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麟异凤 第卅三章 双凤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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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奇麟异凤 作者:忆文 书号:41426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卅三章 双凤朝阳 | |
来人⾝法奇快,又在意料之外。 萧银龙不由猛然一惊,猿臂轻舒,右手食中二指,已抵在来人的“蔵⾎”大⽳。 “哎呀!你存心要命!” 来人惊呼一声,并未闪开,⾝一扭,竟将整个⾝躯躺⼊银龙怀中。 银龙此时已看清,不由脸上一红道:“君姐姐,是你!吓了我一跳!” 摩天⽟女赵丽君眉目含情,脸上生舂,撒娇的扭了扭道:“你还说呢!多谢你手下留情,蔵⾎大⽳,可是要命的所在,分厘之差,我已横尸在你怀里了!” 萧银龙透著十分尴尬,苦笑道:“谁教你闷声不响的突然而至,真的差一点就失手,那时如何待?” 摩天⽟女赵丽君柔情千万的道:“死在你怀里,我亦心愿已⾜,死也瞑目!” 她星眼中⽔汪汪的,一种情意绵绵的少女特有的风采。 银龙心中不由一动,通⾝的⾎脉奋张。 赵丽君又慵慵的,眯起睛睛道:“龙弟弟!自从离开之后,真是无一⽇不在想念著你,古人说得好“一⽇三秋”这话一点儿也不过份,你想,我又…” 她红晖満脸,下面的话,羞得不能说下去,螓首深深的埋在萧银龙的前,再也不能抬起头来。 萧银龙当然知道是那晚借宿农家之事,丽君不好出口,也不由耿耿于怀,急急的问道:“君姐姐!这话你…你同妈说过没有?” 摩天⽟女赵丽君的耳子一扭道:“我才不敢说呢?要说你去说!” 萧银龙的脸,也涨红得像关二爷似的,急道:“我怎么好意思出口?” “羞人答答的,难道我好意思出口!” “丽姐姐!你…你可以同五个嫂子说一说,因为你们…” “我们甚么?” “你们同是女儿⾝,姑嫂之间,又十分合得来!” “我不管!龙弟弟!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后面的事,全听你怎么去安排,万一,…万一不能在一起,那我只有一死了之!” 摩天⽟女赵丽君说到这里,转悲为愁,眼泪也噤不住掉下来。 萧银龙忙用手抚著她的秀发,凑在她的耳畔道:“君姐姐!你为何说出此话,小弟绝非轻薄浪子,既然我们已…已有了…肌肤之亲,生不同寐,死则同⽳,我萧银龙对天可表!” 摩天⽟女赵丽君抹去腮上泪⽔,转悲为喜,⾝子更依近了些儿,媚妩的道:“龙…” 她索兴把弟弟两字免了去,接著道:“有你这句话,我赵丽君算是终生所靠!” 萧银龙没有答言,只是悠然一声长叹:“唉!” 摩天⽟女赵丽君不由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道:“龙!你心里有事?” 银龙神情十分沮丧,但却头摇淡淡的道:“没有!” 丽君不依的摇了摇银龙的⾝子道:“不!你一定在想些甚么?” 萧银龙猛一抬头道:“我…” 一字未了,忽然一推摩天⽟女赵丽君,噗!吹熄了案上灯火,喊道:“不好!有人!” 语落,箭似的出门去,一点地上了屋面。 四野沉寂,只有远远的更鼓已是三更三点,在淡月疏星下随风送来。 再有的是,只是摩天岭的要隘孔道处,所放的明桩暗卡,黑影幢幢,若隐若现。 此时摩天⽟女赵丽君也上了屋面,四下张望道:“龙!你看见了甚么?” 萧银龙的剑眉陡皱道:“人!此人算是绝世⾼手,轻功之快,俨如鬼魅!以小弟的功力,虽未到精进之处,但一个‘快’字还自信说得过去,不料连人影也没见到!” 摩天⽟女赵丽君也不由吃惊,她明知银龙的轻功之快,放眼武林,也找不出三两个来,万一真的是敌人,摩天岭今晚恐怕难胜算。 因此,她特别焦急,虽知银龙不会看错,但却道:“真的!你莫非看花了眼!” 萧银龙头摇不迭,一面苦笑道:“不会,小弟不但看见一条人影在窗下一闪而逝,而且⾐佩之声,隐隐可闻,岂会荒唐至此!” 摩天⽟女赵丽君这话说得不算得体,因为无形之中,低估了萧银龙的功力,所以一时甚为尴尬。 忽然嗖嗖风响,⾐袂齐飘,人动如梭。 赵氏五媳已由大寨四面疾而至,全都停⾝在银龙丽君的⾝侧,不约而同的齐声问道:“龙弟弟!丽君妹!有甚么响静吗?” 萧银龙⽟面不由一红,讪讪呐呐无言。 因为若说没有动静,自己适才大惊小敝,岂不透著浮燥,更应了摩天⽟女赵丽君的话,承认自己看花了眼! 若说有人侵⼊了摩天岭,眼前又毫无一丝动静。 再说,自己把看到的人给追丢了,这个脸朝那里放。 所以,他楞楞的,勉強苦笑一笑。 摩天⽟女赵丽君只好道:“我们好似看见一条影子掠空而过,所以…” 赵氏的三媳不由调笑道:“哎呀!怨我们莽撞!他们分明是在谈私话,我们太也不通人情了!” 其馀四媳全都笑了起来。 把萧银龙与赵丽君两人笑得十分窘迫,全都把头低了下去。 三媳对其馀四人做了个鬼脸,发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咯咯的道:“龙弟弟的轻⾝功夫,不是出神⼊化,也可算得上登峰造极,还有落在他眼里的人会走脫得掉吗?岂不是欺人之谈!” 四媳也揷嘴道:“不论是真是假!我们该走了,莫让龙弟弟同君妹在心里骂我们做嫂子的太也不知趣了!走吧!走!” 你一言,我一语,弄得萧银龙哭笑不得,红著脸道:“真的,一点也不假!” 赵氏的大媳疑惑的道:“不会吧!我们五人隐⾝在五处,全是看得远,隐得紧的地方,可没看见半点风吹草动,一只飞鸟也没见到,慢说是有人侵⼊。” 五嫂也道:“是呀!山外的三道卡子上,也没有一丝动静,料来不会有人侵⼊,要有,除非是蚊子!” 二媳以转圈的姿态道:“你们四个都是死心眼!走!再守一个更次,眼看的一场热闹就没有了!怎的专门在这里钻牛角尖!” 其馀四媳全都神秘的一笑,对著银龙道:“龙弟弟!你陪君妹妹到隐蔽的地方找找那条影子好啦!” 语声中,五条⾝形齐动,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又复各自迅速地隐⾝埋伏去了! 摩天⽟女赵丽君生嗔道:“都是你,大惊小敝,招来她们的调笑!” 萧银龙自信所见一点不假,头摇不迭的道:“这是从何说起?” 忽然他想起来道:“君姐姐!大寨中是不是派人巡视?” 摩天⽟女赵丽君答道:“大寨中只留下妈妈一个人坐镇,哥嫂们全在外围,生恐八怪等扰及房舍妇孺,打算不让来敌侵⼊半步!” 银龙忽然想起来了若兰来,道:“裘师妹…” 摩天⽟女赵丽君不由笑道:“哦!我真傻!你分明是想念兰妹妹,想出了神,大概眼中掠过她的影子,她现在厢房安息,你去看看她去!” 萧银龙想起裘若兰,原本真个的打算去看看她,脚下已转过对著裘若兰所住的厢房,但是,经摩天⽟女赵丽君这么一点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吱唔的道:“我不过问一问,想她也累了,此时正在好睡呢?” 摩天⽟女赵丽君见他收势不去,偏著头道:“你不去看看她?” 萧银龙苦笑一笑道:“男女授受不亲,深更半夜又何必惊扰她!” 说完,一腾⾝下屋面,向屋中走去。 摩天⽟女赵丽也跟著了下来,仍旧走在银龙的⾝后。 萧银龙对适才窗外人影之事,始终放心不下,经过窗子特别停了下来,嗅了几嗅鼻子,对丽君道:“君姐姐!你来闻一闻,适才的来人一定是个女的,此时一股幽香,兀自未散,隐隐飘绕!” 摩天⽟女赵丽君也真的凑在窗下,用鼻子嗅了两嗅,但她乃女儿之⾝,本⾝就有脂粉气息,常年累月,嗅惯了,怎似萧银龙那般敏感呢?自然嗅不出来! 但她却调侃的故作吃惊道:“嗯不错。好香,这恐怕是兰妹妹⾝上的香味!” 她说话的神⾊,萧银龙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 因此,银龙红起耳,霞生満面的道:“你又来了!我是说正经的!” 摩天⽟女赵丽君,咬著下,星眼含怨的道:“也许是‘虚幻仙子’‘魂香帕’的味道!” 萧银龙不由更加难为情,因为,要不是虚幻仙子的“魂香帕”自己也不会同眼前的摩天⽟女发生荒村借宿的一幕,此时也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触动了心事,一时也不愿再提“香味”之事,只有道:“君姐姐!你越来越调⽪了,亏你记得这么多的往事!” 不料摩天⽟女赵丽君又抓住了话头,接著道:“任何事不记得,这挡子事终⾝难忘,难道你忘了吗?” 萧银龙觉得自己动辄得咎,专门划圈子来自己跳,所以索兴苦笑一笑,不再发话,缓缓向屋內走去! 蓦然呜呜号角,此起彼落。 嘶一枝蓝⾊的火焰箭腾空而起,上数十丈。 接著,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各有一只蓝晶晶火焰箭跟著上透霄汉。 最后,大寨中也出一枝来。 摩天⽟女赵丽君脚下一停,道:“哎呀!都四更天了!” 萧银龙望着天空道:“是四更之时了,敌人到了山外吗?” 摩天⽟女赵丽君指著空中已下降快完的蓝⾊尾光道:“这蓝⾊是收队的令号!你安心睡吧!我也回房去了!” 她说著,猛的一扑,双手突然将银龙的颈子抱住,啧,在银龙的脸上香了一下,快逾流星的向后寨奔去,那股少女的娇憨,真情的流露,天真而自然。 萧银龙目送丽君的⾝影去远,才进⼊房中安憩。 原本是一场暴风雨之夜,就这样平静无波的渡过了。 劳碌了这多天,难得安静片刻,银龙也不打算安睡,盘膝运功调息,功行一周,自觉神清气慡。 窗上,红⽇朝霞,一片灿烂。 萧银龙此时精力、目力,经过调息之后,十分清朗。 脚步声疾驰而至。 小温候赵德俊神⾊慌张的冲了进来,俊脸紧绷著道:“龙弟!大事不好!”银龙不由大吃一惊,以为昨夜铁山八怪又做了甚么恶毒的手脚,从上一跃而起,急忙的道:“六哥!怎么啦!” 小温候十分懊恼的道:“不知怎的,裘姑娘忽然不辞而别!” 如同晴天霹雳,萧银龙的震惊,真不知要比八怪犯山利害多少倍,探手一抓,把小温侯赵德俊的手臂抓住,大声道“六哥、你说甚么?” 小温侯的手臂发⿇,红了脸挣脫不得,道:“裘姑娘不知为了甚么,留书出走!” “哦!书呢?” “现在大房,妈的手上!” “书上写的甚么?” “密封,写的由你亲启,所以不知道写些…” “这是为何…” 萧银龙如火烧眉睫似的,既不等小温侯的话说完,自己的话也不说完,一迈步,嗖银影一幌已出了房门,拉著小温侯的手都没放下。 小温侯的功力,在赵氏七雄之中,也算一等功夫,但比之萧银龙不免相形见绌,因此,如同被人悬空提起一般,风过耳边,已随银龙出了房门。 银龙面⾊发⽩,出了房门,不由角门走去,一弓,腿两一弹,越过风火墙,飘⾝已到了大厅之上。 大厅上,赵老太太居中而坐,男左女右,子媳们都侍候在两傍“雪地飘红”牟娴华紧靠著摩天⽟女赵丽君站在一起。 赵老太太似乎正在生气,一拍太师的扶手,沉声道:“必是我们摩天岭失礼慢客,不然裘姑娘怎会…” 她一见萧银龙走了进来,凝重的面⾊一改,慈祥的道:“龙儿!裘师妹不知…” 银龙此时心急如焚,不等老太太说完,抢上一步道:“妈。裘师妹留的信呢?” 赵老太太取出一封密封的信来。 银龙伸手抢似的拿过来,但见信封上写著:“留陈银龙师兄亲启” 他不及细看,忙不迭撕开封⽪,信笺上十分娟秀的写上:“谨以至诚之心,祝师兄与君姐姐⽩头偕老,妹原系飘萍之⾝,拜别恩师之后,或往龙女前辈座下,请勿以妹为念,师妹若兰裣衽。” 字迹撩草,可见裘若兰当时心情之紊。 厅上众人见银龙看信之后,脸⾊凝重,不由齐声问道:“龙弟弟!裘姑娘究竟为了…” 萧银龙此时心如刀搅,那还有心说话,将信向怀中一塞,对赵老太太道:“妈!裘师妹回冷云寺去了,我这就此告辞!” 说完,一长⾝形,快逾闪电。 唰银影一线,他的人已一五丈,穿出了大厅。 厅上众人不由全是一愣,同声叫道:“龙弟…” 然而,萧银龙的人,在院中略一点地,已又腾⾝而起,人在凌空叫道:“银龙失礼了!” “了”字音落,人已去远,连半点破风之声也未听出。 赵老太太的寿眉一皱,再也想不通是为了甚么,回头一看牟娴华道:“牟姑娘可知道一点端倪吗?” 雪地飘红牟娴华摇头摇道:“晚辈不知!” 此时,赵氏五媳的眼神,都落在摩天⽟女赵丽君的⾝上,意思就是说:昨晚你与银龙在一起,料必有些眉目。 但是,这番话只是没有说明而已。 摩天⽟女赵丽君心细如发,心中也正在思索,这时粉面一红,凑近赵老太太耳边叽咕了几句。 赵老太太面有隐忧,但却颔首不已。 摩天⽟女赵丽君羞容満面,扭扭肢道:“妈!你得作个主意才是!”老太太略一沉昑,转面向雪地飘红牟娴华道:“牟姑娘,老⾝打算去追赶他师兄妹二人,不知你能否随老⾝辛苦一趟?” 雪地飘红牟娴连忙笑道:“此乃份內之事,谊属当然!” 摩天⽟女赵丽君不由秀眉一挑道:“妈!我也去!” 赵老太太连连摇手道:“你不能去!怕是裘姑娘…” 她说道到这里不由话音一顿。 谁知,赵家的老五铁罗汉赵德彪,手中的八角钢锤一抡,大声冒失的道:“妈!不用你老人家心,我去把他们拉回来,无缘无故,又没人得罪他,他为何才来就要走!” 厅中众人,不由全皆失声大笑。 赵老太太一沉脸⾊道:“奴才!傻劲又发作了吗?少说废话!” 铁罗汉赵德彪咕咕噜噜的道:“这话说得有理嘛!” 赵老太太也不理会他,对著逍遥羽士赵德明道:“八怪昨夜没来,內中必有蹊跷,这些⽇子,山上要小心谨慎,丝毫不得松懈,牟姑娘,我们这就动⾝!” 说完,一拧,穿⾝也出了大厅。 别看老太太年逾花甲,但那⾝功夫,却是七雄五媳比不了的。 雪地飘红牟娴华那肯落后,对五媳妯娌一招手,又对摩天⽟女赵丽君颔首一笑,人也跟踪而起,追了出去。 却说萧银龙快如流星,捷比鹰隼,展起无上轻功,沿著方向,不找道路,掠起一缕银光,抄直线奔会仙峰而进。 第三天的初更天,已进⼊了长⽩山区。 这时,虽然是端节初过,但冰封雪积,常年不溶的长⽩山深处,依然是寒意袭人,夜凉如⽔,湖风扑面。 好在萧银龙自幼在冰天雪地里长大,却也不觉得其寒,并且一⾝修为,已到寒暑不侵之地,与常人自是不同。 他忘记了一切的疲劳,更加抖擞精神,舍命狂奔。 远远的,已可见到儿时的旧地会仙峰的影子,在月⾊之下积雪的山,晶晶发光。 蓦然一阵如同子规泣⾎,孤猿夜啼的泣声,顺风飘了过来。 这饮泣之声十分细微,普通的人固然不易听出,耳力稍差的武林,也未必就分辨得出,但,萧银龙的耳目,已到了虚空生明,听蚊如雷之境,焉能听不出的道理。 他料定此乃裘若兰的哭泣,他更明⽩裘若兰出走是为了自己与丽君的一段柔情所引起的,同时她孤⾝一人,见到赵家天伦之乐,未免也生出孤单之处,女儿家的心事,却无一个亲人可诉,惟一的亲人萧银龙,又与丽君先有了夫之实,这些因素一,她难免感到心灰意冷。 萧银龙一面想,脚下可没有丝毫减慢,一溜烟似的,向冷云寺赶去。 渐渐的离冷云寺已是不远,奇怪的是,先前隐隐可闻的饮泣之声,此时反而沉寂下来,再也听不见了。 银龙心头更加焦急,三几个起落,已到了九曲洞顶。 但见,冷云寺的红墙碧瓦已在脚下,寺內人声寂静,大殿上佛前的长明灯,微弱的到院落中,但还及不上月光的皎洁。 他心中一动,料定裘若兰绝不像自己的这种快法,两人相距的时候不多,此时也许到师⽗前哭祭去了。 银龙的一念既起,不再犹疑,腾⾝一,直向寺后的极乐场落去。 他落在地上,不由大吃一惊,又是一个跃步,抢到“了情大师”的灵骨塔前。 原来,仰卧在“了情大师”灵骨塔前的地上,不是裘若兰还有哪个。 但见她脸上泪⽔未乾,双目紧闭,脸⾊苍⽩,紧咬著牙关,四肢冰冷,怕是昏厥了过去。 萧银龙一见这等情形,也不由泪如雨下,呜咽著道:“师妹!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然而,裘若兰此时知觉全无,那还知道银龙在旁叫她呢? 银龙连叫几声,不见若兰动弹,更加惊慌不已,一把按在她的腕脉之上,试觉脉息如同游丝,极其微弱,幸而鼻息尚有馀温。 他不敢怠慢,将若兰的⾝子扶坐起来,自己也盘膝在她的背后趺坐,隐提丹田之气,功贯双掌,一掌按在若兰的后心正中,一手拍著她的命门大⽳,缓缓的把真力运出,贯⼊裘若兰的体人。 若是以萧银龙此时的功力来论,只要受功之人五脏未被震动,⾎脉未曾中断,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一些晕厥外伤,自可著手成舂。 怎奈!此时,银龙不敢全力而为,生恐施功过猛,冲动了裘若兰的內脏,而裘若兰体质素弱,先天不⾜,七情六,最易伤元动神,时间既久,一时那能奏效。 ⾜有盏茶时分,若兰依然是软绵绵的,仰靠在银龙的掌上,呼昅依然无声,分明尚未醒转。 萧银龙是既急又恼,心神不宁功力难聚,低声在若兰耳畔叫道:“兰妹妹!兰妹妹!” 裘若兰除了脸⾊稍微红润,惨⽩怕人的嘴有了些⾎⾊之外,仍旧不言不语,闭目咬牙,如同老僧⼊定。 银龙心知虽未一时奏功,但效力显然可见,又摄下心神,专心一意的施功贯掌,隐隐潜地发出。 又是半个时辰。 裘若兰的膊一⾼一低,已有呼昅的稍候。 萧银龙不由顿时大喜,精神一振,知道裘若兰的危险已过,生命断可无虑,不敢打搅了她的气息,双手的功力渐次加大,微微用上三成功力,直向若兰体內贯⼊。 若兰本⾝的功力虽不及银龙,但究竟是有基的人,先前人事不知,自然无法接应,此时心中已经明⽩,⾝后有人代自己施功接气,接⽳输贯,但可不知是谁,正待回头睁眼去看,已听⾝后银龙道:“兰妹妹!小心!运用本⾝真元,接引我的掌力!” 裘若兰一听,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晶晶的落了下来,深深昅了口气,勉強的道:“龙…师兄…你…你来⼲…甚…” 萧银龙不由大急道:“此时怎好说话,快,功聚丹田,气纳中庭,引力通⽳!” 裘若兰的⾝子一挣,出其不意的,突然向前一扑!脫出银龙施功的双掌之下。 但是,她未曾复原之⾝,那里能经得起这股烈猛的一挣,不但没有站起来,而且双膝一软,又已躺在地上,痛苦的道:“你……我…你…”萧银龙慌了手脚,抢上前去,不问情由,双手环抱著她,又急又怨的道:“兰妹妹!你此时还任…” 他情急之下,不择话语,生恐若兰生气,又存温的道:“兰妹妹!无论如何!等你⾝子复原了再说!来!坐好了!” 银龙说完,将若兰的双膝盘好,与自己对面而坐,抓紧她的双腕,提神行功,口中援缓的道:“注意!开始行气,走丹田,窜中庭,纳⾎⼊海,辅气归元!” 裘若兰挣扎著睁开了双眼,失神的看了近在咫尺的萧银龙,心中又是一酸,泪下如雨,楚楚可怜。 萧银龙忙不迭的又道:“好兰妹!你听我这一次话好吗?你这样不是太使人伤心了!” 一付恳求的神⾊,完全出于至诚,两只手,也捏得紧紧的。 裘若兰不噤摇了头摇,幽然叹了口气,只好闭起双目,沉心静虑的运起体內仅有的功力,照著银龙的嘱咐运气顺⾎。 空山寂静,寒夜寥寥。 两人功力接引,一贯一收,⾜有半个时辰,相对未发一言。 这时,裘若兰的面⾊已是⽩中透红,娇如花,呼昅正常,气通⾎顺,显然已恢复了正常。 但是,萧银龙虽已觉到,双手仍紧握不舍,反而加功施为,使出了七成功力绵绵不休不止。 裘若兰不由星目一睁,急道:“龙师哥!你这是…” 银龙不等她说完,忙接著大声道:“不要动,运功⼊元!” 若兰见银龙的额上微微发亮,分明已见汗迹,不由心中一动。 她想:龙哥哥这明明是要将他的內功输⼊我的体內,这怎生使得。 无奈此时正是要紧关头,一个不好,两人未免都有走火⼊魔之危,芳心是既感又心疼,既焦急,又忧愁。 终于,低声的道:“快收功力,我初愈之⾝,接受不了!” 此言一出,银龙信以为真,急忙收功卸力,停止了施为,但双手仍旧未放,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兰妹妹!你负气一走,和我心中的悲痛!” 裘若兰強忍了伤感,咬著下,未语先泣,也十分悲切的道:“龙…唉!师兄!多谢你救命之恩,此时我不但复原,而且功力也增进了不少,你该回摩天岭去了,免得使君姐姐伤心!币念!” 她乃是秉忠厚之人,这话也是由衷之言! 萧银龙面带愧⾊,呐呐的道:“兰妹妹,你…你难道不知道我…我的心意,我与…君…君姐姐…之…之事,乃是…乃是出于…出于…” 裘若兰忙阻住了他话道:“不!我知道!我在当晚就知道!” 银龙的⽟面不由一红,惊愣道:“哦!那…” 裘若兰已娓娓的道:“故无论是否是‘魂香’作怪,但你与君姐姐也是郞才女貌,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并无遗憾之处!” 萧银龙摇头摇,无法安慰这位师妹,只好搭讪著道:“兰妹妹,这是孽债,我怎么对得起你,又怎生对得起死去的恩师呢?” 若兰一听,正⾊道:“师兄!你怎的说这些话,难道丽君姐姐配不上你吗?要是让她听见‘孽债’二字,叫她如何做人,真不知要伤心到甚么田地!” 银龙虽知这位小师妹绝不是娇做作,但却道:“兰妹妹!你既然原谅我与丽君,就…” 裘若兰已挣脫了双手,站⾝起来道:“我不但没有丝毫怨慰,还衷心的为你俩祝福!” “那你为何要走呢?” “我生恐丽君有不便之处!” 裘若兰说完,一回⾝,撩起⾐角暗暗擦眼睛,忍耐著悲凄,又道:“龙哥哥!师兄!你与丽君的婚事,事在必成,我不否认我曾经爱过你,但此时已无可能,望你勿再以我为念,我已悟透了师⽗房中一幅对联:‘除烦恼须无我,各有因缘莫羡人’,这两句话的至理,去!去吧!”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挥挥手,转⾝向冷云寺跑去! 萧银龙原还坐在地上,此时一弹而起,叫道:“兰妹…” 蓦然冷云寺暗之处出两条⾝影,拦住裘若兰的去路,其中一人道:“裘姑娘!” 裘若兰不由一愣,脚下一停,口中娇呼道:“伯⺟!华姐姐!” 赵老太太一脸的风霜,但却慈祥的道:“裘姑娘!老⾝可赶苦了!” 雪地飘红牟娴华也紧上两步,握著裘若兰的一双手,情深的道:“兰妹妹!你这是何苦呢?” 她二人突然而至,不但若兰感到意外,连萧银龙也觉十分突然。 赵老太太这时也缓缓的走向若兰,一手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十分亲切的道:“裘姑娘,你这一走,不但摩天岭的人透著惭愧,就是叫老⾝于心何安?” 若兰感动得泪下,呜咽著道:“伯⺟!想不到会惊动你老人家,叫晚辈如何担代得起!” 赵老太太头摇道:“不要说客气话,你若能看在我这张老脸上,同我回去,我就是累死,也是心満意⾜,于心无愧!” 裘若兰十分过意不去,忙道:“伯⺟!我所以走,乃是…” 赵老太太不等她说完,忙接著道:“不问是为了甚么?现在我求你随我回去!” 裘若兰勉強的道:“晚辈乃是急于叩拜亡师的坟垒灵骨,所以…” 她这自然是掩饰之词,赵老太太并不反驳,却道:“我知道,现在已经尽了你做弟子的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该无可留恋的了!” 裘若兰是満腹伤心之话,无法出口,双眼中泪⽔只是打转。 雪地飘红牟娴华心中明⽩,但一时也是“同病相怜”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因之一时也无从劝慰! 赵老太太又道:“裘姑娘!老⾝此来,还有一点事,要放肆的开口,说得不对,你可不能作恼!” 裘若兰心中一惊,但却道:“伯⺟有何指教,晚辈恭听,怎么这等谦虚!” 赵老太太面露笑容,十分老练的道:“依老⾝揣测,裘姑娘所以不辞而别,有两点重要的原因!” 银龙、若兰不由心中全是一楞,生恐这位老太太猜透了机关,三对六面的揭开了来,当面鼓、对面锣,岂不难下阶台。 但是,裘若兰在口中却不能不应道:“没有其他的意思,伯⺟不要误会!” 赵老太太苦笑笑道:“我乃是过来人,功力不及你们,人情事故也占了痴长几岁的光,裘姑娘一定是自感⾝事飘零,以女儿之⾝,在江湖上混迹,有叶落无之感!到了摩天岭见到老⾝一家团聚,少不得引起了思家的愁绪,此乃情中人免不掉的!” 裘若兰不由放下了心,索兴薇微的叹息了一声,表示默认了这句话。 不料,雪地飘红牟娴华一听,微微一笑,凑趣的道:“这个容易得很,只要兰妹妹拜老太太做义⺟,摩天岭不就是你的家了吗?还有甚么好想家的!” 赵老太太巴不得有人这么一提,因之抢著笑道:“只怕裘姑娘看不上我,我能有这个福气,那就好了!” 她这么一说,分明是求之不得,若兰再不搭岔,岂不是真成了瞧不起她吗?这可说是势成骑虎,不得不尔。 因此,裘若兰的心事虽未猜中,但也不得不強打精神,上前一步道:“若蒙妈妈不弃,我算是前生修得的了!” 雪地飘红牟娴华的子更急,忙道:“既然两厢情愿,这就算车成马就,就在这儿拜了吧,喜酒明天再补!” 她说完,顺手一拉若兰,催促著道:“兰妹妹!还等甚么!” 裘若兰还有何话可讲,只好笑道:“太潦草了些儿!妈妈在上,女儿拜见!” 赵老太太的眼睛笑成了一条受了半礼,拉起叩头的裘若兰,口中道:“哎呀!真是的!孩子!委曲你了!” 雪地飘红牟娴华又盈盈笑道:“前辈多一个好女儿,裘姑娘有一个好妈妈,这杯喜酒可省不下的了!” 萧银龙虽明⽩这并没真正的解去若兰的苦恼,但也只好跟著喜了一阵。 不料赵老太太又道:“我来得匆忙,可没带见面礼…” 裘若兰忙道:“妈!这就太落于俗套了!” 谁知赵老太太的脸⾊一正道:“这是少不得的!我已想好一份礼,牟姑娘!你来,一客不烦二主,还是请你送给我这位乾女儿吧!” 雪地飘红牟娴华不由一楞,心想:这是甚么礼物,自己何不给若兰? 但却真的走到赵老太太⾝边道:“举手之劳,拿来吧前辈!” 然而,赵老太太并没有取出礼物,却凑在雪地飘红的耳边,细语了一阵,才又大声的道:“这种事做妈妈的不能开口,一发烦劳你了!” 但见雪地飘红牟娴华的脸⾊十分怪异,一阵⽩、一阵红,看看裘若兰,又看看萧银龙,半晌无言,只是沉思。 赵老太太又催促著道:“牟姑娘!你…”雪地飘红牟娴华一惊,神⾊显然十分不宁,但却姗姗的走向裘若兰,也凑著她的耳边道:“前辈的意思,是要把你的终⾝大事许给你的萧师兄!” 若兰一听,不由意外的一惊,楞楞的道:“这如何使得?” 一言未了,忽然,人影齐闪,左右黑影幢幢,有人喝道:“甚么人,敢深夜在此喧哗!”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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