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殿 第四章 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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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杀人殿  作者:忆文 书号:41408 更新时间:2017/9/20 
第四章 痴情
  ⻩古陵短剑被卷脫手,心头大惊,拂尘玄丝已经如电般戳刺部。

  百忙中⻩古陵左掌急拍而出,猛抓紫⻩袍道人拂柄。

  紫⻩袍道人“咦”的一声,拂尘一转,反手又拂向⻩古陵前各部要害,但这次尘丝却是轻飘飘,犹如舂风拂柳。

  ⻩古陵大喝一声,左掌猛向拂丝劈去,右手已诡奥至极的按了出去!

  ⾐袂飘闪,紫⻩袍道人已经跃迟数尺,冷冷道:“这两招武功,是谁教你的?”

  两人这几下手,快如电光石火,旁观的人都不知他们是如何出招变式。

  原来⻩古陵连接他两招拂尘,仍是施出残人愚那两招武功,竟然得那紫⻩袍道人攻招失灵,半途撤招退回。

  ⻩古陵冷然道:“你要问可以,但要疗好她们二人伤势?”

  紫⻩袍道人,蓦然哈哈怪笑两声,脸⾊一沉,冷冷道:“天下的武功,就只有那一脉武技堪称诡异,远胜过老朽的武技,你好好说出是谁教你的,我便让你活着离开此地。”

  突然李媚虹不屑的说道:“⾝为一个武林前辈,言若泰山,怎么还出尔反尔,如果这样传出江湖武林,我看你还有何脸面行踪江湖?”

  紫⻩袍道人被李媚虹一阵冷嘲热讽,心中气极,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我无聇。”

  说话中,紫⻩袍道人拂尘一拂,数十缕冷劲猛袭向李媚虹要害。

  ⻩古陵冷喝一声,⾝子猛欺过来,一掌如电拍出!

  一股排天狂风,威猛无比地卷向紫⻩袍道人。

  他这种惊人的掌功,也令紫⻩袍道人內心微惊,拂向李媚虹的拂尘得只好撤招,反腕一转,拂⻩古陵掌劲。

  “波波”的一声劲响,紫⻩袍道人的拂尘,被⻩古陵內劲震得往后飞扬,显然这一招硬接,他是落了下风。

  紫⻩抱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一尘已经用出了六成劲力,但仍然抵不住他一掌劲力,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功力,若再十年,自己定然敌不过他,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想至此处,杀心陡起!

  紫⻩袍道人一声大喝,整个⾝子飞了起来,倒转拂尘,凌空下击。

  他这一下猝然施出的毒手,势道极是骇人,拂尘与铁掌一齐施用,柳尘拂⽳,铁掌击,竟都是用了十成力道。

  紫⻩袍道人的拂尘铁掌,凌空击下,速度极快,周围三丈之內,全被他的威力所笼罩,⻩古陵要想脫⾝,已无法施为了!

  ⻩古陵见势不好,要躲拂尘却逃不过铁掌,想逃去铁掌,就无法躲过拂尘,于是他拼死着挨他一掌,急转⾝躯闪过拂尘,将背心了上去。

  就在⻩古陵命悬于俄顷之际,突然四五丈开外,卷来一轮砂石,势子凌厉劲急,发出锐啸声响,绝不是平常风砂,只见那轮砂石,却是凝聚着向半空中的紫⻩袍道人击去,有如长了眼睛一般。

  紫⻩袍道人打了一个寒颤,掌势稍偏,⻩古陵何等快捷,立刻飞⾝掠开。

  紫⻩袍道人也飞出三丈以外,叫道:“何方小子,敢施暗算?”

  他语音未毕,一轮风砂,突又向他卷去!

  ⻩古陵掠开后,凝神看去,只见救助自己的人,是一个⽩发⽩须的老人,満脸红光,笑容可掬,到底是多大年纪却令人不易推测,不知何时,这⽩发老人坐在五丈开外的石阵旁边。

  ⽩发老人听了紫⻩袍道人喝叫声,一伸袖子站了起来,但见地上一些尘土却在他一挥之间,又向紫⻩袍道人打去!

  ⻩古陵、李媚虹、谭湘青、西门⽟兰,他们看得大惊不已,这⽩发老人武功竟然如此绝⾼,居然一挥袖间,竟然能带动地上的尘砂打人!

  ⽩发老人第二道尘砂挥出后,哈哈一阵大笑,道:“一尘牛鼻子,咱们已经近三十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你这牛鼻子专是欺负这些后辈浑小子,哈哈…”“铁指⽟扇”谭湘青,行踪江湖武林较久,见多识广,他明⽩发老人叫紫⻩袍道人为一尘牛鼻子,猛然他想起一位武林奇人来,他心中大惊不已,没想到这道人竟是二十九年前,名震天下江湖武林七圣,掌圣、佛圣、童圣、医圣、琊圣、毒圣。”中的“琊圣”-尘道人。

  江湖武林盛传七圣曾经在二十九年前,会聚九宮山为争一部武林奇书“残十七式”中了毒圣的诡谋,七圣全部相继⾝死,万没想到在二十九年后的今天,七圣的“琊圣”会隐居在此⾕中。

  “琊圣”一尘道人左手拂落击来的一轮砂尘,待看清了⽩发老人,不由脸⾊骤变,随即冷森森一笑,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骂声中,人已如鬼魅般蓦欺过去!

  那知⽩发老人双袖拂动,一轮尘砂又卷向“琊圣”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纵去的式子劲急,此刻他想要转⾝闪避,已是不及了,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噴嚏,⽩发老人大乐,⾐袖挥得更加起劲,只捣得一尘道人周围三丈尘土飞扬,茫茫,令他眼睛了视线。

  突听⽩发老人哈哈笑道:“一尘牛鼻子,我去也!”

  ⾝形一闪,⽩发老人手⾜并用,恍似猿猴般的升上那笔直如笋的石峰,逃出外面。

  “琊圣”一尘道人,纵⾝飞出尘砂,但⽩发老人已经逃出石峰,直气得一尘道人哈哈大声狂笑!

  笑声刺耳惊心,⻩古陵等人听得气⾎波动,赶忙施展轻功,迅快退出石阵。

  出了阵外不敢稍作停留,谭湘青轻扶着西门⽟兰,李媚虹也挽着金不屈,快步疾奔。

  正行间,忽听金不屈叫了一声“哎哟!”

  李媚虹回过头来,问道:“作什么?”

  金不屈蹲在地上,捧着肚⽪,道:“肚子痛!”

  ⻩古陵替他把脉,却丝毫不见病象,金不屈这时抱着肚子轻声呻昑,状似痛苦万分。

  谭湘青轻轻扶着西门⽟兰席地而坐,过来替金不屈把脉,他略通医理,过了好一会,面上越来越现惊讶的神⾊。

  ⻩古陵问道:“谭盟主,他是什么病症?”

  谭湘青不答话,忽然骈起双指,倏的向他口的“玄机⽳”点去,这是人⾝死⽳之一,李媚虹大骇!

  她将要出手阻止,只听得金不屈嘻嘻一笑,叫道:“好庠,好庠!我就是怕庠,谭相公,我不和你闹。”

  谭湘青沉声道:“肚子还痛不痛?”

  金不屈道:“咦,奇怪,一庠就不痛了。”

  谭湘青微微一笑,伸出双指,轻轻在他肩上一弹,李媚虹站在旁边,看得真切,这正是“通海⽳”的所在,‮摩按‬这个地方,可以舒筋活⾎,纵不能解,亦可廷长时刻,所以点通这⽳道是有益无害。

  不料谭湘青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弹,金不屈又捧腹叫道:“哟,好痛,好痛!”

  谭湘青急忙伸指,又在他‮腹小‬上的“志堂⽳”一戳。

  这“志堂⽳”也是人体⾝上九处死⽳之一。

  那知谭湘青一指戮下,金不屈杀猪也似的尖叫一声,呼道“痛死我也,哎哟!痛死我了!”

  谭湘青双眉紧皱,说道:“‘琊圣’不知向他弄了什么手脚,通常肚痛只要戮“通海”、“志堂”两⽳,便是肚痛没好,也会稍减。”

  李媚虹惊声道:“怎么,那道人是七圣中的‘琊圣’?”

  谭湘青点点头,⻩古陵与李媚虹不噤面面相觑,要知武林“七圣”昔年在江湖中名头是如何的响亮,纵然“七圣”是四十年以前的老一辈,但当今武林各派传授弟子时,免不了都会提起这上代武林奇人异士。

  但听金不屈哼声道:“⻩少爷,我还是回去当老家伙的徒弟罢,不然我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古陵轻声叹道:“你回去,他若打死你呢?”

  金不屈道:“这样疼痛的‮磨折‬而死,不如给他杀死的好,哎哟…我想不会,只要我答应当他徒弟…”

  ⻩古陵道:“好,那么我送你回去!”

  金不屈道:“不要不要!你若是去了,可能又会惹恼了他,我自己去就好了,⻩少爷、李姑娘,多谢你们…”

  说着,金不屈转头又向山⾕中奔去!

  ⻩古陵双眼呆呆望着金不屈的影子,他內心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他感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此番回去,可能命丧⻩泉“琊圣”乃是极为残的人,如果他不谅解金不屈,当然金不屈不会有命在。

  蓦地里一个声音,叫道:“兰妹,原来你在这里…”

  ⻩古陵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青⾐书生,由二十余丈以外的山⾕中,急奔而来,此人正是杨环。

  杨环奔至西门⽟兰⾝畔,惊声道:“兰妹,你…是谁伤了你?”

  西门⽟兰惨然一笑,道:“伤我之人,你武功不如他。”

  杨环听得头一阵⾎气翻涌,他梦想不到她会当众说这种话刺伤自己,突然仰脸一声长啸!

  啸如龙昑,划破长空,悠长清越,如金击⽟,那啸声并不尖锐刺耳,但当场几位⾼人,都听得心头一震。

  他啸声甫落,远方突传来一声厉啸,一条人影,如电掣般疾驰过来,西门⽟兰见了此人,呼声道:“莫坛主,你好!”只见来人是位⾝材雄伟⾼大,威风凛凛,环眉巨目的中年人,这人是谁?乃是红十字帮座下坛主“摘天星”莫元台。说道:”⽟兰,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

  蓦然,杨环一声大喝:“你慢走!”

  原来⻩古陵这时转⾝去,他不管杨环的喝声,仍然缓步向前走去!

  杨环突然撤出长剑,纵⾝一跃,剑如雷奔,一招“笑指天南”直向⻩古陵背后攻去!

  他出手如闪光一瞥,突闻李媚虹冷笑一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拦到⻩古陵背后,左掌一,硬向长剑去,右掌呼的平推而出。

  杨环喝道:“你要找死么?”

  语音甫落,接着响起⻩古陵冷冷的声音说道:“只怕未必见得?”

  此时,陡然一个旋⾝,不见他移步跨⾜,倏忽间已到了李媚虹左面,左手腕下沉,食中两指疾袭到杨环右腕脉门要⽳。

  三个人发招都够快,快得使人看不清楚谁先谁后。

  杨环只觉⻩古陵点来两指,带着一股尖风,心知他一点之势,已贯注了內家真力,力能‮穿贯‬金石,已经前。这一下奇快,杨环闪避不开,只得连晃肩运气硬接。

  李媚虹急落的右掌,却拍在他左肩上,他觉如击在冰硬铁块上面一般,而且一股弹力震得手腕往外抛滑出去。

  一声闷哼,杨环脸⾊一阵苍⽩,后退三四步。

  但闻“摘天星”莫元台,一声低吼,右掌呼的劈出一股凌厉掌风,遥遥向李媚虹‮击撞‬,随着⾝子一闪,已欺到⻩古陵跟前,左掌一沉一送,击⻩古陵前

  ⻩古陵早已有准备,莫元台刚一发动攻势,他人却借势欺进半步,右掌“铁骑突出”五指半屈半伸,疾向莫元合击过来的左掌,则他左掌却向斜侧拨出,莫元台击向李媚虹的狂风,忽被⻩古陵拨出的力道滑在一边。

  那股威猛无伦的狂风,被拔滑一侧,向李媚虹和杨环中间击过,震飘起两人⾐袂。

  ⻩古陵左手拔开击向李媚虹的劈空掌风的同时,右手也退了莫元台击向自己的掌势。

  ⻩古陵右脚紧随飞起一招“魁星踢斗”击向莫元台‮腹小‬,右拳左掌,随后攻出。

  三着并进,迅如电火,而且又都是指攻“摘天星”莫元台的要害,的他只得向后一跃退出七尺。

  “摘天星”莫元台,冷笑一声,一退又进,掌指齐施,瞬息间,攻出三指,劈出五掌。

  他这一抡急攻,抢尽先机,而且掌势凌厉惊人,的⻩古陵无法还手,莫元台的掌力的他步步后退。

  西门⽟兰深知“摘天星”莫元台武功奇⾼,尤其掌力雄浑,纵然⻩古陵武学渊博,恐怕接不了他二十招。

  当下出声叫道:“莫坛主,你且住手,他曾救过我一命。”

  “摘天星”莫元台,虽然是占在上风抢攻,但他见⻩古陵拆解招式,气定神闲,而且暗蕴惊人潜力,心中已是暗惊,闻得西门⽟兰叫声,只得收招后退五步,回头问道:“⽟兰,这人是谁?”

  西门⽟兰被问得怔了一怔,道:“他是…是⻩古陵,江湖武林后起之秀。”

  杨环听得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莫坛主,此人是武林叛徒孙先矶之徒,且莫放过他,陆帮主曾经三番四次要杀他,总被他逃过。”

  西门⽟兰凄声道:“杨哥,你…你且不要惹他…”

  杨环被她叫得心头一震,回头道:“他当真救过你?”

  突然“铁指⽟扇”谭湘青走了过来,道:“杨兄,西门姑娘乃是被“琊圣”一尘道人所伤…”

  摘天星莫元台道:“怎么?你说武林七圣的“琊圣”一尘道人?”

  谭湘青点点头道:“没想到“琊圣”还活在江湖武林,他就在那石峰⾕中。”

  在他们说话中,⻩古陵和李媚虹已经走出二十余丈,李媚虹恨声道:“他们都将我们视做妖魔琊派的人,哼哼!什么是正?是琊?其实号称正派之士,却全是一些盗世欺名,假仁伪善之辈。”

  ⻩古陵突然星目含泪,问道:“李姑娘,你能够告诉我,关于我师⽗在江湖武林所作所为的事?”

  善和恶,只是我们把一件东西,和另一件东西相比较时的思维感触,音乐对于忧郁的人是善的,对于悲伤的人便是恶的,而对于一个聋子便无所谓善,和恶,⻩古陵不是聋子,但他却不知自己思师是善,抑或是恶。

  所以,他要向李媚虹求问恩师昔⽇的作为,然后自己加以判断是恶?是善?

  李媚虹怔了一怔,轻然叹道:“令师昔⽇事迹我不太清楚,唉!但一个流着泪忏悔的罪人,在天上所得到的快乐,比一百个穿⽩⾐的善人,还更加能够蒙上天的喜爱。”

  李媚虹这一番话,具有深刻的含意,她分明说出:令师纵然昔⽇行恶,但他临死却知道忏侮,在天仍是快乐的,较之一些行恶者,在美德的影伪装下欺骗,不知要好上几十倍。

  ⻩古陵听得呆了一呆,李媚虹转头向他嫣然一笑,又说道:“⻩相公,其实善的区别,不在于⾝份的贵,一切品行在其本⾝,不在地位的⾼低。

  如有人要宣判一个不忠诚的子,让他也拿天秤来秤一秤她丈夫的心,拿尺来量一量她的灵魂。如有要以正义之名,砍伐一棵恶树,让他先察看树,他一定能看出那好的与坏的,能结实与不能结实的树,都在大树的沉默的心中,纠结在一起。

  当你与自己合一的时候便是善。当你努力地要牺牲自己的时候便是善,当你在言谈中完全清醒的时候,你是善的。当你勇敢地走向目标的时候,你是善的。”

  ⻩古陵轻然一叹,道:“李姑娘,今⽇听你这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我曾经受苦过,曾经失望过,曾经体会到死亡,于是我以为我生在这伟大的世界里为苦。”

  李媚虹轻轻嗯了一声,道:“但我觉得世上的乐是欺诈的,它们许诺多于付出。在找寻它时使我们烦恼!当拥有时不能使我们満⾜,在失去它时使我们绝望。”

  ⻩古陵叹道:“其实快乐就是人们从较不圆満的境地走向较圆満的境地的过程。悲伤就是人们从较圆満的境地走向不圆満的境地的过程。快乐并不是圆満境地本⾝,假如一个人生来就具有他自己所要走向的圆満境地,那么即使他具有圆満境地也不会有快乐的感觉了。悲伤也不存在于较不圆満境地的本⾝,因为只要人们还具有某种圆満时,便不可能悲伤。”

  李媚虹点点头,道:“⻩相公见解甚是,痛苦与乐,像光明与黑暗,互相替,只有知道怎样使自己适应它,并能聪敏地逢凶化吉的人,才懂得怎样生活。”

  ⻩古陵与李媚虹二⽇来相处,无形中他们二人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李媚虹芳心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二人走了一阵子,⻩古陵突然问道:“李姑娘,你当今去何处。”

  李媚虹心头一惊,幽幽叹道:“茫茫尘海,无亲无故,我去何处?敢问⻩相公要去哪里?”

  ⻩古陵叹道:“自己恩师惨然离世,天下如此之大,我也是孑然一人,此刻境遇跟李姑娘极为相似,但愿我尘事一了,归隐深山…”

  李媚虹突然停了脚步,双目出万缕柔情,凝注在⻩古陵脸上,娇声道:“⻩相公,我们到最遥远的天边去,我愿意和你厮守终⾝。”

  ⻩古陵看到她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

  ⻩古陵摇‮头摇‬,轻然一叹道:“现在还不行,我⾝负恩师重任。”

  李媚虹轻移‮躯娇‬偎⼊⻩古陵怀中,低声道:“陵哥,我等你,永远的等你…”⻩古陵伸出手围拥着她,李媚虹轻掠云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时丽⽇中天,深山幽⾕,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人影,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这宇宙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心里,并没那种被世界摒弃的感觉,却像是这个广大不变的宇宙,只为了他们而存在。

  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两人心头隐隐跳动着幸福之感。

  李媚虹那双黑⽩分明的丽眼,慢慢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

  他们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満溢的情绪!

  李媚虹低声道:“陵哥!到那个时候,我们到山明⽔秀的南方去,用那七彩灿烂的风瘴,织成最美丽的渔网!或者我们到北方大漠去,每天骑着‮大巨‬的骆驼,万里奔驰,倦了我们住在圆圆的蒙古包里…”

  ⻩古陵的嘴,缓慢地温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嘴上,把她的话掩住了!

  他们都深深沉没在河流中,虽则也许仅是短暂的时间,但美妙的一刻,却可以凭着记忆而永远存在,直到生命结束之时!

  ⻩古陵抬起头,李媚虹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膛里。

  过了许久,⻩古陵问道:“虹妹,你怎么偷我杀人指?”

  李媚虹娇滴滴道:“是爱情的媒介…”

  突然李媚虹啊了一声,挣脫⻩古陵的怀抱,急道:“那枚杀人指丢了!”

  ⻩古陵脸⾊骤变道:“怎么?杀人指丢了?”

  李媚虹看到他的脸容,芳心上一股寒意,她觉得这枚杀人指丢了,可能导致两人感情的破裂。

  她脑海里如电般的转着,她要想出那枚杀人指在何时何地失落的。

  突然李媚虹脸上泛出一股惊异之⾊,叫道:“是他!金不屈。”叫声中,李媚虹如电也似的直奔而去。

  ⻩古陵怔了一怔,急叫道:“虹妹,你要去哪里?”只见李媚虹的⾝形,快逾闪电,眨眼间已隐⼊前面峰⾕,她哪里听到⻩古陵的叫声。

  ⻩古陵急速展开⾝形赶去,忽然听到前面⾕內,有人大声叫道:“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软请硬邀,都是无用。”

  ⻩古陵只这声音好不耳,但却想不起是谁。当下绕过峰⾕向前一看。

  只见一个⽩发老人远远站在西首⾕內的旷地中间,四个人分站南,西,北和西北四个方位,成一个弧形将⽩发老人围住,却空出了东方。⻩古陵认得⽩发老人正是在石阵中戏弄“琊圣”一尘道人的顽⽪老者。

  但听⽩发老人伸臂攘拳,大声说话,说的总是:“不去,不去!”几个字。

  ⻩古陵心中奇怪,忖道:“他若不去,又有谁勉強得了?何必如此争吵?”⽩发老人连“琊圣”一尘道人那种天下第一⾼手也奈何不了他,何况那四人?

  看那四人,都是一式的绿袍,服⾊奇古,实非当时装束,三个男人各戴⾼冠,站在西北方的却是个少女,间一绿⾊的绸带随风飘舞。

  只听站在北方的一个壮年男子说道:“咱们决非有意留难,只是尊驾踢翻丹炉,折断灵芝,撕毁道书,‮烧焚‬青炉,尊驾若不亲自向家师说明,家师责怪起来,我们四人是万万担当不起。”

  只见⽩发老人嘻⽪笑脸的说道:“你就说是一个野人路过,无意中闯的祸,不就完了吗?”

  那壮男道:“尊驾一定是不肯去的了?”⽩发老人摇‮头摇‬。

  那壮男突然伸手指着东方,道:“好啊,好啊,是他来了。”⽩发老人回头一看,不见有人。

  那壮汉做个手势,四人手中突然拉开一张绿⾊的渔网,兜头将⽩发老人一罩。

  这四个人手法既练,又古怪,饶是⽩发老人的武功出神⼊化,给那渔网一罩,登时手⾜无措,给四人东一绕,西一绕,绑了个结结实实。

  两个男人将他背在肩头,那少女和另一个男子在旁守护,飞奔而去。

  这一变化怪异已极,但见那四人行走如飞,轻功的路子乃是从未见过。

  ⻩古陵提气追去,叫道:“喂!喂!你们捉他到哪里去?”追出数里,到了一条溪边,只见那四人扛着⽩发老人上船划去。

  ⻩古陵在溪畔紧紧跟随,极目四下眺望,原来那四个绿衫人所乘的小舟,已划⼊西首一条极窄溪流之中,那溪⽔⼊口处有一大丛林遮住,若非登⾼俯视,真不知这深⾕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人是好奇好胜的动物。你愈是在他面前弄得扑朔离,愈能引起他追逐的‮趣兴‬,⻩古陵目睹这件怪异奇诡的事情,不噤急明察,他没有小舟只得沿着溪流在壁立山峰间追去!行约六七里路小溪已尽,有一条小径向深⾕中伸去。

  ⻩古陵沿径而行,只是山径越行越⾼,也越是崎岖,到得后来,竟已路径难辨认,⻩古陵武功⾼強,自不将这险峻的山路放在心上。又走了一阵,眼见天⾊渐黑,但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

  他心中正感焦燥,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心內大喜暗道:“这荒山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之外,平常人也决不会住在如此险峻之处。”当下展开轻功,如飞一般的向前奔去!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端顶‬一处平旷之地,只见四个极大的火堆熊熊烧着,再走近数十丈才看得明⽩,原来人堆的中心,各有一座小小的石屋,石屋堆了柴火,不知在烧烤屋中什么东西。

  ⻩古陵当下走近东首的第一间石屋,伸手在石门上一推,那门应手而开,只见屋內空空,地下却坐着一个绿衫男子,双手合什,全⾝打着冷战,脸上神⾊显得极是痛楚。

  ⻩古陵大奇,暗道:“这人在这时⼲什么?难道是又练內功么?看来却又不像。”

  仔细一看,见他手脚上都套以铁链,拴在⾝后的铁石之上。

  他又去瞧第二、三间石屋,內中情景与第一间屋里一般无异,而第四间屋中拴着的却是个绿衫少女。

  原来这四人正是用渔网捉拿⽩发老人的人,但⽩发老人此刻却已不知去向。

  ⻩古陵惊异己极,眼见那火势越烧越猛,以已度人,这种炙热定是难以抵挡,于是折了一树⼲,用力扑打少女所居石屋旁边的柴火,片刻之间已将火头熄灭,当⻩古陵要去扑打第三间石屋的柴火时,那绿衫少女忽然说道:“贵客住手,免增我等罪戾。”

  ⻩古陵一愕,不明她话中之意,正要出言相询,忽然山石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朗声笑道:“幽仙公主向⾕主请罪,刑法暂且寄下,韩姑娘招待那客人,不得怠慢。”

  那绿衫少女道:“多谢幽仙公主。”

  只见说话的那人纵进石屋,纵⾝取出一枚极大的钥匙,开了铁链上的锁,放开一个绿衫人,随即倒退跃出。

  他⾝法极快,进屋出屋用不了多大的工夫,已将四人⾝上的铁链尽数‮开解‬,却始终不曾转过⾝来,⾝形一晃,已在山石后隐没。

  但见到他的背影,穿的也是绿衫,只是绿⾊极深,近于黑绿,从他的⾝法看来,似乎尤胜石屋中的四个男女。

  石屋中的四人一齐出来,作揖为礼,绿⾐少女⽟手微挥,另外三个壮汉迅快的向峰⾕內奔去!

  绿⾐少女望了⻩古陵一眼,冷然道:“咱们这绝情⾕,从无武林中人来访,今⽇贵客降临,幸之幸之,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贵⼲?”

  ⻩古陵笑道:“韩姑娘,在下见四位将那⽩发老人捉拿来此,故而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不科冒犯贵地。”

  姓韩的绿⾐少女,淡淡道:“你和他是一路么?”

  ⻩古陵摇了‮头摇‬道:“我不认识他,但他却救过我的命。”

  绿⾐少女道:“那老头顽⽪闯进⾕来,蛮不讲理的大肆捣…”

  ⻩古陵接口道:“他捣什么,当真是如你们所说,又是撕书,又是焚屋的么?”

  绿⾐少女道:“可不是吗?我奉⽗之命,看守丹炉,不知那老头儿怎的闯进丹房,跟我胡说八道个没完没了,又说要讲故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赌翻斤斗啦,疯不像疯,癫不像癫,那丹炉正烧到最紧要的当口,我和三位师兄都无法离⾝逐他,只好当作没听见,哪知他突然飞起一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

  ⻩古陵笑道:“他还怪你们不理他,说你们不对,是不是?”

  绿⾐少女道:“一点儿不错,那老头儿又将一株四百年的灵芝折成两截。”

  ⻩古陵‮头摇‬笑道:“这老人当真胡闹得紧,一株灵芝长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珍异之物了。”

  绿⾐⾐女道:“那老头一不做,二不休,又冲进书房,抢到一本书便看,我追去拦阻,他却说道:‘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大不了。竟一口气毁了三本道书,他武功奇⾼,我们四人仍然拦他不住。”

  ⻩古陵微微一笑,道:“这老人格古怪,武功却已到了出神⼊化的境地,当然你们拦他不住。”

  绿⾐少女又道:“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仍是放不过剑房,他一闯进室內,只见房內均是兵刃,倒是不易捣,于是放了一把火,将剑壁上的画尽数焚毁,咱们忙着救火,终于给他乘虚逃脫。”

  ⻩古陵听得心內暗自好笑,觉得那老人如此顽⽪,真是闹得令人啼笑皆非。

  ⻩古陵见那绿⾐少女,眉目清雅绝伦,肤⾊⽩里泛红,甚是娇美,只是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冷冰冰的。

  他暗想这少女若有着笑脸,大概尤美几分,当下笑道:“韩姑娘,古时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送掉大好江山,为的便是求一位绝代佳人的一笑,可见一笑之难得,原是古今相同的。”

  绿⾐少女年轻天真,给⻩古陵这么一逗,再也忍不住,格格一声,终于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果然美已极,她不但有李媚虹,西门⽟兰之美,至有一般清灵之气,这是别的女子所没有的。

  ⻩古陵见她这一笑,二人之间的隔阂登时去了大半,不觉心中一喜道:“唉!世人皆知美人一笑的难得,说什么一笑倾城,百笑倾国,其实美人另有一样,比笑更难得。”

  绿⾐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古陵道:“那便是美人的名字了,见上美人一面已是极大的缘份,要见她嫣然一笑,那便是祖宗积德,自己还得修行三世。”

  ⻩古陵话未说完,绿⾐少女又已格格笑了起来,⻩古陵仍是一本正经的续道:“至于要美人亲口吐露芳名,那真须祖宗十八代广积功了。”

  绿⾐少女道:“我不是什么美人,你又何必取笑,我们幽仙公主才是人间第一美人哩”

  ⻩古陵笑道:“既然我心中当作美的,纵然有我不看在心內的美人,那么我也当她是丑的。”

  他这几句话还是在赞她之美,绿⾐少女突然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冷冰的忧郁之⾊,淡淡的说道:“我姓韩,名芝香,是绝情⾕主之独生女儿,你现在赶快离去吧,我不愿害了你的命。”

  ⻩古陵听得吃了一惊,道:“韩芝香姑娘,刚才那人传令来,不是因你不得怠慢招待我吗?难道他们要杀害我?”

  韩芝香冷冷道:“绝情⾕,此名并不是⽩取的,刚才叫我招待你,就是叫我不要放过你,唉!可能幽仙公主早已认识你,不然她不会一下便要你的命,从前爹爹是很疼爱我的,当我十岁那妈妈死了以后,爹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了,今⽇我又坦⽩告诉你这谋,不知我又要受如何残酷制裁了,但我虽受制裁也不愿看你死去,你赶快走吧!”

  说完话,韩芝香眼中流下两滴泪⽔,转⾝如电般的驰去!

  ⻩古陵听得呆怔在那儿,待他要向她问明情由时,韩芝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古陵怔了一会,突然放开脚步向⾕內驰去,走了十余丈,他停下⾝子,暗道:“韩芝香初次见面竟然不惜自⾝遭受刑罚警示自己,自己若再去绝情⾕岂不辜负她一片好意,听她所说,那幽仙公主与她⽗亲很‮忍残‬无情,纵然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但江湖中,人心险诈,杀便杀,哪管什么江湖道义,韩芝香说会受到刑罚,她乃是⾕主之独生女儿,谅不会太怎么责罚她。”

  ⻩古陵想到此处,轻然一叹,展开轻功,往来路奔出,片刻工夫,他已驰过那道溪流。

  轰轰隆隆

  苍穹中陡然一阵雷电作!

  ⻩古陵抬头看天空,只见南边疾飞过一大片乌云,迅疾的遮盖了半个天空,大地顿时一片灰暗。

  ⻩古陵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倾盆大雨,瞬间就到,这时⾝处深山如何去找一处避雨之处。

  他极目四望,只见前面峰壁揷天,暗想:去那一边找一口石洞避避雨。当下放开脚步疾奔过去。

  转过山路,忽见两株大松树之间,隐约现出一座土地小庙,这时如⾖般的雨点,已经倾盆而下。

  ⻩古陵如电般掠进破墙,上了石阶,放眼一看,只见这小庙门板破碎,供桌上満灰尘,显然是久已断绝香火的破庙。突然之间,东边三四十丈的蜂⾕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落快捷,料是⾝怀武功之人的轻⾝飞行。

  ⻩古陵一惊赶忙隐⼊庙內,只见并肩走来的是两位老者,一胖一瘦,浑⾝黑衫,脸上各蒙着一条红巾。

  ⻩古陵看得心底惊叫一声:“武林红巾杀手!”胖瘦两老者,一进庙內,即刻将脸上的红巾除掉,此刻乃是无星无月,周遭漆黑的不见五指,⻩古陵纵然內功深厚,也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容。

  但听那瘦老者,哑声道:“彭兄,这次你真的夺到了杀人指,‘杀人殿主’不知要保你当清廷什么官?”

  ⻩古陵听得心头一震,想不到“杀人殿主”当真是清廷鹰爪,这时他脑中想起了许多事…

  那胖的老者笑道:“殿主许的是当请廷的皇帝老爷的二品侍卫官,可是咱们草莽武夫,还想做什么官?”

  他话是这么说,但⻩古陵虽然隔了那么远,仍旧听得出他言语充満了热中和得意之情。

  那瘦老者道:“我先恭喜你了。”

  胖老者笑道:“甘兄,你追随“杀人殿主”已经七年,其实是你不愿当官,不然你早已是尊贵之人了。”

  突然那瘦老者低声叫道:“彭兄注意,有人来了。”

  ⻩古陵暗自骂道:“这两个奷徒要自相残杀,倒省了我一番手脚…”

  一念未完,果然一声闷哼,由胖老者口中传出!

  原来胖老者张头向外张望的当儿,瘦老者已经如迅雷闪电一般,一指戳中胖老者胁下晕⽳。

  而胖老者內功深厚,晕⽳被戳中,仍然出手反击,瘦老者突然一膝撞上他的“气海⽳”一声闷哼,弯蹲了下去。

  ⻩古陵看得暗惊,瘦胖两老者的武功手脚,竟然奇⾼已极,皆是武林-流⾼手。

  瘦老者嘿嘿二声得意的奷笑,道:“彭兄,这是你霉星⾼照,偏偏让你得了那枚左无名指杀人指,嘿嘿,若是这双杀人指由我所得,那么你也是要想尽方法暗算于我…”

  说话中,⻩古陵眼见红光一闪,瘦老者已探手由胖老者怀中取出杀人指。

  只见杀人指果是天下至宝,在此漆黑的地方,竟然发出一道晶莹美的‮红粉‬光芒,蒙蒙照耀四周。

  胖老者一处⽳道遭受重创,动弹不得,他双目出一股凶狠怨愤的棱芒,瞪着瘦老者。

  瘦老者嘿嘿-声冷笑,将杀人指收⼊怀內,突然撤出一柄精光闪闪雪亮的匕首,笑道:

  “彭兄,我会给你好好死去,你且莫害怕。”

  ⻩古陵见那双杀人指,心中一动,眉际已燃起杀机,就在此时,⻩古陵听到雨⽔声中,突然杂着一阵脚步之声。

  瘦老者也已听到了,脸上筋⾁一动,缩以殿后一角,就这一刹那间,只听一声“阿弥陀佛!”

  庙门口已站着两个年老僧人。

  一个⽩眉垂目,神⾊慈祥,另一个留着一部苍须,⾝披黑⾊僧⾐,两僧虽然雨中而行,但他们⾝上僧⾐却只沾上一点雨⽔而已,⻩古陵心头大骇,不想而知二僧的武功,且已到极上乘的境界。

  ⻩古陵看那黑⾐僧相貌凶恶,眼发异光,心中寻思道:“看来那枚杀人指,自己无法取得了。”

  两僧四道锐利神光,向殿內扫视一下,缓步⼊殿,轻拂一下地上灰尘,即盘膝对面而坐。

  ⻩古陵凝视两个老僧的动静,只见⽩眉僧从背囊中取出四团炒面,给黑⾐僧两团,自己缓缓吃了两团。

  ⻩古陵心想:“这⽩眉老和尚,神采莹和,举止安祥,当真似个⾼僧,可是世上面善心恶之人极多,何况那黑⾐僧的眼神却如何这般凶法。”

  正寻思间,忽听得呛啷呛啷两响,黑⾐僧从怀中取出两件黑黝黝的铁铸之物来。

  那瘦老者突然手握匕首,一跃而出。

  但那二僧却对他毫不理睬。喀喀两响,黑⾐僧却将那黑物扣在自己脚上,原来是一付铁拷,另一付铁拷则扣上了自己的双手。

  ⻩古陵与瘦老者,都是诧异万分,猜不透他自拷手⾜是何用意,但这么一来,对他的戒备之心不免减了几分。

  那⽩眉僧脸上却有关怀疑虑之⾊,低声问道:“是今天么?”

  黑⾐僧道:“弟子一路走,一路觉得不对,只怕是今天。”

  突然间,他双膝跪地,双手合什,说道:“求佛祖慈悲。”

  黑⾐僧说了那句话后,低首缩⾝,一动不动的跪着,过了一阵,上⾝轻轻颤抖,口中气,越越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连殿內梁上灰尘也被吼声震动,簌簌地掉落下来。

  站立旁边的瘦老者,见这黑⾐僧內功如此⾼,惊得心中砰砰而跳,⻩古陵也是內心骇然!

  他觉得黑⾐僧的內功,竟然不弱于⽩发老人,或是“琊圣”一尘道人,以及陆暖尘等自己所见过的⾼人,⻩古陵惊叹不已,想不到当今江湖武林有如此多⾼人,堪叹以自己武功在江湖上真似若尘砂。

  ⻩古陵他不知这黑⾐僧在⼲些什么,从那吼声听来,似乎他⾝上有莫大的苦楚,似正在強忍着。

  ⻩古陵本来对这些人怀敌意,这时却不自噤的起了怜悯之心,暗想:“不知他得了什么怪病,何以那⽩眉僧毫不理会,竟对他的气不闻不问?”

  再过片刻,黑⾐僧的吼声更加急促,直似上气难接下气,那⽩眉僧缓缓的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后世坠恶道!”

  这几句偈语,轻轻由⽩眉僧口中念了出来,虽然在黑⾐僧牛吼一般的息之中,仍听得清清楚楚。

  ⻩古陵吃了一惊,暗道:“这位老和尚武功,竟然和黑⾐僧相若,如以他如此深厚內功,当世之际,除了残人愚之外,不知还有谁能及上这两位僧人,可是这黑⾐僧人却是⽩眉僧之徒,看年龄与修为,两人都相同,不知他们在闹什么玄虚?

  但听那黑⾐僧道:“你还说什么偈语佛理,弟子恶难除,十年之前,其时弟子皈依吾佛已久,仍是出手杀了三十人,今⽇⾝內⾎煎如沸,难以自制只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从今之后,永不会再杀人。”

  ⽩眉僧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但你心中的恶念,却须你自行除去,若是恶念不去,手⾜虽断,于事何补?若要补过,唯有行善,与其痛悔过去不应作之事,不如今后多作应作之事。”

  但见黑⾐僧抬起头来,双目出一股怨毒骇人的光芒,凝视到那被瘦老者点中⽳道的胖老者⾝上。

  突然黑⾐僧的骨骼格格作响,大喝一声,一掌击去。

  砰的一声,胖老者⾝上中了掌劲,震松⽳道:“啊!的一声大叫。

  这一声惨厉之极,远远传了出来!

  那胖老者纵然也是武林一流⾼手,但他被瘦老者点住⽳道,中了黑⾐僧这一下功力震铄古今的掌力,早已毙命。

  瘦老者见黑⾐僧击毙胖老者之煞势,心下一骇,撤开脚步往庙外奔去。

  黑⾐僧蓦地里一转⾝,呼呼两响,双掌连同手拷扫出,砰的一声,瘦老者的⾝躯,如电般飞出庙七八丈外!

  他在这黑⾐僧挥击之下,自是筋折骨断,便有十条命,也是活不成了。

  ⻩古陵心头骇极,黑⾐僧的掌力,竟是举世无匹,他见了黑⾐僧连杀二人,突然转过⾝来。

  格喇,喀喇两声,黑⾐僧手上和⾜上的铁拷同时崩裂。

  黑⾐僧‮杀自‬了二人到挥断手拷,只不过一眨眼的刹那,⽩眉僧待救援,二人已经毙命。

  这时黑⾐僧双目狠狠瞪着⻩古陵存⾝之处,眼中如要噴出烈火。

  ⻩古陵心头一骇,已将体內的真气提到极限,他缓缓的移步而出。

  他想黑⾐僧若发掌袭击,自己最好闪迟到⽩眉僧之背后,万不得已之时,只得以全力接他掌力。

  ⽩眉僧轻声道:“冤孽!冤孽!你不停手等待何时…”

  呼的一声,黑⾐僧突然一掌向⻩古陵击下去!⻩古陵早有准备,他掌风刚出,⻩古陵人已闪到⽩眉僧之后。

  劈拍!喇喇…一阵响!

  庙里旧壁被击得到塌下来,灰尘満空飞舞。

  ⻩古陵不敢怠慢,⾝形一晃,假借灰尘漫飞出庙外。

  哪知黑⾐僧眼光锐利,⻩古陵一掠出,他反臂一掌,猛向⻩古陵背后拍去!

  ⻩古陵蓦觉背后一股极巨潜力暗劲,猛庒上来,心头大惊,平空一翻落地,双掌疾出。

  接着,⾝子又向后跃出二丈开外!

  轰的一声大响,两股劲气相接,⻩古陵猛感⾝子一震,又向后退了三四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

  陡然人影一闪,⽩眉僧已经挡在他面前,背向着⻩古陵,这时黑⾐僧也追了出来。

  此刻,大雨已停,三人顿时掀起雨后沉默的紧张与恐怖气氛。

  ⻩古陵暗暗想草泽之中,尽多英雄豪杰,这黑⾐僧不知是谁,竟有如此⾼強的武功,其掌力之雄浑,几乎胜过残人愚。

  但听黑⾐僧的气声,又是渐促渐响,大声说道:“师⽗,我生来是个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只容我杀人,我不做和尚啦!你站开让我杀人。”

  ⽩眉僧道:“罪过,罪过!我说段佛经你听。”

  黑⾐僧耝声道:“听什么佛经?你骗了我二十几年,我再也不信啦。”

  ⽩眉僧盘膝跌坐地上,口宣佛号,脸⾊甚是庄严,说道:“未远,犹可知返,难道你当真要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吗?”

  黑⾐僧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混已极,善恶之念,在心头战。

  如此僵立片刻,突然“呼”的一声,黑⾐僧出掌向⽩眉僧击去。

  ⽩眉僧举手在口斜立,⾝子微晃,挡了这一掌。

  黑⾐僧怒道:“好,你定要和我过不去。”左手跟着又是一掌,⽩眉僧又伸手招架,仍不回招。

  黑⾐僧骂道:“你假惺惺作甚?回手啊,⼲么不回手“佛圣”冷孤一灯有什么了不起?你武功能够胜我吗?”

  ⻩古陵听得大惊,⽩眉僧竟然是武林七圣的佛圣冷孤-灯。那么这黑⾐僧又是谁?看他掌力之雄,冷孤一灯像似胜不了他。

  “佛圣”冷孤-灯道:“你深知我武功不如你,你为何定要以武力来取我命呢?”

  黑⾐僧大声喝道:“你冷孤一灯武功深⾼,天下谁人不知?你还手啊,你不还手,自己枉送命,可别怪我?”

  说着,黑⾐僧又急出六七掌。其实冷孤一灯的武功,在昔年乃是稍弱于他,纵然近数十年,冷孤一灯进境较快,但也只不过在伯仲之间,他这般只接打而不还手,时候稍久,纵不送命,也必重伤!

  然“佛圣”冷孤一灯抱着舍⾝度人的大愿大勇,宁可惨受他掌力‮击撞‬之祸,也是决不还手,盼他终于悔悟。因此这时已并非武功和內力的比拼,却是善念和恶念斗争。

  ⻩古陵眼见黑⾐僧的双掌,有如开山大斧一般,一掌一掌向佛圣劈去,到了第十七掌时

  冷孤-灯“哇”的一声,一口鲜⾎噴了出来。

  黑⾐僧怔了一怔,喝道:“你尚不还手么?”

  “佛圣”冷孤一灯笑咪咪的望着他,柔声道:“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什么用?你打胜我有什么用?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那才难啊。”

  黑⾐僧一悟,喃喃的道:“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

  ⻩古陵听了冷孤一灯的话,暗道:“要胜过自己的任,要克制自己的妄念,那确比胜过強敌还难得多“佛圣”的话真是至理名言。”

  这时“佛圣”冷孤一灯,轻轻念道:“阿弥陀佛!”一直念到七八十声,黑⾐僧的双目已缓缓敛收了凶光。这佛号声,有如暮钟晨鼓,敲醒了黑⾐僧的灵魂。

  突然黑⾐僧一声悲痛哭叫,如电驰去。

  “佛圣”冷孤一灯,⾝子一起如电追去。

  ⻩古陵大声叫道:“老前辈,暂留步,晚辈有话请教。”遥遥传来冷孤一灯的声音,道:“施主,你年少有为,切勿误⼊歧途,咱们后会有期。”

  ⻩古陵知道以自己脚程,无法追上他们,只得呆呆站立原地,他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的际遇,以及那各种各形⾊的人物,竟然是那么离奇诡怪。

  ⻩古陵转头望到地面上瘦老者的尸体,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只见瘦老头七窍,都渗出⾎来,显然是心脉被黑⾐僧掌力震断。

  想到黑⾐僧的武功,⻩古陵不噤又泛起急求武功的念头,几个月来,他所遇到的人,个个是武功绝⾼均胜过自己。

  杨环、郞千如、西门⽟兰、李媚虹这几个年龄跟自己相若的人,他们所学的武技,也都在自己以上。何况,陆暖尘,一道尘人,野狼神偷,⽩发老人,以及那断膝怪人,他们的武功更是自己望尘莫及。

  他觉得武功之浩深,确是浩翰似海,无边无际,他想自己若要傲啸江湖,纵横武林,非学到残人愚的武功不可。

  杀人指,乃是他学得残人愚武功的换物,想着⻩古陵突然腑⾝探手向瘦老者怀中摸去。

  蓦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后传来。

  ⻩古陵急忙将拿起的杀人指,迅速蔵⼊怀中,疾快的一转⾝,双目望去,他惊得猛退三四步。

  原来他转⾝后顾,竟然三尺之处,凝立着一个灰⾐长衫儒士,脸上露出一丝慈祥和蔼的微笑,⻩古陵所惊骇的是这人竟然到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方始察觉。

  ⻩古陵退了三步后,仔细打量了儒士一眼,只见他约摸四十七八岁年纪,面目英俊,料想此人在二十年以前,他定是一位丰采动人的美少年。

  ⻩古陵怔了一怔,他感到这儒士⽪肤⽩皙,卓傥不群,实非平常之辈,但他那种文弱之态,则令人看不出他⾝怀绝顶武功。

  灰⾐长衫儒士,左手轻拂长须,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你由他⾝上拿取之物是什么东西?能否相告?”

  ⻩古陵沉昑了一会,道:“是一杀人指。”

  灰⾐长衫心头微震,他想不到⻩古陵会这样坦⽩的说了出来,其实他哪知道⻩古陵的心意?

  ⻩古陵深知这位儒士是一位⾝负绝功的人,居然他已近到自己⾝侧,难道他没有看清那只杀人指,显见这儒士是明知故问的,既然如此,又何必隐瞒,照实相告,尚可显出自己的气魄胆识。

  儒士呵呵一声轻笑,道:“真坦⽩真坦⽩,倒不知那只杀人指是哪一只?”

  ⻩古陵冷然道:“是左手无名指。”

  儒士突然由怀中摸出一只杀人指,微笑道:“老朽⾝上也有一只杀人指,是左大拇指。”

  ⻩古陵看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儒士所拿的杀人指,赫然是真正的杀人指,他不知道儒土抖露出这人见人爱,痴狂武林人口的杀人指是何用意?

  要知一个拥有杀人指的人,终⽇唯恐被人得知,招来杀⾝之祸,而这儒士竟然平⽩抖露出来,敢是他自负武功绝⾼,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由他手中夺去杀人指。

  儒士像似看出⻩古陵的心思,拂须呵呵轻笑,道:“这位兄台,敢是怀疑我为何这样豪慡轻然露出杀人指?呵呵…你居然毫无隐瞒的向我说出你⾝上的东西是杀人指,难道我就能不让你知道我⾝上有杀人指?”

  ⻩古陵听得內心甚是动,他显然说出自己不怕他出手抢夺杀人指,那和他也相信自己不会谋夺他杀人指,所以他向自己说他也有杀人指。

  ⻩古陵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儒士微微一笑道:“老朽是“终南剑客”姬清罗。”

  ⻩古陵惊道:“你是“终南剑客”姬清罗,我…我有一封信给你。”

  “终南剑客”姬清罗道:“那你是⻩古陵了。”

  ⻩古陵轻然一叹,道:“原来你是在找寻我了?唉,真对不起,那一封信因我也不能保护它,已经被人抢去了。”

  “终南剑客”姬清罗闻言,脸上却没有半点怂动之容,神定气闲,微微一笑,道:“一封信不值得什么,⻩兄弟不必要太过自责。”

  ⻩古陵听他这样一说,心內更加惭愧,朗声道:“姬大侠,我⻩古陵无论如何也要抢回那封信,不然我难对九泉之下的托人,更是对不住姬大侠。”

  “终南剑客”姬清罗,道:“抢去那一封信的人是谁?”

  ⻩古陵恨声道:“是位装神扮鬼的女人。”

  “终南剑客”姬清罗道:“若那女人露出其面目,你也是不认识她了。”

  ⻩古陵听得尴尬已极,他这句话,显然是说自己永远也无法夺回那一封信,其实他的话的确如此。

  姬清罗清声一笑,道:“是哪一位?何必偷偷摸模的。”

  格格格…一声清越的银铃娇笑声传出。

  破庙的一边缓缓走出一位美若天仙的蓝⾐少女,只见她姗姗而来,弱不噤风之态,令人觉得她有不胜⾐寒之感。

  姬清罗纵是已上年纪的人,但见到蓝⾐少女那种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容貌,不噤也微微一震。

  ⻩古陵一见来人不由心头一震,此人正是他残人愚隐居之处所见到的女子,当时因怕被她察觉,没有仔细的看她,今⽇再见她容貌,不觉一呆,果然是天上仙子,人间尤物,秀绝尘寰,世界之上,再没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了。

  只见蓝⾐少女缓缓走至二人面前几尺处停了下来,樱启动,一缕清音,婉转而出,说道:“姬大侠,耳朵可真灵敏得很呀,我刚来便被察觉了。”

  ⻩古陵心下暗惊,刚才她前来,自己的确是-点也不知道,看来姬清罗的武功之⾼,令人难以揣测。

  姬清罗呵呵一声轻笑,道:“这位姑娘太客气了,你若不是想离开,老朽当真也不会察觉。”

  他的话,说出蓝⾐少女已经来得很久了。

  ⻩古陵知道她跟从残人愚极久,当然武功极⾼。

  蓝⾐少女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姬大侠,你为人豪慡,虚怀若⾕,慧兰灵质,确是江湖武林数百年来,不可多得的奇才,只是…”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顿,停口不语,抬头仰望着天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终南剑客姬清罗听得心头一震,双目突然闪出一道奇光,凝注着蓝⾐少女。

  ⻩古陵抬头又望了蓝⾐少女一眼,不噤瞧得心头砰砰跳,只觉得她仰首观星之势,美丽动人至极。

  脸上微浮笑意,真个是倾城倾国,百媚丛生。

  突然蓝⾐少女转过头来,对着⻩古陵嫣然一笑,道:“喂!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独自谈谈。”

  说着,她转脸望了姬清罗一眼。

  姬清罗呵呵一声轻笑,道:“姑娘和他有私事相商,老朽在此不便,告别了。”

  ⻩古陵朗声道:“姬大侠,我们相会有期?”

  终南剑客姬清罗,转⾝笑道:“咱们如何相会有期?哈哈…”蓝⾐少女转⾝向东方迳自走着,她昂首而行,似乎未把⻩古陵放在眼里,旁若无人似的。

  ⻩古陵缓缓跟着她⾝后而行,但始终保持着一丈多距离。走过一道峻岭,⻩古陵有些不耐了,发声问道:“你有什么事?说吧!”言词之间,极其冷漠。

  蓝⾐少女突然转过⾝来,两道眼神盯在⻩古陵脸上,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你⼲吗对我这么凶?”

  ⻩古陵怔了一怔,暗道:“是啊!她这样美丽,对自己又是毫无仇怨,我为什么步步提防她呢?”

  想着,⻩古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姑娘不知有什么事?⻩某洗耳恭听。”

  那知蓝⾐少女脸⾊突然一整,柳眉花娇般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淡淡道:“我有一件事要跟你换意见,不知你答不答应?”

  ⻩古陵见她脸容变得如此快,怔了一怔,道:“姑娘先请说出,让我斟酌斟酌。”

  蓝⾐少女冷漠-笑,道:“你不答应也就算了,其实这事情关系到你的命。”

  ⻩古陵听得一震,惊道:“你是‘杀人殿主’?”

  ⻩古陵听得呆了一呆,道:“什么?”

  蓝⾐少女忽的娇然一笑,道:“怎么?你答应了吗?”

  ⻩古陵轻轻摇一‮头摇‬,双目望着苍穹繁星出神。

  蓝⾐少女轻哼了一声,道:“不要听我也不勉強。”她说罢,已经迳自离去。

  ⻩古陵凝望苍穹出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蓝⾐少女离去他也不阻止,怔立片刻,⻩古陵转过⾝,突然向来路走去。

  突然一声森森的寒笑起自⾝后。

  ⻩古陵缓缓转过⾝来,只见一个枯瘦如竹,面涂油漆的怪人,已如僵尸般站在三丈开外。

  ⻩古陵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怪人乃是前夜施展冥鬼爪的怪人。但听黑⾐怪人幽森森的说道:“姓⻩的,你偷了我两位手下的杀人指,你若识相的话,赶快奉还给我,不然,定要取你命。”

  ⻩古陵听得震惊道:“你是杀人殿主?”

  “嘿嘿…告诉你无妨,我乃是殿主左右两位使者之一‘玄断命使’。”

  ⻩古陵內心无比震惊,这玄断命使的武功,已是那么绝⾼,而‘杀人殿主’自然更是令人心惊了。

  ⻩古陵这时已知命难保,难道自己甘愿将这只杀人指给他?

  玄断命使,冰冷的声音又道:“⻩古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痛恨‘杀人殿主’,当年你师⽗不是帮着‘杀人主殿’,殿主对你极为赏爱,想叫你…”⻩古陵本是心寒自己命,此刻听他提起师⽗,仇恨之火,立刻燃起际,他双目放出奇光,怒喝道:“好啊!我师⽗为殿主所杀,你竟然叫我忘记师仇,去为‘杀人殿主’效命么?哈哈哈…”⻩古陵说至处,一阵仰天狂笑,声震群峰,嗡嗡之响,远传云霄。

  “玄断命使”冷冷道:“你师孙先矶,并非殿主所杀,殿主人间豪杰,武功绝世,而且虚怀若⾕,爱才如命,他怎会失掉尊师一个好助臂,一切原由,只要你答应加盟我们,殿主自会向你说出元凶是谁。

  ⻩古陵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这几句话,我便相信你吗?”

  “玄断命使”道:“我也不是迫你加盟我们,你还是考虑一段时期再作决定,目前你将那枚杀人指给我,因为此物在你⾝上,只有招来杀⾝之祸,别无用处。”

  ⻩古陵眉燃杀机,冷冷道:“杀人指在我⾝上,你要杀了我?”

  “玄断命使”蓦地欺⾝三步,反手转⾝打出几点金芒,向着四丈外一株虬枝似铁的矮松去!

  暗器如电似的划过松树,但却无声无息“玄断命使”幽灵似的冷笑一声,道:“好手法,好手法,本使者佩服得紧。”

  哼哼,二声冷若冰窖风的哼声传出,矮松枝⼲上陡然出现出一个长发厉鬼,她的⾝子突然缓缓飘起,有如平步行云,冉冉飞落地上。

  ⻩古陵见此鬼女,怒喝一声,一掌划起一片尖啸风声击去!

  他出手一击,势道凌厉绝伦,武功之⾼,不在名列一流武林⾼手之下。

  那鬼女⾝躯微微飘起,凌空猛向⻩古陵抓落。她这避掌,反击动作看去极为缓慢,但去是快逾闪电。

  ⻩古陵⾝子微蹲,左手一拳向上扬出,右手却劈出一掌“西天雷音”这两招,一个是变化诡奥中挟着无比刚猛的章法,一个却是缓缓的掌势,含蕴着強大潜力暗劲。

  鬼女⾝在空中左手长袖划出一道柔劲,封住了⻩古陵一拳,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了出去,反向⻩古陵右腕脉门上袭到。要知⾼手过招,一发觉对方攻势猛恶时,立时以制敌机先的方法,使敌人自行收回,让他无法把威劲发挥出来。

  鬼女乃非闲人物,当然看出⻩古陵右掌缓缓劈来一招“西天雷音”暗蔵內劲,只怕掌势之中,还蕴蔵着极厉害的变化,突出一招“画龙点睛”奔袭⻩古陵右腕脉门,想以抢得三分机先的优势,得⻩古陵自行收回。

  她想的不错,但⻩古陵这一掌变化是何等奇奥。

  ⻩古陵眼看着鬼女指劲点袭过来,立时微微一沉腕势,右掌倏然收了回来。

  就借那腕势微微一沉之间,已把含蕴在势內的暗劲发了出去。一股无声无息的潜力,猛向鬼女。

  鬼女想不到⻩古陵在这数⽇间已有了‮大巨‬精进,忽觉一股暗劲袭上⾝来,不噤大骇,左手一拂,右掌猛出去!

  “波”的一声,鬼女的⾝躯向上弹⾼六七尺,而⻩古陵在地上旋了三转,脸上一片惊愕之⾊,讶异道:“你是她!”

  要知鬼女解危的这一招,乃是残人愚那招“人骨残灰“的毒招。

  蓦在此时,突然一声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道:“嘻嘻…小娃儿,你不会捉鬼,老儿一生最爱捉鬼,你将这两个鬼让给我。”

  ⻩古陵转头望去,不知何时七丈外一块岩石上已盘膝跌坐着那个疯疯癫癫的顽⽪⽩发老人。

  ⻩古陵面对二位武功莫测⾼深的敌手,心下暗感无法应付,此刻目睹⽩发老人前来,內心下噤暗喜。

  ⽩发老人说罢,嘻⽪笑脸的站了起来,轻轻跃下岩石,直对场中走来。

  ⻩古陵抱拳向⽩发老人一揖,朗声说道:“老前辈,昔⽇救命之思,晚辈于此拜谢。”

  ⽩发老人突然双目一瞪,怒道:“你这小子,生无情,该打!”

  只见⽩发老人左掌一扬,直向⻩古陵口捣去!

  拳未到一股刚猛无比的拳风,已经直过来,⻩古陵心头大惊,侧⾝疾跃出七八尺,但拳风余劲却撞得他双肩摇晃了几下。

  ⻩古陵被他这一拳打得脑袋里一片糊,他不知⽩发老人为何说自己无情,正当发话问他。

  但听⽩发老人嘻嘻一笑,道:“来来来,老儿一生不信尘世间有鬼,一个长发,一个僵尸,你们这两个鬼魂幽魅,来将老儿的命摄去吧!”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直向“玄断命使”走去!

  “玄断命使”森森一阵冷笑,一爪疾向⽩发老人抓去!他一出手,立刻带起一股风寒气,显然他已施展出冥鬼爪,想在几招之下伤了⽩发老人。

  哪知⽩发老人哈哈笑道:“女鬼,你不要跑!”说着,走向“玄断命使”的⾝躯,陡然转⾝向鬼女追去。这一下他恰好避开“玄断命使”凝聚十成功力的一记冥鬼爪。

  鬼女本已出丈外,突闻后面⾐袂飘风之声,她疾快一个转⾝,反手一把,抓住了⽩发老人的手腕。她这一招不但变势奇快,而且奇奥异常,虽然是这样,但鬼女本⾝也不会想到⽩发老人竟然轻易的被自己一招抓住。

  ⻩古陵看的一皱眉头,暗暗忖道:“怎的这老前辈会给她轻易抓着…”

  但心念末完,只听⽩发老人嘻嘻一笑,另一双已经疾向鬼女脸上抓去!

  鬼女冷哼-声,拧转头,闪避开去。她这绝快诡奥的⾝法,看的⽩发老人怔了一怔,方哈哈一笑又追了上,仍然是伸手抓鬼女的脸。

  ⽩发老人出手的动作,看似平常老头和孩童相戏一般,可是他的手却快逾闪电,令人无从闪避。

  鬼女突然⾝躯-阵晃闪,掌指齐出,倏忽之间,拍出七掌,戳出八指。这十三招不但招招辛辣,而且含蕴着內劲,攻势凌厉无比。⽩发老人竟被她这十三招,攻得退了三四步!

  鬼女一轮疾攻后,突然转⾝收掌,恍似惊鸿般一掠而起!

  ⽩发老人嘻嘻笑道:“你不要跑,不要跑,老头儿跟你愈打愈有趣。”说着话,他不缓不疾向鬼女⾝后追去。

  ⻩古陵转头见“玄断命使”的眼光,正森森的看着自己,心內一寒,放开脚步向⽩发老人追去,大声叫道:“老前辈,你等等我,后面陡然又出现一群幽魅。”

  果然⽩发老人停下脚步,回头道:“在那里?怎么没有。”

  ⻩古陵这时已纵到到他⾝边,微笑道:“大概那群鬼魅怕老前辈又隐蔵了起来,快!我们追那鬼女去。”

  原来⻩古陵怕自己追赶不上⽩发老人,故胡说慌,想引他转⾝停止。

  ⽩发老人嘻嘻一笑道:“快!咱们追她去,不要给她跑了。”

  这一阵工夫,鬼女已经隐没夜幕中,哪里去寻她,⻩古陵跟着⽩发老人奔一阵子,仍然寻不到她的影儿。

  突然⽩发老人大叫道:“女鬼,你蔵到哪里去了?”

  他这一声叫喊中气充沛,在群峰万岭间远远传了出去,⻩古陵暗自好笑,他这样喊话,纵是鬼女听到了也不会露出行踪来。

  哪知他话音一歇,猛听西首峰⾕有人杀猪似地大叫道:“啊鬼鬼!在洞里,洞里…”

  那叫声中,像似紧张恐怖过度,断断续续,尖锐刺耳,但到后来却若游丝,终于止歇。

  ⽩发老人闻声已经如电也似的奔去,⻩古陵眉头微皱,随后跟去。

  但见⽩发老人直向峭壁间一口石洞奔进,嘻嘻笑道:“鬼女,你这番跑不掉了…”

  语音未毕,猛听⽩发老人一声大叫,声音极是惨厉,接着他叫道:“毒蛇!毒蛇!”

  ⻩古陵本是要随后跟进洞內,赶忙停步,闻言大声问道:“老前辈,有毒蛇么?”

  只听⽩发老人道:“不是蛇…不是蛇…”就在这瞬间,只听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极是微弱起来。

  这-着大出⻩古陵意料之外,赶忙走了过去,只见⽩发老人躺在洞口,左手袍袖不住挥舞,似是挡架什么怪物。

  ⻩古陵惊问道:“老前辈,怎么啦?”

  ⽩发老人道:“我给毒物…毒物…咬了几口…”说到这里,左手渐渐垂下,已是无力挥动⾐袖。

  ⻩古陵见他受伤,不过是倾刻之间,心想以⽩发老人的武功,当世只怕已是罕有其匹,便是伤中要害,也不致立时不支,那是什么毒物,竟有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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