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针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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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丹凤针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49 更新时间:2017/9/20 
第三章
  云散花立刻接着说道:“凌公子,以你看来,那昅星石会不会在扈大娘⾝上?”

  她果然是厉害角⾊,并不出言阻止,只提出问题,在无形之中轻轻揭过这一段过节。

  凌公子沉昑一下,道:“这个很难说了。”

  云散花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可就不能冒险,以致官死那位姑娘!不过许老前辈你听着,目下是我们年轻一辈对付你,当我们撤退之后,若有老一辈的人与你算帐,可别赖到我们⾝上;你须得早点准备才对。”

  许公強张目四顾,但四下山峦起伏,树木茂密,哪里查看得见人影?何况云散花口中的老一辈⾼手,个个经验丰富,纵是蔵匿在附近,亦难以觉察。他仍是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有一桩你却是料错了,那昅星石不在老婆子⾝上,而是在我这儿。”

  云散花讶道:“当然有这等事?”

  许公強道:“你虽然不想相信,亦不可得。”

  他从囊中取出一枚鸭蛋般大小的五彩石头,托在掌心,又道:“瞧,这不是昅星石么?”

  云散花道:“这昅星石亦是武林异宝之一,我久闻其名,今⽇方始得见,原来是这等形状模样。”

  许公強道:“何止是你,只伯当今之世,已没有别人曾经见过此宝。”

  云散花道:“那么你丢过来吧!”

  许公強道:“这枚昅星石是世之异宝,所有;个很特别的忌讳,那就是此石不能这样给你,必须丢到空中,还须尽我之力往天上丢去,你小心接住,才是你的,如若不然…”

  云散花面现不信之⾊,道:“如若不然,便将如何?”

  许公強怪笑一声,道:“此石特别沉重,这么一点点的体积,却重逾二十斤。所以速度与旁的物事大不相同,加上此石的⾊彩令人神摇目眩,因是之故,你想好好接住,可也不是容易之事。”

  云散花道:“鬼话,我本就不相信。假如你就此给我而不丢向空中,难道此石就会失去灵效不成?”

  许公強道:“你居然估中了!不错,若然一手一手,此石立时失去灵效。若是你不相信,我立刻给你。不过失去灵效的话,你可得履行诺言,不许借口改变主意。”

  他说得很认真,甚至已向她举步走去。

  云散‮心花‬下十分踌躇,难以委决。

  正在这时,只听凌公子道:“云姑娘,他的鬼话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个少林僧人接口道:“但世上焉有如此奇怪之事?此石断断不会因此而失效。

  云散花向许公強道:“若然你把此石扔上天,便又有何奇异之处?”

  许公強道:“据说有两种奇异情形发生,一是此石升到至⾼之时,会发生某种奇异变化,到底是怎样的情形,我也不知。其次,此石下坠速度特快,假如你没接住,慢说此处皆是草木,难以寻觅,即便是一片平坦旷场,亦永远找不回来。”

  凌公子⾼声道:“这却是何缘故?”

  许公強道:“因为此石‮硬坚‬又沉重,掉在地上,霎时钻沉⼊地,说不定达数丈之深。

  试问有何法子可以再掘出来?”

  云散花道:“换名话说,我非把它接住不可了?”

  许公強狞笑一声,道:“那还用说,假如你接不到,这也不关我的事。你仍须履约放了我那老伴。”

  那少林槽人道:“这话连三岁小童亦难置信。”

  许公強厉声道:“闭嘴,你敢侮辱老夫,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林僧人道:“贫僧明意,供职于达摩院。”

  许公強道:“好,我记住了,将来非取你狗命不可。”

  明意冷冷一晒道:“贫僧既敢前来,早就不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老施主的恶言桐吓,贫僧亦不放在心上。”

  许公強強忍忿怒,道:“你凭什么不信老夫之言?”

  明意道:“假如此石授受之时,竞有这许多困难,只不知昔⽇你的尊长传与弥时,如何付法?”

  他提出的问题,正中要害,许公強如若没有使人満意的解释,那就证明他必有古怪。

  那时云散花非下令弄死息大娘不可。

  许公強泛起讥嘲的笑容,道:“原来如此,我看非回答弥这个问题不可了。”

  云散花冷冷道:“这个自然,除非你不在乎邑大娘的命。”

  许公強道:“少安勿躁,我当然可以解释,但可惜的是你们无法照此方法行事,所以讲了等如⽩讲。”

  云散花道:“你的似乎在拖延时间,这一点甚是耐人寻味。”

  许公強道:“随便你怎么想,我都不在乎,当年先⽗将此⽟传与我时,乃是按照规矩,放在一个铁箱內,深埋地底,达一年之久。然后由我挖掘取出,便不会失效。不过一年埋在地中,纵然是先⽗在一年之內取用,办将使此石灵效全失,换言之,此石在地底的一年当中,谁也不许碰一碰。

  少林明意僧听了这个道理,相信与否是一件事,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接纳,是以不能出言反驳。

  云散花沉昑一下,断然道:“好,你的出手吧!”

  许公強长笑一声,声音中含有得意的意思,接着说道:“那么你答应不论此石有何变化,都须得放了我那老伴,对也不对?”

  云散花还未回答,那个道姑忽然回头,揷口道:“云姑娘,你何不要他先解救了伤者,一则可以试验此石是否‮实真‬,二则此石纵然失去,亦于伤者无害,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她的语声十分娇脆,脸⾊如桃花。最惹⼊注目的还是她那对细而长的眼睛,⽔汪汪的,似闭还开。

  许公強很注意地瞪视着她,息大娘远远望见,然大怒,厉声道:“老不死,你再敢这般⾊的看女人,回头我非拧下你的耳朵不可。”

  她骂得如此之凶,连凌公子也不噤转头向许公強望去。只有那中年大汉,巍然不动,双目似电,紧紧盯住邑大娘。

  许公強赶快移开双服,⾼声道:“老太婆别吃酯,我只是看看这女道士是什么有‮出派‬⾝而已!你可还记得多妙仙姑李⽟尘么?这个一定是她的门下。”

  那道姑媚笑一下,没有否认,但也不承认。

  扈大娘阿了一声,道:“原来是李⽟尘门下,那就怪不得你要多看几眼了…她的声音含有一种奇异的意思,使人不由得向那美貌姑娘望去。

  扈大娘迅即举起左脚,在杖上用力蹬了一下。

  这个动作虽然十分细微迅快,但凌公子等三人俱从眼角余光察觉了,齐齐回头盯着她。

  许公強呵呵一笑,得意之情,流露无遗。

  云散花娇叱道:“听着。”

  全场之人,耳朵中都好象被什么刺了一下,矍然而惊,都想:这位姑娘好深厚的內功2

  许公強果然煞住笑声,但他不容对方开口,已道:“你听着,小人,老夫做得跟你们罗嗦了!你有本事接任此石,算那彩霞门人的造化,如若接不住,与我无⼲,小心…”

  末句提⾼声音,同时运⾜全力,-起攀中之右。只见一点彩光,直向天上飞起,⾼得使人咋⾆。

  众人目光才向天上望去,忽然发觉许公強转⾝飞奔而去,迅逾奔马,径向西北方的山岭驰去。

  但不不是最惊人之事,当云散花他们惊楞瞧看许公強的动作时,凌公子那三人竞同时大叫出声。

  云散花回头一望,恰好见到那扈大娘曳杖凌空飞去,居然飞越过那四丈有余的沟坑。

  这真是说出来也没有人能相信之事,当世这间,纵是武功最⾼強之人,也不能超越四丈以上的距离。因此这扈大娘居然能飞渡这道沟坑,使众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扈大娘当真有如飞鸟般渡越如此辽阔的空间。转瞬间落在沟坑的对面。

  回转头来,仰天大笑。

  云散花突然间向前疾窜,她⾝子才跃出两文,在她刚才站立之处“轰”大响一声;尘土

  这一下‮炸爆‬之威,竟使云散花⾝子剧烈摇晃一下,差点儿就摔在地上。

  别的人虽然离的较远,也都受到影响。但觉得耳鸣⾝热,一股庒力袭到,推人倒。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向云散花望去,瞧她可曾受伤?

  只见她⾝屹立,并未受伤。众人再转眼找寻那许公強夫妇时,空山寂静,杳无人迹,业已鸿飞冥冥,无有觅处。

  凌公子拾起一个油布袋,把唧筒放在袋中绑好袋口,一面说道:“栽啦!咱们今⽇全都栽啦!”

  那俏道姑接口道:“他们都是年老成精之辈,我们掳不住他们,也不算是丢人之事。,云散花突然转⾝向⾕中奔去,速度绝快。霎时间已直⼊⾕內,她并不在茅屋停留,一径奔上山坡。

  转眼间她已跃到了那儿块巨岩间,并且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躲在岩石疑隙中的赵老人。

  她略一打量对方,便堆起笑容,道:“老伯伯,快快跟我走。”

  赵老人听出她话中含有焦急之意,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云散花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臂膀,便向⾕中奔落,赵老人但觉两耳风呼呼,⾝子如有腾云驾雾一般,-那间已安然落在⾕中。

  雾散花道:“快点躲在茅屋中。”

  她和他一同⼊屋,并且扒在窗边向外面张望。过了一阵,只近“轰”的一声,岩石间冒出一团浓烟,砂石飞溅。

  她看了一阵,才回过头来,道:“老伯伯,你也看见了,‮炸爆‬之处,不正是你刚才蔵⾝的地方么?”

  赵老人茫然道:“是呀!早先好象也响了一声。”

  云散花道:“早先那一响是许公強夫妇对付我的,第二下是对付你的,幸而都被我们事先避躲了。”

  她停歇一下,又道:“我要你赶快躲起来,便是因为这对夫妇心黑手辣,简直是以杀人为乐。他们如果知道你没死,早晚还会找上你的。”

  赵老人微微一笑,道:“小老几年逾八十,对于生死之事,已经看得很淡了。”

  云散花注视他片刻,才道:“我竞看走了眼,以为老伯伯只是寻常的山翁,谁知你思想超妙,怀开阔,与一般的村夫樵子大不相同,你虽是无惧于死,但也犯不上被这对老魔所杀!幸而他们绕道费时,所以竞没有看见你已躲到⾕中屋子內。假如他们已经看见,自然不会使用火器了,因此之故,你只要小心些,便可无虑。”

  赵老人顿首道道谢,才道:“说来惭愧,那对夫妇虽然那么坏,但我方才还是提醒过他们,差一点就败了姑娘你的大计。”

  云散花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因为如果不是体弄那么一下,他们未必就会当真落⾕呢!可惜我终究经验尚浅,所以终究被他们逃走了。”

  她的目光移到榻上,深深叹一口气,道:“最遗憾的还是余小双竟然无法挽救。”

  赵老人直到这时,才向榻上之人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仰卧上,⾝上的锦⾐⾊彩丽。

  他早已看见地这个锦⾐少女,但如今方始见到她的面貌,顿时暗暗一怔,想道:

  “好一个美貌可爱的女孩子,虽然闭着眼睛,但仍然如此纯洁甜藌,这世上除了云姑娘之外,只怕再没有比得上她的女孩子。”

  云散花轻轻道:“我与她虽然没有一点关系,但她这般甜美,又天真纯洁,使我也起了无限爱怜之心呢!

  赵老人绝不反对她的意见,因为他也是泛起了无限怜爱。

  但见余小双睡态非常宁括,⽩嫰的双颊,似乎欠缺⾎⾊。乌亮的头发,欺垂枕上,恰好把她的颈项衬托得益发洁⽩滑腻。

  云散花走过去,伸手摩婆她的面颊,又道:“我从未不信星相之道,不过瞧她的相貌,似乎不是福薄天折之人,怎会到头来活活饿死?我真起不明⽩。”

  赵老人道:“她不是被那扈大娘打伤的么?如何又说是饿死?”

  云散花道:“她虽然是被扈大娘的戳魂针所伤,神常采说,我施展闭经阻⽳手法,可以阻止戳魂针顺着⾎脉攻人心脏。此法可使她三五⽇之內,不致于毙命,然而她再过一阵,就得香消:?了。”

  赵老人自是茫无头绪,无法理解。

  云散花又解释道:“这是因为那戳魂针上,还有一种毒药。下毒力早巳侵⼊⾎之中,因此虽然那针不能刺心致死,但那力却⾜以使她经枯⾎竭,有如灯尽油⼲,生命之火自然熄灭!若是用平常的话来说,她乃是活活饿死的。”赵老人道:“小老儿见识浅陋,还是听不大懂,假如她的情况像是饿死一般,姑娘何不喂她吃点东西?”云散花并没有笑他,甚至点头道:“这是唯一可行之法,假如得出一种她能昅收的食用之物,慢慢的喂她,便可以抵消了毒,使她的命可以延长下去。”赵老人道:“那样能延长多久呢?”云散花道:“本来她经脉被闭阻之后,也只能活个三五天。是那也是因为无法补充精力饿死而已,假如有一种食物,可以她昅收,则活上三五个月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赵老人道:“她三五个月之后,还是难免一死的,是也不是?”云散‮心花‬想:“这个老人好象在考我的医道呢?”口中应道:“那也不一定,除在昅星石之外,还有武林至宝丹针,可以救得她的小命。”赵老人道:“这个我方才也听见你们提起了,恐怕三五个月內,没有法子找到丹风针吧?”云散花点头承认道:“不错,此宝数十年以来,便是天下武林梦寐以求之物,现在下落不明,谁能在三五个月內找得到呢?”赵老人叹口气,道:“难道肯定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么?”云散花道:“只伯被你说中了,她生还的机会,简直是等于赵老人也走到榻边,注视了一阵,心中相当难受。当下拿出酒壶,突然灵机一动,向云散花道:“云姑娘,这位姑娘反正是很难救治,小老儿打算灌她一口酒,只不知你意下如?”

  云散花讶道:“灌她喝洒?”

  起老人道:“小老儿自酿的松子酒,大有增強体力之效,说不定可以抵消那毒力,使她不会马上饿死。”

  云散花道:“那么你不妨试试看,但我却认为此举必定徒劳无功。”

  赵老人仰手托起她的头,小心地倒了一口酒在她嘴中,发觉没有流出来,可见得已流人肚中。

  于是慢慢的继续灌,把小半壶酒都灌下去了。

  云散花等他起⾝收壶时,才道:“这真是奇迹了,她在昏状态之中,居然能还会呑下松子酒,说不定我的看法有误呢?”

  赵老人听了,顿时生出希望,道:“小老儿这就回去装一壶酒来。”

  云散花道:“等一等,让我仔细验看过,如真的有效,我们再去取酒来。”

  其实五散花暗暗替我这山翁担心,假如他贸然回去,极可能在半途中被那许公強夫妇所杀。

  只见余小双的面上微微透出红润⾊,这等情形,落在常人眼中,很难分辨出到底是酒力发作?抑是已补充了精力,遏止毒素的蔓延?但云散花精通医道,一望之下,便露出喜⾊,道:“行啦!老伯伯,只要此酒不缺,她定可多活三五个月。”

  赵老人也不胜之喜,道:“这松子酒存量虽然不多,但为了救这位姑娘命,小老儿一定设法供应。”

  云散花讶道:“你这话怎说?”

  赵老人道:“小老儿今⽇到此,为的是要找几种果实酿酒。我家中的存酒虽然无多,配制的话,又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取用,但为了这姑娘的命,我另外有两坛埋蔵了多年的松子酒,只好取出来应急了。”

  云散花道:“只不知两坛松子酒在什么地方?”

  赵老人笑一笑,道:“就在这儿附的,大约是十几二十年前,我埋两坛在那边山的一株古松下面,现在正好取来应用。

  说到这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那凌公子朗声道:“云姑娘,你与何人说话?”

  云散花连忙低声向赵老人道:“这家伙姓凌名九重,著名的心毒手辣,脾气很坏,你最好装聋作哑,少跟他答腔为妙。

  说罢应道:“我跟一个老伯伯讲话。”

  她迅即低低问道:“老伯伯你住在何处?”

  赵老人道:“住在西北方那边的赵家村。”

  他虽是无法仔细分析,但也感觉得出云散花大是不喜那凌九重公子,目下是为了维护他而与那厮敷衍。

  云散花举步走出屋子,但见凌公九重带着那两名侍童,已走近茅屋。稍后一点,则是那个媚态迫人的道姑。

  那少林武当的四名僧道,则站在⾕口,鲍尚夫妇只⼊⾕散步,便不再往前走了。

  凌公子道:“彩霞府的余姑娘恐怕快要毙命了,对也不对?”

  云散花笑一笑,道:“那也不一定,我请了那位赵老伯来,大概可以延长她数十⽇的寿命。”

  凌公子讶道:“有这等事么?”

  那俏道姑格格而笑,道:“云姑娘似是很早就有了把握,我猜她甚至可以治愈姑娘的伤势,只是此举太过难以自圆其说,所以才不彻底治愈她,对不对?”

  云散花长眉一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俏道姑双眼一瞪,出凌厉的光芒,冷冷道:“别人不敢说,但我女冠⻩华却不怕你。我老实告诉你,我认为那丹凤针已在你手中。”

  云散花仰天一晒,目光转到凌九重面上,只见他竞也露出疑信参半之⾊,不由得心中暗惊,忖道:“这等谣言若是传出江湖,我这一辈子休想有一天的太平⽇子可过。”

  她正要解释,只见一道人影疾奔⼊⾕,华⾐飘飘,正是那彩霞府的飞虹夫人,她一下于就弃进茅屋;

  女冠⻩华⾼声道:“夫人不要着急,那丹风针至宝在云姑娘,令⾼⾜一定可保住命。”

  飞虹夫人嘎然煞住脚步,満面惊诧之⾊,向云散花走去。

  她尚未开口,后面响起一个响亮动的声音,道:“谁得到了丹凤针?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人随声到,却是一个矮胖老头,面⾊⾚红如火,长得豹头环田,手中拿着一耝如鸭卵的铜

  此人的声音相貌,一望而知必是火甚猛,行事急暴之人。

  女冠⻩华又说了一遍,那豹头环眼的矮胖老者立刻向云散花伸手摊掌,⾼声说道:

  “快拿来瞧瞧!”

  云散花没有理他,目光一径移到⻩华面上,冷冷道:“看来你已尽得多妙仙姑李⽟尘的嫡传心法了,但我云散花却不自量力,想向你领教几招。”

  她在这等时机中,突然出言向⻩华挑战,更使别人相信她已得到了丹风针,而由于⻩华叫破,所以气忿不过,想杀她怈愤。

  ⻩华一摆手中拂尘,媚笑一声,道:“贫道当得奉陪!但你想藉此转移别人的注意力,希望不要取出丹凤针,这番心机,只怕是⽩用了。”

  凌公子踏前一步:揷口道:“多妙仙姑这一派向来花样最多,诡计曾出不穷,姑娘的剑术亦是当世莫匹,两虎相拼,必有─伤,这又何苦来?”

  ⻩华发出格格的娇笑道:“多谢凌公子的夸奖,贫道本来就不想动手。”

  云散花道:“我们印证几招,又有何妨?”

  凌九重道:“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那豹头环目的矮胖老者伸出钢,缓缓向凌九重拨去,口中喝道:“何须你多事!”

  喝声中尖已堪堪碰到凌九重⾝子,凌九重突然出掌一劈,竞把钢开数尺。

  他向老者瞪跟冷笑,道:“你管得着我么?”

  老者厉声长笑,道:“好啊!敢情真有两下子,吠!给我滚开!”

  但见他挥抡扫凌九重的⾝,这一记手法急猛,风声呼呼,未到,先有一股奇重的力道涌至。

  凌公子奇快无比的从间掣出一支金笔,长约尺半,径向敌挡架。“当”的一声,笔相触,凌公子只退了一步,却又把敌震了回去。

  双方只硬拼了一招,心中都有了数。凌公子已感出敌上力道沉雄凌厉,下次不可硬封硬架。

  那矮胖老人则发觉对方这支金笔,功力精深,內功強劲,是以能以巧妙手法,在瞬息间连换几种力道,低住他一扫之威。

  这等敌手,切忌被他点⾝攻⼊。自然以这凌九重的岁数,居然具有如此⾼明⾝手,也是使矮胖老人十分惊讶诧异之事。

  双方冗自蓄势再斗,云散花已道:“飞虹夫人,这位老先生是谁?”

  飞虹夫人道:“他便是山右名家破天胡公⼲胡兄。”

  此言一出,连凌九重这等自傲自大之人,也不由得向这个老者多望了两眼。

  云散花已接着说道:“原来是胡前辈,想不到他隐居了十多年的人,不但火气仍如昔年,同时也离家赶到此地来了。”

  破天胡公⼲道:“小姑娘,丹凤针你可肯拿出来瞧一瞧?”

  云散花道:“这件事等一等再说,我先向⻩仙子请教几招!假如我剑术不济,竞死于当场,诸位不难搜查我的尸⾝,对也不对?”

  她一边说,一边向女冠⻩华行去。

  众人突然都屏息让开,原来云散花这一移步,顿时涌出一股森寒剑气,凌厉异常,但事实上她却未曾掣剑出鞘。

  ⻩华面上也透出沉重的神情,左手从道服內‮子套‬一把两尺长的月牙形利刀,刀⾝寒芒闪,显是上佳利器。

  云散花突然快如闪电般跃去,寒光如虹一划,剑已出鞘,疾攻⻩华。

  她的长剑闪跃出耀目的光华,加上凌厉奇奥的剑招,直是使人神格目眩,矫⾆不下。

  只见这两个女孩子兔起鹊落腾飞攻守,转眼间已拼了四五招,忽又分开,云散花已退回原地。

  ⻩华微微气,虽然未曾落败,也没有受伤,可是她左手的拂尘,已经所余无几,饶是如此,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敢小看于她。

  相反的,众人对这两个女子都大感凛畏,因为她们刚才拼斗的几招,皆是上乘杰作,每一招都奇奥佳妙。而又功力深厚之至。

  云散花这时舍下了⻩华,目光转到胡公⼲面上,一派冷然的神情,等那胡公⼲开口。

  破天胡公⼲的态度立时软化下来,目光转到飞虹夫人面上,道:“令⾼⾜目下情况如何?”

  飞虹夫人道:“我还未有机会进去瞧看呢?”

  他们这一问答,情势顿时缓和下来。

  云散花暗暗好笑,只因她早先強要与⻩华拼上几招,用意正是想教这些老一辈的人物看了自己的⾝手,便不敢轻视。

  如若弄到定要出手相争,局势就只有越发越紧张了。

  现下既然如她所愿,已趋缓和。

  她才⾼声说道:“夫人最好进去瞧瞧,便知分晓了。”

  飞虹夫人自是掂记徒弟,当即迅快奔⼊屋去。

  破天胡公⼲没有跟⼊去、却游目打量这些年轻⾼手们。

  心中不由得泛起无限感慨。

  他混迹江湖多年,经验何等的丰富,一望而知那凌九重的武功,亦绝对不在云⻩二女之下。

  这等年轻⾼手,比之他昔年初出道之时,可要⾼明多了!因此特别使他生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代新人换旧人之感。

  云散花缓缓道:“胡前辈,你已退隐多年;今⽇可是一直赶到此地来的?”

  胡公⼲一听而知话中有话,只好点头道:“不错,老夫听说已发现了许公強夫妇的踪迹,同时又有丹风针将行出世之说,便一直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云散花道:“原来如此,可惜前辈来迟一步,没赶上斗斗那许公強夫妇。并且也怪不得前辈向我提出丹凤针之事了。”

  胡公⼲道:“这又与丹风针何⼲?”

  云散花道:“我们这一次到这鬼堡来,人数不少,但却作两路,一是早已在江湖中成名露脸多年的前辈⾼手。另一路则是我们这些年纪较轻之人!这两路人马的数目都差不多,并具有了协议,那便是每一个到此地之人,不是列⼊前辈群中,便是列⼊年轻的队伍中。”

  胡公⼲道:“即使分作两路,又与整个局势何⼲”

  云散花道:“我们议定各行其是,假如许氏夫妇或者丹凤针落在一方人手中,另一方便不得揷手。例如那丹凤针如是落在老一辈手中,我们年轻这一路人马,就不得再与争夺,反之亦然。”

  胡公⼲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不知这个协议,双方由谁出面订定?”

  云散花不答反问,道:“胡前辈自愿列⼊哪一方?”

  胡公⼲环眼一瞪,道:“我这么大岁数之人,难道还混在你们群中不成?”

  云散花道:“你们那一方,是由武当派李天样真人出面承认这个协议。”

  胡公⼲浓眉一皱,心想:“原来是这个不好惹的老牛鼻子,我若是出言否认,只怕这风波不小。”

  当下说道:“那么年轻的一辈大概就是你了。”

  云散花微微一笑道:“那倒不是,这个代表年轻的一辈的,成名才三四年左右,恐怕我说了出来,前辈也不会知道。”

  胡公⼲道:“到底是谁呢?”

  云散花正要开口,飞虹夫人恰拾从茅屋中出来,说道:“小徒多蒙姑娘设法以灵药保住命,虽然未能脫险,但此恩此情,实是感不尽。”

  云散花忙道:“夫人客气了,令徒既然加⼊晚辈这一帮,我们自应全力互助。”

  她的目光突然向女冠⻩华望去,一点也不隐蔵心中的森森杀气,⻩华试过她的剑术,心中暗怯,不知不觉退了两步。

  云散花已⾼声道:“⻩姑娘,刚才你赶到此地,強要加⼊我们这一组中,由于情势急迫,所以无暇与你多说,谁知你心怀匣测,意不利于我,这笔帐我岂能轻易放过!”

  她的话坦率而凌厉,表明了不能⼲休的态度。所有的人,与双方皆无渊源,因此都不作声。

  ⻩华陷⼊这等情势之中,进既不能,退亦不得,面⾊顿时变得煞⽩,在无可奈何中,斜眼向凌九重望去。

  凌九重和别人一样,正在望着她,此时双方目光一触,凌九重微微一笑,装作不知地抬头望天。

  ⻩华见他无意帮忙,可就不必再指望他人了,当下把心一横,回头向云散花望去,厉声道:“你爱怎样算帐都行,本仙子岂会畏惧于你?”

  云散花冷冷一晒。道:“那好极了。”

  她举步向前走去,步伐是既轻盈而又稳健,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风姿,仅此一端,就⾜以使人刮目相看。

  ⻩华摇摆着那半秃的拂尘,右手的月牙刀上下晃动之际,闪耀出惊心眩目的光芒,一副全神戒备之态,流露无遗,行家眼中,一望而知她业已心怯气馁。

  云散花脚步一停,人人都屏息凝神,等她攻出头一剑。

  谁知她仰天一笑,道:“⻩姑娘,咱们若是出手相拼,不论谁胜谁败,许公強夫妇都将在心中暗暗嗤笑!再说,你的气势已及不上我,如若动手,我已占先一着了,对也不对?”

  这话合情合理,⻩华无法否认,恨恨地道:“对便如何?”

  云散花道:“既然你承认了,我倒有个主意,那便是我们一道前往鬼堡,⼊堡之后,各自分开,查探堡中形势隐秘,以一个时辰为限,须得逾此时限,方能出堡,结局如何,我们各凭天命,你意下如何?”

  众人都目瞪口呆,但觉这个美貌少女所想出来的主意,每每出乎意表之外。要知目下人人皆都确信许氏夫妇乃是匿迹于鬼堡之中,以他们十多年的经营,那座古堡之內,定然步步险机,处处陷阱。

  何况这对老魔头狡诈毒,武功⾼绝,她们一道⼊堡,纵然是同心合力,也未必能活着出来,何况还要分开?”

  飞虹夫人揷口道:“恕我多嘴说一句话,云姑娘此议未免太危险了,何必予那许公強夫妇可乘之机呢?”

  云散花谈谈一笑道:“实在不相瞒,我们⼊堡之举,不但与武功机智有关,同时也要瞧运气如何?假如此行能弄得昅星石,更是一举两得,⻩姑娘是不敢答应⼊堡,那就当众认输,束手就缚,听任我发落处置。”

  ⻩华怒道:“谁不敢人堡了”

  云散花道:“敢就最好,那鬼堡既然以鬼著名,咱们自应于晚上出发,⼊探该堡。”

  ⻩华虽然心毒手辣,但这鬼神既之为物,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她一听夜间探堡,顿时⽑发皆竖,心胆皆寒,⾼声说道:“我不有别的事要办,若是要⼊鬼堡,咱们现在就走。”

  云散花又是一笑,道:“既然你害怕的话,现在动⾝也好。”

  当下商议细则,双方同意推那胡公⼲和凌九重二人守在堡门,如若她们有一个末到一个时辰还逃出来,便出手擒下,假如另外的一个人能够生还,便给生之人处置。

  假如另一人过了两⽇后,不见出来,便由他们下手,挑断一条脚筋,使之终⾝残废。”

  这条规定乍说似乎很不合理,亦即是处置太轻,但云散花其时解释说,由于另一人已不能生还,则此一规定太重的话,只怕到时无法执行。

  在场之人,皆是阅历甚多,头脑精细之人,一听果然有理,便都同意了。

  云散花最先回到茅屋中,赵老人骇然道:“云姑娘,你真的要到那鬼堡去么?”

  云散花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忧⾊,赵老人看了出来,忙道:“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云散花道:“我们都讲定了,如何能翻悔呢?”

  赵老头‮头摇‬叹口气,道:“唉!你们都是一样,总是无法劝得听。”

  云散花道:“我跟谁一样?”

  赵老人道:“他姓杜,是个年轻人,相貌堂堂,为人极好!我劝他半天,他还是要⼊堡去,终于没有出来。”

  云散花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赵老人道:“大约是一个半月前的事。”

  云散花呃了一声,凝眸寻思。

  赵老人见她不说话,便问道:“云姑娘,你认识他么?”

  云散花微微吃掠地望望他,‮头摇‬道:“他?不,我不认识。”

  赵老人道:“真可惜,那么好的人品仪表,却如此短命。”

  他的目光转到榻上的美貌少女,又道:“她也是,而你也是一样,你最好别去。”

  云散花道:“我想不去也不行了!现在你听我说,等一会你把蔵酒之所告诉飞虹夫人,让她掘取出来。你切记不可离此屋一步,直到晚上,由飞虹夫人送你回去。”

  赵老人道:“我自己认得路,不用劳动别人。”

  云散花道:“就算是你自己回去,已得等到晚上,以免被那许公強夫妇碰见,如果他们从此见不到你,便可免去杀⾝之祸。”

  她又从囊中取出一包碎银,塞在老人怀中,道:“数目虽少,但也不无小补。老伯伯,我要走啦!”

  赵老人満怀谢意,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恰在这时,飞虹夫人已走⼊屋中,云散花便向她待过取酒之事,又道:“假如我幸而不死,回到此处,那时夫人尽管去办你自家的事,余小双姑娘的安危,由我负责全力施救,不要担心。如若我死在堡中,那就没得说了,唯有请夫人原谅而已。”

  赵老人连忙接口道:“云姑娘,你是好心肠的人,天老爷一定保佑你,逢凶化吉,遇难呈样。”

  云散花道:“但愿如此。”

  随即向飞虹夫人和赵老人点点头,蹒跚出屋。

  不多时,那天罡堡门外出现一小群人。此处数十年罕见人迹,荒草蔓生,殊为荒凉可怕。

  胡公⼲的钢在石头上敲了一下,火星溅中,发出“当”的一下声响。大家都集中注意,向他望去。

  这位隐退了多年的山右名家轻咳一声,才道:“诸位请注意,尤其是当事的两位姑娘,请听老夫一言!据老夫所知,此堡五十年来,已是宇內有名的凶地之一,换言之,早在那许氏夫妇蔵⾝此堡以前,已经凶名四播,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葬⾝其中!因此之故,老夫要提醒两位姑娘一声,⼊得此堡,除了防备许公強夫妇之外,此堡本⾝,恐怕也有问题。”

  大家都不作声,因此胡公⼲继续说道:“又据我所知,此堡分为两大部分,当中以一道因而深的山沟隔开。这两大部分的区域面积大致相等,屋宇无数,⾼低不一。所以⼊了此堡,如若有意躲蔵起来,除非有数百人一齐搜寻,否则实在很能查得到踪迹。”

  云散花很平静地道:“胡前辈的意思,可是说假如我们之中有一个逾时尚不出堡,别的人无法人堡搜查,自然谈不到驰援了,对不对?”胡公⼲道:“正是如此。”

  他已觉察⻩华微微变⾊,可见得也內心甚是紧张害怕。

  心想:“我再多说一点,看看她会不会支持不住而认输?”

  当下又道:“据种种传说,得知此堡之內,确实有怪异之事,而此堡前后两大部分只有一条石桥相通,假如真有鬼魅之物,守住此桥,任何人都无法通过。”

  ⻩华深昅一口气,极力抑制着恐惧。

  只听云散花说道:“我也听过有关此堡的许多传说,故此晓得胡前辈的猜想很对。

  以我想来,那许氏夫妇,一定在前堡蔵⾝,绝对不敢过桥到那后堡之中。”

  女冠⻩华寻张丽的面庞上,神情时时变化。她委实是満腔骇惧,已差一点不能支持下去了…

  她暗自付道:“既前堡有许公強夫妇,后堡却有鬼魅之物,可能守住石桥,使我无法飞越!则我如何是好?究竟躲在前堡好呢?抑或直⼊后堡为妥?”

  凌九重突然揷口道:“假如世上真有鬼魅,两位姑娘还是取消这个无谓的冒险吧!”

  胡公⼲看看天⾊,道:“好在一个时辰之时,天⾊尚未黑暗,想来鬼魅之物,不敢出现。”

  ⻩华打个寒噤,云散花转眼望住她,淡淡一笑,道:“⻩姑娘可是害始么?那末要不要⼊堡?”

  ⻩华反问道:“你呢?你怎么说?”

  云散花道:“我当然不会退缩。”

  ⻩华付道:“许公強夫妇已住了十多年,也没事情,就算他们住在前堡,但难道鬼魅就只限于后堡,不敢到前面来?他们既然没事,我怕什么?”

  于是大声应道:“我也决不退缩。”

  云散花道:“好极了。”

  她只说了一句,就皱起眉头,向胡⼲等人望去,歇了一下,才道:“奇怪,既鬼物⽩⽇不敢现形,为么数十年来,如何无人⽩天⼊堡查探?”

  一个中年道人应声道:“如何没有?数十年多,所有探堡寻宝之人,皆是⽩天⼊堡查勘过,晚上才再进去!谅姑娘亦知道天罡两宝乃是蔵在一处密室之说,并且也一定晓得这间密室要夜间才找得到门户的传说了,这便是人人都在夜间往探之故。”

  云散花道:“陈道长这话,说明何以世上并无此堡详图的道理了。”

  那姓陈的中年道人说道:“据贫道臆测,一则此堡太大,地势复又⾼低不一。若非精于测量建筑之道的人,无法勘查绘图。武林中会得测量建筑之人,究竟极少。二则此堡⽩天进去,发生意外之事不多,所以不觉得绘图之必要。凡是有意寻宝之人,都可以届时在⽇间勘查地各处,等晚上再去看个究竟。”

  云散花道:“陈道长之言,顿开茅塞,多谢了。”

  云散花道:“既然出事总在晚上,而这些人⽩天俱都踏勘地,可知不会是因为堡中没有消息埋伏。同时在十多年前;许公強夫妇尚未遁迹此间,也没有人暗算。由此推论,岂不是断定此堡一定有鬼?”

  陈道长说道:“贫道乃是出家学道之人,是以认为此堡有鬼,并不稀奇。”

  胡公⼲道:“江湖之人,大都是精明而多疑,如果不是当真琊门,怎会称此堡为“鬼堡”呢?”

  凌九重道:“有时候以讹传讹,把事情真相都改变了,因此之故,江湖传言,亦未可全相信。”

  他们议论纷纷,虽然意见分歧,但并不烈对立。

  原因是即使肯尽信江湖传言的凌重之流,也不敢说出“无鬼”二字,只不过是对传言存疑而已!所以尽管意见不同,却不会引起了冲突。

  但亦正因如此,此堡到底有没有鬼,还须云⻩二女亲自探测。不过此事是世上无法解答的谜团之一,她们如果永不出堡,并不能证明有鬼,因为其中还有许公強夫妇以及机关消息等因素在內。

  若是能够‮全安‬出堡,亦不能证明无鬼。

  云散花向⻩华道:“我们进去吧!”

  ⻩华迟疑了一下,才道:“好。”

  当先举步拾级而去。

  云散花也跟踪而上,不一会,已越过那座牌楼般的大门,踏⼊这一片更为荒凉冷落的区域之中。

  云散花眼看⻩华折向左方,亦即是往前堡行下,当下微微一笑,径向九龙桥那边走。

  此时虽然尚是化⽇,但这鬼堡地方辽阔而又荒凉,因此有一种森气氛,笼罩在各处。

  云散花走到九龙桥边,阵阵山风,吹起她绿⾊的⾐裳。她略一凝神,便不快不慢地向桥上走去。

  外表上她显得很平静,似是毫无戒备。但事实上她已动员了全⾝的各种神经,注意着外界的一切。

  纵然是些微的异样或是很低的声音,她也不会放过。不久,她终于走到当中最⾼之处。

  两边柱子上的盘龙早就引起了她的注意,此时有一阵奇异的声音,传⼊了她的耳中。

  这使她脚步一停,凝神查听。

  她分明听见有人窃语,可是无论何等用心,都听不出他们说些什么话。因此第一个反应掠过她心中的。便是过去瞧瞧是什么人。

  但第二个反应却是…

  这阵窃语之声来得太令人不可思议。

  要知此桥横跨深沟之上,乃是前后堡之间的唯一通路。四方八面,皆能望见,如何会有人躲在近处窃语。

  不过她还是向声音来路缓缓移过去,到了栏杆边,可就发觉这声音是从桥下传上来的。

  她大讶付道:“奇怪,难道有人躲在桥底下么?”

  她微微倾⾝向桥外俯视,但见此沟极深,目力所及,沟底暗难以看得清楚,自然更看不见石桥底下的情状,除非是把⾝子弯下去。

  然而这时桥下的声浪忽然中止,似是发觉她的企图。她并不急于弯下去瞧个明⽩,因为那样很容易遭人暗算。

  所以她反而退回两步,前后一望,两端的桥面都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换言之,假定桥下有人蔵匿,则离开之时,定须穿上桥面,想来必是有些石块可以翻起。

  她相度过形势,微微一哂,方要举步,一阵寒风刮过,使她⾐袂飘拂,同时也传来了低低的纫语声。

  云散花一声不响,突然向前飞奔,一眨眼问已到了对面,沿沟横移丈许,便可看见桥底了。

  但见桥底全无异状,不像是有夹层可供两人蔵匿。

  她迅即又回到桥上,奔回前堡那边,亦是横移丈许,察看过那一边的桥底,亦是毫无异状,这才重复走到桥中心。

  山风吹刮中,阵阵窃语之声,传人耳中。

  云散花感到十分讶异,想:“莫非此桥真有夹层,但建造得十分精巧,所以我从两边都查看不出么?”

  要知道这九龙桥乃是拱形,从两端的低处,可以望见对面那一半的桥底。她己查过两边,未曾遗漏。

  此时唯一之法,便是直接俯⾝桥下,垂低头向桥下查看或是聆听,方能弄个⽔落石出。

  云散花一点也不知道这正是一个古今罕有的杀⾝陷阱,任何人只要那样做,武功再⾼,也得下去,摔成⾁饼。

  死亡之神在她头上张牙舞爪,随时都可攫夺她的青舂和生命,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死亡陷阱乃是出自一个不懂武功的石匠之手。

  她站在那儿,静静的思索其中原故。

  一面也着意聆听那阵窃语的內容。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省梧,想道:“我自从武功已有成就,听觉远超于常人,每逢摄神定虑之时,数丈外的对语,皆听得清清楚楚!我又值得各地方言,纵然有些不甚能说,但总能听懂几句。可是这阵窃窃私语之声,听了许久,连什么地方的方言都听不出来,宁非咄咄怪事,莫非这声音本不是人声?”

  她心中疑念一生,听觉似乎更为灵敏,果然觉得好象一种奇异的风声,虽然她从未听过这种风声。

  她决意不再查究此事,一径越过此桥,毫无困难地走⼊一座大门。然后,她处⾝在一座⾼敞‮大巨‬的厅堂中。

  此处自然比外面暗得多,假如是在晚上,那简直是鬼气森森,⾜以令人魂飞胆裂。

  从这座暗荒凉的大厅开始,她一共搜查过十余座际落及大小厅堂。但都是蛛网尘积,荒废暗。

  她似得走⼊;个废弃了的古墟这中,深沉的死寂,弥漫每一个角落。

  最可怕的是那些劈拍作响的让,以及突然咻呀一声的破烂木门,往往使她也骇得轻头四望。

  她兜一个圈子,从另一面搜回来,忽然见到大厅中有四具石棺。

  饶是云散花胆大过人,同时也有一种异平常人的想法,但见了达四具石棺,也不由得汗⽑直竖。

  假如她不是发现其中有两具石棺,竟有时时掀开的痕迹,她反而还不会这么的害怕。

  她暗暗想道:“我的妈呀!假如棺內跳出遍⾝绿⽑的僵尸怪物,我要吓得胆破脚软。

  连逃走也办不到了。唉1我虽然不怕鬼,可是碰上这等妖魅怪物,我也不能不怕。”

  她这种想法,乍看好象很矛盾可笑,但若是深⼊研究,却殊不奇怪。

  幸而那两具石棺并没有如她所想的跳出什么东西,她⾜⾜呆站了一炷香之久,才极力壮起胆子,向石棺走去。

  到了切近,她举起手中寒光夺目的宝剑,轻轻敲在石棺上,发出一下清脆的“叮”

  一声。

  第一下没有一点动静,她又敲第二下。

  声音消失之后,仍然没有动静。

  她不肯放弃,又敲第三下和第四下。

  假如这时棺盖突然掀开,她会不会骇得昏倒?抑或还能撒腿逃跑,那就不得而知了,而由于棺盖一直都不曾动弹,所以试验不出她将有何反应。

  云散花似乎越来越大胆,突然伸手搭住棺盖,暗运真力推去。“吱”的一声,那棺盖已移开半尺。

  棺盖磨擦着边缘的声音实在十分刺耳,连动手的云散花也给骇了一大跳。旋即低头向隙中望⼊去,但见那宽大的棺中,空无一物。

  她想了一下,便又伸手推开第二具石棺之盖,內中亦空空如也,全无可疑之物,更别说僵尸妖魅了。

  这两具乃是遗留得有时时开启痕迹的,另外那两具,布満了灰尘,下半部长満了青苔。

  即使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之人,亦能一望而知这两具石棺,许多年来已未曾找开过。

  云散花付道:“我敢打赌那两具棺木中,必有尸骨。至于这两具空棺,则必是许公強夫妇时时使用,才有开启的痕迹!我初时以为棺中有僵尸,晚上从棺中爬出来所致。

  竟把自己骇个了半死…”

  她泛起自嘲的笑容,先把那两个空棺盖好,目光转到另两具石棺材上面,考虑着要不要打开来瞧瞧。

  当今之世,可以说是没有人否想得到“天罡二宝”而这二宝之中,秘芨武功尚是其次,最使人念念不忘的是那文具有神奇魔力的“丹凤针”!因此,云散花什么地方都想瞧瞧,乃是合情合理之事,说不定那天下之人尽皆垂涎的丹凤针,就在这口石棺材之內也未可知。

  这个希望当然不大,因为许公強夫妇既然蔵⾝此堡二十余年之久,又时时利用这两具空棺。则旁边这两具,自然已被他们查看过。

  云散花想了一想,挥动宝剑,先在棺盖上了划了一匝。

  这样有些青苔和泥污已被剑锋划开,打开之时,便不会整块掉下来而留下显著的痕迹。

  之后,她伸手托住一角,运⾜內力,向上一推。“吱”的一声,馆盖已移开了大半尺,斜斜架在棺面。

  云散花往棺中一瞧,顿时骇得面以发⽩,‮腿双‬皆软,直是移动不得。

  原来棺中有一尸体,冠履⾐服都十分整齐,两只手分叉叠放在肚腹上,露出⽩惨惨的指骨。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棺中之人,经过五六十年之久,⽪⾁完全化尽,只剩下了⽩骨,何⾜为奇?何况云散花又不是第一次见到骷髅⽩骨,岂会骇得魂飞魄散?

  自然那具尸体另有文章,敢情这尸首的面部,仍然十分完整,⽪⾁未曾化去,所以看不见骨头。

  不过比⽩骨还可怕的是这张⽩蜡似的面庞上,竞长着一层绿⽑,大概有寸许长,以致看起来好象会动弹一般。

  此尸没有欠⾝坐起,也没有睁开双眼,云散花却已骇够了,心中大叫“僵尸”脚下却不会移动。过了一会,云散花没有昏倒,棺中之尸亦未起来,云散花这才恢复了一点气力,顾不得加以细察,猛可一扳,棺盖砰的一声复回原状。她大大透一口气,再也不敢去动另一具石棺,急步奔出厅门。此时天⾊尚未黑暗,但暮⾊已深,更使这森可怖的地方,平添了无限深沉的荒寂。云散花急剧的几口气,再放步奔去,接着跃上屋顶,转头四望,只见屋宇荒芜,有⾼有矮,视线处处受阻,因此仍在使她如处樊笼之中一般。

  她从屋顶向前纵跃,越过两重屋顶,忽见前面没有了屋宇,临到切近一看,却是一座花园,有流⽔假山和亭台等布置。目下虽然荒芜不堪,事榭残破,但仍然看得出昔⽇的规模气象。

  在暮⾊的笼罩之下,这个荒芜了的园庭,倍增了凄凉无常之感,⾜以使人唏嘘凭吊。

  假使是旧地重游,那就益发教人伤情感叹了。

  云散花虽然是乎生第一次踏人此园,但却也感染了一份怅惘凄凉的情绪。

  她晓得此园必是昔年天罡堡內眷们游燕之地,以天是堡那时候的強盛,必是极为反繁华绮丽,令人生羡。

  但数十年之后,此堡已变成人人惧伯的“鬼堡”竞又是何等惨淡可悲。她走⼊一座凉亭內,倚柱想道:“假如许公強夫妇是住在內堡,则此地有鬼魅的传言,决不可信。

  我等到约定的时限,出了此堡,便召集人手,明天直捣此堡,务要迫许公強夫妇硬拼一场。”

  念头刚转完,突然听到极低微的异响。

  她迅即转头望去,目光到处,只见一个⾼大的人,站在距她不到两丈之处。

  这个⾼大的人⾐冠整齐,但站立的‮势姿‬有点过于僵硬,使人生出怪异之感,此外,还可以看出他面上有一层绿⽑,双眼黑漆一团,似得没有眼珠,所以分不出黑⽩之⾊,亦没有光亮。

  云散花全⾝的⾎都为之凝结,所能做的只是呆呆的望住这个⾼大的人。

  但见他突然进起尺许,⾼大的⾝子已移前了四五尺。

  云散‮心花‬中叫声“我的妈呀”!但觉两脚硬是不听话,移动不得,宛如坠⼊了梦魅之中。

  她已认出这个⾐冠齐整的人,正是早先石棺见过的尸体。现在他已离棺出来,不是僵尸又是什么?”

  那僵尸又迸了一下,已移到距她丈许之处。

  云散花似乎已嗅到了他⾝上的臭气味,心中的恐怖无以复加,不知不觉尖叫了一声。

  那僵尸与她对峙不动,居然不再向前迫来。

  可是云散花无法趁机静下来,相反的她越发掠怖,浑⾝发抖。假如没有柱子支撑着她的⾝体,她一定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这时候的一秒钟简直比一年还要长,她宁可立时死在僵尸爪下,也不愿再熬受这等惊怖。

  她突然掠过一念,讨道:“假如我是普通的女孩子,目下早就昏死过去,不必再受此苦。可惜我既非普通的女孩于,又不是胆大得不伯鬼魅的人,反而⽩⽩多受无量谅饰之苦。”

  她不知如何又发出一声尖叫,划破了这古堡的死寂。

  那个面长绿⽑,⾐冠齐整的僵尸,又跳近了两三尺。昏暗的光线之下,那两个空洞的眼眶黑黝黝的平添了无限恐饰。

  此时云散花鼻中嗅到一阵腥擅腐臭之气,那无疑是对方⾝上传过来的,云散花但觉心烦闷,难以呼昅。

  她跟看快要不支昏倒,突然一缕劲风拂过,发出“嗤”的一响破空之声。一点品光,宜向那僵尸劲而去。

  云散花精神为之一振,在她受过⾼度训练的听觉中,已晓得那是一件体积极细小的暗器,劲袭那僵尸。

  她同时连带的感到诧异是这暗器如此细小,如何能发出这未劲厉的破空之声?难道那个发出暗器之人,功力深厚得已超过“摘叶伤人”的地步了么?

  她虽然能连带的想及这一点,可是眼前已感朦胧,本看不清那僵尸如何应付这件暗器。

  她已昏昏沉沉,老想闭上眼睛,睡上一大觉。

  但她又晓得自己万万不可陷⼊睡乡,否则不但失去知觉,最可怕是功力必要大受损耗,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醒。

  因此她以坚強的意志,抵抗这阵梦魅似的感觉。甚至已顾不得恐惧或危险,在当地盘膝坐下,运集全力调息用功。

  本二会工夫,她已经清醒得多了。此时那鬼魅的恐怖又袭上心头,使她无法集中精神运功。

  于是睁眼望去,天⾊业已黑暗。那个僵尸已不见踪迹,四下一瞧,也没有可疑的动静。

  这一点使她大为安慰,宛如从恶梦中惊醒一般,长长的透了一口大气。

  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赶快离开此地;因为黑夜正是鬼魅出没的时分,就算要设法消灭这些鬼魅,亦须等到明天,在光天化⽇之下行事。

  当下赶快起⾝,刚一直⾝子,突然‮腿双‬一软,跌倒在地上。

  这一来她深知情势不妙,目下实是处于极危险的状况之中,阵阵恐怖之感,不由得又涌上了心头。

  花园中风吹树摇,怪影幢幢,在在都⾜以使人生出幻觉。何况她曾经亲眼见到石棺中的僵尸,自是更为惊怖。

  但觉那异声怪影似是群魔舞,随时随地都会有僵尸扑出来的可能。

  她勉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去,一心一意只要先逃出这座荒凉可怕的花园,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了。

  她穿过花园,到达一道院门时,已摔了六七跤之多。这等距离,在平常之时,只须两个起落。

  可怜她现下比之病弱之人还要不如,跌倒了再爬起,苦苦挣扎,好久才走完这一段路。

  那道院门不知通往何处,她靠墙息一下,眼前的千百金星失,这才伸手推门。

  云散花骇了一跳,睁目四望。

  她终于跨⼊院內,但那⾼大古老的建筑,自有种森的气味。

  云散花感到好象是从鬼屋之中,复又误⼊了魔窟,始终摆脫不了心中那股畏怖惊惧。

  但见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行去,不敢停留。过了此院,走人地势较低的另一座屋宇內。

  那黑暗深长的走廊,似是通往间的⼊口一般,骇得她连打寒酸。

  她也不知走过多少间屋宇,只晓得地势忽⾼忽低,使她连东西南北都弄不清楚了。

  突然间一阵异声从前面传过来,云散花矍然停住脚步,先打量四下一眼,却是个花木技疏的院落。

  她受惊惧之余,本能地向角落走去,整个人蔵在角落黑影中,好象希望那个僵尸找不到她。

  转眼间一阵步声迫近,接着一条黑影走⼊院中。

  云散花一眼望去,亡魂皆冒,敢情正是那个面有绿⽑的僵尸。

  假如她不是赶快躲起,再迟片刻,定要与这个僵尸面碰上。

  不过现在也未必就过了此关,因为这个僵尸突然面而来,可能是已晓得她的所在。

  所以她虽然躲在角落,那僵尸也许一转⾝就往这边走来。

  云散花‮躯娇‬颤抖起来,不论她如何用力抑制,仍然一样。

  只见那僵尸⼊院后了六七步,突然停了下来,面孔向她这边扭转,似是发觉生人气味,是以查看。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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