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彩虹剑 第十一章 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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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绿衣彩虹剑 作者:忆文 书号:41430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十一章 脱险 | |
余树奇再看时,第二式不但与独孤老人的不同,与仇残子也不同了,只好摇一头摇。 平若一式接连一式摆了下去,余树奇看来有的相同,有的不尽同,有的则本不同,都一一对这位阿姨说了。平若摆得起兴,竟是越来越快,简直就像在演练一种诡异而不连续的招式。 食顷,事毕,余树奇仍然摇头摇说一声: “不像!” 平若格格笑道: “不像就由它不像罢,阿姨也没法子教它像啊!”老少两人在悦的笑声中结束这场趣事,但却各在心里蔵着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平若的招式与余树奇的相类似,而在练气方面又大不相同? 但那平若和余树奇也十分投缘,当天便将自己无意中获得的武学教给他,余树奇天资过人,而且有了两门武学的底,学来也并不难,一连两天便将平若多年所学全部得去,虽然內功尚需多时锻炼,然而掌剑合一的招式已是勉強可用了。 第三天早上,谭妒非还没有回洞,-因与方土哲约期已届,平若运用指劲刻石留字,即与余树奇收拾登程。 碧芙山庄群山环抱,一⽔横流,占地约有数十亩,房屋也有二三十间。因各取局势,所以每一幢房屋都不连在一起,显得有点敌。但所有隙地都遍栽芙蓉,这时正是盛开的季节一片红⽩相间,恍如花海,虽然没有香飘十里,却衬得那红墙绿瓦的屋宇更显得壮丽庄穆。 平若说的不错碧芙山庄与三十年前的芙蓉山庄大不相同。那时候的芙蓉山庄没有这么多房屋,而且还有一道院墙;这时房屋多了起来,院墙反而撤去。至于地底下暗蔵的伏机,更是不能在事前察觉。 余树奇跟在平若后面,利用林木遮掩,以为无人察觉便可直抵横流的溪边,将碧芙山庄外表看个仔细,然后决定如何骂阵,怒方士哲⽗女到庄外决斗,既不示怯于人,也省却难向仇残子代。 那知到达溪边一看,这条宽约五六丈的小溪。除了横着两长木,当作桥梁之外,并无别路可走。 以这两人的艺业来论,不说五六丈宽的小溪难他不倒,纵使再加宽几倍,他两人也可一跃而过。 但是,平若曾经住过芙蓉山庄,早知对岸那边布有各种埋伏。当年她是婢女⾝份,只知道侍候主人,没去问这些埋伏是甚么样子,有何等作用。 她是由庄后出走,这时是由庄前回来,若果真要与方士哲在庄內厮杀,大可堂堂皇皇直走独木桥过去叫阵。偏是碍着方蓉的情谊,不能在庄內动手。若是跃过对岸的芙蓉林,又恐遭受到意內的凶险。若是绕溪而走,则这道溪流曲折环回,又与碧芙山庄方向相背。 独木桥头原是有人驻守,巡视,以防无知的牧童误走过去,这时不但是近处没有人迹,连到距溪岸半里外的碧芙山庄也是重门深锁,杳无一人。 余树奇初走江湖,那知厉害?看偌大一块土地,几乎可以一目了然,几十间房屋并没有人走动,不噤喜道: “他们都已躲开,我们进去留几个字便走。” 平若生怕他当真跃过对岸,急一挽他手臂,悄声道: “使不得!要知越是这样才越可怕,他们那是躲开,分明是暗蔵起来,让我们去上当!” 余树奇道: “难道就这样罢了?” 平若摇一头摇道: “你我暂且蔵着,待他们忍耐不住了,总会现⾝出来!” 余树奇对于这“守株待兔”的方法,大不以为然,想了一想,即笑起来道: “阿姨!你休说他这山庄有什么厉害的埋伏,奇儿看来我们全可以走得过去。” 平若被他一声“阿姨”喊得心里一甜,微笑道: “你这刁孩子有什么鬼门道,不妨说来!” 余树奇道: “你看那些花木俱长得那么⾼,那么茂盛,地底下当然不会是空的,我们用轻功走在花儿叶儿上面,终不会有埋伏蔵在花朵里面嘛!” 平若听他这篇议论,大有道理,也就面露喜容道: “你这法子使得,可要记住别和他们打,一见方士哲那老头儿或方芙那婢,就立刻走回头!” 余树奇道: “骂他们几句可还使得?” 平若笑道: “你几时学会骂人了?瞧着骂罢!”捡起一个拳大石头,用重手法向对岸一掷“啪” 一声响,那石块竟被坚实的地面震得弹了起来。 由此看来,对岸是实地无疑。平若犹不放心,又向对岸连投几个石块,觉得没甚凶险,再看余树奇迫不及;待的神情,也就说一声: “走罢!” 余树奇巴不得阿姨说走,此时应声而起,⾝子一闪,轻飘飘地落在对岸一株芙蓉树上。 平若不知他恁般急,疾叫一声:“当心!”随后追去。 要知她这一叫唤,那还有不惊动敌人之理!但对方不知何意,仍然潜慝得无声无息。 余树奇虽是首先起步,但他也想阿姨多指示一点门径;方才抢在前头,原是恐怕她又生变卦,脚登枝头之后,又略为一停,等待平若到达。 平若的轻功到底不及余树奇,⾝子虽也如一缕轻厘,飘过河面,-她落上树杪的时候,并不像余树奇能站在瓣花上,而是站在一片朝天叶子上面,那叶子也因受庒,而轻轻一颤。 老少两人心里各自有数,却是互相仰佩之下并肩飞掠,平若沿途指点旧时居住的地方,其余则因为多半不识,也无法对余树奇加以说明。 不需多时,即相距一座小屋不过十丈远近,忽然屋里面一阵狂笑,接着就有个老人口音叫道: “婢果然到来送死!” 平若一闻笑声,即与余树奇停步不前。但见屋门开处,一位老翁当门而立,叫一声: “平妞儿!三十年前,老主人已将你赏了给我,如果你今天不想死,就进来和我吃个合卺杯。” 那老人一现⾝,平若便认出是当年一名悍仆,他名字叫做张向祥,比自己年长十岁以上,却向自己料不休,若非方蓉极力维护,只怕早就落在对方手里。此时见他提起前情,更是又羞又恨。但他当年武艺比自己⾼出太多,未必能够一招就将他打死。 由芙蓉花树到张向祥所站的门口,当中还隔有一块五六丈的平地;若果无人防守,尽可以跃登屋面,不需踏上平地而发生危险。这时因为张向祥挡在面前,倘若冒昧纵⾝过去,一击不中,必被他挡落⾝躯。 要知越懂得危险,就越觉得危险的可怕。平若就是因为知道碧芙山庄处处暗蔵莫大的伏机,以致寸步难移。由得张向祥出言嘲辱,也只有先把形势忖度一番,才好区处。 余树奇可不问那老人说的是甚么,只见平若脸红耳热,就猜知对方说的准不是什么好话,不待对方说完,已破口大骂: “你这个老乌⻳,就懂得缩头在壳里,你要是敢把头伸长出来,看小爷不把它剁掉,再剔⽪去骨把你熬成汤来吃!” 张向祥这些年来,恰是朝思暮想,认为平若别有所,另嫁了别人,自己不能早夺过来同衾共枕,被丁向才、丘向升等一班同侪讥为乌⻳。这时余树奇正揭中他的短处,那得不怒? 但他也自知此时全庄的机关俱已发动,一步也不能走差,只好耐着子,回骂几声: “小杂种!你敢下来!” 余树奇眼见阿姨不肯下树;也就知道花树下不得,也就和张向祥相互对骂起来。 虽然仅是两人对骂,-因两人內气充⾜,仍骂得响彻云霄,经过了好一阵子,忽然“当” 一声磬响,每一间屋子的门户同时洞开,每间屋子都有一人当门而立。 余树奇眼力最尖,早瞥见方土哲⽗女与曾和谭妒非手那老人,站立在阿姨所说钓“绣阁”门前,方士哲手中还拿着一面闪闪生光的⽟磬,正要转过话头,指名骂阵的时候,方士哲已呵呵大笑道: “婢胆敢背叛本庄,今⽇就教你粉⾝碎骨,你那小种已被老夫擒获,还不快过来一同领死么?” 要知方士哲所说的“小种”不外乎余树奇和谭妒非,这时余树奇和平若站在一起,相距不过两尺“小种”若非说谭妒非还能有谁? 平若毕生未多收一个弟子,谭妒非是她捡来的孤女,视如已出,教了十几年,指望她招个好夫婿相伴终生,听方土哲自称已将谭妒非擒去,那还按捺得住心头上的悲痛?这时已顾不得旧主人不旧主人,猛喝一声: “老贼!”即待跃起⾝躯,蓦地又想起一桩大事,立将盛气一收,低声道: “孩子!你我若再冲进去,定是险难重重,只怕不能相顾;但是妒非那孩子已被老贼擒去,阿姨不能不去救她。你见我⾝形一起,就得防面前这老贼向我偷袭。他叫仿张向祥,本领要比前几天那两人⾼出许多,你得待我已到对屋瓦面,才跟着过来啊!”余树奇漫应一声,但他心里却另有打算。心知相隔这样遥远,阿姨纵⾝过去。距离那姓张的近,而距离这边远,若果张向祥突然出手,自己防备也来不及。但那张向祥听得平若暴喝一声,又忽然静了下来,与余树奇低声说话。立时冷笑一声道:“平妞儿!你再留下遗嘱也没有用,因为那小杂种比你总死得快些!” 平若此时怒火已发,那还有什么顾忌?喝声的余音未歇,她已扑到张向祥的面前,挟着雷霆万钧的掌劲朝张向祥打去。 那知张向祥早作准备,就在平若的掌劲将到而未到的瞬间,⾝躯一缩,立即退⼊门侧。 平若一掌落空,余势未尽,一直冲进门里。 在平若扑去的同一时间,余树奇也依照他的原定计划跟在他阿姨的脚后扑去。虽然在起步时分出一先一后,而速度上大不相同,余树奇⾝子像流星赶月,直往前冲,几手可抓到他阿姨的脚底。 有这样相近的距离,应该能够相互照应才是正理;可是,一切都出乎事理之外。 平若⾝上刚冲进门去,忽然“嚓”一声响,一块钢板由侧面飞出,立将门框堵住。 要不是平若⾝法飞快,几乎被那钢板截断她的双脚。 余树奇指尖和平若的鞋底相差数寸,若不赶紧缩手,定被钢板夹住他的双臂,没奈何,就此一线之差,猛可一沉⾝子,刹住去势“呕”一声响,双掌齐拍在钢板上面,双脚也在这时踏上门前的石阶。 那知他脚尖一触上阶石,又觉得脚底往下一沉。 余树奇大吃一惊,幸而盈虚功施展起来十分容易,急一提真气,凌空飘浮,双掌猛向钢板一拍,上躯向后一仰,双脚再一蹬钢板,整个⾝子暴回原来所站的花树上。 因此一变,那钢板已将门框堵得密不透风,只闻平若在门內一声厉喝。 余树奇心知阿姨就陷在这屋的机关里,怒火一升,也不问究竟凶险到何等程度,立即子套金精剑,一纵⾝子,再扑钢门,用力劈下一剑。 他这枝金精剑的削铁如泥,一剑下去,那钢门立被劈开一条长槽。但是,这样仍然毫无好处,他脚尖一踏上阶石,仍感到脚底往下一沉。 余树奇有了头一回的经验,早就防备脚下这方活的阶石,-他这回剑在门上,有力可借,一掌拊门,⾝子沿门上拔,趁势又另劈一剑笔直到底,然后横削两剑,一脚踢去,将当中一方钢板踢飞,给开成一个精钢门框的小门来。 他为了援救失陷在里面的阿姨,正跨进门去,忽闻脑后“嘶”一声响,急反剑一挥;“当”一声,将一枝金镖起一丈多⾼。 但他无暇回顾,脚尖一踏门框,金精剑向门里一震,抖开一团剑花,真气一提,飘然进⼊屋的央中,却听方才在门里的张向祥在门外恻恻一声冷笑,室內忽然一暗。接着,那张向祥又在冷笑道: “好小子!算你有种,就在里面躺尸罢!” 余树奇自然知道张向祥已经将门堵死,但也不急于出去。他本有黑夜视物之能,这时凝聚目力,向四周一扫,只见壁如悬磬,除了靠壁设有一张方桌之外,并无他物,好好一个阿姨一进屋子就平⽩失踪,这事岂不古怪? 他略一思索,便知室內定是另有地道,否则张向祥也不会像幽灵一般在外间说话- 那地道是一条?两条?抑是无数条?怎样能够找到进口?这事确是大费疑猜。由得余树奇急得要冒出火来,而眼前事实如此,又不得不仔细寻思。 余树奇虽能提气凌空伫立,到底也太过费劲,而且不能持久,可是又不敢重力着地,眼见靠壁那张方桌平平无奇,不如暂且歇息,也好找出一条思路。 那知这室內除了悬空伫立,确是处处危机,余树奇提气飘⾝,往桌面上一座,桌子登时沉下寸许。这时他虽惊觉有异,但那桌子往下略沉,却又平稳起来,他原想再度跃起,见是如此,又何必着急?索挪一挪⾝子,盘膝端坐。 就在这一瞬间,忽闻“当”一声锣响,接着就有一阵风力由四处袭到。 余树奇闻声起立,目光一扫,却见四壁迅速向里面推移过来,不由得暗叫一声: “不好!”急大喝一声,纵⾝离桌,扑奔一面墙壁,一剑劈去。 敢情他还想仗着金精剑的锋利,在壁上开个洞口,以便逃生,不料那墙壁不但是生铁铸就,而且厚得出奇,这一剑劈去,整个剑⾝没进墙中,竟是无法穿透。 余树奇一剑不逞,转向另一面墙壁又是一剑。他⾝法如风,眨眼间四壁带屋顶都各劈了一剑,却是处处相同,不能穿透,最后这一剑因为四壁已合,劲道不能尽施,只能劈进尺许,待拔得宝剑出来,四壁已紧靠桌沿,连宝剑也伸不出去了。 这时由得他有浑⾝至艺,也无用武之地,想起没有找到一个敌人手,就被困在这“铁井”里面,阿姨这时所受的不知是否与自己相同,又不知方土哲将以何等方法来磨折自己,真个是懊恼万分。 忽然,他又暗自好笑道:“怕你怎的,只要你开门进来擒我,我就冷不防给你一剑!” 他想到还有这一线生机,不由得又是大喜,索一声不响,练起平若传授的內功。 约有半盏茶时,忽闻张向祥的口音道: “那小子莫非吓死了,这久不听到声响?”立即有个女人的声音道: “向祥别看轻了那小杂种了,若不是用这铁鹅笼的方法,只怕他仗着一枝金精剑比那老还要难,那老爱居⽔洞,已请她由⽔里去,这小杂种火爆子,就请他火里去罢!” 余树奇听出那女人正是毒手⿇姑方芙,正想辱骂她一顿,却又想到辱骂无用,张向祥认为自己已晕,说不定再过片刻,他便会来擒人,所以又容忍下来。 及至听出平若是被⽔淹,未必即死,正在暗喜,又听方芙说要用火来烧死自己,不噤又惊又怒,大骂一声: “老贼!待一会小爷出去,就一点一点割你!” 方芙在外间笑道: “向祥你说是不,这小杂种那会吓死,他正在里面发狠哩!还不快点动手?” 张向祥接着就冷笑道: “小子!你吃过烤鹅掌吧?烤鹅的时候,先将鹅放在铁板上面,再给它烧火,待它自己蹦跳,那样一来,鹅⾎全集到脚上,吃起来特别肥美。小子这时别急,最好你先脫掉⾐服和鞋袜,待我把你烤之后,吃起来要省一点事!” 余树奇尽在辱骂不休,那听得进半句?- 他正在辱骂方芙和张向祥的时候,忽感到桌子又向下一沉,立即有沙沙的声音在壁外响起。 余树奇以为来了救星,忽又感到下面“看”一声响,沙沙的声音也就立即终止,这才明⽩被敌人将自己吊下深窟,而“看”的一声,定是被架在火炉上。 这时,余树奇又惊又怒又急,但他也知光是着急并无用处,既然曾经两度由⽔里出得云⾕,安知火里不能遁走? 但他也明⽩火和⽔绝不相同,人可以在⽔底潜行;一⽇半⽇,就不能在火里熬上一时半刻。然而要烧红这样厚的一个铁笼,须要多大的火炉,和多少柴炭? 他也曾想到敌人可能会利用地中火,若果碧芙山庄真有地中火,则小命儿就得归天;若果以炉火来烧,总有假办法可想 不问它是地火还是炭火,总得离开这个铁笼才会有命。因此,他打算要在死里求生,定须冷静下来,才可找到一条生路。 他静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心里暗喜,-这铁笼也已比早时热燥得多。 余树奇用手向四望一摸,发觉越靠下面就越烫手、心知对头却在底下生火,当下微微一笑,将金精剑弯成了弓形,向壁间一刮,居然刮了一块厚约半尺、长为四五尺,宽有二尺的生铁下来。 这就是他方才所以暗喜的缘因,这时一见此计果然得售,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在暗骂自己一声: “傻瓜!方才要是用这法子,何致担惊受怕,敢情这时已把那杀了哩!” 他自觉得大有生机,忙将刨下那块大铁板搬往⾝后,立刻再刨一块,渐渐,刨出来的铁板占了他原来的位置,而他却向铁墙里面钻进… 约莫有顿饭时光,余树奇一剑刨去“嚓”一声响处,铁板已被刨穿,一股热气直向里冲,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立刻明⽩所刨的这一面,对正了炉壁,炉壁知有多厚?而且底下还烧有火,怎能站得住脚去挖、去刨? 他想到⽩费了工夫,不由得暗暗叫苦,为了不让烟火把人窒死,只得急将所刨的铁块,塞回原处。 但是,铁壁已被刨开,那还能够补回原状? 霎时间,火烟大量涌进,烟气弥漫満室。 余树奇此时已惊得六神无主,虽被那火烟呛得他咳个不已,但他为了逃生,又将宝剑向另一面铁墙猛刨“呵嚓”一声,这一面铁墙被他用力太大,竟刨通了墙,烈焰立即由破孔冲上。 看这情形,那还会有逃生的希望? 余树奇急向堆积在铁桌上面的铁块一纵,打算能够苟延多少时刻,不料⾝形甫定,即闻“哗啦”一声⽔响,脚底下的火焰全消。 这一突然出现的奇事,使余树奇楞了片刻,旋而想到莫非这火牢和⽔牢只是一墙之隔,平若困在⽔牢,无意中攻破了这一面,以致⽔牢里的⽔冲了出来,反而将炉火扑灭? 他认为炉火熄灭,多半基于这个缘因,而阿姨也许就随着这般流脫困。于是,他更不犹豫,将原有的破孔开得更宽,更大,收起宝剑,扑进⽔中。 他下沉数尺,指尖立即触到一块块硬石,而那些硬石尚有余温,这才知道对头是用煤炭当作燃料来烧蒸那大铁柜。想是这煤炭的温度很⾼,连看守炉火的人都无法停留,所以那股流将火淹没竟无人发觉。 余树奇是汤人氏,他家里也常常烧煤,知道凡是煤炉,定有添置煤炭的炉门和通风的灶门。这座大炉的炉门在那里?通风门在那里?必须急急寻找出来,才不致被⽔淹死。 这时,炉里面一片漆黑,煤灰浊⽔混在一起,任凭再好的目力,也不能开眼见物。幸而这座洪炉不过是三四尺见方,很快便摸索到一块铁板,他立即体会到那块铁板定是炉门,忙菗出宝剑,用力一刨;声息毫无的一下子,那炉门已被他刨落。 余树奇再收起宝剑,潜出炉门,任由那股流将他带走。 要知那座大炉既需人生火,添炭,岂无供人上落的石级?-一来庄上人恐怕煤烟由近处冒出,被人察觉,所以将供人上落的隧道门户层层封闭,没有一丝亮光。二来⽔流太急,在这黑窟里面,也不可能被余树奇察觉。 约莫经过多时辰,余树奇即听到下游⽔声如雷,知是⽔道将尽。由那⽔声听来,也许外面还有手丈瀑布,否则那来偌大的巨响。 他生怕一下子被⽔冲落时,会受重伤,急提气泳往岸边,缓缓爬出,到达出口处探头一看,果然是流出来这一道流直落千丈,下面怪石嶙峋,若果跌了下去,那有不粉骨碎⾝之理? 这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见机得早,而暗自悦。可是,他立刻又想到那出困了的阿姨,不知她蔵⾝在近处等待自己出困,也还是又再返碧芙山庄和敌人拼命。所以,他略缓过一口气,即爬出洞侧,却见有几个⽔渍未⼲的脚印,而且那脚迹很小,不是阿姨的还是谁的? 余树奇有此发现,真个喜极忘形,几乎失⾜摔死。 他循着前面的⽔迹急迫,上了山崖,却是一条小径,这一条小径弯弯曲曲进⼊一片不小的树林。余树奇认定阿姨必循小径而走,再见⽔渍殷然,那能不是?不料一到林缘,即看不见⽔渍,急得他大喊一声: “阿姨!” 那知余音未歇,叶丛里娇叱一声: “小贼!”一条纤影飞来,劈面就是一掌。 余树奇闪过一边,定睛看去,原来竟是失踪几天的谭妒非,此时穿着一⾝透了⾐裳,裹得体凸凹毕现,那半边假面具想是已经失落,恢复她庐山真面目,直如一朵鲜花娇滴,虽在柳眉倒竖的时候,仍掩不住她那轻叹薄怒的神态,忙叫一声: “谭姊姊!是我!” 谭妒非叱一声: “就是要杀你!”左手一挥,一丈多长的红绫飞到。那红绫想是谭妒非平时用作之物,因为失去拂尘和宝剑,才拿这的带子当作兵刃。 但是,谭妒非的艺业已非小可,挥舞一透⽔的绫带,不亚于一金鞭,又如长虹飞卷,虎虎生风。 余树奇爱屋及乌,不说看在阿姨份上,不愿与她手;即由她那付美得使人如饮香醇的脸孔上,也不忍与她手。急又闪过一边,叫道: “姊姊为甚要杀我?” 谭妒非不停手地将红绫舞成万道长虹,节节进迫,还加上右掌的劈空掌力,直打得余树奇连连向侧方闪退,并且骂道: “你这小贼敢用连环计骗你姑姑,害得你姑姑成这样子,今⽇不杀你这小贼也难消我恨!” 余树奇被她骂得没头没脑,心想: “我几时害了你了?”他那知道谭妒非当天见他潜泳在⽔洞里,已疑心他想来偷宝,才追出洞外打了一场。 后来因面具落下,生怕被余树奇将她秀脸相了去,再则想到余树奇也许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才急急赶回⽔洞。 那知才到半途。却见毒手⿇姑和那老叟正⼊洞,又引起一场战,因此,谭妒非更认定自己所猜并不会假。恰巧余树奇刚转回到,老叟即佝偻⼊⽔,虽然毒手⿇姑说过一句尴尬的话,也不过使谭妒非认为毒手⿇姑故意羞辱她,使她气极失招而已。 谭妒非和老叟在洞中厮杀多时,老叟渐渐不敌而退出洞口。她心知洞外有三个敌人,尤其那少年艺业更⾼,生怕一出洞外,又被人乘虚而⼊,只好将秘录、宝剑、拂尘、⾐服,一应俱全带在⾝上,然后追出洞去。 那时候,余树奇和毒手⿇姑俱已离去,那老叟不明就里,一见谭妒非追了出来,立即向山上飞奔。 这一来更证实了老叟志在敌,以便同⼊洞偷物。 谭妒非暗自好笑道: “偷吧!看你偷到什么东西,姑娘不把这老贼追到天边才怪哩!” 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得追擒那老叟,严鞫他的来历,但那老叟竟是朝着碧芙山庄的方向奔跑。 谭妒非早知碧芙山庄不是个好地方,曾经几度恳请平若准她往探,平若俱因山庄里凶险太多,再三不许,把这位艺⾼胆大的姑娘几乎气得冒出火来。这回师出有名,那有不乘机观光一番? 因为她已知道老叟是碧芙山庄的人,也就不须将他擒回,一味在他⾝后吆喝、恫吓,害得那老叟“忙忙如丧家之⽝,急急如漏网之鱼。”连想息一下都不敢,直到将谭妒非落⽔牢,才吐出一口闷气。 谭妒非仗着⽔精通,才不至在⽔牢被淹死,-也因-下去的时候,失去一柄拂尘。一枝好好的精钢剑,却因挖掘⽔牢的石壁,把它折成好几段,连剑鞘也成了扁的,那能不恼恨万分?敢情她自懂人事,就没吃这大的亏。 她本来躲进树林,想待⾐服⼲了再走,-她正将包袱裹掠开,即见一条⾝影从她走过的路上追来。 她认出那条⾝影正是她离开⽔洞,好让别人进去偷宝的余树奇,登时恨得九窍生烟,银牙暗咬。 但她已经兵刃全失,能拿什么和人家厮打? 没奈何,将自己束的绫带解下当作兵器,另将捆包袱的棉绳扎紧。这些要事刚准备完成,余树奇也到达林缘⾼呼阿姨。 谭妒非听得一傈,心想: “仅这小贼已经难斗,何况再来一个大的?”但她受几天的闷气,又何处消去? 她虽经和余树奇在⽔中手,只觉得“气”不如人,并不是“技”不如人,自己还有浑⾝绝艺,未必不能在对方援兵未到之前将他擒下。再则,⾝后便是树林,在这进可以攻,退可以走的地方,不报仇雪恨,更待何时? 谭妒非想后思前,终觉一打为快,才毅然穿林而出。 余树奇那知道其中曲折?只听谭妒非说他害了她,不噤骛得一怔,被谭妒非绫带飞来,把前⾐襟撕去一大块- 他确是不愿手,闪过红绫,边圈疾走,一面疾呼道: “谭姊姊!我几曾害了你,我找你不到,却遇上平阿姨,一起来碧芙山庄,平阿姨和我都失陷在埋伏里面,几时害过你?” 谭妒非听余树奇把她的恩师喊为阿姨,也觉得奇怪,但她旋又暗想她恩师孑然一⾝,从她懂得人事以来,就没见平若说过有什么亲戚朋友,怎会突然跑出一位內亲来?心说: “这小贼惯会骗人,不知他怀着什么念头,休又教他骗了!”立即冷笑一声道: “小贼你搞错了!我师没有你这一门贼亲眷!”在冷笑声中,又接连进了几招。 余树奇有理说不清,反被迫得连连退让,到了一座断桥,侧目向桥下一看,-见石笋如锥,朝上,这石桥长约四五十丈,无巧不巧地,每隔丈余便有一石笋⾼⾼矗立,恰可作为桥柱。 桥面俱是丈余长的⿇石板架成,一段一块伸向对岸,但是,当中一连十几块不知何时被人拆去,若非武艺绝⾼的人,万难飞渡这座断桥。 余树奇看得心里一惊,暗叫一声: “不好!这不讲理的丫头,好像真要*我跳崖了!” 但他虽是到了这样危急紧头,仍然不愿还击,一闪⾝躯,又飘开数丈,唤一声: “谭姊姊你休啊!”敢情他情急之下,要说“休再上来啊”偏就漏了当中三字,谭妒非娇脸徽红,喝一声: “你才休啊!”⾝随掌走,红绫又横里扫卷上前。 这时,余树奇虽避开断桥,却是落在另一处崖沿,若被谭妒非掌劲打中,也得跌往⾝后的断崖,若被她红绫扫中,更令摔落深涧的石笋。反正这两样都⾜令余树奇死于非命。 在这危机一发的刹那间,余树奇念头一转,心想: “何不先折服她,再把话说明⽩?”恰好劲风,绫带都到⾝边,急一纵⾝躯,撤出金精剑,⾼呼一声: “谭姊姊恕小弟无礼了!”宝剑向红绫挥去。 谭妒非前回与余树奇手,没有用上兵刃,方才一连向他进招,余树奇尽是腾挪闪避,也没有还过一招,更看不到有兵双。这时忽见一道亮光由余树奇⾐底飞出,立即挥向绫带,诧异得急往后倒纵数尺。 要知古时候的女子号为“千金之体”未嫁前一⾝都是宝,既嫁后才一⾝都是草,若是被余树奇将这条带削断,而且抢去一截,谭妒非便是毕生的聇辱,那还不视对方的宝剑如间蛇蝎? 但她这时也觉得余树奇有点古怪,既然有那样好的一枝软剑,为何不早拿出来用?她曾经平若告知软剑共有两枝,其中一枝软晶剑落在碧芙山庄庄主方士哲的手中。她已认定余树奇是碧芙山庄的人,这枝软剑还不就是软晶剑? 谭妒非由软晶剑联想余树奇与方士哲关系定非寻常,否则方士哲的兵双怎会给他使用? 她在碧芙山庄吃够了苦头,要是能找到方士哲,只怕打个三天三夜,仍然是不死不散,这时把余树奇看成方士哲的替⾝,焉有放过之理?她瞥余树奇那枝宝剑一眼,哼一声道: “姑娘眼力自是不差,早就看出你是方士哲的门下,快赔你姑娘一枝宝剑来!” 余树奇那想伤她?一剑迫她退让,又落回原来站脚的崖边,再向前行两步,听她还要自夸眼力,不觉笑出声来。 谭妒非娇叱一声道: “你笑甚么?快点赔来!” 说要将金精剑赠给谭妒非,余树奇也许还真舍得,可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当下嘻嘻笑道: “姊姊要我的宝剑,小弟理合奉赠,-我话得先说明⽩,我这枝是金精剑,并不是软晶剑,已经过平阿姨鉴定!” 谭妒非把余树奇当作仇人看待,一听他喊“姊姊”只有多增气愤,叱一声: “胡说!你敢骗我!”一晃⾝形,又已扑到。 余树寄生怕她收势不及,便会冲下崖去,急封一掌,然后拔起⾝形,由她头上掠往她⾝后,立即拔步飞奔。 谭妒非见对方掌形一动,正待加劲猛击,那知他一粘即走,跨过自己头顶,更加羞恼,一拧转⾝躯,跟后疾迫,嘴里还连连吆喝: “小贼往那里走?” 余树奇回头笑道: “要打就过这边来打,那边要是跌下去就得送命!” 这边语声甫落,树林里忽传来一声娇笑道: “好弟弟!你们真会做戏啊!”余树奇纵目看去,一条红影已穿林而出,犹自吃吃娇笑不已,不由得暗叫一声: “不好!”谭妒非循声看去,即见一位遍体红裳,红得像热炭一般,而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由林缘飞奔而来,一手拖着一条长约两丈的红绫,玲玲琅琅在向着。另一手提了一个小⾐包,认出正是自己的东西,不由得然大怒,骂一声: “偷我东西的贼!”绫带先向余树奇一扫,立即飞扑过去——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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