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彩虹剑 第十二章 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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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绿衣彩虹剑 作者:忆文 书号:41430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十二章 相知 | |
余树奇一见宋敏在这时跑了出来,知她定把好事弄糟,与谭妒非这一误会,不知何⽇方了,但那宋敏偏又不识相。见谭妒非向她扑去,吃吃笑道: “好弟弟!这个给你!”遥遥将谭妒非的包袱向他扔来。 余树奇一来不知那包袱是谭妒非的,二来又着恼她寡廉鲜聇,屡次在“弟弟”两字上面加个“好”字,三来恨她在这重要关头到来打扰,叱一声: “谁是你弟弟?”朝那包袱一掌,把它打往崖下。 谭妒非认出那是自己的包袱,正要腾⾝去接,却被余树奇打出山崖,不由怒骂道: “小贼!姑娘要你脑袋来赔!”回⾝向余树奇发招。 余树奇由谭妒非的口气听出那包袱竟是她的,惊叫一声: “不好!我拿回给姊姊!”一连几纵,竟扑崖下。 谭妒非追到崖边,见余树奇的⾝子直落千丈⾼崖,也叫出一声: “不好!”这时;她已看出这少年对她全无敌意,说不定真是师尊的亲眷,才肯为了自己一个⾐包投⾝下崖,万一粉骨碎⾝,怎能对得住人家,怎能再见恩师的面?于是,她望着那急坠的⾝子急得星目发红。 宋敏却在这时飞奔过来,骂一声: “贼婢!你*我好弟弟跳崖,你也下去吧!”五铃带一挥,玲琅一阵铃声,她手上那绫带已向谭妒非扫到。 谭妒非虽对余树奇去了几分敌意,仍认为他是碧芙山庄的人,不过与自己的师尊有亲眷关系而已。正在懊恼中,见宋敏上来胡闹,怒意立即涌起,喝一声: “去你的!”罗带反手一挥,倒卷过去。 宋敏的艺业虽不及谭妒非,但她那条五铃带却是趁手兵器,并已浸多年,谭妒非艺业虽⾼,一时也赢她不得。 两条红绫带在断桥到树林这旷地上,你来我往,恰像飞虹奔电,漫空飞舞。 余树奇为了替谭妒非取回包袱,不惜飞⾝下千丈深⾕,好容易将包袱夺回手上,轻悠悠落在⽔面。但他要重返崖顶,确是煞费周章。因为近处的崖岸,俱是垂直如削的石壁,纵然能够爬得上去,也要多费时候。 他知道宋敏打不过谭妒非,而且对宋敏也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还得打听宋祥仁一家与红轮教的情形,再则,宋改的⾝世也要向宋敏套问才得明⽩。因此,他决不愿谭妒非在这时候把宋敏杀死。 他顺⽔漂流了一段路程,发觉两岸地势稍低,崖壁上丛生草木,这对于他登崖时行动,确是十分有利。 那知他施展起轻功,飞跃登上半崖,忽闻崖上“咦”一声咤呼道: “老不死你来看看,是不是那小子上来了?” 这口音十分悉,余树奇一听,便知是毒手⿇姑和曾经与谭妒非手的老人全在一起。 心想: “好啊!小爷正要找你哩!” 但他也知道对头居⾼临下,自己⾝居危地,倘若被他投几个大石下来,可就有点吃不消。 因而不敢抬头,免致崖上人认出,继续奋力跃登,以求早达崖顶。 果然又听到那老叟道: “那人艺业果然⾼強,你看他在树叶上飞跃,好像毫不费力似的,-我只看到他头顶,那能辨认出是谁?”接着就是方芙连骂几声: “老废物!” 余树奇心里头暗自好笑,踏着长地石崖间的小树横走直纵,顷刻间就只剩下十来丈⾼低。 毒手⿇姑忽然叫声: “不好!果然是那小贼!快用石头把他砸下去!” 那老叟说一声: “不必!” 余树奇正在暗喜,以为毒手⿇姑再与那老叟多说几句,自己便可安达崖顶。那知老叟所说的“不必”并不是放弃这个好机会,而是他另用更狠毒的方法来对付。 这时,那老叟忽然哚哚一声怪笑,随即喝道: “小子!你下去罢!”敢情它已估计到余树奇定须到达某一地方,才将暗器预向那地方打下。 余树奇正跳到一株小树上“咻”一声锐风已响在头上。他对敌经验还少,不知是什么样的暗器打来,急仰脸一掌劈去,却见一缕金光远处。 毒手⿇姑骂道: “老不死太看轻这小贼了,一枝金梭济什么事?看我来!” 余树奇早听平若说过毒手⿇姑不但是手毒,连她的心肠也毒,据说她还有一种叫做“碧萝沙”的暗器,乃是用死人的骨髓熬炼而成,只要一施放出来,见风起火,若沾上一点火星儿,虽不当场⾝死,仍是疼痛难当。毒手⿇姑既嫌那老叟金梭数目太少,定必是施放碧萝沙无疑。 对于碧萝沙这类歹毒的暗器应该如何应付,余树奇早已成竹在,此时再将⾝法一变,忽而跃远,忽而跃近,忽而拧转⾝躯,跃回头的路,但他仍是渐跃渐⾼,又已登上两三丈的垂直距离。 毒手⿇姑手里握着碧萝毒沙,瞪着眼睛看余树奇那飘忽的⾝形,竟不知如何下手,暗自咬牙发恨道: “你总得跃上山崖,那时我就给你一把,看你怎样躲得开?” 她在等待余树奇垂直跃登的时候,立即可以兜头洒出毒沙,那知余树奇见她久未发出毒沙,也猜出她几分心意,竟不笔直上升,而是“之”字形来回飞掠,眨眨眼已相距崖顶仅是两丈⾼低,忽然一声长啸,⾝子贴崖斜向上跃,登上了屋顶。 毒手⿇姑原是来回追踪余树奇的⾝形,候他笔直跃登,不料余树奇竟斜跃上升,她急迫过去的时候,余树奇已一脚踏上崖沿,⾝形未定就连发两掌,然后伏⾝一滚,已滚上山崖,离崖沿两丈有余,任凭毒手⿇姑碧萝沙再毒,也因沙质轻飘,不能及远,余树奇那还会顾忌? 但那老叟早就金梭在手,见毒手⿇姑不能将毒沙发出,急一扬手,金梭又挟锐风而到。 余树奇正要跃起,瞥见金光一闪,飞起一腿,恰巧将那枝金梭踢飞,同时一跃而起,大喝一声,双掌同时打出。 老叟和毒手⿇姑相距余树奇不过是五丈来远,忽见对方掌形已发,毒手⿇姑急一拔而起,单掌一洒,一片青蒙蒙的轻沙,如雾如烟向余树奇头上洒落。 毒手⿇姑曾经向余树奇手,知他掌力甚雄,不肯硬接,才拔起⾝形。 老叟虽也由毒手⿇姑口中获知余树奇的艺业大概,-他可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魔头,不见过真章那肯罢手? 当下也一掌封出,那些断草落叶向余树奇⾝前滚到。 余树奇忽然起了另一个念头?心想何不将他两人引往谭妒非那边,也好使误会冰释? 他念头一转,也不理会青蒙蒙那片毒沙,也不待掌劲相接,一个倒纵,跃退数丈,喝一声: “往那边打去!” 毒手⿇姑和那老叟全不防备余树奇突然有此一变,毒手⿇姑更因⽩⽩费了一把毒沙,真个恼怒异常,大喝一声,与那老叟飞步追赶,接连还厉声狂啸。 敢情毒手⿇姑的厉啸是召集同的讯号。她狂啸不久,几处山头上已纷纷出现了人影。 余树奇正奔跑间,已见谭妒非和宋敏两道红绫漫空飞舞,旁边还有几条⾝影似作袖手旁观。 但那些袖手旁观的人一听到这边狂啸,立即飞奔过来,眨眼间与挡在余树奇的去路。毒手⿇姑随后扬声道: “徐前辈!就是这个小子,你老将他擒下来!” 由于毒手⿇姑尊称那人为前辈,又请他下手擒人,看来那人的艺业定不寻常,但挡在余树奇去路竟有五位同一装束的老人,毒手⿇姑所称的徐前辈究竟是谁?余树奇为了要看个明⽩,脚下不噤略缓。 在这时候,一位⽩髯飘飘的老人步履轻移,越众而出,呵呵大笑说一声: “来人止步!”虽然他仅是那样轻松一句,在余树奇听来,已知这人內功精湛,怪不得毒手⿇姑敢狂妄地叫他擒人。 但余树奇并不因而畏缩,他一步纵了上去“噫嘻”一声道: “老头儿!你是否要像他们一样群殴混战?” 那老人寿眉一扬,双目出两缕盈尺的精光,呵呵大笑道: “老夫万里独行,几十年来从未与人联手…”余树奇不噤“嗤”了一声。那老人怒道: “你笑什么?” 余树奇笑道: “你说万里独行,并没说万里独打,你⾝后站有四人,⾝前也站有两个,还好意思说不联手?” 那人喝一声: “胡说!他们俱不能出手!” 余树奇忽然一个回头,朝毒手⿇姑笑道: “老儿的话当不当得准?” 毒手⿇姑原是觉得那万里飘风独行客徐概说得未免过份狂妄,-她也知道徐概的艺业与她老⽗方土哲在伯仲间,老⽗对徐概尚且逾常尊重,自己怎敢说半个“不”字?-她又不肯⼲脆答应,只冷哼一声道:“小贼多话⼲吗?上去领死罢!” 余树奇说一声: “好!再过那边去打!”话声未落,人已腾空而起,又越过独行客徐概头上,出十多丈远,脚刚着地,即向谭妒非那边飞奔。 徐概彻愕之间、已被余树奇跑开老远,急率群贼飞赶,毒手⿇姑更是一路嚷着: “休放这小贼走了!” 余树奇真恨不得回头将方芙打个半死;-他又想到还是先向谭妒非解释误会要紧,仍然不加理会,向前奔去。 谭妒非因为没有趁手兵刃,被迫与宋敏手多时,好容易略占上风,却见五条⾝形如飞而到,不由得暗叫: “不好!”本要遁⼊树林,蓦地记起余树奇飞⾝下崖,替她取包袱的事,猜不透这少年人究竟是敌是友,为甚他对自己恁般热心,却要勾结外⼊侵扰⽔云洞。 再则面前这位少女口口声声唤那少年人为“好弟弟”那少年人却又不肯自承,两人关系如何,总要打听一个明⽩。还有那少年一见面,就说恩师平若陷在碧芙山庄,这事是假是真,更须问个清楚,以免贻误大事。 谭妒非想到如斯种种,不噤眉头微皱,但她自恃有精妙的轻功,相距树林又近,不愁逃不进树林,依旧宋敏打个难解难分,就在她转念间,那五位老人已到达近前。 其中一人“噫”一声道: “那使五铃带的娇娃,分明是真大教门下,另外那妞儿的⾝法招式却是古怪!” 谭妒非听他此言,暗暗放心,情知这五位老人并非敌人一伙,那知她正要安心厮杀的时候,半里外的土岗后面又传来狂啸的声音,五位老人原是袖手旁观,这时也面容一整,立即奔去。 她斜眼一扫,即认得余树奇向这边飞奔,-她没有余暇多看,宋敏那条五铃带在玲琅声中,又如飞蛇般卷到,谭妒非只好回⾝接招,心里却在暗想: “那小子跳落千丈深⾕不死,确是有点琊门。” 少顷,它又听到那边一阵吆喝,余树奇首先奔到,叫一声: “谭姊姊!包袱拿回来了!” 宋敏也不知转个什么念头,霍地后跃两丈,叫一声: “看在好弟弟面上,不和你打了!”竟自跃进林里。 余树奇急叫一声: “宋姐姐!休走!”但那宋敏已在树林深处笑道: “你送了姊姊,姊姊更该走啦!”接着又是一阵格格笑声,越去越远。 谭妒非被这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的宋敏搞得一头雾⽔,正在怔神的时候,忽听余树奇叫一声: “姊姊!”一团黑物已由侧面抛来,认得是自己⾐包,急伸手接过。 在这同一时间里,又闻老妇喋喋笑道: “这婢原来逃在这里,这回可走不了!” 谭妒非回头一看,认得引自己追落⽔牢的老叟也在里面,登时怒起心中。未及将⾐包背起,一提绫罗带就纵步过去,喝一声: “萧老贼!你要是有种,就敢出来接姑娘三招!” 与谭妒非过手的老叟闻言喋喋笑道: “小妞儿别自以为有甚了不起,郝天我萧恭雨因为不知你就是平若婢的传人、才致轻轻放过,今天再不轻饶,非抓你回⽔牢去泡个七天七夜不可!” 余树奇听那老叟自报“萧恭雨”三字,他默念几遍,忽然大喝道: “萧恭霖是你什么人?” 萧恭雨横目一扫,冷冷道: “你这小子也配问么?” 余树奇由他两人名字上推测他们定是兄弟行辈,只因当夜未能看清萧恭霖的脸型,不知是否相似,这时忽叫一声: “谭姊姊!这人与我有仇,让给我打!” 谭妒非星目一瞟,叱道: “你不懂得找那老?”不容分说,罗带一挥,已向萧恭雨卷去。 萧恭雨听余树奇问起萧恭霖,接着又说有仇,竞闪过谭妒非的绫罗带,飘过余树奇面前,喝一声: “你问萧恭霖怎的?” 余树奇嘻嘻笑道: “萧恭霖死了,你也跟着去罢!”话声未落,劈面就是一掌打出。 萧恭雨原是萧恭霖的兄弟,当年方芙比武招亲,萧恭雨力胜南岳双英,占了头筹,便成为方士哲的赘婿,因此就变成卖⾝投靠,出⼊都不自由。偏是方芙恐他拈花惹草,萧恭雨要想“归宁”也得先请准同意,于是乎,多年来雁序中分,兄弟未曾晤面,此时骤闻乃兄⾝死,心里又急又怒,双睛登时出凶光,一探⾐底,取出一条晶光四的蛇形软链“ 呼”一声疾砸余树奇肩膊,左掌一挥,硬接余树奇的一掌。 谭妒非见萧恭雨放过自己,而与余树奇厮杀,一口恶气咽不下去,恨恨地喝了一声,绫罗罗带一抖,一条长虹由侧面卷上。 毒手⿇姑大喝一声: “婢敢以多为胜!”挥手间,一条碧绿绿的丝绦由袖里飞出。 谭妒非不知毒手⿇姑那碧萝绦是以蟒筋、⽩金丝为主⼲编成,另外以碧萝纱套织在外,再经药⽔煮炼,遍涂金钢沙,因此可软可硬,非周上极強的对手,绝不轻易施展,免致彼人识破。 这时只以为毒手⿇姑用的是寻常丝绦,-因它闪绿光,自己又无兵刃可用,不如夺了过来,打错了念头,也就不将绫罗带收回,反而手腕略偏,直向毒手⿇姑去。 毒手⿇姑在⽔云洞口和余树奇第一次手,用的就是一金⾊丝绦,被余树奇一剑削断,惊得她连碧萝绦都未敢取出来用,这时用的又是一丝绦,可见她在丝绦上定有一番成就。 她眼见谭妒非以一条寻常的红绫罗带反卷上来,心里暗自好笑,轻抖手臂,碧萝绦立将谭妒非的绫罗带卷在一起,喝一声: “撒手!”左掌劈面打去。 余树奇和萧恭雨换了一招,正觉势均力敌,一瞥谭妒非罗带被卷,急反手一掌,化去毒手⿇姑的掌风,⾝子如一阵狂飙扑到毒手⿇姑的⾝前,挥剑就斩。 毒手⿇姑一闪⾝子,但那碧萝绦仍虬结在罗带上,竟把谭妒非拖了一个踉跄,上躯前倾余树奇大为着急,就势一剑,竟向碧萝绦挥去。若果他这一剑用的是全力,加上金精剑的锋利无匹,碧萝绦虽是坚韧,未必不应剑而断。 但余树奇认为一条不及二指宽、二分厚的罗带,何须大费力气?那知这一剑下去,只闻“咻”的一声碧萝绦往下一弯,立即弹回原状。谭妒非原已被毒手⿇姑拖得地上躯前倾,再加上这一猛震,若不松开红绫罗带,被对方扯断还不打紧,自己也要跌个腹着地。 她一时情急起来,竟忘了方才还不断地骂人家为小贼,急将手一松,星目一瞪,对着余树奇俏骂一声: “你找死哪!”待话出了口,蓦觉不该失言,恨恨地一跺脚,倒跃开去,飞步回林。 萧恭雨见余树奇将他撇下,与谭妒非双战毒手⿇姑,随即大喝一声,扑到半途,却见谭妒非向树林逃走,又一折⾝躯,与五位老人追去。 以徐概为首的五位老人,想是各有一⾝绝艺,是以不屑以多为胜,任由萧恭雨与毒手⿇姑战余树奇和谭妒非,及至眼见谭妒非向树林飞纵,万里独行客一晃⾝形也越众追出,其余四老也纷纷迫去拦截。 但那谭妒非生得细骨轻躯,轻功卓绝,又是起步在先,未等到这六位衰翁赶上,已进⼊树林,回⾝喝一声: “打!”立见一片⻩光飞出。 独行客徐概首当其冲,伸手接下,原来是一片枯叶,而打来的劲道却是不弱。他一面暗服这少女的艺业,但也知她已无兵刃,甚至于连暗器也没有,正想追进林去,忽听毒手⿇姑一声惨呼,回头看去,却见毒手⿇姑空手飞奔,与她手那少年左手拖着一团绫带,仗剑追赶。 萧恭雨略一注视,发觉他老伴一条右臂已少了半截,不噤又惊又怒,喝一声: “先追那小贼!”话声未落,人已奔去,-他未跑出数丈,即被独行客赶过了前头。 原来毒手⿇姑见余树奇的金精剑居然斩不断她的碧萝绦,却是喜极一笑,一抖碧萝绦向余树奇⾝上卷去,那知这种细长的软兵器,在相隔较远才可发挥威力,短兵相接的时候,可说是毫无用处。 余树奇⾝法如风,沿绦急进,电光一闪,金精剑已迫到地⾝前,剑锋顺着碧萝绦,疾削手腕,同时左掌一舒,抓住碧萝绦往怀里一带。 毒手⿇姑见剑光临⾝,也急一掣碧萝绦以求取得长距离再圆施展,不料这一掣没有掣脫,反被余树奇将地右手带出数寸。就在这一刹那,毒手⿇姑猛觉右腕一凉,劲道顿失,她原有的掣绦后跃的余劲竟带得她后退丈余,这才觉得痛彻肺心,惨叫一声,回⾝飞奔。 余树奇一剑削断方芙右腕,自己也觉得突然,旋又暗喜道: “这回你手不能再毒了!”将碧萝绦连谭妒非的罗带匆忙收在左手,又拔步急追。 虽然余树奇轻功迅速,而毒手⿇姑亡命飞奔,确也不易追及,这样一个接连一个地追赶,晃眼间又追出了好远。毒手⿇姑想是被追得急了,蓦地一个转⾝,喝一声: “和你拼了!”左手一扬,一片青蒙蒙的烟沙洒出。 余树奇没防备到狗急噬人,去势文急,幸而骤见对方⾝形一晃,立即昅气收劲,笔直拔起十余丈,毒手⿇姑一把碧萝沙又全部落空。 但那毒手⿇姑也知要想单独逃生,只怕比登天还难,竟趁这瞬间,奋⾝一跃,与徐概一行会合一起。 余树奇见他七人合力起来,料知一时难得取胜,一个“天马行空”疾出十余丈开外,脚尖一落地,立即展起轻功,直奔树林,一路还在狂呼:“谭姊姊!”“谭姊姊!” 谭妒非本已躲进树林深处,俟闻人声去远,又出到林缘,瞥见余树奇手上拿着红红一大团带子奔来,不由得大喜过望,却嗔他喊得太甜,慢慢道: “小鬼尽叫甚么?还不快点把我的还我?”余树奇嘻嘻笑道: “好意思喊小鬼哩,还不知是谁大,尊称你一句姊姊罢了!” 谭妒非俏脸一红,叱道:“人来了!还不快点?” 余树奇回头一看,果见独行客如风追来,急将罗带向谭妒非手里一塞,叫一声: “姊姊快走,让我来挡他!” 谭妒非也不知一时怎得到那份关心,急将余树奇手腕一带,叱道: “你也进去!”不容分说,拉着便走。 这虽是一座大树林,可是时值深秋,部份的树叶已经零落,光由树隙漏进,除了有树枝树⼲障⾝之外,与在林外差不几多。 独行客首先到达林缘,看着那对少年男女的⾝影渐渐隐没在疏林深处,直气得咆哮如雷。 好容易等待四位同伴到齐,急说一声: “我一人上树,你四人⼊林,务将那两个狗男女…” 忽然“当”一声自远方传来,接着又有一阵钟声和锣声。独行客徐概怔了一怔,诧道:“山庄里又来了強敌不成?”他正在错愕,忽又见两枝流星由山后冲霄直起,隐隐听到“啪”的一声,爆出两朵旗花悬在空中。萧恭雨急唤一声: “列位火速回庄,在下先走一步了!”独行客无可奈何,也与同伴急速回头,顷刻间,这一带荒山又恢复原有的静寂。 余树奇与谭妒非为恐敌方仗着人多势众,追⼊树林,一面急步大林,一面全神戒备。忽闻钟声锣声相继急响,俱知道碧芙山庄定是出了岔子,不期停了脚步,对望一眼。余树奇犹恐谭妒非不省,还提醒她道: “谭姊姊!凶庄里面敢情出了事啦!” 谭妒非似是无情似有情地瞟他一眼道: “别又来姊姊长,姊姊短啦!方才叫你小鬼头,你又不服!”接着又笑笑道: “听他们那阵钟声锣声,谁不知是出事?但我还有事要问你!” 余树奇反问道: “谭姊姊可是要问平阿姨的事?”谭妒非见他依旧甜甜地唤“姊姊”不觉心里一甜,深情地闪一闪眼脸,默默地点一点头。 余树奇急道: “平阿姨和我一道进庄,她先失陷在⽔牢里,我接着也失陷在火牢里…” 谭妒非诧道: “你看见我师⽗跌进⽔牢的?” 余树奇摇头摇道: “是那毒手⿇姑说的!…”接着又说出当时的情形。 谭妒非还没听到几句,又急道: “你在这里说,不准跟着我!”竟转往一丛密密的树⼲后面。 余树奇若要再说下去,岂不成为对树弹琴?只好稍停片刻。谭妒非想是听不到他说话,又催他一声: “说呀!我听得到哩!”余树奇蓦地忆起小时候,与同伴上茅厕,一个蹲着出恭,一个站在外间说话的事,不噤肚里面好笑,也就将当时情形,一五一十地说出。 过了半晌,谭妒非由树丛后面转了出来,余树奇不假思索地问一声: “你可是出恭了?” 谭妒非粉脸一红,骂道: “你才出恭了!” 余树奇可想不通这么平常一句话,也受别人嗔怪,睁大了眼,讪讪地望着。 谭妒非见他那付出神的怪模样,不噤又好笑,又好气道: “傻子!看你这怪样,连这个也要问,敢情是少了娘教的?”她这么一句无心的话,却触动余树奇十年来离乡别井的愁怀,忍不住眼眶一红,将脸别过一边。谭妒非见他忽然变得那样软弱起来,不噤大感诧异。 但她到底多出过几次山,练历较深,略一寻思,也就明⽩几分,忙轻拍他肩膊道: “好弟弟!你又想家了,是不是?” 余树奇这时听谭妒非“好弟弟”三字,只觉到柔和悦耳,与宋敏所呼唤大为回异,不自主地点一点头。 谭妒非虽已猜中这少年人几分心事,-她懂得的也太少了,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若的大孩子,而且这大孩子还是方才化敌为友的人,更使她一切难以启齿。 再则,她自己也有一段无法追查的⾝世,怎还能够安慰别个?在这默默无言中,也情不自噤地垂下两行珠泪。 这正所谓“流泪跟观流泪眼,断肠人看断肠人”不觉伫立良久,忽闻相隔不远的树后“噗嗤”一笑。 两人猛一抬头,便见红影往树后一闪,谭妒非叱一声: “死丫头!”就想追去。 余树奇已看出那人正是宋敏,急叫一声: “宋姊姊回来!” 谭妒非急收劲停步道: “你真认得她?” 余树奇才说一声: “认得!…”即听到宋敏的声音在远处笑道: “好弟弟!今天我不做葱叶子打搅你两人的好事。过些⽇子再问你讨账便是!”余树奇听她疯疯癫癫说了一阵,仍在摸不着头脑。 谭妒非已气得粉脸发青,娇叱一声,立即追去。 余树奇楞愣地跟在后面,不断地叫道: “饶那疯丫头去罢!” 谭妒非气没处消,待要骂他几句,却见他泪痕未⼲,而且一脸诚实的神情,又有点不忍,恨恨道: “下一回给我遇上,不撕破她那嘴才怪!” 余树奇笑起来道: “她那张嘴果然十分,方才骂了你么?她说什么葱叶子,我却听它不懂!” 谭妒非见他实心实脑地要懂那句话,不由⽩他一眼道: “就不许你懂!快点走罢!”硬把他斥了回头。 余树奇这守留意到谭妒非那红绫罗带不见了,手上拿的是夺来的碧萝绦,觉得她把夺来的东西拿在手上总不大雅观,想提醒她,又不敢出口。 谭妒非察觉他言又止的神情,知是捱自己骂怕了,又是好笑,又是怜恤,柔声道: “你想说什么?为甚不说?” 余树奇蓦地记起平若曾经说过她的功夫,要有一枝像金精剑这般的宝剑,才可发挥极大的威力。谭妒非功力尚嫌不⾜,若使用那碧萝绦,岂非更加掣肘?好在碧萝绦与金精剑同等柔软,厚薄也差不多相同,若能将它切为三四段,除了锋口不利之外,岂不就有几枝金精剑可使?当下即将心意说出。 谭妒非大喜道: “既是这样,就不妨试试看!” 余树奇先用金精剑在绦端割了又割,锯了又锯,竟是分毫无损,这才将真力贯⼊剑⾝,尽力一剑斫下,果将那碧萝绦末端斫去。 谭妒非喜极叫道: “快多斫两剑,斫出个剑尖来!” 余树奇依言照办,不清多时即将这两丈多长的碧萝绦分成长短不一的五段,多半是四尺长,只有一长达六尺。 然后,距每一段的钝端数寸处,打了两个大结,当作护手的剑镡,笑笑道: “这一来,可不怕被对方兵刃削手了!” 谭妒非问起情由,知他夺得碧萝绦的经过,喜得捡起一枝新做成的软剑,用內力抖得笔直,朝一株大树刺去。 她这一刺,果将那合抱的树⼲刺个对穿,-那里在蟒筋和⽩金丝外面的碧萝套竟后缩到握手之处,不噤皱眉道: “这枝怪剑若用以破横练功夫,确是大有用处,但这时那还有个剑样?” 那知这碧萝纱经过药⽔煮炼,竟是极富弹,谭妒非将碧萝绦一拔,它也立郞弹回原状。 谭妒非喜得跳了起来,叫道: “我这怪剑,只怕天下无双的了!”但她一见地上还有四,又不噤失笑道: “只能说是天下无六!”随手捡起那枝六尺多的,一抖之下,尖端仍然下垂,自知功力不够,又递给余树奇道: “你也试试看!” 余树奇接过手来,用內力一震,长达六尺的软绦依然笔直,向谭妒非刺过的大树一刺,竟是连套在外面的碧萝纱也同时没了进去。 谭妒非恍若有悟“哎”一声道: “还是我不行!” 余树奇忙道: “姊姊方才未尽全力吧?” 谭妒非苦笑道: “你别灌我汤了,我自己懂得內力比你差得很远,但我也很満意了!”她顿了一顿,又道: “还有这几,你打算送给谁?” 余树奇道: “姊姊两枝,阿姨两枝,剩下一枝由我带着,将来赠给姑姑!” 谭妒非诧道: “你又有什么姑姑?” 余树奇将一切经过简略对谭妒非说了,惹得她也不胜唏嘘——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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