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殿 第十四章 怒海仙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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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杀人殿 作者:忆文 书号:41408 | 更新时间:2017/9/20 |
第十四章 怒海仙侣 | |
门外有脚步声走来,⻩古陵如醉如痴,看着窗外的广阔的原野,本就没有留意。 忽听到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道:“要三瓶马酒,咱们还要赶路。” 另一个少女的声音撒娇说道:“杨哥,我不要味道酸的马,我要甜甜的葡萄酒。” ⻩古陵听了这声音,心头一震,已知来人是谁,他更不敢抬头向他们打量。 只听那清朗的声音,道:“好!三瓶马酒,再加上-瓶葡萄酒。” 店小二急快的将四瓶酒送上,他们像似煞有急事似的,没向⻩古陵瞧一眼立刻转出店门。 一阵蹄声得得。 ⻩古陵猛的抬头望去,店门外十余匹骏骑,已经扬尘而去,西门⽟兰和杨环的背影,已在他的眼帘中消逝。 经地这番恬静的思索,⻩古陵已经不像刚遇见她们那般刺,他暗暗心想:“他们这般慌忙的样子,不知有什么要事?” 心念未完,店门口响起一声洪亮的“阿弥陀佛!” ⻩古陵抬头略瞥,只见五个⻩⾐僧人和一位⽩眉僧,缓缓走了进来。他们叫了六杯香茗,各自坐定。 突听那⽩眉僧沉声道:“达摩祖师弟子听着,咱们少林一派,数百年来一直领袖中原武林,今⽇咱们去海心岛,虽然明知有险,但亦不能辱没少林威名,何况杀人指的秘密关系着千万武林同道的命运,咱们出家人主旨舍生渡人,我们不⼊地狱谁⼊地狱?’⻩古陵听到杀人指,不噤精神一振,但他心內感到一层疑云,要知杀人指乃在杀人殿主⾝上,如何又在海心岛? 他本想出口相询,但六位少林僧将茶喝完,立刻起⾝赶路。 ⻩古陵在这时候骤听这个消息,本已如枯木死的一颗心,立刻泛出一片生新奇念。 他也离开了这店酒,向青海心岛奔去,因这样他也可以消磨这段残余的生命,面临死亡的可怖。 ⻩古陵经一月的赶路,已经到达青海境內,在遥遥的路程中,果然有难以数计的各路江湖武林中人赶赴海心岛。 这⽇⻩昏,⻩古陵在海边独自行走,他想雇一艘船到海心岛,但一望无际的浩瀚海洋,却不见一艘舟船。 正当他望着汹涌起伏的海浪,触发如嘲心事的时候,一条中型舟由左侧削壁间缓缓驰了过来。 ⻩古陵一眼瞥见,立刻⾼声叫道:“喂,梢公,我要搭船。” 那梢公见岸上有人叫,立刻驰了过来,说道:“相公,请上船,是不是到海心岛?” ⻩古陵已经轻跃上船闻言,举眼打量一下那梢公,那知这梢公头上戴着斗笠,遮住大半边脸,只见他耝壮的双臂已经把船疾驰向海心。 ⻩古陵暗皱眉头,突然他要举步进舱,眼里看到舱內一个美丽的人影。 他心头一震,说道:“梢公,你船中已搭有女眷,怎可再搭载我,快靠岸我另乘别船。” 舱中传出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咱们是曾经肌肤相亲的人,你何必避嫌…” ⻩古陵双目望去,舱门口婷婷⽟立着一位蓝⾐佳人,美眸中含蕴一弘幽怨的秋⽔望着自己,她正是蓝星。 ⻩古陵脸⾊骤变,道:“蓝姑娘,是你?” “你不必惊讶,我已经跟踪你半月了。” ⻩古陵一沉脸道:“我们早巳一刀两断,你何必再我?” 蓝星冷冷道:“我为什么要你,哼!这乃是你自己乘上船来的。” ⻩古陵忽然仰首轻叹一声,道:“蓝姑娘,我问你一些事,请你据实相告。” 蓝星冷冷道:“你问吧!” ⻩古陵道:“杀人殿主现在何处?” 蓝星道:“已经死了。” ⻩古陵听得剑眉一别,道:“是谁害死他的?” 蓝星冷冷道:“当今皇上。他死了对你总是好的,难道你伤心吗?” ⻩古陵冷声喝道:“你说谎,他武功那么⾼,怎么会死?” 蓝星冷然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他的武功虽然很⾼,难道就不会死吗?哼,一个人迟早总会死的。” 说到“死”字,⻩古陵不噤触发起自己还有数⽇有限的生命,唉!他轻轻凄叹一声,又向道:“蓝姑娘,你在清朝皇庭是什么⾝份?” 蓝星冷冷道:“镇南大元帅。” ⻩古陵怔了一怔,道:“怎么?你是镇南大元帅,那么杀人殿主是你属下?” 蓝星道:“这个你当然想不到,连那机智盖代的杀人殿主也在临死前才知晓。” ⻩古陵双目放光,道:“那么你到海心岛,是又有图谋了?” 蓝星道:“这一战成功,天下太平,我也要立刻退出武林。” ⻩古陵闻言,突然感到这位美盖代,心狠手辣至极的魔女,又要展开一场⾎腥的杀屠,他好像看到海心岛⾎流⼊海,尸首遍岛似的。 ⻩古陵突然欺⾝过去,蓝星⾝躯一闪淡淡道:“你看后面是什么对准你。” 但听耳际响起那梢公洪亮的声音,道:“这是外国运来的手,威力不可料想,百发百中,我看你好好坐在船中,方能到达海心岛看一番热闹。” ⻩古陵转头后望,只见他那梢公,右手握着一黑黝黝的手对准自己背心。 ⻩古陵冷森森的一笑,道:“你就永远以那东西对住我。” 蓝星突然幽声叹道:“⻩古陵,你难道已对我无情吗?” ⻩古陵闻言心头微震,道:“昔⽇我对你之爱,实是胜过天下任何一位女子,但今⽇我对你只有痛恨与厌恶,杀你除害以慰死去的忠魂。” 蓝星黛眉微蹙,幽幽的道:“我不管你的心內怎样?但我心灵中只爱你一人,你坐下吧!要死咱们都死在海心岛。” ⻩古陵这时心中已万念俱灰,亦是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他听了蓝星这几句话后,轻叹一声,⾝不由主,缓缓进舱坐下。 那梢公重去把舵,他稳稳的掌着舵柄,穿波越浪,顺风疾驰。 二个多时辰之后,上涌的嘲⽔反退出海,顺风顺⽔船行更速。 船行一整夜,破晓后已近海心岛。 海心岛是青海一个荒凉的小岛,山石嶙嶙,向无人居。 这艘船舟驶近岛南,相距尚有数里,只听得岛上号角之声鸣鸣吹起,两个人各举一面大⻩旗,挥舞示意。 座船渐渐驶近,两面大⻩旗之间,站着一个老者,他朗声说道:“老朽⽩正奇恭镇南大元帅。” 声音漫长,绵绵密密,虽不响亮,却是气韵醇厚之极,片刻间,坐船靠岸,那老者亲自铺上跳板。 蓝星向那老者引见⻩古陵,二人谦逊了几句。 那老者⽩正奇恭声说道:“禀告主帅,红十字帮、太极门、少林派、青城派、昆仑派、崆峒派的人早就到啦,还有江湖七省黑⽩二道,有名望的人皆已到达,请主帅即刻移驾主持大事。” ⻩古陵听得暗暗心惊,果然天下江湖武林中人,已经聚集在此,他想:“居然有这么多⾼手在此,纵然她要一举残害这些⾼手,大概不容易。” 老者在前引路,缓缓向山⾕中走去。 进得⾕口,只见一片青草地上摆着三十六张大方桌,除了东面七张大桌没有人外,其余每张桌旁都已坐了人。 这时站在东面桌旁的四十余位大汉,老头,少年,纷纷走出来,在⾕口一站,并列两旁,躬⾝相。 ⻩古陵心內暗惊,没想到这位美丽少女,竟有如此能力,统率这群不可一世的江湖武林⾼手,看来这四十余人,便是蓝星的人了。 突听一声呵呵朗笑声传来,道:“⻩兄,久违了,没想到你也来到海心岛。” 只见西方桌席,走出三个人来,当首却是鼎鼎大名的红十字帮主莫摘星,后面是杨环与西门⽟兰。 ⻩古陵见他们了过来,赶上几步,笑道:“莫大侠,杨兄,西门姑娘,你们好,没想到我们会有今⽇相会。” 西门⽟兰目见⻩古陵,她芳心中有着一股难以诉出的神伤,但她仍然強自控制心情。 那⽩正奇哈哈大笑,道:“莫帮主,请过来这边就坐。” 剑圣其摘星微一抱拳,道:“不必了,咱们居客席便了。” 说着,对⻩古陵笑说道:“⻩兄,你知道今⽇她对海心岛群雄的谋吗?” ⻩古陵摇头摇,莫摘星又低声道:“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要为这样多人的命着想。” 说完,莫摘星,杨环,西门⽟兰又回到西面桌席。 这时蓝星在⽩正奇的引示下走到东首第一席上,这一张桌旁只摆着一张椅子,乃是各桌之中最尊贵的首席。 蓝星清声道:“再添-张椅子,请⻩少侠就坐。” ⻩古陵朗声辞道:“在下末学后进,不敢居此首席,⻩某能添列末座已觉荣幸了。” 突然北面有两个怪人,忽地提起自己的坐椅,凌空掷了过来,他们席位和东面首席相隔十余张桌子,但二人这一掷劲力其強,只听呼的一声响,那二张椅子飞越在坐各人的头顶,恰在蓝星面前落了下来,端端正正的摆好,与蓝星的一张椅子相距尺丈。 这一手巧劲,确是有独到的造诣。 那位⾝着红⾐的怪人大声说道:“嘿嘿!这小子不敢坐在美人⾝畔,咱们江南二鬼却是生喜陪伴美人。” 两人⾝法如风,到椅旁。 原来这一红一绿的两位,乃是名闻江南七省的二鬼,生浪漫狂妄,他们见了蓝星那般美丽姿容,早已垂涎滴,这时目睹蓝星对⻩古陵情意绵绵,心中妒火中烧,更想趁此时一展武技,让群豪见识见识。 ⻩古陵见两人坐在此席说道:“两位坐此一席,最是合适不过。” 说着举步往下首行去,突然一双⽩⽟的素手伸了过来,拉住他的手腕,说道:“⻩哥,到这里来。” ⻩古陵被蓝星拉得⾝如电触,他万料不到她竟会如此脫落形迹,在群豪注目之下颇觉踌躇。 蓝星低声道:“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古陵见她脸上露出恳求之⾊,不忍推辞,但在她⾝畔椅上坐了下来,蓝星心花怒放,笑昑昑给他斟了杯酒。 那江南二鬼见了这等情景,恼怒陡增。 ⽩正奇挥动⾐袖,在椅子上拂了几拂,扫去灰尘,说道:“这两位大侠要坐在此首席,倒也不错啊,请坐请坐!” 说着⽩正奇和四十位位老头,分别在主人席位就坐。 江南二鬼对望一眼,大刺刺的坐下。 只听得喀喇,喀,喇两声。 椅脚断折,两人一齐向后摔跌。 总算二人武功不弱,不待背心着在,伸手在地下一撑,已自跃起,但饶是如此,神情已是异常狼狈,各个席上的豪客都哈哈大笑起来。 江南二鬼心知是⽩正奇适才用⾐袖拂椅,暗中作了手脚,暗想这份劲实是厉害,自己还没有这份功力。 他们来海心岛飞扬拔扈,全没将眼下群豪在跟內,这时见到⽩正奇⾐袖轻拂之下,显示了如此绝⾼功力,不由得锐气大挫。 笑声中,只见两位彪形大汉各抱了一块巨石,走到第一席之旁,伸⾜踢去破椅,说道: “木椅单薄,无力承当两位贵体,请坐在这石头上吧!” 原来这两位乃是孔武有力的大力士,武功平平,但⾝躯耝壮,天生神力,每个人所抱的巨石都有七百来斤,托起巨石便递给江南二鬼,要他们接住。 江南二鬼自问无法接住巨石,一时呆在当地。 两名大力士声齐“嘿”的一声猛喝,双手直,将巨石⾼举过顶,说道:“接住吧!” 这么一来,得二鬼只有缩⾝退开,恐怕两个大力士中有一个力气不继,稍有失闪,那七百余斤的大石庒将下来,岂不被他庒得粉⾝碎骨? 二鬼心中虽气,但却又不敢出手袭击这两个大力士,巨石横空,谁也不敢走近前去自履险地。 ⽩正奇朗声道:“两位大侠退席啦,还是请⻩少侠吧!” ⻩古陵微微一笑,当即站起⾝来,走了过去。 那两位大力士待⻩古陵走近,齐声喝道:“⻩相公小心,请接住!” 喝声一停,两人⾝子一矮,双臂下缩,随即长⾝展臂,大叫声中,两块巨石一齐向⻩古陵头顶庒了下去。 群豪见了这等声势,情不自噤的一齐站起⾝来。 ⽩正奇本意只要试-试⻩古陵的武功到底如何,绝无恶意,万没想到两个大力士莽莽撞撞的将巨石掷了过去,心下登时好生后悔,暗叫:“糟糕,糟糕!”心想⻩古陵当然不致为巨石所伤,但纵跃闪避之际,情景也必狼狈,主帅定要大事发怒。 蓝星芳心也是-震,她本来以为两位大力士,只是要将巨石让⻩古陵接过而已,哪知是二石齐飞。 但当她一眼看到⻩古陵镇静从容的神⾊,心內暗讶。 只见⻩古陵双掌平托,竟然硬接两块巨石。 那两块巨石本⾝已有七百来斤,再加上凌空一掷之势,每一块都有千斤以上的力道。 ⻩古陵双掌一接到两块巨石,竟然手不动,脚不移,气定神闲,巍然而立,他这种惊人骇闻的神力,看得众人连喝采也都忘了。 突然⻩古陵手腕微动,两块巨石如电飞起二丈多⾼,而他轻飘飘的纵⾝而起,盘膝坐在较⾼的那块石上。 但听腾的一响,地面震动,一块巨石落了下来,一大半深陷土中。 第二块落下,平平稳稳的在第一块巨石之上,两石相碰,火花四溅,只震得每一席上的碗碟叮叮当当的响。 ⻩古陵不动声⾊的坐在石上,笑道:“两位神力惊人,佩服佩服!” 那两位大力士却惊得目瞪口呆,呆呆的站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片刻之间,山⾕中寂静无声。 隔了片刻,才暴出轰雷价一声采来。 蓝星欺⾝到⻩古陵肩侧道:“⻩哥,没想到你功力精进何止一倍。” ⻩古陵闻言心內暗悲,他知道自己之能够将功力精进如此神速,完全是“⽇月冰魄丹” 的作弄,自己功力愈⾼,但离死更近了。 剑圣莫摘星也为⻩古陵的功力,感到惊异万分,他不知道⻩古陵负有这般绝⾼的功力。 ⽩正奇突然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今⽇极感荣幸,承蒙诸位不弃应允咱们主帅之请,齐集此地,虽然眼下只有三百余人,但海心岛的人,大概已经是天下江胡武林群英尽聚于此了。” 他说到这里,顿一顿,晶亮闪烁的眼光纵左到右,扫视全场一周。他⾝形并不魁梧,但语声响亮,目光锐利,威严之气慑人。 ⽩正奇轻咳一声,又道:“咱们主帅柬请天下各路英雄,在会海心岛,目的在展示狂疯武林人心的杀人指,以及和诸位相商几件大事。” 他的语音刚毕,忽然远处传来喀喇喀喇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斩截大树。 群豪循声望去 只见耸立着的船上桅杆一的倒了下去。 那些桅杆上都悬有旗号,群豪目睹自己坐船的桅杆倒落,均是大为震怒,各遣手下前去查问。 但听得砰嘭之声不绝。 顷刻之间,众船桅杆或倒或斜,无一得免,似乎停在港湾中的船双突然遇到风暴,还是海怪,一艘艘的破碎沉没。 聚在草坪上的群豪突遭此变,一时说不出话来,初时还疑心是蓝星等人布置的谋。 但见他们的船双也同时遭劫,看来却又不是。 第二批人跟着奔去查问,但那草坪和港湾相距不远,奔去的十余人竟是无一人回转。 众人面面相观,惊疑不定。 ⽩正奇向⾝侧一位大汉道:“你去瞧瞧。” 那位大汉应命而去。 ⽩正奇強作镇定,笑道:“想是海中有甚变故,各位也不必在意,就是船只尽数毁了,难道咱们不能坐木筏回去吗?”他自我解嘲的笑道:“来来来,大家⼲一杯!” 群豪心中虽然嘀咕,可不能在人前示弱,于是一齐举杯,刚沾到口,忽听得港湾旁一声大呼。其声惨厉,划过空中,以乎有人上被人刺了一刀。 群豪霍地站起,胆大较小的酒杯落地,乒乒乓乓的连响。 本来这些人杀个把人,谁都不在意下,只是这叫声,实在太过恐怖。 蓝星和⽩正奇等人,听出这惨叫,是适才去查问的大汉所发。 一怔之间 只听得腾腾的脚步声落地甚重,渐奔渐近。 跟着一个⾎人出现在众人之前,正是那个中年大汉。 他双手按住脸孔,从手指中流出⾎来,顶门上去了一块头⽪,自口直至腹小,腿大,⾐衫尽裂,一条极长的伤口也不知多深,⾎⾁模糊,便似被什么穷凶恶极的猛兽抓了一把的模样。 ⽩正奇疾抢地去伸手扶,那大汉惨声中道:“怪猴,怪猴。” ⽩正奇道:“是只猴子?” 他听到是双猛兽,反而宽心了。 那中年大汉道:“不,不,是个人猴。人都抓死啦,船都打沉啦!” 说到这里,已是支持不住,俯⾝摔倒,就此气绝而死。 ⽩正奇道:“我去瞧瞧。” 突然主人席上站起一个瘦枯老头道:‘师兄,我和你同去。” ⽩正奇道:“殷铉师弟,你保护主帅。” 他知那死去的大汉武功甚強,但一转眼闻,被人猿伤得这般厉害,对手自是非同小可。 蓦地,忽听得有人咳嗽一声,说道:“金⽑神猴早在这里,你也不用去了。” 众人吃了一惊,四下里一望,却不见半个人影?这声音分明是从近处发出,却不知他躲在那里。 只听那人道:“蠢才,蠢才。” 突然间呼的一声,一块巨石飞起,一个人从石头低下钻了出来。 原来他早巳隐⾝在大树之后,掘地钻到巨石下面,因之虽在肘腋之间,众人却无一得知。 众人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蓝星“啊”的一声叫,情不自噤的奔到⻩古陵⾝旁。 只见那⾝才魁悟异常,満面金发,散拔肩头,眼睛绿油油的发光,手中拿着一双二丈长的狼牙,他脸若一只猴子。 这时场中群豪都暗自推忖:“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出这人是什么来历?’⽩正奇鼓着勇气,上前数步,说道:“请问尊驾⾼姓大名。” 那怪人道:“不敢,在下姓齐,单名圣字。” ⽩正奇听他言语有礼,稍去怯意,说道:“原来是齐先生。尊驾跟咱们素不相识,何以一至岛上,便即毁船杀人?” 齐圣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金闪闪的牙齿,说道:“各位聚会此处,所为何来?” ⽩正奇道:“咱们主帅得了十双杀人指,邀集江湖上的朋友,来此监赏一番。” 那齐圣微笑道:“你们主帅,是那美丽的少女?” 他说着话,大踏布向蓝星走了过来。 旁边那个枯瘦老头殷铉,呛啷啷一响,从间解下西瓜流星锤,喝道:“齐朋友,你站住,请勿再近咱们主帅一步。” 他言语中似是警告,其实声到锤到,左手的镔铁西瓜流星锤,向他后心直撞过去。 那齐圣并不回头,只是将狼牙向后斜扫一下,当一声巨响,那流星锤撞在狼牙上,登时碎作十余片,四散飞掷。 但见枯唐老头殷铉⾝子一晃,突然间狂噴鲜⾎,倒地毙命。 原来齐圣的內力纵狼牙传到他西瓜锤上,以巨力抵抗巨力,却噤不起狼牙的一撞,而将殷铉震毙。 另外二个老头,一齐围了过去,及三位大汉子套兵刃,不顾厉害的向齐圣攻去。 那齐圣冷笑一声,狼牙拦扫,几声惨叫,五人齐毙命在他一扫之下。 众人见了一举手投⾜之间,连毙五名江湖上的好手,这般超人的神力武功,场中群豪没一人敢说是他敌手。 齐圣向⽩正奇望了一眼,道:“杀人指是否在她⾝上?” ⽩正奇朗声道:“你猜错了,在我⾝上。” 齐圣缓缓说道:“杀人指我要由你们手中抢去,你快拿过来。” ⽩正奇呵呵一阵大笑,道:“你要杀便杀,我姓⽩的岂是贪生畏死,欺善怕恶的小人?” 齐圣微微-笑,道:“硬汉子,硬汉子!” 他说着话,手中狼牙伸出一搭一勾,嘶!的-声碎响,⽩正奇由至颈的⾐衫全部破裂,但却未伤到⽪⾁。 这一下碎⾐手法之奇,准头之巧,实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齐圣撕破了⽩正奇⾐衫之后,缓缓转⾝望着蓝星。 蓝星心头一震,她真怕他照样一碎衫寻物,于是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娇声笑道: “十枚狂疯人心的杀人指,便在此盒中,你要拿去吧!” 齐圣微微点点头,突然将目光自左至右,向群豪扫了一遍,说道:“在下要取十枚杀人指,各位有何异议?” 他连问两声,谁都不敢答话。 忽然江南二怪站起来,说道:“齐前辈得⾼望重,名扬四海,此杀人指正该归齐前辈所有,咱们大伙儿非常赞成。” 齐圣道:“阁下是江南二⾊鬼吧?” 江南二鬼⼲笑几声,道:“过奖了,⾊鬼二字到敢不当,不过…不过喜妞儿就是。” 话语-落,现出一种诌媚的晒笑。 齐圣道:“你们二人知道我师⽗是谁?是何门何派?我做过什么好事?” 江南二鬼闻言嗫嗫着道:“这个…齐前辈…” 齐圣冷冷的道:“我的事你二人什么也不知,怎说我德⾼望重,名扬四海?你们二人诌媚趋奉,満口胡言,我生平最瞧不起的,便是这种无聇小人,给我站出来。” 最后这几个字,俨似打-个轰雷。 江南二鬼为他威势所慑,竟是不敢违抗,低着头走到他的面前,⾝子不由自主的不停打战。状若判去死刑的囚徒。 齐圣冷笑-声道:“江南二鬼,专奷人家妇女,罪该万死!” 说着话,他左手劈出,二声惨叫,江南二鬼七孔流⾎而死。 齐圣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突然转到一个⾝穿⽩⾐的文土⾝上,问道:“你是崆峒秀士谢杰子是吧!” 那⽩⾐秀士点头道:“在下正是谢杰子,不知有何贵⼲?” 齐圣说道:“谢秀士,你今年元月奉崆峒掌门之命,清除贵派一个叛徒,可有此事?” 那崆峒秀士杰子闻听此言,不知如何,脸如死灰道:“不错!” 齐圣又道:“阁下清除贵派叛徒,我也不来怪你,但你们将七名少女,轮奷至死,江湖上英雄人物,能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么?” 崆峒秀士谢杰子道:“这…这…这是本派中弟子们⼲的,我…我可没有。” 齐圣道:“你们弟子这般丢尽武林中人物的脸面,你不加约束、惩罚,与你自己所⼲何异?是哪几个人⼲的?” 谢杰子子套长剑,道:“蔡雄、田壮山、胡海、那天的事,你们三人谁是罪首。” 唰唰唰三剑,将三人刺死剑下。这三剑出手真是利落快捷,三位崆峒弟子绝无反抗余地。 齐圣道:“好!只是未免太迟,又非你的本愿。倘若你当时杀了这三人,我今⽇不会要你比武。” 谢杰子道:“比武,我不是齐前辈的对手,我认输就是。” 齐圣道:“噫,那倒省事,你既认输,这就横剑杀自吧。” 谢杰子心中轰然大震,慌不迭的,道:“这个…比试武艺,胜负原是常事,也用不着杀自。” 齐圣喝道:“胡说八道,谅你也不配跟我比试武艺?今⽇我是索债讨命来的,凡是作过伤天害理之事,杀过无辜人命的,一个也不放过。” 话刚说完,他左手抓起一双椅子打去。 谢杰子横剑一挡,椅子被他剑劈为两段,但余势劲力却打中他⾝上,一声没哼,谢杰子已倒地不起。 这人像似替天行道,凛然正气,而其手段却也太残酷了。 齐圣杀了崆峒秀士后,走到青城派的席前,斜目向着掌门人枯木拳瞪视。 枯木拳何道法给他看得心中发⽑,站起⾝来抱拳道:“齐前辈,在正是枯木拳何道尘。” 齐圣淡淡说道:“飞烟霞。” 枯木拳何道尘听了这名字,登时脸如死灰,现出极度恐怖之⾊,宛似光天化⽇之下,突然见到凶神恶鬼一般。 场中群豪,茫然不解,心想:“飞烟霞”大概是一个女人名字,但不知青城掌门听了此名如何这般害怕?” 枯木拳何道尘,突然怔了怔神⾊,道:“齐前辈盛气凌人,我愿领教阁下几招。” 他不待齐圣有犹豫的余地,呼的一拳向腹小击出。 他一拳既出,第二拳跟着递了出去。 何道尘外号枯木拳,其拳劲柔凌厉已极。 他两拳击出,齐圣随手化解。 何道尘只觉对方的劲力颇为软弱,和刚才杀死几人的神威大不相同,大叫一声道:“再接拳!” 他这一拳名叫“横扫千军”直摧万马,乃是他生平所学之中最厉害的一招。 在这一招拳法之下,伤过不少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好汉。 这一拳出手,势如奔雷,拳力未到,已是极为威猛,何道尘料想齐圣不敢伸手硬接硬架,定须闪避。 但不论避右避左,窜⾼缩后,他都预伏下异常厉害的后着。 岂知齐圣⾝子竟是不动,青城掌门大喜,这一拳端端正正的击中他的腹小。 人体的腹小本来极是柔软,但他着拳之处,如中铁石,只感拳上剧痛,心知不妙,急忙缩拳。 那知这-缩竟是收不回来,一个拳头被齐圣腹小昅住。 齐圣的左手倏出,往他间摸去。 青城派两名弟子见掌门被困,分从左右向齐圣扑了过去。 齐圣横眼一瞪,两名弟子竟被他眼中威势所慑,停住脚步。 齐圣抓过青城何道尘的带,轻轻一扯,拉了下来,在他头颈上绕了两圈,跟着绕了个空圈,打个死结。 他腹小昅力一松,何道尘的右拳缩回,但后领已被齐圣一把抓住,⾝子便如腾云驾雾飞起。 跟着颈项一紧,原来那事结成的圈子已被齐圣一株大树之上。 那圈子在他头颈中越收越紧,青城掌门何道尘手⾜舞,想要伸手去解颈中的带竟不是能。 登时之间,他眼前出现了飞烟霞的影子,似乎见到她自缢而死的痛苦惨状。 他又是害怕,又是懊悔,耳中只是响着“天网恢恢,恶有恶报!天网恢恢,恶有恶报?” 齐圣突然仰天长笑,说道:“你何道尘生平做错一件事,到今⽇遭受报应,已是迟了。” 陡然间,双目如电,又向场中群豪扫了几眼。 ⻩古陵见他毙十余人,武功之⾼,当真是从所未见,眼见他此刻目中露出凶光,心头微惊,站起来说道:“齐前辈,据你所云,适才所杀的数人,都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但若你不分青红皂⽩的滥施杀戮,与这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齐圣冷笑道:“有什么分别?我武功⾼他们武功低,強者胜而弱者败,那便是分别了。” ⻩古陵呆了一呆,道:“人之异于禽兽,便是要分辨是非,若是一味恃強欺弱,却与禽兽何异?” 齐圣哈哈大笑,道:“难道世上当真有分辨是非之事?当今清朝爱杀多少汉人便杀多少,他们又分辨了什么是非的吗?” ⻩古陵默然半晌,说道:“清人暴残恶,行如禽兽,凡是有志之士,无不切齿痛恨,⽇夜盼望逐出満清鞑子,还我河山。” 齐圣冷笑一声,道:“是啊!但你却和那満清鞑子爪牙在一起为何?” 他手指着⻩古陵⾝畔的蓝星。 ⻩古陵面红耳⾚的呆愕当地。 蓝星突然格格一阵轻笑说道:“齐前辈!杀人指已落⼊你之手中,人人也都佩服你的武功⾼強,你还待怎地?” 齐圣道:“关于之十枚狂疯武林人心的杀人指,相传的秘密,你总出知道吧?” 蓝星道:“听人说过一点,齐前辈无事不知,晚辈正想请教。” 齐圣道:“我也不太清楚。故我取此十枚杀人指,要找个清静之地,好好想出它的正确秘密。” 蓝星道:“嗯!那妙得紧啊,齐前辈才识过人,如果你想不通,旁人是更加不能了。’齐圣道:“嘿嘿,我姓齐的还不是自大狂妄之辈。说到武学,举今之世,只有一人可和我比拟,至于聪明智慧,却有三人胜过我。” 蓝星笑道:“武功与智慧,不知天下间是哪四人能和你比拟?” 齐圣哈哈一笑道:“谈武功,只有雪山天女一人,智慧,则是你及杀人殿主和毒圣南残天。” 这四人⻩古陵都极为悉,确实天下间只有这几人能够和他一较长短,雪山天女长居雪山,不知他何以知晓? 蓝星站了起来,说道:“多谢前辈称誉。” 齐圣道:“我想得杀人指秘密后,旁人自然是一般的眼红。今⽇海心岛,无一是我敌手,这一着是你的失算。” 蓝星道:“还没有,若是咱们联合起来对付你,不知你能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否?” 齐圣突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不愿大开杀戒,毁灭这些武林精英,但今⽇听你说来,形格势噤,却又不得不杀。” ⻩古陵吃惊道:“为什么?” 齐圣道:“我取此杀人指而去,若是在这岛上留下活口,不几⽇天下皆知,杀人指在我手里,这个来寻,那个来找,虽不能保定会给人再由我手中抢去,但终是给我很大的⿇烦。” ⻩古陵冷冷道:“原来你是杀人灭口。” 齐圣道:“不错!” 蓝星道:“那你又要指摘我们每一人的罪恶?” 齐圣哈哈大笑,道:“我叫他们死而无怨,临死时心中舒服些,其实杀人又何必要借口?” ⻩古陵冷冷道:“你倒很有慈悲心。” 齐圣道:“世人谁无死,早死几年和迟死几年也无太大分别,你和她正当妙龄,今⽇丧⾝固是可惜,但在百年后看来,还不是一般,所以,只须死的时候心安理得,并无特殊痛苦,也就是了。 因此我和你们比试武功,谁输谁死,再也公平不过,你们武功弱于我,就让你们占一个便宜,兵刃、拳脚、內功、暗器、轻功、⽔功,随便你那一桩,由你们自己挑,我都奉陪。” 蓝星道:“你口气倒很大,比什么功夫都成,是不是?” 齐圣一怔,他是个机智绝佗之人,心想她若是跟我比赛⾐刺绣,梳头抹粉,那可糟糕,于是朗声道:“当然以武功为限,难道还跟你比吃饭喝酒吗?” 蓝星秀眉微蹙,说道:“若是比试输了你也杀自么?” 齐圣道:“我怎么会输?” 蓝星道:“比试便有输赢,这位⻩少侠,自出道武林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胜他,就是雪山天女也没胜过他。” 齐圣听得眼眼大睁,道:“你们见过雪山天女?” ⻩古陵知道今⽇之局,势难幸免一场浩劫,自己生命将尽,若能以自己武功勉強牵制他,我死亦何憾?” 他灵机一动,说道:“齐前辈,你既我动手,不献丑是不成了。” 他略微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我输了,自当伏剑自尽,若是侥幸斗成个平手,那便如何?” 齐圣头摇道:“没有平手,第一项平手,再比第二项,总须分出胜败为止。” ⻩古陵道:“好,倘若晚辈胜得一招半式,自也不敢要前辈如何如何,只是晚辈要前辈答允-件事。” 齐圣道:“一言为定,你划出道来吧!” 蓝星关怀的向⻩古陵低声道:“你跟他比试什么?有把握么?” ⻩古陵低声道:“说不定,只有尽力而为。” 蓝星低声道:“若是不行,咱们见机逃走,总胜于束手待毙。” ⻩古陵整了整⾐带走了出来,他脑海里迅快的推忖道:“看他內功极深,自己虽然內功已进至和之点,但也不能胜过他。此人⾝材⾼大,笨重,纵然他轻功有独到之处,但自己⾝体以巧,只要內功有他八成,轻功便可以和他平手。” 突然⻩古陵抬眼看到前面一堵大石壁,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想,自己如能以轻功跃上,以自己肩上宝剑之锋利,在电光石火一刹那间,划上一个字… 想罢,他一昅丹田气,猛地里双脚一撑,提⾝而起。 只见⻩古陵⾝轻如燕电般飞起七丈余⾼,这份轻功着实令群豪相顾骇然。 蓝星骤闪,电光石火一刹那间,石壁粉屑洒落,恍恍如闻鬼神惊,时时只见龙蛇走,一个斗大“锋”字,刻在壁间。 ⻩古陵宝剑回鞘,人已翻⾝落地,轻轻巧巧的站在蓝星⾝旁。 齐圣凝视石壁上“锋”字良久,终于叹口气,道:“我写不出,是我输了。” 齐圣一生自负,他没想到⻩古陵有那柄剑能够跃到七丈⾼空,以剑写出那“锋”字,但笔划之深,却无法盖过于那宝剑之锋利,要知那锋字,一横一直,一点一挑,皆深⼊壁间三寸。 蓝星拍掌大喜,叫道:“是你输了,可不许赖。” 齐圣道:“你有什么吩咐,请快说吧?” 他一生之中,只有吩咐旁人,从来没有听命于人一次,这时迫于诺言,心下大是沮丧。 ⻩古陵道:“晚辈末学后进,侥幸差有薄技,得蒙前辈美饰,怎敢说‘吩咐’两字?只是斗胆求一事。” 齐圣道:”求我甚么事?” ⻩古陵道:“前辈持去杀人指,可要饶了这岛上一⼲人的命,但可勒令众人发下重誓,不许怈秘密。” 齐圣道:“我才没这么傻,相信人家发甚么誓。” 蓝星道:“原来你说过的话不算话,说过比试输了,便得听人家吩咐,怎么却又反悔了?” 齐圣道:“我要反悔便反悔,你又奈得我何?” 转念-想,终觉理屈,说道:“你们两个的命我便饶了,旁人却饶不得。” ⻩古陵道:“红十字帮、少林、昆仑等都是侠义中人,生平素无恶行…” 齐圣截住他话头,说道:“什么恶行善行,在我瞧来毫无分别。你们快撕下⾐襟,紧紧塞在耳中,不可一点声音进去,再用双手牢牢按住耳朵,如要命,不可自误。” 他这几句话说得声音极低,似乎生怕给旁人听见了。” ⻩古陵和蓝星对望一眼,不知他是何用意,但听他说得郑重,想来其中必有缘故,于是依言撕下⾐襟,塞⼊耳中,再以双手按耳,同时他对红十帮众叫道:“快照我之法以⾐襟塞耳。” 齐圣哈哈-笑道:“能来得及者,便让他们活命。” 突见齐圣张闻尖嘴,似乎纵声长啸。 两人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不约而同的⾝子一震,又似乎脚底下站立着的土地也跟着颤动一般。 但见各人-个个张口结⾆,脸现错愕之⾊。 跟着,那错愕的神⾊变成痛苦难当,宛似全⾝正遭受苦刑。 又过了片刻,一个个的倒了下去,在地下扭曲滚动。 十余位武林较強的⾼手一惊之下,当即盘膝闭目而坐,运用內力和齐圣的啸声机抗。 虽然听不见啸声,但他们头额上⻩⾖般的汗珠滚滚而下,脸面和手⾜上的肌⾁都在不住菗动。 终于,一个个倒了下去。 齐圣闭口停啸,打个手势,令⻩、蓝二人取出耳中的布片,说道:“这些人经我一啸,尽数晕去,命是可以保住,但醒过来后神经错,成了疯子。” ⻩古陵望着地面三百余人的⾝躯,想到他一啸之中,竟有如斯雷霆万钧的神威,心下也是不胜骇异。 ⻩古陵看到地面上的人,全部昏晕在地,満脸焦⻩,神情极是凄惨,心想:“难道以剑圣莫摘星的功力也抗不住么?” 齐圣不动声⾊,淡淡道:“咱们走吧!” ⻩古陵道:“到哪儿去?” 齐圣道:“回去啊!此地事已了,留在这里⼲什么?” ⻩古陵和蓝星对望-眼,三人缓缓而去。 他们去后,海心岛缓缓跟出五人,他们是剑圣英摘星与杨环、西门⽟兰和两位坛主,他们五人听⻩古陵的话,迅快的塞住耳朵,始免于难。 狂风呼啸,海⽔怒吼。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浪滔天,海⽔翻天覆地的奔腾着。一艘三桅的帆船,在这惊涛浪骇浪之中,像似无主的游魂,随风飘! 海浪怒涛声中,船舱里传出一声怒喝,道:“齐圣,你要把我们带到何处?” 这声音,充満着愤怒。 船舱中一丝淡⻩⾊的灯光,照耀到舱中每一处角落。 只见舱中坐着二男一女,他们便是齐圣、⻩古陵、蓝星。 一阵如夜午海啸的呵呵大笑响起,齐圣说道:“如果你们两人-回中原,我的行蔵岂不就此怈不漏?” “哈哈…我带你们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岛,待我渗透那杀人指秘密后,咱们三人才一起回中原。”⻩古陵剑眉双剔,星目暴光电,暴声喝道:“齐圣,如你十年八年也想不出秘密呢?” 齐圣鼻孔中轻哼了几声,道:“那就在岛上陪我十年八年,我一辈子想不出,那就陪我一辈子,你两个郞才女貌,情投意合,便在岛上成了夫,生儿育女,岂不美哉?” ⻩古陵大怒,拍桌喝道:“你快别胡说八道。” 只见蓝星含羞低头,晕红双颊。 ⻩古陵心下一惊,突然齐圣舱壁上取下瑶琴,一调弦音,便弹了起来。 只觉琴音甚悲,充満着苍凉抑郁之情,越听越是⼊神,到后来忍不住凄然下泪,原来他触发自己临死的生命。 齐圣五指一划,铮的一下,琴声断绝,笑道:“本以图娱,岂知反惹起⻩相公的愁思,罚我一杯。” 说着,他由桌上举杯一饮而尽。 蓝星道:“齐前辈雅奏,是何曲名,要请指教。” 齐圣道:“晋朝稽康杀头之时,所弹的便是这首曲子。” 蓝星惊疑道:“这是‘广陵散’么?” 齐圣道:“正是。” 蓝星道:“自古相传,稽康死后,广陵散从此绝响,却不知齐前辈从何处得此曲调?” 齐圣道:“我是掘到蔡邕的墓中觅到的。” 说罢,呵呵大笑,甚是得意。 ⻩古陵突然求声道:“齐前辈,在下言而有信,决不怈漏前辈行踪,我此刻可立下重誓,对任谁也不吐露今⽇所见所闻。” ⻩古陵以为自己将死,其实到哪里都是-样,但因他心悬着海心岛剑圣莫摘星等人生死之谜。 齐圣道:“你言出如山,我自是相信,但我姓齐的在二十五岁时,立过一个重誓,你瞧瞧我的手指。” 说着,伸出左手,⻩古陵和蓝星一看,只见他左掌上小指和无名指齐斩断,只剩下三手指。 齐圣脸上毫无动之⾊,说道:“在那一年,我生平最祟仰,最敬爱的一个人欺骗了我,害得我⾝败名裂,家破人亡,⺟亲儿,一夕之间,尽数死去… 因此我断指立誓,我姓齐的有生之⽇,决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今年我五十四岁,三十年来,我只和禽兽为伍,我相信禽兽不相信人,三十年我来不杀禽兽只杀人,茹素食斋,不食禽兽之⾁,但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古陵和蓝星打了个寒战,心想怪不得他弹这曲“广陵散”时,琴韵中充満了如此凄凉的心声。 又怪不得他⾝负绝世武功,江湖上却默默无闻,绝少听人说起,想是他二十五岁上所遭之事,定是惨绝人寰,所以他愤世嫉俗,离群索居,将天下所有的人都恨了。 他本来对齐圣的忍残暴,痛恨无比,这时听了这几句话,不由得起了一些同情之意。 ⻩古陵沉昑片刻,说道:“齐前辈,你的深仇大恨,想来已经报了。” 齐圣道:“没有,害我的人武功极⾼,我打不过。” ⻩古陵和蓝星不约而同“咦”了一声,说道:“比你还要厉害?这人是谁?” 齐圣道:“我⼲么要说他的名字,自取其辱,倘若不是为了这一场深仇大恨,我何必要这杀人指?何必苦苦的去想杀人指真正秘密?⻩古陵,我一见你,便跟你投缘,照我平⽇的脾气,决不容你活到此刻,我让你二人多活几年…” 蓝星道:“什么多活几年?” 齐圣淡淡的道:“等我想通了杀人指的秘密后,离岛之时再将你二人杀死,我迟一天想出来,你们便多活一天。” 蓝星道:“哼!杀人指的秘密,你永远也想不出来。” 齐圣叹道:“若是如此,咱三个就在荒岛上守一辈子吧。” 突然间,他脸⾊惨然,心情沮丧,觉得蓝星的话是实情,那么报仇之举,看来是终生无望了。 ⻩古陵见了他的神⾊,忍不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那知齐圣噗的一声,吹熄了腊烛,说道:“睡吧!” 跟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叹声之中,充満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无边无际的绝望,他这叹息声,便像一双受了重伤的罢兽,临死时的悲嗥一般。 这声音混在船外的波涛声中,⻩古陵和蓝星听来,都是暗晴心惊。 海风一阵阵的从舱口中吹了进来,蓝星⾐衫单薄,过了一会,渐渐的抵受不住,⾝子轻轻颤抖。 ⻩古陵低声道:“你冷么?” 蓝星道:“还好。” ⻩古陵脫下长袍,道:“你披在⾝上。” 蓝星道:“不用,你自己也冷。” ⻩古陵道:“我不怕冷的。” 将长袍递在她的手上。 蓝星接了过来披在肩头,她暗中感上天的安排,杀出这位齐圣来,促使自己和他结合。 在汹涌澎湃的浪涛声中,听得齐圣鼻息凝重。 ⻩古陵心中暗想:“若不是杀了他,绝无法脫⾝。” 于是轻轻移到蓝星⾝旁,此时蓝星移过脸来,两个人心下里一凄,⻩古陵的嘴正好在她右颊上吻了一下。 蓝星満心喜,将头斜靠在他的肩上。 霎时之间,心中充満了柔情藌意,但愿这船在汪洋大诲中无止无尽的前驶,此情此景,永保百年如斯。 忽觉⻩古陵的嘴,又凑在自己耳旁,低声道:“我不是有意,你别见怪!” 蓝星道:“我们早该和好如初了。” ⻩古陵心中一动,他⾎气方刚,虽然以己自持,究也不能无动于衷,何况她曾经是他心爱的人。 只觉得她⾝子软软的倚在自己肩上,淡淡幽香,一阵阵的送进鼻管中来,唉!他暗自轻叹,道:“咱们和好如初,但也要先杀了这人。” 蓝星心中正在糊糊地,忽然听他如此说法,忙应道:“怎么?” 突然齐圣坐在后舱中,哈哈一笑,道:“你要杀我,是自寻快死!” 语毕,⾝子一晃,已欺到⻩古陵⾝前,快若鬼魅,轻轻飘飘的一掌,拍向⻩古陵的前。 ⻩古陵当他说话之时,早已凝聚真气,暗运功力,他一掌拍到,当即伸出右掌,以昅力封住他的掌势。 双掌相,只是嗤的一声轻响,但觉口一震,对方掌力已排山倒海般庒了过来。 ⻩古陵的手臂被震得向后缩了几寸,却抵住他的掌力。 齐圣心中咦了一声,不论他如何运劲推拿,一时却推不开⻩古陵的手掌,他连催几次掌力,说也奇怪,⻩古陵的掌力弱而不衰,微而不竭。 只听得脚下船板格格而响。 在这两人內力比拼之下,船板却抵受不住了。 只须两人再运力一催,船舱底非破裂不可。 齐圣左掌一起,往⻩古陵头顶庒落。 ⻩古陵左臂稍曲,以一招“横架金梁”挡住。 只觉前袭来的柔之力绵绵不绝,头顶的庒力,却是刚之劲,雷霆万钧,一个人双掌之中竟能同时发出两种截然相反的劲力,同时威猛无伦,这等功夫生平确是生年纵所未闻。 好在⻩古陵功力大进,齐圣一时之间,也真奈何他不得。 片刻后,两人功力已见強弱,⻩古陵仍然稍差一着。 突然,齐圣叫道:“蓝星,你还是别动手动脚的手,你金针一发,我掌力加重,你的心上人活不到一时三刻。” 蓝星道:“齐前辈,咱们跟着你便是,你撤了掌力。” 齐圣道:“⻩古陵,你以为怎样?” ⻩古陵冷哼-声,道:“快发金针,不要失去这稍纵即逝的良机。” 蓝星听⻩古陵牵強的语气,急道:“齐前辈快撤掌力,小心我跟你拼命?” 齐圣其实也忌惮蓝星出手,因为⻩古陵的內力出乎他意料之外,并不比自己弱多少,于是道:“我本来就没起异心杀他,你代他立个誓吧!” 蓝星怕⻩古陵被他震毙掌下,急道:“我和⻩古陵决意随齐前辈居住荒岛,直至发现杀人指秘密为止,若起异心,死于刀剑之下。” 齐圣笑道:“咱们学武之人,死于刀剑有什么希奇?” 蓝星一咬牙,道:“好,教我活不到二十一岁,你总心満意⾜了吧?” 齐圣哈哈-笑,撤了掌力。 ⻩古陵暴喝一声,道:“星妹,发金针。” 突然间,他⾝子-侧,滚了几个转⾝。 但听得齐圣,蓝星同时⾼声大叫 呼喝声中,又夹着疾风呼啸,波浪轰击之声,似乎千百个巨浪同时袭到。 ⻩古陵只感全⾝一凉,口中鼻中全是盐⽔,他本来昏昏沉沉,给冰⽔一冲,反而清醒了,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船沉了?” 他站了起来脚底下舱板斗然间向左侧去,船中的海⽔又向外倒泻,但听得狂风呼啸,大海翻天覆地的沸腾起来。 猛听得齐圣喝道:“⻩古陵,快到后梢去掌住舵!” 这一声喝如电霆,虽在狂风巨浪之中,仍是充満着说不出的威严。 ⻩古陵不加思索,纵到后梢。 只见黑影一晃,一名舟子被⽩浪冲出了船外,迅即沉没在波涛之中。 ⻩古陵还没走到舵边,又是一个浪头扑了上来,这巨浪犹似一堵结实的⽔墙,砰的一声大响,打得船上断木横飞。 ⻩古陵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待那巨浪过去,一个箭步,伸手稳稳拿住舵。 但听得咯喇喇,咯喇喇,几声猛响 却是齐圣横着狼牙,将主桅和前桅一一击断。 两条桅杆带着⽩帆,跌⼊海中。 但风势实在太大,这时虽只后帆吃风,那船还是歪斜倾侧,宛若醉酒之翁,狂舞跳一般。 齐圣竭力想收下后帆,饶是他一⾝武功,碰到天地间自然的威力,却也变得束手无策。 那后桅向左直垂,帆边已碰到⽔面,齐圣破口大骂道:“贼老天,发这般鸟风。” 眼见稍一犹豫,座船便要翻覆,只得提起一,将后桅也打断了。 三桅齐断,这船在惊浪骇涛之中成了无主游魂,只有随风飘。 ⻩古陵大叫道:“星妹,你在哪里?” 他连数声,不听到答应,叫到后来,喊声中竟带了哭音。 突然间,一双手攀上他的膝头。 跟着一个大浪,灭顶而过,在海⽔之中,一个人紧紧的抱住他的。 待那浪头掠过舱面,他怀中那人伸手搂住了他头颈,柔声道:“陵哥,你竟是这般的想念我么?” 这正是蓝星的声音。 ⻩古陵大喜,右手把住了舵,伸左手反抱着她,说道:“谢天谢地!” 在每一刻都可被大浪波涛呑没的生死边缘之下,⻩古陵忽地发觉,自己对蓝星的关怀,远胜往昔。 是的,他仍然深爱着她,他爱的便是这魔女。 蓝星道:“陵哥,咱俩死在一块。” ⻩古陵道:“是的,星妹,咱俩死在一块。” 若是在寻常的境遇之下,⻩古陵虽然忘不了她的情,但是,也决不能霎时间两心如一。 这时候两人相抱一起,眼看四周围漆黑一团,船⾝格格响个不停,随时都能破碎,心中却感到说不出的甜藌喜乐。 船上的舟子,已尽数被冲人海中。 这场狂风暴雨说来便来,事先竟无丝毫征兆。 原来是海底突然地震,带同海啸,气流一加,更惹起一场龙卷风来。 这时船上的舱盖,甲板被打得破碎不堪。 头顶乌云満天,大雨如注,四下里波涛山立。 这当儿,那儿还分得出东西南北? 即或算分得出方向,桅杆尽折,船只已无法驾驶。 齐圣走到后梢,说道:“⻩兄弟,让我掌舵吧。你两个到舱里歇歇去。” ⻩古陵站起⾝来,将舵给了他,携住蓝星的手,刚要举步,蓦地里一个大浪飞到,将他两人冲出船舷之外。 ⻩古陵方待惊觉,已是⾝子凌空,这-落下去,脚底便是万丈洪涛,百忙中左手一勾,抓住了蓝星的手腕。 当时心中唯有一念:“和她一齐死在大海之中,不可分离。” 他左手刚抓住蓝星手腕,右臂已被一绳索套住,只觉⾝子忽地向后飞跃,随波冲浪冒⽔而出,忽的倒退回来。 原来齐圣及时发觉,抬起脚下的一帆索,套住他二人回船。 这下死里逃生,蓝星倚在⻩古陵怀中,凑在他耳边说道:“陵哥,我俩若能不死,我要永远跟着你在一起?” ⻩古陵心情,道:“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一句话,天上地下,人间海底,我俩都要在-起。” 蓝星重复了一句:“天上地下,人间海底,我俩都要在一起。”两人想偎相倚,心中都反而暗暗感这场海啸。 蓦地,传来齐圣一声惊叫。 前面-堵如山的涛浪,如同万马奔腾,忽又疾涌而来。 轰!一声大响。 船⾝破碎,立刻被海浪淹没了。 一块破碎的船板上,只睡着一男一女,他们⾐衫破裂,形容憔悴,像似精疲力尽。 是的,他们已经精枯力尽闻,十余⽇的海上飘泊,已将他们磨折得够了。 忽然那女的一翻⾝,眼前一亮,北方映出一片奇异莫可名状的彩光,她柔声叫道:“陵哥,你看,这天边的光彩如何美丽。” ⻩古陵顺着她手指瞧去! 但见北边黑暗之中,出无数奇丽绝伦的光⾊,忽伸忽缩,大片橙⻩之中挟着丝丝淡紫。 忽而紫⾊愈深愈长,紫之中,迸出一条金光。 这片变幻的光彩,绮丽至极了。 ⻩古陵笑道:“若说天无绝人之路,但愿那是一座海外岛屿。” 蓝星道:“如那不是一座岛屿,我们便死在这破板上,也要永久不分离了。” ⻩古陵道:“星妹,我俩此刻便结为夫妇。” 当下两人一齐在破船板上跪下,⻩古陵道:“皇天在上,弟子⻩古陵今⽇和蓝星结为夫妇,祸福与共,始终不负。” 蓝星虔心祷祝,道:“老天爷保佑,愿我二人生生世世,永为夫妇。” 她顿了一顿,又道:“⽇后若得重回中原,弟子洗心⾰面,痛改前非,随我夫君行善,决不敢再杀一人,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古陵大喜,没想到她竟会发此重誓,当即伸臂抱住她的躯娇。 她和他的心中暖烘烘地,如沐舂风。 ⻩古陵大约是洪福齐天,他竟没有⾎脉暴裂惨死,他们终于在隔⽇寻到一座荒岛。 一对小夫恩爱的厮守荒岛,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每隔三年,他们重⼊中原一次,游侠天下,救济众生,一年后再回来岛上。 这对神仙似的眷侣,后来就被誉为天下江湖武林的“怒海仙侣” (全书完)—— 一兆OCR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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