⽔落石出了,刘蛟到底不肯服从,赵岳枫、青岚二人齐齐暗下运聚功力,准备出手阻止武公击杀刘蛟。 武公面⾊沉寒如⽔,一言不发,他见刘蛟低头垂首,毫无反抗或出手一拚之意,因此心中微安,只因眼下决计不能略受震动,否则⽟环仙子登时气绝,也是由于这个原故,他才会要刘蛟自行剖心献上,不然的话,他哪里用得着跟刘蛟罗嗦。 赵岳枫忍耐不住,朗声喝道:“武公岂能迫别人杀自?难道他的命就不是命么?” 刘蛟膛一,回转头厉声道:“我的命在老山主面前便不算命,谁要你多嘴!” 真不怎样,于二姐却怒声道:“这叫做狗咬吕洞宾,赵大侠不要管他的闲账。” 刘蛟回过头向武公道:“小的情愿献出⾚心,但小的却很难亲自动手。” 说了半天原来他只要求不要自行动手剖,武公心中大感安慰,腾出一只手,道: “刀子拿来!” 刘蛟把刀给他,然后敞开口⾐服,赵岳枫大喝道:“且慢!”武公冷冷道:“什么事?” 赵岳枫道:“你借用他的人心,是不是就可以救活⽟环仙子?” 武公沉声道:“虽是不能救活她一命,但三五⽇之內可保无虞。” 赵岳枫道:“这位刘兄忠义之心使人十分敬佩,倘若有别的法子,还望你饶他一命!” 武公沉昑一会儿,道:“别的法子不是没有,但只怕行不通。” 赵层枫道:“那是什么法子,不妨说出来大家听听。” 武公道:“只要你肯出手相助,舍得损耗真元,⽟环仍然可以活上数⽇之久。” 赵岳枫毫不迟疑,道:“这法子哪里行不通?在下损耗一点真元有何不可!” 温老大接口道:“可是赵大侠帮了他这个忙之后,他可肯履行自己的诺参?” 武公冷冷道:“老夫原本就不打算求他相助,是他自告奋勇。” 赵岳枫道:“这话甚是,在下甚是佩服刘兄的为人,所以自愿出手,可是…”他面⾊一正,缓缓道:“可是刘兄从今⽇起,须得分清楚是非善恶,切勿⽩掷了这一腔忠义之心,叫人徒然痛惜那就好了。” 他说话之时,武芳佩轻轻地推撼向镇行,低声道:“快快劝阻赵大侠不可出手,我瞧得出我义⽗心中的毒念!”向镇行大感为难,道:“你的话虽不错,但这教我怎生说得出口?”武芳佩嗔道:“这等滔天大祸你都不能开口,待会儿后悔可就迟了。” 向慎行仍然不开口,赵岳枫走到武公⾝边,武公道:“刘蛟,你的一番忠心,老夫业已领受,现下已没有你的事,速速离开此处,以后不必再回铁柱宮了。” 刘蛟向他行过礼,又向赵岳枫深深抱拳,这才转⾝走了。 武芳佩跌⾜叹气,心知这个局势至此已无法扭转,那边赵岳枫依照武公指点,运聚功力,把本⾝真元注⼊⽟环仙子体內。 片刻间,赵岳枫和武公两人头上都冒出腾腾⽩气,显然这两人都竭尽全力施救,各以本⾝真元帮助⽟环仙子护住断碎的心脉,俾可延长数⽇。 约摸过了一顿饭之久,赵岳枫退到一分,盘膝跌坐,运功调气,武公在⽟环仙子耳边轻轻道:“你的伤势极是严重,千万不可用力劲使,也不可让心神震,我先陪你到那边休息。” ⽟环仙子睁开眼睛,乏力地扫瞥众人一眼,然后在武公扶持之下,步出此⾕。 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青岚道长向一梦头陀等人道:“咱们今⽇轻轻放过了武公,⽇后想诛除他的话,恐怕更棘手了。” 武芳佩这时才透一口大气,道:“他没有趁这刻出手,已经值得庆幸了,”温老大道: “他此刻有气力动手么?”武芳佩反问道:“诸位以为他当真已耗损不少真元么?” 众人听了武芳佩之言,不噤都惊愕相顾,武芳佩面上泛起忧⾊,缓缓道:“但愿我猜错了,我认为片刻之后,我义⽗便将在此⾕內现⾝。” 她一向智谋过人,料事如神,众人不能不信,因此都想到武公若如不曾损耗真元而卷土重来,大施杀戮的话,这形势便极为可怕! 在群雄这一方面的三大⾼手只有青岚道人无恙,其余一梦头陀重伤才愈,赵岳枫真元大耗,这两人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青岚,因此目下正是武公出手的最佳的机会。 武芳佩一咬银牙,横心道:“除来我只好亲自施谋用诡计了,我这就躲了起来,我义⽗不回转来的话便罢了,若是他回转来,诸位拚力抵挡!”时,待我潜行出⾕,找到⽟环仙子,擒拿回来作为人质,有⽟环仙子在手,料我义⽗非屈服不可。” 一梦等人虽是不赞成这等卑鄙恶毒的做法,可是这刻当真没有选择余地。 武芳佩把向慎行拉到边,黯然垂泪道:“我们今⽇这一别,只怕人天永隔,难有再见之期了!” 向镇行惊道:“你…你不是还要回来么?” 武芳佩道:“不错,但你想想看,我做了这种事之后,我义⽗非把満腔怨毒,尽行集中我一人⾝之上不可,如此我又焉能逃得他的毒手?” 向慎行顿时心下了然,暗想她说的并不是目前马上就会被杀,不过由于武公恨她之故,所以非离开所有的人不可,免得连累了别人。 他再想深一层,发觉这个结果竟然无法改变,除非赵岳枫等三大⾼手从今以后与她寸步不离,才能保得住她的命。但这三大⾼手焉能一辈子跟住她? 群雄但见这时年青男女喁喁细语之后,忽然间凄然对泣,都不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从他们那种悲哀绝的情景谁想,其中定然大有文章。 武芳佩一直扯住向镇行的⾐袂,一面垂泪,一面柔情无限的叮嘱他善自珍重,努力修练武功,当此生离死别之时,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一般,絮絮难休。 一梦头陀忍不住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武芳佩道:“没有什么!”含泪深深地注视向镇行一眼,决然转⾝奔去,霎时间,已隐没在山坡间的丛树山石之內。 她刚刚走开,靠着树而坐的房仲突然大叫呻昑起来,众人都把注意力移到他⾝上。 青岚道人歉然道:“贫道带来的灵药已经用完,无法奉赠房兄,深感不安。” 房仲急促地息几声,道:“在下想晒晒太。”声音甚是衰弱无力。 温老大过去抱起他,大步走出树荫,房仲突然精神奋发地转头四瞧,然后指住⾕口那边,道:“兄弟想到那边静卧片刻。” 靠近⾕口有片草坡,四下尽是树丛,房仲道:“就是这儿。” 温老大把他放下,关切地问道:“房兄还得住么?”房仲点点头,温老大又道:“这儿也好,若是武公回转来,这一场厮杀也不至于波及房兄。” 房仲摆开手脚,瘫卧不动,闭目避开太照着眼睛,轻轻道:“兄弟这样子可像是快要死的人?” 温老大留心地瞧看一下,道:“势姿很像,可是面上还瞧得出有⾎⾊,你的伤势该是转好了一点?” 房仲道:“温兄不必多问了,回到那边去吧!兄弟想静静地歇一会儿。” 他这么说法,温老大只好走开。⾕中轻轻浮动着低语之声,群雄都在等候赵岳枫调息,无一不是暗暗希望赵岳枫赶快恢复功力,那时就不怕武公回转来了。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中传来一阵轻雷般的可怕笑声。 群雄心头大震,转眼望去,但见武公缓步⼊⾕,笑声不绝,回声回在四山之间,使他平添了不少成势。 武芳佩的推断果然对了,众人心头大感沉重,鼻端似隐隐嗅到⾎腥气。 武公锐利的目光掠过草坡上树丛中仰卧的房仲,只见他势姿僵硬,面上全无半点⾎⾊,便转眼向群雄望去,似是寻找什么人一般。 青岗道人远远喝道:“武公何事重来此⾕?” 武以冷冷道:“老夫的心事你们猜不透,唯一可以猜得出来的只有芳佩,嘿!嘿…她已经躲了起来,用心昭然若揭,老夫岂能容她得手?” 话声甫歇,蓦地纵⾝向山边扑去,快若飘风,那边群雄无不大惊失⾊,纷纷举步追截,但武公已奔到山边,从树丛中抓出一个人,正是那武芳佩。 她丝毫不敢反抗,浑⾝颤抖,显然心中惊恐万分。 众人见武芳佩已在他手中,不敢造次,都停住脚步,双方相距还有十多丈远,向慎行朗声道:“武公,你若是放了她,向某单⾝孤到向你请教几手。” 这话无是表示自己一命去换回武芳佩的命,武公嘿嘿冷笑数声,道:“你们都是老夫掌下游魂,老夫怎会在乎你们一拥而上抑或单独应战!” 向慎行眼见武芳佩极是震恐,心中怜惜万分,热⾎沸腾,正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忽见武公松手放开了武芳佩,登时刹住奔去之势。 武公目光如电,凝注在武芳佩面上,缓缓道:“孩子,这是最后一次宽恕你的过错,咱们从今以后,⽗女之情已断,你回到那边去吧!” 武劳佩呆了一会儿,泪流満面,倏然转⾝疾奔,转眼间,扑⼊向镇行怀中。武公轻叹一声,蓦地收拾起波的心情,杀机迅速地充満臆间,恶毒地向十多丈以外的众人瞧了一眼,随即放步扑奔过去。 青岚道人和一梦头陀一齐越众上前,武公忽然疾绕开去,竟是向盘膝运功的赵岳枫迅扑之意。众人急得连声大喝提醒赵岳枫注意,一面纷纷跟踪追去,树底下的赵岳枫蓦然跳起,提起云旗。武公⾝形如闪电般退回,在众人当中掠过,两声惨叫起处,武公又循原路扑向赵岳枫。惨叫的两人正是岭南五雄中的于二姐和岑老四,他们滚跌在丈许之外,虽然未死,可是受伤甚重,已不能行走,更无法参加搏斗。 这时群雄才明⽩,武公敢情早已盘算好先设法击破了南荒门的联防阵线,以免费许多手脚才攻得破,甚至因被他们牵制之故,反而落败,因此也知道他第一次绕道急扑赵岳枫之举,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武公手中只有一把金刀,可是这道刀光却有如矫健神龙一般漫空飞舞,⾝形更是飘忽不定地到处游走,分别进攻群雄,虽然都是一击便退,但片刻工夫,向慎行、尹仲、洗老五等数人都负伤退开,无力再战,尹仲手中长剑也被武公夺去。 武芳佩、姜三姐、查刚、任君麟等人自动避开,敢倩他们参战的话,陡然使青岚等人分心照顾,于是⾕中只剩下了赵岳枫、一梦、青岚、温老大和云飞等五人动手对付武公,不过他们并非形成一个战圈包围武公,相反的是武公神出鬼没地飘忽进击,使他们越发分得更远。形势正如武芳佩所料,三大⾼手之中,赵岳枫及一梦头陀都只有半力出战,因此这三人无法形成坚強阵线以抵御武公。此外南荒门五雄的联手阵势也无法施展,目下只剩得温老大一个参与剧战,他和云飞大师的处境差不多,每当武公攻到之时,能够保住一条命就很不错了,本上谈不到制敌致胜这上面。 武公大展神威,杀得这五人险象环生,不但如此,连一些未曾负伤而又没有参战的人也在他严密监视之中,若是妄想乘机逃出⾕外,不出十步,定然被他截住杀死,这一点虽然没有实现过,但人人心中有数,晓得他有这等实力,故此不敢奔逃。 忽听当当两声巨响,火星四溅,原来是武公的长刀、利剑各在赵岳枫手中云旗上砍了一下。赵岳枫被他震得连退七八步之多,⾎气翻涌,几乎无法提得住那支云旗。 武公接着又用同样手法迅攻一梦头陀,刀剑砍在禅杜之上,两声震响过处,一梦头陀退了四五步,手中禅杖已举不起来。 青岚、云飞二人急急驰援,分向两侧迅疾夹击,这两人的武功非同小可,尤其是武当青岚道人,手中长剑破空迅击之际,隐隐发出风雷之声。 武公不暇再行对付一梦头陀,先回手接住青岚、云飞的攻势,心中暗暗忖道:“那老头陀初上手之时功力甚弱,但目下已強过赵岳枫不少,可见得武当派炼成的灵丹极具神效,若是容那老头陀斗下去,不久就将恢复了原有的功力,那时候想尽行杀死他们可就棘手得多了!”当即决定了使用声东击西之法,但要收拾下的不是一梦头陀而是温老大和云飞大师,要知这两人若能迅即除去,一梦头陀的败亡便不过是指顾间的事了。 他目露凶光地盯住一梦头陀,使个⾝法,从青岚、云飞二人当中穿过,电疾扑去。 青岚、云飞和温老大部驻然抢救,哪知武公蓦地抹转头,长刀化作一溜金光,直取调老大,右手长剑同时发出嗤的一响破空之声,疾刺云飞大师。 他这一刀一剑,表面上一般凌厉,其实重心放在长刀之上。 温老大但觉全⾝披刀光罩住,万般无奈之下,左手以五爪招架敌刀,右手使出刚刚学到手的乾元珠功夫,指尖沁出凝结如珠的內力,迅快弹去。 武公冷冷一笑,对他弹来的指力视若无睹,任得弹中⾝上⽳道,刀势落处,但听大响一声,已砍中对方左手钢爪之上。他刀上力道何等凌厉,温老大但簸一阵剧疼攻心,眼前发黑,可是右手食指尖突然间自然而然地沁出一位乾元珠,那是內家真力凝结而成,无形无⾊,除了他自己感觉得出,别人都瞧不见。 温老大在这剧疼攻心行将昏倒之际,食指一弹,波的响处,武公忽然退开,面上掠过一丝苍⽩之⾊。温老大⾝躯摇摆不定,武公沉声道:“乾元珠果然十分奇妙,老夫也险险支持不住…”一跤跌倒,当他知觉快失之时,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乾元珠奇功敢情须得功力衰竭之际才是威力最大之时。 武公手中金刀、长剑闪耀出无数光华,迅快向云飞卷去,一梦头陀已缓过一口气,提杖奔来,掠过温老大⾝侧,目光瞥扫之下,但见他左手五只钢爪都不知去向,五指都拆断了,其中三只有大半截随着钢爪飞逝无踪。 这等景象极是触目惊心,一梦头陀怕他流⾎不止而死,因此不暇驰援云飞,先停住⾝形,伸手在温老大手臂口点了六处⽳道。 抬目望去,只见武公左手长剑用柔奥毒的招式抵敌住青岚,右手金刀却以迅猛无匹的手法凌厉迫攻云飞大师。 他不由得暗暗一叹,心想:“这武公当真是一代奇才,不但功力深厚,中地识天下各家武功,而这双手分别使两种不同路数的造诣成就,更是⾜以震惊今古!” 一梦头陀嗟叹之时,也把赶岳枫情形腊在眼內,那赵岳枫自被武公刀剑连环震退之后,使持旗凝立,双目半瞑,显然急须运功调息,否则使受到伤害而无法再战。 老头陀刷地扑去,禅杖猛扫,大喝道:“妖孽看杖!” 武公横跨两步,在他左右两侧的青岚、云飞二人被他带得跟着移动,登时变成青岚和一梦同在左间的形势,武公长剑一挥,巧妙地接住一梦头陀的禅杖。 霎时间,四人战作一团,武公左手长剑力敌一梦、青岚二人,右手金刀却单独对付云飞大师。一梦和青岚二人几次欺⾝迫攻,想把他金刀招数也接过来,可是武公的长剑动辄化做一堵剑墙,拦住他们两人,难越雷池半步。 战中但见刀光陡盛留住云飞样师⾝形,紧接着⾎光溅冒,云飞大师肩之处挨了一刀,噔噔噔跌退开去,一跤倒地上。 一梦、青岚都无暇查者云飞伤势,他们无不深知眼下只要败在武公手底,在场之人全都劫数难逃,因此若是为了云飞大师而分心落败,等如害死全场之人。 因此这两人舍死忘生的奋力拚斗,一时之是,形成了战之局。 一梦头陀在战之中,功力恢复到七八成左右,所以武公才无法击败他们。 赵岳枫突然长叹一声,睁开双眼,观看战况。 任君麟奔到他⾝边,道:“赵兄怎样了?” 赵岳枫道:“兄弟虽是用尽心力急谋恢复,可是早先真元耗损过多,一时之间实在是无法复元…” 他话声一顿,又道:“我若是上前参战,只怕还连累得一梦大师和青岚真人分心照顾。” 任君麟征一下,道:“既是如此,今⽇咱们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此⾕了。” 赵岳枫全神贯注地观战,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过了片刻,才道:“他们两位若是能支持一往香的工夫,我或者能够恢复功力,可以出手一拚。” 任君麟应道:“那么赵兄快快坐下调息运功。” 赵岳枫头摇叹息一声,道:“一炷香的时间在平常虽然觉得很短,可是这刻却很难争取得到!” 任君麟向场战中望去,但见双方烈持斗,一时之是似是不分上下。 他看不出一点端倪,便道:“话虽如此,但赵兄不妨尽力而为,若是争取不到,那也是没有法子之事。”话声方欧,耳中传来一声巨响,一条黑影冲天而起,任君麟迅快望去,原来是一梦头陀的禅杖。 武公一刀挑飞了敌人兵器,迅即欺近一梦头陀⾝边曲肘疾撞。 一梦送陀闷哼一声,应肘飞跌寻丈外的地上,⽳道被闭,动弹不得。 此时只剩下青岚道人独力与武公对抗,赵岳枫举步奔去,大喝道:“住手,我有话说。” 武公刷地跃开数尺,冷冷道:“你们今⽇死期已至,用不着罗嗦了!” 赵岳枫环视全场一眼,缓缓道:“不错,今⽇我们已没有反击之力,在下特地上前送死!” 武公道:“既是上来送死,为何还不弃械自缚?” 赵岳枫低头瞧瞧手中云旗,叹道:“罢了!罢了…”扬手一掷,云旗飞开数丈,直揷地上,山风吹动旗帜,猎猎有声地飘飞不停。 他收回目光,投到武公面上,道:“在下已弃去手中兵器,你要杀便杀,但还望不要加害其他的人。” 武公冷冷道:“走近一点!” 赵岳枫大步跨前,武公长剑一送,剑尖已抵住他的咽喉要害。 武公这刻已掌制赵岳枫生死之权,大感放心,道:“老夫杀机填,非把在场之人尽行杀死不可!” 赵岳枫道:“你手段如此残酷毒或,终必不得好死!” 武公仰天大笑,道:“以后之事只有天老爷才知道,这世上往往是好人难得善终…” 青岚道人甩手一剑揷在草地之上,朗声道:“赵大侠不多言了,咱们⾝为侠义之上,岂能向这等巨奷大恶乞命?” 他大步上前,道:“贫道命在此,老魔头你拿去吧!” 武公右手金刀关出,刀尖又抵住他口要害,口中发出畅快之极的笑声。 但赵岳枫和青岚两人面上神⾊丝毫不变,凛然凝视着这个盖世⾼手。 武公笑了一阵,道:“你们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若然还有未了之事,迅速说出,老夫这就要下手取你们命啦!” 青岚头摇道:“贫道乃是出家之人,焉有未了之事,你尽管下手。” 武公眼睛转到赵岳枫面上,道:“你呢?” 赵岳枫想了一下,头摇道:“没有!” 武公面上露出狰狞笑状,双刚刚张开,还未发出声音,陡然间急剧改变,不是狞笑而是惊骇震动的神情。这一来众人都忍不住循着他目光所投之处望去,但见⾕口出现了四个人,三女一男。男的是⽟轴书生房仲,女的是⽟环仙子、单⽔仙和文开华。 ⽟环仙子和单⽔仙都是⾝上负伤,由文开华两手搀扶着。不过文开华和房仲的面⾊也跟⽟环仙子⺟女一样的苍⽩。 赵岳枫和青岚趁机退开,各自取回兵器,接着一齐赶奔⾕口,双双拦护在这四人面前。 武公可不敢轻举妄动了,要知他若是动手抢救女的话,非迫得房仲、文开华两人出手杀死她们不可。而目下赵岳枫、青岚二人拦在前面,想冲过这一关,必须费一点时间,这就更加没有及时夺回女的机会了。 形势陡然之间急转直下,人人都想不到。 ⽟轴书生房仲说道:“老山主万想不到我这个垂死之人,还能出⾕做下这等事吧?” 武公喉咙中咆哮一声,狠狠道:“果真想不到,老夫早该把你碎尸万段!” 房仲道:“你这个心愿不难达到…”他的目光向查刚望去。查刚这时正在检查一梦头陀的情形,房仲面⾊一沉,喝道:“老山主,一梦大师可是已经死在你手中?”他眼中露出杀机,使武公心中一寒,真怕他勾起怒火之下,一拳击毙了子或爱女。 他知道房仲已投⼊少林之事,因此不敢起他的真火,冷冷道:“老和尚只是被老夫闭住⽳道而已!”说时,移步过去,踢了一脚,一梦头陀登时翻⾝坐起。 老头陀瞧明⽩眼下形势之后,口中朗朗诵声佛号,一跃而起,先过去瞧瞧云飞大师的伤势。查看之下,云飞大师只不过是外伤,当即使用秘传手法,替他止住流⾎。 然后举步走到⾕口,但见⽟环仙子容颜苍⽩憔悴,可是她的风韵仍然⾜以使人心弦震动,不噤叹息一声,目光再转到单⽔仙面上。 单⽔仙向他凄楚地笑一笑,轻轻道:“大师别来无恙,想不到我们竟在这种情形之下相逢。” 她的话不知是说给一梦听?抑是向赵岳枫说的? 一梦头陀缓缓道:“姑娘本是慈悲为怀之人,然而最近这一役却使武林各派豪杰伤亡不少,这笔⾎债老村也很难为你解脫了。” 单⽔仙苦笑一下,道:“敝宮的两位总管和四卫五兵等⾼手个个受过家⽗大恩,忠心耿耿,一定要挤死保护我的安危。其时换了任何人也无法拒绝他们的美意,大师你说是也不是?” 一梦头陀道:“话虽不错,可是这些罪孽也就只好其在姑娘头上了。” 武公在十余丈外嘿嘿冷笑道:“少说废话,老夫劝你们即速放开她们,不然的话,今⽇谁也别想生出此⾕。老夫更要⾎洗武林,大开杀戒,凡是练过武功的人都不放过…” 他狞恶地大笑数声,又道:“老夫如若不能杀尽天下练武之士,誓不为人!” 一梦头陀皱一下眉头,觉得今⽇的局势实在不易处理。 赵岳枫忽然转⾝望住单⽔仙,沉声道:“二妹,愚兄实在是无能为力…” 单⽔仙眼珠一转,道:“我明⽩了,你很不愿意跟家⽗以死相挤,使我伤心,可是这个意思?” 赵岳枫道:“正是!”单⽔仙轻叹道:“其实小妹负累大哥良多,眼下的局势全是无意…”她的目光在赵岳枫和武公面上转来转去,热泪淌流下来,又道:“我真是一个最不幸的人,倘若你们当我眼前出手拚斗的话,我真不知道偏帮哪一方的好!”武公泛起怒⾊,但迅即消失,心想:“原来女地竟是如此地深爱赵岳枫,同时对我的恋幕也不下于赵岳枫。” 赵岳枫一直凝望着单⽔仙,文开华瞧了此情,面⾊变得更加苍⽩,苦心尽碎,柔肠寸断。 青岚道太紧紧地注视着武公,口中说道:“赵大侠即速调息运功,不可浪费时间。” 赵岳枫道:“道长此言甚是。” 武公接口叫道:“慢着,老夫并非怕你功力恢复,但赵岳枫你只要一开始调息运功,老夫就将不顾一切地出手了!” 文开华第一次开口,冷冷道:“那好极了,我们固然一个都活不成,但你也变成孤零零地一个人活在世上。”她的话声停顿一下,又道:“不想死的人快快趁此机会离开,君麟表弟,可带了你的朋友走开。” 任君麟应道:“小弟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文开华嗔道:“我是你的表姊,也叫不动你么?快走,不准多嘴!” 武公嘿嘿冷笑,道:“走?笑话,未得老夫允许,谁也不准踏出此⾕一步,哪一个不信就试试看!” 这刻正是⿇杆打狼两头怕,群雄方面固然以⽟环仙子和单⽔仙命威胁住武公,使他不敢放手施。但群雄也拍武公不顾一切地出手,闹个同归于尽。尤其是武公恨在心头的话,来个⾎洗武林,这一场大劫非同小可,谁也不愿做那罪魁祸首。 双方都但在那儿,赵岳枫不敢跌坐运功,亦无人敢奔出⾕去。 武公也不敢出手发难,但他决计不容许赵岳枫有时间跌坐运功,只因赵岳枫一旦功行圆満的话,那时他就失去了反威胁的力量。这一来⽟环仙子和单⽔仙的命运岂不是无力覆护? ⾕內沉寂了许久,一梦头陀沉声说道:“武公,你太卑鄙了,当初赵岳枫若不是为了挽救⽟环道友一命,便不致损耗真元。而你在两人同时施救之时,暗暗袖手,外表却装出用力之状。现在又趁机来犯侵我们,这等行径算得是一代宗师么?” 武公没有做声,青岚道人接口道:“原来他也有理屈词穷之⽇。” ⽟环仙子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些罪孽都是由我⾝上意起,绵延数十年之久,我真是千古莫赎的大罪人哪!” 她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武公忽然一震,两道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她。 ⽟环仙子又缓缓道:“武公,我们不能长相厢守,魔难重重,只怕这是上天责你杀孽过重,但你直到如今,还舍不得放过他们…” 武公果然是舍不得放过今⽇这等良机,武林中唯一能够与他一拚的三大⾼手都在此地,而且无能为力,正是诛除的最佳机会。 他被⽟环仙子说穿了心事,也不強辩,面上露出沉思之客。 但见他忽而露凶光,眉笼杀气,忽而面⾊柔和,一片深情。 人人都烧得他心中正在做那重大的决定,那就是他目下是屈心低首离开?抑是不惜冒险出手?他自然先尽力夺回女,但成功与否却没有把握,这正是他考虑的要点。 最后,他下了结论:假使他运集全⾝功力,以铁柱神功护⾝,挤着捱受青岚一梦拦截的一击,硬闯过去。这只是瞬息间之事,不过已经慢了一步,须得以手中刀剑甩手出,分龚文开华、房仲两人。 这两人决难抵挡得住自己这一击,于是女都可暂时无恙,而他占到有利位置,任何人再想加害她们,必须先过得他这一关。 下面的局势已掌握在他手中,纵然无法把在场之人通通杀死,但那三大⾼手决难逃得活命。 最后面的这个想法也唯有他才敢如此的有把握,要知⾕內地方宽广,群雄退到⾕內,他若是分⾝追逐,则群雄方面就可以分出人手袭击他的女。 武公未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已想妥利用香饵敌透之计,使三大⾼手自动上门送死。此计便是困住一人,那三大⾼手为了搭救被困之人,非先后上前来送死不可。 他眼中发出闪电一般的光芒,抬头望去,全⾝功力已提聚起来。 只见⽟环仙子黯然地垂下眼睛,没有瞧看任何人。武公一望而知这个聪慧无比的女人业已猜测出他定要冒险出手,不噤微微一笑。 目光转到单⽔仙面上,只见她惘然地凝视着赵岳枫。武公不由得心头一震,转念寻思。 他想到自己一旦杀死了赵岳枫的话,爱女自然是伤心万分,然而赵岳枫乃是自己唯一的死对头,今⽇焉能轻轻把他放过了? 他到底是一代枭雄的人物,把心一横,儿女情怀已抛诸脑后,深深地昅一口真气,运聚起全⾝功力。 文开华一直全神注视和推测武公的行动,她智慧过人,这时已瞧出危机了。 万般无奈之下,她松开右手,轻轻一推⽟环仙子,道:“我不留你了,回到你丈夫⾝边吧!” 众人都为之一愣,⽟环仙子脚步虚浮地向前走去,掠过一梦头陀只是愕然地瞧她,没有出手留难。 她只走了数丈,武公飘⾝落在旁边,伸手搀扶住她,道:“你觉得怎样?” ⽟环仙子缓缓道:“还好,我只是放心不下⽔仙的事…” 武公道:“她怎样了?” ⽟环仙子道:“你还瞧不出来么?她钟情于赵岳枫,看来谁也无法使她改变!” 两人转眼望去,恰好瞧见文开华把单⽔仙推开,单⽔仙脚软无力,踉跄跌,被赵岳枫伸臂抱住。而单⽔仙也就驯如小猫般偎在他臂中。 武公叹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法子?”⽟环仙子头摇道:“只怕没有办法,人家会嫌她的⽗⺟。” 他们的话声并不低,文开华听见了,大声道:“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之事,只要你们两位从此隐遁,永不踏⼊江湖也就是了。” 武公迟疑一下,道:“使得!” 文开华向一梦头陀道:“那就有烦大师作伐,成全赵岳枫、单⽔仙的好事。” 青岚道人说道:“贫道还有几句话,却怕说出来要得罪武公!” 武公道:“但说不妨,老夫已被你们得罪不少,也不在乎加上这一次。” 青岚道人道:“好吧,贫道不说也是不成。那就是武公你须得有所表示,永不为恶,我们才能放心谈到别的。” 武公道:“要老夫如何表示法?” 青岚道人沉昑一下,道:“你当天立誓,从今以后不再出手杀害他人,也不踏⼊江湖一步。” 武公默然片刻,突然丢掉手中刀剑,大声道:“好!倘使赵岳枫娶⽔仙为,老夫从此洗手隐退,永不为恶,也不再陷⼊江湖,如有违誓,天殊地灭!” 群雄见他为了爱女之故,不惜当众立誓,从此隐退,都大感惊讶,也觉得欣慰。 赵岳枫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拒绝娶单⽔仙为,这话不但不能当她的面说出,以致伤了她的心,而且自家也不愿意拒绝。 可是另一方面他从来没有想到与单⽔仙成亲之事,他一直只把她当作妹子,有一种深挚醇厚的感情而已。现在突然间面临此事,不噤失惊自问道:“我当真只把她当作妹子般爱她么?”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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