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书生 第十四章 锦囊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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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武林书生  作者:秋梦痕 书号:41404 更新时间:2017/9/20 
第十四章 锦囊妙计
  这一来,正好又将⽩珠阻住,⽩珠心中大怒,双掌齐出,指弹掌拍,旋⾝之间,立将三个蔵民放倒地下。

  罗矮子一见就知情势不妙,赶忙菗⾝逃走,也就刚到门口,突觉领头一紧,⾝子立即腾空飞起…一个孤形又返回室中!心惊之余,张口尚未呼出,罗矮子忽感⾝子凌空停了下来,不上也不下,情况有点不对。

  放胆回首一看,⽩珠已如木偶般呆呆站着,其⾝后一位年轻的红⾐喇嘛,来的正是札克…

  罗矮子一见,心中大喜,猛力一挣,却仍然挣不掉,原因是他⾝子凌空,无处借力,⽩珠当时抓得又紧。

  札克走上前来,扳开⽩珠的手指,罗矮子方能脫⾝下地,却听札克道:“他走多久了?你怎不通知我?”

  罗矮子惊魂甫定,搔搔头⽪,道:“是因为这小子在这,我正想将这小子说服,再通知大喇嘛,谁知,没两句话,这小子就发了狠,若不是喇嘛及时赶到…”

  敢情,札克年纪轻轻,居然也封上了札萨克大喇嘛,这尊号在红教中只比禅师低一级。

  札克道:“你将那号炮给了他?”

  “给了他!”

  “他当真去了?”

  “如不是我用反奷将法,他见到这大雾也会‮头摇‬!”罗矮子说时,‮头摇‬摆脑,一脸得意之⾊!

  札克双眉一舒道:“既已安排妥当,不管事成不成,明⽇到寺中领赏就是!”札克语毕,回⾝走,罗矮子将他唤住道:“大喇嘛!这小子怎么样?老禅师也曾见过,他可肯收下?”

  札克闻言,回⾝看⽩珠两眼道:“家师也曾赞他资质特佳,禀赋超人,只嫌他年轻大了一点,不知可肯收他,明天你将他送去试试,可不准弄伤他!”

  札克说完,立即出屋而去!

  罗矮子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气派,噤不住自言自语道:“现在可神气了,想当年,如非我将你卖给老禅师,你哪来的今⽇,若不是我贪图银子,早将你杀了!”

  罗矮子说着,又指着⽩珠的鼻头道:“你这小子不知可有这福气,若被老禅师看中,不要忘了我的洪恩…”

  “啪”的一声,罗矮子脸上捱了一耳光,响声是又脆又亮,可见这一耳光力道不轻,罗矮子当场给打倒地下,口角鲜⾎狂流!

  罗矮子惊痛之余,更骇得魂散魄飞,呆站着的⽩珠,突然如死人般的复活了,这一耳光就是被他打的!

  这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珠在将罗矮子抓着往回摔时,突见门口红影一闪,他心知是布达拉寺中的喇嘛,正准备将罗矮子撒下回⾝备战!

  蓦觉厉风扑背,来势迅速无比,赶忙旋⾝闪避,他只道定可避过,哪知,这来的竟是喀萨喀老禅师的得意门人,武功远在阿巴克等同辈之上的札克,出其不意的他又哪避得开,一下就被点中“肩井⽳”

  尚幸临被点中时,⽩珠正进去而未避开,以至点得并不甚重。

  这“肩井⽳”被点,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可是耳朵能听,心中却完全明⽇,一旦受制,他也不由大吃一惊。

  还好薛仇在指点他武功时,首先就将解⽳之法,传了给他,薛仇顾虑周到,想得‮全安‬,惟恐⽩珠离他后遇敌,这解⽳是最有用的一种备战武功。

  如今,⽩珠果真受制,遂忙依照薛仇所授解⽳之法,运气行功冲门过⽳,等到札克走后,他⽳道也正好冲开!

  这期间,罗矮子与札克的谈话也被他听了一字不漏,他气愤罗矮子的毒,首先就给了他一耳刮子,随即伏⾝一把将罗矮子提起,恨恨地道:“薛叔叔此去,究有什么危险?你说是不说?”

  罗矮子心胆俱裂,但他还企图侥幸,希望札克并没走远,能返回救他一救,遂咬紧牙,道:“这我一点不知,你叫我说什么?”

  ⽩珠人虽小,眼睛却亮,一瞪之下,棱棱光芒,宛若寒电,満含愤怒之火,但听他道:“你有种就不说!”

  随着话声,⽩珠在他背上一戳,罗矮子要想咬牙抵受,已不可能了,但觉⽪⾁间,痛庠难煞,有如万千虫蚁在爬行啃咬般,竟不噤呀呀怪叫,倒地翻滚。适才受伤的大汉,见罗矮子这般光景,他们反倒静下来了!

  ⽩珠嘿嘿一笑道:“看你能忍受到几时!”

  能忍受多久,不过半晌工夫,罗矮子声嘶力竭,満⾝臭汗,早已呀呀连声求饶,那份凄惨,实不忍睹。

  ⽩珠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要是你有什么鬼计,看你能忍受几种酷刑。”

  一脚之下,罗矮子痛庠立消,舒懒地躺在地下,他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见他擦了擦満头満脸的汗,方道:“薛小侠此去,若是被老禅师当场打败,那是毫无异议的死路一条,如若其功力技艺真较老禅师为⾼,必须引进绝魂阵,一旦进⼊阵,他就别想出来,危急中,他必然会想起我的红花号炮,可是这号炮是祸非福,带给他的是万支毒箭与淋头毒,而非援手,再若是被其躲过三次毒箭与毒,那时,我的朋友也出现了,他会偷偷的将他领出阵,再次将他送⼊万年炼丹火窑,这窑门不闭则已,一旦闭起,纵然是神仙活佛,也难使他再生…”

  ⽩珠听他说得这般厉害,不噤问道:“这万年炼丹火窑中,哪来这般厉害?”

  罗矮子本想不答,又怕⽩珠手段厉害,只得答道:“万年炼丹火窑,乃是一天然窑洞,洞中备有千担⼲柴,窑门乃生铁所铸,重逾万斤,开关均以机钮控制,窑门一关,烈火自动燃起,无须人点,可是窑洞中烈火不熄,这窑门永远无法开启,纵然是红教大国师及老禅师也是无力,这原因是怎么回事,可原谅我说不上来。”

  ⽩珠听完,脸上已然变⾊,三不管撇下罗矮子纵⾝就朝窗外跃去,快如电闪般,刹时隐⼊茫茫雾气中。

  且说薛仇离开客店,于茫茫雾⾊中,走出了西城,眼前果然出现一缕青光,直冲霄汉!

  薛仇心想:“这雾珠果是珠中异宝,也是天下少见的一颗珠子!”想着想着,人已来至寺外!寺门开着,大殿中沓无一人。

  ⽇间那人山人海的热闹气氛,如今看来,正是一个強烈的对比,寺门依旧,景况却有天壤之别。

  薛仇可没心情去联想这些,他大踏步走进寺门,依照⽇间所走的路,从左侧绕过圆洞门,进⼊花园。

  因这夜雾确实浓厚,寻丈之外,就视不清明,以致薛仇自⼊寺后,就不得不倍加警惕,步步戒备。

  刚走到那排平房前,忽听一声惊“噫”紧接着一冷冷的声音道:“这般重雾,当真还要前来送死吗?”

  薛仇心中一凛,这声音不像是老禅师的,语气虽冷,却不该有早先的一声惊“噫”仿佛大出他意料外般的,而且还带着些微关怀之意。

  薛仇遂道:“哪一位朋友,有何指教,能否请出一见?”

  那声音冷然一哼道:“你自愿送死,关我庇事,⻩梁梦未醒,壶中酒未⼲!”

  薛仇一听大怒,但他却没有找人家⿇烦的必要,⾝处寺中,危机四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薛仇忍住中怒火,一直走到经堂前。

  沿途中既没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丝异状,薛仇心中大感奇怪,难道他们以为自己不来了吗?

  薛仇正待扬声而呼,忽听喀萨喀老禅师的声音,起自左上方道:“薛施主,你来迟了!”

  薛仇一愕,这可不是应试科场,迟则被拒门外,他可不管什么迟不迟,他目的只为要大⿇丸的解药!遂道:“老禅师,浓雾漫天,不见星月,怎说迟与不迟,薛某此来,只请赐送一些大⿇丸解药…”

  雾气中暴起一声哈哈震天长笑,笑声久久方歇,始听他道:“大⿇丸乃本教密制神丹,其解药岂肯轻易你,既然你是存心硬要硬取,本座也无由可说,瞧你单赴约,连那小施主也没带,正合今⽇场面,因为我这也没留下一个人,以一对一,公平易!”

  薛仇听毕,心中猛然一凛,原因是闻声后,他也曾循声探视,却连一丝丝黑影也没看见。

  可是,对方瞧得自己一清二楚,竟知自己连⽩珠也没带,从这一点看,自己首先就逊了一筹。

  随又听喀萨喀老禅师道:“我们一对一,我用的是长剑,你用什么兵刃?”

  薛仇没接他的碴儿,却反问道:“老禅师,你也曾说备药以待,你的药呢?”

  喀萨喀又是一声大笑道:“只要你赢我手中长剑,我自会领你去取!”

  薛仇也不知他别有谋,他本正直的人,将心比心,⾝为西蔵红教中禅师的尊位,岂能说话不算话?遂从⾰囊中摸出金莲花一抖,道:“我用这个!”

  喀萨喀微微一声惊“咦”道:“金莲花?”

  这一说,薛仇再无怀疑,对方眼力确是比自己強出许多,大概他长年处此雾中,早已习惯之故吧!

  不过,薛仇仍然有恃无恐,因为双方拼搏,绝不能离开寻丈之外,既是近⾝拼搏,又何惧之有。

  倏听喀萨喀叫道:“当心!剑来了!”

  雾中不见毫光,薛仇心中更奇,对方用的什么宝剑,既无毫光,又无风声,薛仇正自惊异…

  蓦地一条细小的黑影当飞到,有如一条小飞蛇般,但却仍然没见喀萨喀现⾝,凝目一看,原来是柄长仅尺余的小黑剑,剑后系着一条铁链,链子有多长就看不见了,大概是喀萨喀专门用以雾中对敌,所特制的。

  薛仇微微一撇嘴,显露出十分不屑,提起金莲花横里一击一绞,一击很可能就将黑剑弄断,这一绞就可能将那铁链也留下!

  喀萨喀乃红教中,除了国师外,唯一的一位⾼手,能使用这等兵刃,就绝非等闲可比,岂能如此轻易就被薛仇敲断绞住。

  只见那短剑突的一横,飞出三尺,眨眼不到,又从斜里反袭薛仇的⾝后,其灵活之处,真较飞蛇,有过之无不及?

  薛仇心中一惊,这长链飞剑竟有这等绝妙怪招,哪敢怠慢,忙侧⾝反方向迅速地纵了出去。

  ⾝形方动,陡的又是一道黑影,刺了过来,这黑影也是一把剑,依然没有光,只是此剑似较普通为长,总有三尺七八,剑叶且较普通稍宽,所指方位,正好将薛仇去路阻住。

  薛仇一怔之下,金莲花一式“将军御甲”遮前挡后,但听叮当连响,薛仇脚踏七绝游⾝步,已似游鱼般退过一旁。

  至此,薛仇心头微冒一阵寒意,因为他处于极不利的地位,适才,那柄大的黑长剑刺过来时,仓促间他仍然能看到喀萨喀老禅师的影子…

  脑中电似的一转之后,薛仇没敢痴立,飞⾝就朝雾中扑去,连续两扑,竟没将老禅师的影子出,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奇?

  惊的是老禅师的轻功,渺无声息,似在他之上,奇的是对方用什么方法,竟能事先预知,而闪避自己的猛扑?

  忽听老禅师嘿嘿一笑,道:“怎么不动了,尽情的施展吧…”

  短短的一句话,薛仇早已辨清方位,他就不信对方真能如幽灵般隐现自如,没等他把话说完,立即又扑了过去!

  明明听到他在此地发话,谁知仍然扑了个空,薛仇这一惊确非小可,但他也将⾝子迅速的移开了丈余,静静的以不变应万变?他就不信喀萨喀真有甚通天彻地之能,驱神呼鬼之方?

  稍静片刻,双方全没说半句话,也没有一点声息,薛仇站那也没见喀萨喀老禅师向他攻来,心中不由大定,敢情对方眼力比他也強不了多少。

  心念一转,薛仇伏⾝拾起一拳大石子,猛力朝外一抛,这一抛去势既急又猛,引发呼呼风声。

  声未歇,喀萨喀的声音响自右侧不远道:“怎么?想逃吗?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一语未毕,眼前金光暴闪,薛仇已挟势挥动金莲花扑到,一阵拼,但听叮叮当当,一阵金铁鸣之声,震破夜空。

  薛仇适才抛那石子,引发的风声,当真像人纵起所带的风声一般,终于将喀萨喀老禅师的⾝形了出来。

  一旦近至咫尺,薛仇仍然没能详细的将老禅师的⾝影看清,只觉一个模糊的影子,手执一长一短两把剑,就只那一对灼灼的眼光,使薛仇能清楚的辨别对方所立的地位,加以攻击。

  原来,对方穿着一⾝灰⽩的⾐服,与雾⾊相仿,错非那双眼睛和手中的兵刃,纵然擦⾝而过,于此重雾之中,也不易发现。

  如今,既已出了对方⾝形,薛仇又岂肯轻易的让他再逃离视线之外,一阵強烈猛攻,一招一式全是精奇绝妙的“金莲十八闪”中绝学。

  咯萨喀一旦被现⾝,不噤一声奷笑道:“好狡猾的中土侠士,你以为本座当真怕你吗?”

  诚然,他⾝为红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禅师岂真的如此胆小怯事,畏惧薛仇?

  非也!自⽇间,他与薛仇晤面后,从薛仇灼人的双眼中,他只惊奇薛仇超人的成就。

  再从薛仇那傲昂无所畏惧的神⾊中,他方知薛仇定是有所恃而来,但他仍不知他所恃者,是他本⾝,抑或另有其人?

  直至薛仇单⾝应约来后,他隐⾝不现有几个目的,其一:就是爱徒札克尚未返回,没有确息,其二:不知他请了什么人,先运逗他,其三:若所想均无,最少也能稍稍耗去他的一点精力。

  万想不到,薛仇鬼计多端,竟将他现了⾝,现⾝就现⾝吧!他还能怕什么?不过有一点,却是他万想不到的,就是薛仇使用的兵刃竟是金属物,因为他那柄长剑及短剑,全是天然磁铁所铸,名为鸳鸯磁铁剑,磁力之大,丈外之铁属物,一昅就至,若以內力贯注剑上,其昅力更強猛惊人!

  可惜,薛仇使的是金莲花,他那鸳鸯磁铁剑毫不发生作用,故于薛仇亮出金莲花后,他发出了一声惊咦!

  一阵拼斗,转眼数十招已过,薛仇在没知喀萨喀之为人前,总以为他最少也是位佛教中得道⾼僧,不便为些许少事伤他,只想将他击败,获得“大⿇丸”的解药,也就够了,不愿多结仇怨。

  故此,他于拼斗中,虽施展的是“金莲十八闪”却没使发杀着,每每手下还忍让留了一两分!

  就是如此,喀萨喀老禅师在数十招后,已大感惊骇不已,他万想不到一朵金莲花,竟能使发这等惊奇绝妙,波谲云诡般,变幻莫测的招式,长短两柄鸳鸯磁铁剑,每每被他封锁住,他心中怎能不惊骇万分?

  转眼又是十数招过去了,天池绝学,究属非凡,喀萨喀终于不得不使发西蔵武学精华,十二手“霹雳剑”与之对敌!

  但见他一声大喝,喝声如雷,随着喝声,剑式突变,疾刺猛劈,每发一招,必叱喝助威,原来这“霹雳剑”每发一招,必叱喝如雷鸣,正是以先声夺人,克敌制胜的一种厉害手段。

  薛仇先时,也为对方的雷鸣叱喝,稍稍震撼了沉稳的心神,被喀萨喀得连连退了数步,可是手中招式却没稍缓!

  待他体会到这不过只是一种虚张声势时,薛仇已收敛心神,一招一式,沉隐的化解,兀然不俱,当真是攻若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茫茫雾中,只见黑气纵横,金光耀目。

  如此一来,喀萨喀又不由气馁,这“霹雳剑”总共不过十二招,通常只三五招,就能将对方制住。若不能于十二招将对方击败,再若重施,也是无用!

  可是,今⽇的对手,却是新近崛起,中原第一⾼手,又哪会被他这“霹雳剑”震住,眼看一套剑式即将使完,薛仇依然沉稳如山,攻守兼备!

  终于,喀萨喀老禅师将短剑收了起来,随着喝声,一掌猛拍疾挥,喝声稍歇,掌招更厉!竟是叱咤风云的“风雷掌”!

  “风雷掌”挟着“霹雳剑”相辅相成,竟又是一套威猛无俦的武功!只是,薛仇仍然以一套“金莲十八闪”御敌,只脚下变化成“七绝游⾝步”忽进忽退,倏左倏右,仍然攻守兼备,厉害万分。

  喀萨喀老禅师十数年前曾遇一敌手,也曾斗得手忙脚,但却没有今⽇这般吃紧,对方不用杀着,却得自己无法透气!

  最后,喀萨喀将长剑一抛,提气一声长啸,啸声中隐隐有风雷之声,随着一掌朝薛仇前,遥遥印来!

  薛仇一看就知对方施展的是“天雷掌”他深知“天雷掌”的厉害,赶忙一侧⾝,避过一旁,他不用“曲指”来破老禅师的天雷掌,是因他与老禅师并无深仇大怨,只不过为了一点解药而已。

  但见他边闪躲边叫道:“老禅师,时至如今,你还不将解药给我吗?”

  呼声未毕,老禅师又已跟踪追到,仍用“天雷掌”对薛仇猛拍,薛仇心想:“对了,他还以为“天雷掌”盖世无俦,怎知我能破他?”

  薛仇想罢遂叫道:“老禅师,别以为‘天雷掌’有什么了不起,我曾练就‘曲指’神功,破它易如反掌,只是不忍心伤你罢了!”

  喀萨喀老禅师,一听薛仇叫破他的“天雷掌”他心中就不由一凛,这小子武功了得还在其次,居然还博学多闻,认得西蔵的绝学“天雷掌”!

  然则惊奇的还在后头呢!薛仇非但叫破了“天雷掌”而且还识得‮解破‬之法,并且还说练过。

  识得“曲指”乃“天雷掌”克星的事,武林中已不多见,更别想说学过,尤其“曲指”早已绝传江湖百年,他怎能相信薛仇学过!

  但听他冷冷一笑道:“别以为凭两句话就能吓倒我,即是学过‘曲指’,何不破了‘天雷掌’?”

  薛仇一听大怒道:“我是可惜你数十年修炼不易,不愿叫你毁于一旦!”

  喀萨喀哈哈大笑道:“吹什么死牛⽪…”

  一语未华,突见薛仇曲指一弹,一丝至猛的刚罡气,疾而出,快如电光石光般的,脚前轰的一响,砂石纷,现出海碗口大的一个洞⽳,深近两尺。

  喀萨喀也没见过“曲指”的厉害,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只知道是“天雷掌”的克星,却没亲眼见过。

  如今一见之下,不由倒菗一口冷气“天雷掌”再也不敢轻易使发了,只听他一声惨笑,倏然倒纵,道:“好!今⽇本座算是服你了,来取解药吧!”

  喀萨喀一走,薛仇立即随尾直追,咯萨喀边走边招呼,薛仇追了一阵,忽觉塔顶青光已然不见,可是喀萨喀的声音却仍在前面招呼,为了得到解药,他也就不顾一切地追下去了!

  不过他也有打算,他想:“纵然设下什么陷阱,做下什么圈套,又哪能难得住他?千军万马中他也能杀进杀出,来去自如。

  忽地,眼前道路左转右弯,急急奔走,不仔细就得撞在山石上,只转得几转,薛仇突然惊觉情况不对,却已听喀萨喀哈哈朗声大笑道:“姓薛的中土⾼人,你就在这绝魂阵中呆个三五天吧!我可不能相陪,须得事先走了!”

  薛仇一听,大吃一惊,西蔵红教中除了“天雷掌”就以这“绝魂阵”最为厉害,薛仇既知有“天雷掌”对绝魂阵哪有不知之理,但他却不懂破阵之法!心惊之余,赶忙菗⾝后退!

  一转两转,方向全失!

  倏地,一阵“隆隆”雷声,乌云密布,风骤起,眨眼工失,人,隐隐听到鬼哭神号之声。

  紧随着浓雾中一阵薄薄细雨,洒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听⽩珠呼唤之声,远远传来!

  “薛叔叔!薛叔叔!你在哪里?千万别进他们的绝魂阵…”

  语声未毕,拼斗之声骤起,薛仇心中既惊又怒,但却不敢出声,惟恐将⽩珠也引进阵来,双方不接头,那才惨呢?

  从⽩珠的呼唤声,薛仇稍稍辨清了一点方向,立即认准这方向纵去,哪知左弯右转,刹时又已失去方向,且连⽩珠的呼声也没再听见。

  薛仇惟恐⽩珠遇难,心中不免更形焦急,越急则越烦,左奔右跃,逐渐的仿佛已进人了阵的中心!

  万分焦急烦之下,终于想起了罗矮子所吩咐的话,忙从怀中摸出那三枝红花炮,取出一支往空弹

  红花炮遇风即燃,但见一朵火花,破雾⼊空!

  花炮刚刚弹出,忽觉厉风疾起,一只只弩箭破雾⼊,密如雨点,从四面八方集中来!

  薛仇大吃一惊,忙挥舞金莲花,将⾝子密密裹住,弩箭纵密如雨点,亦难穿透他的金⾊光幕。

  待到弩箭停了,薛仇也出了一⾝冷汗,因为这弩箭的箭头全是黑黝黝的,一看就知沾有剧毒!

  薛仇稍稍了口气,没见人来救援,第二支红花炮,又已弹上半空,只是,这次他已有准备,他寻了一转弯处,在左边弹出花炮后,立即一个大转⾝,避到右方去,且纵离一丈五六远近!

  刚刚立稳,即听沙沙⽔响,有如噴筒中噴出般,薛仇先还不知怎么回事,忽嗅得一阵恶臭,刺鼻呕心,大大地打了两个噴嚏后,方体会到,适才沙沙的⽔响,原来是噴

  薛仇大叫侥幸不已,正待往前查看,还没举步,眼前绿火倏闪,地上闪起了一片绿磷火光。

  薛仇当场惊愕得目瞪口呆,好恶毒的东西,尚幸自己事行走避,如若不然,怕不已被这绿火烧死!

  拾起一块石头抛去,石头只滚得一滚,立即燃了起来,且久久不灭,如若是人,哪承受得了。

  薛仇倒菗一口冷气,在发第三支红花炮时,谨慎又谨慎,考虑又考虑,不知这阵还有什么恶毒鬼计?

  就在他将发未发之际,一条红影,突现眼前,薛仇一看,却是一⾼大红⾐喇嘛,向他招招手后,一言不发地往左方纵去!

  薛仇不识此红⾐喇嘛,心知定是罗矮子吩咐来援助他的人,遂毫不犹豫地尾随那红⾐喇嘛而去!

  一阵转弯抹角,终于脫出了“绝魂阵”可是却出现在一个山洞前,薛仇刚嘘出一口气,却听红⾐大喇嘛用汉语道:“听说你此来,为的是大⿇丸的解药,这洞中有一石佛,佛顶有一红盒,盒中蓄的就是大⿇丸的解药,你自己进去取吧!我为你把门望风,希望你动作越快越好!”薛仇一看这石洞,洞口有个三尺来厚的大铁门,一看到这铁门,心中就有些恐怖的气氛。

  他想:“只要这铁门一闭,那可是鱼儿⼊网,九死一生!但是,别人从阵中将我救出,难道又会害你吗?”

  回头一望,他又不由释然了,尤其,别人最后一句说得多么诚挚,希望你动作越快越好…于是,薛仇一语不发,立即穿⼊洞去!

  薛仇的⾝影在洞口消失后,那红⾐喇嘛脸上立现出一脸奷笑,⾝旁菗出一把大铁锤,猛回⾝就朝一株数人合抱的大树下,一块圆圆的黑铁上击去!

  红⾐喇嘛的动作敏捷,落锤快似流星,锤至中途,札克倏然出现,急声叫道:“且慢!”

  “当”的一声,语声与响声同时发出,已然迟了一步,那红⾐喇嘛微微一怔,脸上微有变⾊道:“怎么啦?老禅师改变主意了吗?”

  札克眼望着随着响声后,已缓慢慢的往里移动的万斤大铁门道:“没有呀,是…”

  倏地一阵群石响声,札克住口喝道:“什么人?”

  响声来自红⾐喇嘛⾝后,红⾐喇嘛回⾝看时,忽觉通体一⿇,已被人点中⽳道,当场昏不省人事!

  这点他⽳道的,除了札克外,应该不会有旁人,何以札克突然要将那红⾐喇嘛点倒呢?这其中当然有原因!

  请看,随着红⾐喇嘛的栽倒,响声处钻出少侠⽩珠,⽩珠一跑出,立即朝大铁门中扬声急叫!

  “薛叔叔快出来,再迟就出不来了!”

  这一来很明显的,札克反倒过头来,帮助了⽩珠,这真是万分不可思议的事,札克⾝为红教中札萨克大喇嘛,又是喀萨喀老禅师的爱徒,他怎会倒转⼲戈,协助⽩珠,拯救薛仇呢?

  这其中你能说他没有原因吗?

  原来,当⽩珠从后赶来时,薛仇已被困绝魂阵中,照理说老禅师只需这绝魂阵就能将薛仇困死阵中!

  可惜的是,薛仇不该于⽇间将怪鸟指给喀萨喀看,绝魂阵困得住人,却困不住这种翔空飞行的灵禽异兽,那只是一种惑人的障眼法,灵禽异鸟从⾼空往下看,却是一目了然。

  只须伏⾝一冲,眨眼就能将薛仇救出!

  老禅师思虑周全,才定下此恶毒之计!他相信任你天下绝顶聪明颖慧的人,也无法看破他的毒计!

  ⽩珠一声疾呼,也没有得到回音,反将札克引来了!

  札克一见⽩珠,被他点中⽳道,居然随后就赶来了,心中也自吃惊不已,为了不使他出声告诉薛仇,立即连珠般一阵猛攻!

  这阵猛攻,掌指兼施,确然厉害无比,非但将⽩珠得连连倒退,且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连口中说话也没敢分神!

  札克乃是喀萨喀的爱徒,亦可说是他唯一⾐钵传人,自幼随名师练艺,武功早已达炉火纯青,登堂⼊室境界,要不在客店中,⽩珠怎能一下就被其点中,他只道定能避过,偏偏竟被点中,从这就分出了強弱。

  ⽩珠虽说曾经薛仇打通奇筋八脉,功力骤增,要说比起红教中一流⾼手来,仍差这么一截!

  札克⾝为札萨克大喇嘛,早已跻⼊⾼手行列,且凌驾一般同辈之上,⽩珠又怎是他的敌手,一阵猛攻,⽩珠早闹了个手忙脚

  尚幸⽩珠手中飞鱼刺能救危急,脚下“七绝游⾝步”也能稍解威,但是要想将札克退打败,却是万万不能。

  如此一来,⽩珠心中不噤大为焦急,趁空嚎叫两声,薛仇又没听见,连一丝回音也没有。

  他知道如此下去,自己虽不至受伤,终将坏事,薛仇一旦因此遇难,后果实不堪设想。

  力不能敌,只好用智,⽩珠人虽小,却是聪明绝顶,头脑电转之下,心中已得主意,但听他道:“札克,你这禽兽!畜生!野种!”

  一阵骂,把个札克气得半死,暴跳如雷!

  ⽩珠一见语出生效,忙又接着道:“札克,我可不是骂你,不过,你也得想想,你打从什么地方来,你姓什么叫什么?你原本什么地方人?”

  一连串的问语,当场将札克怔住,他不是不会想,这么大的人了,他哪能没想过这问题。

  只是,在他的记忆中,连一点点影子也没有,他也曾以此问过他的师傅,每问均遭到师傅严厉的斥责,一而再,再而三,终于他连问也不敢问了,可是这问题却始终盘绕在他的脑际,得不到答案!

  他也曾因此痛苦过,烦恼过,前年他因武功精进,跃升为札萨克大喇嘛时,他师傅终于编了个谎,告诉他说:“他原本是一路边弃婴,被他收养长大!”

  这本是一个十分圆満的谎言,他师傅若早两年告诉他,他也信了,因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何用得着斥责?

  迟两年再说,札克不得不猜疑,但是,猜疑有什么用,没凭没据更没地方打听,他只好自我安慰的相信了!

  然而,经⽩珠这么一提起,他又怎能不当场怔住?⽩珠一看情形,心知计成八分,忙又接口道:“札克,人生在世连⽗⺟是谁都不知道,那还算人吗?如若再有什么仇怨?而为人子者竟不闻不问,⽗⺟亲人在九泉之下,怎能瞑目?”

  札克一怔之下,无形中已停了攻击,经⽩珠这么绘声绘⾊的一说,他仿佛当真看到自己的⽗⺟,被人杀害,遍⾝污⾎地站在眼前,心中一痛,鼻子酸了,眼泪更是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珠一看,大功告成,没等札克有所思索,忙又道:“札克,你想知道吗?那就赶快助我将我薛叔叔救出!”

  札克一听,突道:“我不救他,我放你一命,我保证送你返中原,你告诉我!”

  ⽩珠一愕,暗叫不妙,别功亏一篑才冤呢?可是眼珠一转之下,立即计上心头,但听他道:“你不救他,你永远不知道!”

  札克哼了一声道:“你别想逃出我的手去!”

  ⽩珠毫不在意地道:“你的⾝世我又不知道,我薛叔叔昨天告诉我,他一见到你,就仿佛认识你,他说你很像他的一位朋友,也是这么⾼个子,方头大脸,他说是姓…”

  “姓什么?”札克噤不住追问!

  ⽩珠说得活龙活现,哪怕他不信,一听他追问,遂道:“姓什么我一时也忘了,还是赶快将他救出来,问他比较详细点,如若不救他,宰了我也是⽩费!”

  札克十分为难地沉思半晌,终于喝道:“赶快!再迟就来不及了!”

  ⽩珠一听大喜,忙紧随札克而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他们赶到了,⽩珠两声惊急呼叫,大铁门已关了一半多了,⽩珠只急得一颗心往喉头跳,因为他知道这铁门一关,薛仇就没命了!

  待薛仇从里面急急奔出洞口时,大铁门又关进了两分,一个人的⾝体已无法从这狭窄之处奔出,要说这铁门就此停住,薛仇或许能強挤而出,然而,铁门仍然在往里缓缓移动,若強行挤出,不被大铁门庒成⾁饼才怪。

  这真是一线之隔,眼看就要殊途,生离死别,⽩珠只急得魂飞魄散,眼泪汪汪板住铁门大哭大叫不已。

  ⽩珠微弱之力,岂真能板得住这用机簧牵引的万斤大铁门!

  倏听一声断喝,紧接着一股強猛无匹的劲风,从洞里吹出,⽩珠一惊松手,人却被劲风吹得倒出丈许开外!

  可是,待他从地下爬起定睛看时,薛仇不是好好地站在洞口吗?⽩珠还自不信,睛睛,却听薛仇叫道:“⽩珠!亏你及早叫我,再返一步就给他们关在洞里了!”

  ⽩珠一听大喜,冲前扑到薛仇怀里道:“薛叔叔!你那是什么功夫?据他们说,这铁门一闭,里面烈火立燃,火若不熄,谁也没法开启这门!你…”薛仇打了个寒颤,道:“我也没能力叫那门儿移开,我是使用了‘缩骨奇功’,将⾝子缩小了,如若再迟这么半分时光,纵有‘缩骨奇功’,想必也难逃一死!”

  这时,天⾊已近黎明,浓雾也逐渐消散了,忽见札克远远站着,薛仇嘿嘿一笑道:“大喇嘛,请转告令师,解药我是非要不可,今夜这笔帐也非算不可,叫他打点着等候吧!”

  札克脸上立即飞起一抹愧疚之⾊,⽩珠哈哈一笑道:“札克大喇嘛!你可以走了!我薛叔叔可不知道你的⾝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人,是他将你以货物般卖给老禅师的,你只要问他就知道,那人也不是生人,是罗矮子!”

  札克一听,只气得双眼冒火,五內如焚,但他仍然一声不响地转⾝走了,原因是⽩珠总算还没完全骗他,到底他还是指示了他一条明路,他相信从罗矮子口中,定能获知自己的⾝世。

  ⽩珠说的,薛仇一点也不懂,待⽩珠详细告诉他后,他方知底细,立即就要进城去惩戒罗矮子。

  ⽩珠忙劝阻道:“薛叔叔,不用我们去了,札克此去,他就有得受的了,罗矮子实话实说,他也受不了,若想隐瞒些许,那就非丢半条命不可!”

  随后,⽩珠又道:“我想,我们还是暂时隐蔵起来的好,尤其是你,如若你不现⾝,我相信谁也不知你还仍在世上!”

  “札克难道不会去禀告他师⽗?”

  “我量他也不敢!”

  薛仇微一沉思,立即又施展开“缩骨奇功”将⾝子缩得与⽩珠一般⾼矮大小,⽩珠一见大乐道:“俄们再偷两套蔵民孩子的⾐服来穿上,帽子庒低点,再把眉⽑画浓点,嘴画大点,那就没人认识我们了!”

  薛仇道:“可是说话呢?怎么办?”

  ⽩珠一愕,良久方道:“那就只好装哑巴了。”

  二人相视而笑!

  午后,布达拉寺门口,果真来了两个蔵民富家小孩,脖子上还各挂着一串串黑木珠,耝眉大眼,阔嘴巴,好凶狠的相貌,这两个小孩当然就是薛仇与⽩珠伪装的,二人“巴!巴!巴!巴!”的,手牵手,在寺里走去。

  刚到寺门,忽见寺门內跪伏着一人,正是那罗矮子,他本就⾼不満三尺,这一跪下更矮了,再一弯本就被门槛挡住了,在寺门外本看不见。

  薛仇心中一愕,他跪这做甚?

  ⽩珠忽地拉了薛仇一把,随着⽩珠眼⾊看去,罗矮子跪是跪着,只是‮腿双‬齐膝已断,流了一地的⾎!

  二人只看得一眼,立即绕道走前去!

  刚走过去,罗矮子也正好抬头,鼻青眼肿还是其次,満嘴⾎⽔,泊泊外流,而且,一张嘴就像没牙的老婆婆,往內凹了进去,一看就知他満口的牙齿,全给打碎了,也许连⾆头也没留下呢?

  这也是罗矮子一生,作恶多端,该得的报应!

  忽见大殿上走出个红⾐喇嘛,手里拿了两封银子,在罗矮子⾝前一放,另又给了一小包东西,大概是药粉之类吧!

  罗矮子一声不响,磕了两个头,拿起银子纸包,就爬出寺门!

  薛仇心想:“这罗矮子真是棺材里伸手,临到这般光景还要钱!”

  忽地,那红⾐喇嘛在⾝前一站,二人故作惊骇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红⾐喇嘛毕恭毕敬的合什打了个问讯,口中叽哩咕噜,不知说些什么?

  二人当然不懂,可是他们明⽩,红⾐喇嘛不外问他们哪里来的?来此何事?找人还是烧香还愿之类的话,只可惜他们不能说!

  ⽩珠故意的先用嘴“巴!巴”两声,随即胡的朝薛仇打了一阵手式,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往红⾐喇嘛手中一塞,然后在寺前后指了一指。

  这些个举动,全都为了要这位红⾐喇嘛明⽩,他俩人是哑巴!红⾐喇嘛见二人虽小,手头十分阔绰,已知二人是哑巴,遂也打着手式,朝后面经堂一指,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

  ⽩珠知道他是说经堂那地方不准去,知道吗?

  那是喀萨喀老禅师的经堂,他哪有不知的,随点了点头,裂嘴一笑!待红⾐喇嘛走后,二人到处看到处走,不知不觉似有意似无意地又走到那圆洞门里的平房来了,再过一个圆洞门,就是喀萨喀老禅师的经堂。

  昨夜薛仇曾在此受了一肚子气,不由得又朝那平房看了一眼!

  忽见平房前的地下,正蹲坐着个⽩发银髯老人,头发糟糟,胡子也糟糟,一⾝破⾐,千疮百补,正在曝⽇下低头抓蚤子!

  在这拉萨有名的布达拉寺中,出现这么个花子般的老人,不由薛仇不朝他多看两眼!

  可是,当他看得第二眼时,薛仇当场就怔住了,一双眼死死地盯在对方头上,再也收不回来!

  ⽩珠拉了他两把,始终没拉动他分毫,他就像一眨眼工夫,已在这地上牢牢地生了般。

  好半天功夫,薛仇动也没动,一双眼更是眨也不眨,终于那糟糟的⽩发仰了起来,一双炯炯目光在二人⾝上瞄了一眼,又收回到⾝上抓蚤子去了。

  看到老人家的面目后,⽩珠本无所表示,可是,薛仇的双眼中,却已红如噴火,脸上亦已泛起淡淡金光,双手握得紧紧的,那指甲就像要嵌进掌心⾁里去般的,形态十分骇人!

  ⽩珠一看到薛仇这般模样,他再也不敢拖他了,静静的稍退半步,守在⾝后,不过他心中也奇怪,薛仇会与这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薛仇眼望着老人的头没再抬起,双眼不自觉的从上而下,瞄到了他的脚上,这一看,什么全都证实了,还有什么好迟疑的,但见他嘴⽪微微动了几下,那⽩发老人的耳旁,立如蚊唱般,清晰的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独脚神乞,你好悠闲啊!”⽩发老人闻声,从地上一蹦三丈⾼,落地后双眼却仰望着苍穹⽩云,口中喃喃如梦吃般叫道:“独脚神乞!独脚神乞…”

  薛仇见他这般做作,还只道他有意伪装,遂冷然一笑,嘴⽪又动了两下,那老人耳旁又听道:“老花子!你装的什么疯?”

  ⽩发老人通体一阵烈颤震,口中又自叫道:“老花子!装…疯!老化子装疯!”

  一语未毕,⽩发老人倏地伏地大哭,口中并叫道:“那一位⾼人驾临,请救救我,请救救我!既能使用‘传音⼊密’绝世神功,希望你救救我,告诉我我是谁…”

  ⽩发老人边叫边哭,哭声好凄惨,这本不可能是伪装可以装得出来,不可能是伪装装得像的!

  薛仇心中一怔,大感惊讶不已,独脚神乞,他曾见过两面,形态貌相可说与面前这老人一般无二,尤其那只独脚,如此坚实的立地上,除了说他少了一条缕花古藤之外,还有什么差别呢?

  可是,这位⽩发老人竟求人救助,他仿佛已遗忘过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薛仇心想:“这其中定有文章,我必须查个明⽩!”

  薛仇正举步上前,⾝后⽩珠忽然拉了他一把,薛仇回过头来看时,⾝后不知何时,却站着那喀萨喀老禅师,双眼没看二人,却凝注在伏地痛哭的老人⾝上,脸上却透着一抹诡异奷险的笑容!

  薛仇微微一笑,暗道:“尚幸自己是使用了‘传音⼊密’奇功,要不当场露了马脚。”不过,他从老禅师那奷笑之中,更证实这很像独脚神乞的⽩发老人,与喀萨喀老禅师之间定有甚冤仇秘密!

  喀萨喀看了老人一阵,忽朝薛⽩二人咕噜咕噜说了几句话!

  他话没说完,⽩珠忽“呀呀呀”的大笑,边指着⽩发老人,边与薛仇胡打着奇里古怪的手式!

  喀萨喀摇了‮头摇‬,又咕噜了一句,他这句话是说:“可惜!”因为二人虽经化装成小煞神似的,可是双眼中所散发的聪明颖慧光,却是寰宇罕见的。

  终于喀萨喀朝二人招了招手,领先进圆洞门,来到经堂,喀萨喀请二人坐定,然后逐一的扳二人的小嘴,张看喉头。

  二人就似傻瓜木偶似的,任由老禅师‮布摆‬,最后,老禅师似毫无把握的摇‮头摇‬,走进一间偏房內,从偏房取出一个⽟瓶,倾出两颗丸药,塞到二人手中,并为二人倒了两杯清⽔,打着手式叫二人服下。

  薛仇不知底细,哪敢胡呑服,可是,⽩珠却毫不考虑地往口中一抛,和⽔呑了下去!

  喀萨喀微微一笑,就在他转⾝时,薛仇惊骇莫名的嘴⽪子连动之下,⽩珠耳边已响起他的声音道:“你怎么啦?这么冒失,你知道这是什么药?”

  ⽩珠朝薛仇扮了个鬼脸,突然在薛仇眼下一摊手掌,那粒丸药,仍然完好如初,端端正正的在掌心中!

  薛仇一怔,⽩珠究竟鬼计多端,一举一动,他连想也想不到,于是,在喀萨喀将⽟瓶送⼊房,二次走出时,薛仇也装模作样的将丸药呑了!

  ⽩珠见薛仇呑下九药后,立即起⾝告辞,喀萨喀也笑脸相送,可是,待二人走出圆洞门后,喀萨喀立即朝里一呼,札克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听老禅师道:“札克,你跟踪两个小孩,大概他们离寺不远就会昏倒,你给我将二人从后面背进寺来,我很喜他们!”

  札克尊命走出,追踪二小,可是他急速的追至寺门外,却那有二小的影子,通往拉萨城长长的一条,无遮的官道上,亦没看见二小人影,札克惊愕不已,赶忙回报喀萨喀老禅师。

  老禅师听札克回报,却大不以为意,道:“他们或许还在寺中玩耍呢?你就在寺中找找吧!”

  札克也以为如此,错非如此,难道他们还会飞上天去,然则,集十数人在全寺中寻了个遍,也没看见二小人影!

  喀萨喀闻报,心中也不由呼怪不已,忽的他记起平房中的⽩发老人,难道⽩发老人将二小蔵起来啦?

  于是,喀萨喀领着札克,来至花园中,⽩发老人已不在屋前,二人沿着一排平房,每间搜寻,直到最后一间,也就是⽩发老人所住的一间,除了这间之外,每一间都没有二小的人影。

  喀萨喀在窗外向內一望,⽩发老人正坐在室当中地下,一手执着一支尺来长的树枝,一手以姆指二指斜张,正在相互拼搏,看他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及双手拼搏的烈,就仿佛是正在研究什么至⾼无上的武学般的,那双手的互搏,就更像是一对小人在生死搏斗。

  喀萨喀一时之间,不噤呆住了,因为他已看出,那执着树枝的手,正使的是威猛无俦的“藤蛇杖法”而空手的姆食二指,每招每式,无不像煞了穷家帮中镇帮之宝的九招大擒拿手。

  喀萨喀越看越紧张,越直越烈,终于连此行的目的他也忘了,呆呆的凝视老人的双手,他奇怪老人竟已练得分心而斗,一旦正式手,他双手岂不可以同时用两种厉害的武学,对付两个武林⾼手?

  终于,⽩发老人一声断喝,双手停了下来,蓦然抬头,双眼中噴出两道森泛如赛电般的目光,凝注窗外‮窥偷‬的喀萨喀,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老禅师到此何事?”

  喀萨喀一怔道:“施主爷爷,你可看见那两个蔵民童子?”

  ⽩发老人没好气的道:“没有!”

  ⽩发老人自尊⾝份,一向不打诓语,喀萨喀是知道的,不过,喀萨喀此问也是多余,老人房中,宽不満两丈见方,除一堆⼲草外,房中零肮脏不堪,一目了然,本无处蔵人!

  老禅师经此一察,也不由错愕万分,两个小顽童难道是山中妖鬼,变化来此捉弄于他?

  既找不到,老禅师只得作罢!

  就在当天夜雾重降之时,布达拉寺大殿横匾上,飞落下两条小人影,这两条人影当然就是薛仇与⽩珠!

  二人蔵⾝横匾上,是⽩珠出的主意,他说:“如若老禅师药中没有鬼,但看他们找不找我们就知道了!”

  结果,札克来回地奔走,证实了一切。

  二人在横匾上,想定了计策,由薛仇逗引喀萨喀,再由⽩珠潜⼊经堂,盗取大⿇丸的解药。

  ⽩珠不识解药是什么样儿,薛仇可从阿巴克处见过,他告诉⽩珠是红盒子装的,雪⽩⾊的药粒!二人遂分头行事!

  先说薛仇,他仍然是那矮小的蔵民童子,在浓雾中穿行,越过花园的平房时,又听到⽩发老人一声惊咦!

  薛仇感到十分奇怪,他行处离老人的平房,少说点也有三丈远,他连房子也看不清,老人却能看到他的影子,这不是奇怪吗?

  但他却没有伫⾜停下,仍然继续的前行,在来到经堂前时,薛仇大叫一声道:“老禅师,有人找你来了!”

  叫声未歇,老禅师从经堂中飞朴而出,喝叫道:“什么人?”

  薛仇面而立,道:“你知道我是谁?”

  喀萨喀一见是他,又不由一阵错愕,看他穿的蔵民⾐服,说的却是汉话,听他的语气,仿佛还是寻畔而来,心中更是茫然,道:“少施主何事寻找本座?”

  薛仇大模大样的道:“找你吗?事情多啦!先问你,园中那老人究竟怎么回事?他究竟姓什名谁?何故如此疯疯癫癫!”

  喀萨喀闻听,脸上微微变⾊,不由恼羞成怒喝道:“小畜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管起老夫来了!”

  随着骂声,喀萨喀纵⾝朝薛仇扑来,一掌前探,一掌横抓,施展的竟是薛仇十分识的,穷家帮的大擒拿手法!

  薛仇一阵愕然,纵⾝后退,他并非愕然而退,而是有计划的先将喀萨喀老禅师引开经堂。

  喀萨喀连扑三次,薛仇连退三丈余,偌大的一座经堂,也被厚厚的浓雾,遮掩得看不见了!

  喀萨喀见他并不出手抵敌,一径后退,瞧那闪躲的⾝法,又实在⾼明,心中不噤大起疑窦!

  就在此刻,薛仇从侧面反兜回来,拦住他的后路叫道:“老禅师,关于那老人的事,你究竟说是不说,我已经让过你三招了!”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

  喀萨喀被薛仇气得半死,一声大吼,又扑了上去!

  这次薛仇没再闪躲,双掌一错,施展了“盘龙掌法”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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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札克毫不考虑的道:“顺便!你们就救救那位⽩发老人家吧,近百老龄,怪可怜的,他也是吃了‘大⿇丸’,中了⿇毒,只是他功力甚⾼,及时将药力住,没全发散出来,以至将他那一⾝武功保住了,但却失去了全部记忆!”

  ⽩珠一听,原来如此,随又道:“那么我这一盒药怎么够?”

  札克微微一晒道:“小弟弟,你好好保存吧!这盒药最少能救十个人!”忽地札克双眉一皱,一脸疑惑之⾊道:“只是,我万分奇怪,你二人吃了大⿇丸何以毫无感应?”

  ⽩珠一听,⽇间那敢情就是“大⿇丸”心中不由暗道“侥幸”但他却故作轻松的微微一笑,走前将红盒放到怀里,顺手却在怀中摸出“大⿇丸”在札克眼前一摊,札克张口结⾆,说不出话来。

  倏地,札克通体一⿇,当场倒在地上,⾝子虽不能动,心中却完全明⽩,他知道是⽩珠趁其不意下的毒手,将他点到!他心想:“好人没有好报”不由怒焚心头,双眼气鼓的瞪着⽩珠!

  ⽩珠做了个鬼脸,蓦地伏⾝在札克脸上亲了一下,道:“别担心,我若不将你点倒,老禅师回来,看到‮物药‬这骰零,你怎么代?岂不反将你害了!”

  札克一听,全部释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自认为了不起的聪明机智,却较这小小年轻的童子,还差得远呢!

  ⽩珠奔出,只听风声呼呼,却不见人影,遂打了一声呼哨。

  薛仇本与喀萨喀周旋着,一听呼哨,就知⽩珠已然得手,大喜过望,猛然劈出两掌,将喀萨喀震退,喝道:“关于那老人家的事,你既然不说,我只好亲自去问他了!”

  薛仇说完,回⾝就走,喀萨喀既没拦阻,也没追赶,今夜,他已展尽了拳掌上的工夫,竟也奈何不了薛仇分毫!

  他不知道与他拼斗的就是薛仇,他以为又是一个中土侠士,因为薛仇所问的话,正是他难以答复的问题。

  而且年纪较薛仇还小,他怎能不心灰意懒,苦修数十寒暑,竟战一个雅龄童子不下,他的脸⽪纵然再厚,也无颜追赶!

  薛仇与⽩珠会合后,听由珠说起盗药经过,心中也不由得暗为⽩珠庆幸,当他知道平房中老人,原来是服了“大⿇丸”失去记忆时,心中又起了另一个疑问。

  “难道这人才是真正的穷家帮老帮主独脚神乞?”

  只是这疑问并不存在有多久,因为马上就可以证实这疑问的真伪?

  薛仇二人来至老人屋旁窗下,往內‮窥偷‬,屋中却不见那老人的人影,忽听⾝后一声冷笑,二人疾忙回⾝,雾⾊茫茫,哪有人影?

  薛仇稍一疑神,已听出老人蔵⾝屋檐上,忙施展“传音⼊密”神功道:“老人家?你不是要我救你吗?还不下来?”

  语音未落,疾风倏降,⽩发老人已停⾝二小面前,双眼中流露惊讶万状之⾊,不停的在二人脸上瞄来瞄去,他不相信这“传音⼊密”的罕世坤功,会出自薛仇与⽩珠二人之口。

  薛仇却不瞅上睬的,从⽩珠手中接过红盒一扬道:“这盒中‮物药‬就可救你,你可愿意尝试?”

  通常,除了寺中送食物的人能接近平房外,很少有人敢近平房,更没一个人进过他那间小房子?

  ⽩发老人也从不信任人,食物中他也要仔细检查过,方肯进食,就是清茶⽩⽔,他也从不放过。

  这一刻,见两个蔵民童子,居然说能救他?要说在平时,他怎能相信,他不将二人轰走才怪!

  可是这一刻他不能了,适才薛仇与喀萨喀的拼斗,他也曾偷去看得一眼,也只看得一眼他就走了,因为薛仇并没施展什么特别惊人绝艺。

  如今,又听薛仇施展了“传音⼊密”神功,这神功绝唬不了人的,没有‮实真‬工夫,万万办不到,他不得不咬紧牙冒险一试!

  于是,⽩发老人将二人让⼊房中,从破草堆中取出一只亮光闪闪的银杯,又从一破碗中倾了少许清⽔在银杯之中!递给薛仇!

  薛仇伸手去接,突觉一股绝大的潜力,从杯上发出,险险将他手指弹开,未能接住杯子!

  这可是薛仇疏忽大意,没想到老人于此时此刻,还要考究他的功力,差点当场下不了台!

  尚侥幸薛仇功参化境!意至功显,心中警觉到时,功力已出现在掌指之上,立时将那股潜力住,硬生生的将银杯夺了过来!

  ⽩发老人临到此刻试探薛仇功力,倒并非无意,因为他本⾝功力甚⾼,薛仇如真是施展“传音⼊密”神功的人,其功力定然要在他之上,就这微微的一试,就可判别真伪,他始能放心!

  这一试后,⽩发老人再无疑虑,静待薛仇用药救他!

  薛仇依照⽩珠所说,从红盒中倾出十分之一的⽩药粉,他还惟恐老人病重,又自多加了一些。

  雪⽩的药粉,一⼊⽔中,立起变化,发出“吱吱”之蒸发声,有如石灰之遇到⽔,且较石灰为厉害,并升起一个个小小泡沫。

  刹那之间,整个银杯子里全都成了泡沫,薛仇忙端给⽩发老人!

  要说往常,⽩发老人定会生起疑问之心,这时,他对薛仇已具备十二万分信心,他连看也没看,一仰脖子,全给呑了下去!

  这解药大概刺很重,⽩发老人呑下药后,喉头如嘶裂般的疼痛,腹中更如火烧般的,浑⾝不自在。

  不过总算好,这种反应时间并不长,只半刻工夫立即消逝无踪,换来的是清凉舒慡,说不出的安适。

  ⽩发老人在了一阵松驰后,竟然沉沉睡去!

  薛仇二人也不便惊扰他,遂在老人⾝旁打坐调息真气,恢复疲累!

  ⽩发老人苏醒时,天⾊已然微明,浓重的雾气也逐渐散了!

  ⽩发老人一经睁眼,立即⾝坐起,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看看屋內情景,又看看薛⽩二人,接着抓抓头,摸摸胡子,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薛仇看他这情景,忙告诉他此地乃是西蔵拉萨,他被人害了,吃了“大⿇丸”失去了记忆,是他昨夜恰巧盗得解药,顺便救了他等语!

  ⽩发老人听了,一言不发,立即陷⼊沉思状态,总经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直到天⾊大亮,方始“呵”了一声!

  紧接着⽩发老人翻⾝跪倒薛仇⾝前,纳头便拜,口中并道:“追风无影独脚神乞承蒙相救,无以为报,愿有生之年,随效⽝马之劳!”

  薛仇本待上前搀扶,闻听其自称追风无影独脚神乞,心中大吃一惊,不由得连退两步。

  不过他心中知道,适才的疑问已经证实,这老人方是真正的中原正义之帮穷家帮老帮主追风无影独脚神乞,中原那位会“天雷掌”的,只是个冒牌货!

  只是,生死簿中签名加⼊黑道中的独脚神乞,究是这一位呢?还是那一位冒牌货呢?这问题又使薛仇感到困扰了!

  薛仇思嘲起伏之际,⽩发老人已立起⾝道:“恩主,独脚神乞一切恩恩怨怨,少时定当详细禀明,现下我要先找那秃贼,清算这一笔怨仇…”

  一语未毕,自称独脚神乞的⽩发老人已然闪⾝出屋,⽩珠待阻止时,独脚神乞已消失在曙⾊之中!

  薛仇忙道:“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我们必须尽速赶往劝阻!”

  待二人穿过圆洞门赶到时,却见独脚神乞被札克堵在门首,独脚神乞手中奉着一线信笺,正在研读!

  及见独脚神乞并不如他们想像中那样凶狠,遂就圆洞前站着等候。

  少时,独脚神乞看完了信笺,深深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回⾝就走,待看到薛仇后,立即毕恭毕敬的道:“恩主如今往何方?敬请示下,老化子领路!”

  薛仇往寺外一指道:“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三人走出寺外,薛仇方道:“神乞前辈,我虽然救了你,也是事有凑巧,你无须如此恩主前,恩主后的,倒使我感到拘束万分,我叫薛仇,他叫⽩珠,我们称呼你…”独脚神乞听薛仇报名后,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自顾自的摇了‮头摇‬,答道:“既然二位如此瞧得起我老化子,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就请唤我穷爷吧!中原道上认识我的,多称我穷爷,不过,老花子此生,是追随你定了,也吃定了你,要赶我是赶不走的!”

  突地,独脚神乞双眉一皱道:“二位哥儿如今去何方?若能转道大戈壁一行,老花子可说终⾝愿了!”

  薛仇疑惑的道:“穷爷真有什么事非去不可吗?”

  独脚神乞幽幽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馆子,买些酒食,再找一清静无人之处,老花子再慢慢讲给二位听!”

  薛仇与⽩珠也想恢复原来装束,遂约定在城北一条小河边会面,独脚神乞曾去过那里,知道那十分清静。

  薛仇与⽩珠恢复原来装束,在城北河边等了近一个小时辰,方见独脚神乞一只独脚蹦呀蹦的,快步如飞而来!

  独脚神乞临近忙道:“罪过!罪过!要二位久候了,老化子一时忘了囊空如洗,又不愿意做那妙手空空之事,只得忍痛将那随我数十余载的银杯拿去典当,偏巧这地竟无当铺,害我跑了老半天…”

  ⽩珠一听,十分不忍的道:“最后呢?”

  “最后送到酒食店,那吝啬蔵民又不识货,就在这时偏叫我遇到那罗矮子,是他送了我这些酒食!”

  ⽩珠哦了一声道:“穷爷,罗矮子是你朋友?”

  独脚神乞将酒食在二人面前摆好后方道:“二位先吃吧!慢慢我再对二位细说!”

  突地,独脚神乞发觉薛仇不对,原本二人一般⾼矮大小,这时待他坐下,方始发觉,薛仇模样儿不但变了,人也长⾼了,不再是那小顽童的凶煞神样,而且眉目之间,在他心目中是如此的识!

  终于,独脚神乞又摇了‮头摇‬,暗道:“不可能!不可能!”

  薛仇一看就知他想什么,遂道:“我适才是使的‘缩骨奇功’!”

  独脚神乞哦了一声,突然问道:“薛哥儿府上哪里?”

  薛仇闻问,心中不由一怔,知道问题来了,马上就可以知道真伪虚假,但他有何畏惧呢?不是他急知道的事吗?遂毫不迟疑的答道:“汉铜堡!”

  就只这四个字,当场把独脚神乞惊骇的目瞪口呆,矫⾆难下,好半晌工夫,方见他双眼中満盈热泪道:“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是哥儿什么人?”

  “那是先⽗!”

  独脚神乞更形惊愕的道:“然则十六年前铜堡七十余命案中…”

  一提起这事,薛仇心中就滚如油煎,但听他恨恨的道:“我万幸逃得一命,你惊奇了吗?”

  口气已然不对,独脚神乞却反从惊愕中镇静下来,柔声道:“这么说,薛哥儿也疑心是我独脚神乞啦!”

  独脚神乞说完,眼中热泪已狂涌而出!

  但薛仇却无动于衷的,从草囊中取出“生死簿”往独脚神乞⾝前一抛,指着“生死簿”道:“我希望你对这加以解释!”

  独脚神乞连看也没看那簿子一眼,仿佛早知是怎么回事,只见他擦了擦眼泪,提起酒壶,一阵狂灌!

  只能说灌,因为那样子本不像饮!

  独脚神乞将酒喝光后,抹了抹嘴,方慢条斯理地说出一番话来!

  “我也记不清是多少年前,江湖中出现几个少年男女,武艺全都十分惊人,这群人中最出⾊的是两对师兄妹,一对师兄妹是铜堡薛家的神剑手薛成勇,与他师妹云裳仙子边玲丽!另一对师兄妹是飞天鼠包华亭与师妹夜莺朱秋…”

  “这两对师兄妹,也不知是上天有意捉弄人,还是命运多乖,偏偏于这两对中,各有美丑不同…”

  “神剑手薛成勇英俊潇洒,待人和善,他师妹虽号称云裳仙子,却不如云裳那么美,反之脾暴躁,心毒手辣,任何人只要与她作对,绝难侥幸逃得一命…”

  “而飞天鼠包华亭呢?人的长相也算很英俊拔,只是一双眼中,満含怨毒之光,一颗心更是险恶毒,狡猾异常,反之,他的师妹夜莺朱秋,若桃李,冷若冰霜,但有时也温柔知礼,处事十分得体…”

  “照理说,这两对师兄妹,各缔姻缘,也就天下太平,偏偏神剑手薛成勇不能忍受他师妹的暴粟子脾气,更看不惯她那毒辣的手段,神剑手薛成勇也曾一再劝她,她却不听,在这种情形之下,又哪能建立情爱?”

  “另一对呢?也是一样,飞天鼠包华亭对师妹百依百顺,一味追求,但夜莺朱秋就像注定与他无缘似的,始终不假于词⾊,更别说谈情说爱了…”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两对师兄妹突然相通了,这一次相遇,却种下了双方数十年的恩怨,埋下了祸苗…”

  “敢情,就这匆匆一面之缘,神剑手薛成勇与夜莺朱秋,居然一见钟情,深深地相爱上了…”

  “余下的那两人,本是各有所爱,这一来,忌妒之火,将二人全都‮烧焚‬毁了,因此造成了一连串的拼杀斗争,却因此也造成了神剑手薛成勇为天下第一剑的隆誉,原因是飞天鼠包华亭曾邀集黑道十数⾼手,夜袭铜堡,神剑手一支剑,将来人全都杀退,也因为他当时一念仁慈,留下了祸…”

  “经过一番挣扎,有情人终成眷属,余二人也同时在江湖上失踪…”

  “当然,在随后的数十年中,铜堡中不断的有些事情发生,但这些无关重大的事多说也是无益…”

  “就在铜堡⾎案发生前三年,飞天鼠包华亭突然出现江湖,非止如此,他还偏偏投奔我来了,并坚持加⼊穷家帮!这原因是我本姓包,他乃是我一⺟所生,同胞兄弟的独生子,也是我包家唯一的一点香烟,我唯一的亲侄子…”

  “当时,因我自幼离家与他少来住,本不知其为人,江湖中的风风雨雨,我虽有个耳闻,却不敢骤下断语,既是投奔我来,我不得不善加照顾,并准备破出几年工夫,将一⾝艺业传他,好好的将他‮教调‬磨练一番,虽然那时他已四十出头,快五十岁的人了,我仍然拿他当孩子看待…”

  “岂知,我这一任,却大错特错,险险连我一条老命也送掉…”

  “头一年,我那侄子十分听话,且对练武别具嗜好,⽇夜辛勤苦练,哪知第二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原来这一年正是我退休,而立新帮主之年,他不知哪里打听到这消息,投奔我之意,竟是意图接任新帮主之职,他虽然是我的唯一亲侄儿,我啻就是我的儿子,我也不能如此轻易将这穷家帮十万生灵付他手…”

  “这一来,我那侄儿立即对我大为不満,竟然离我而去,走就走吧!我岂会因此而降服于他…”

  “这样又过了一年…”

  “偏巧这一年,江湖中盛传武林四凶剑之尊的“飞魂剑”也出世了,我既已卸了帮务,无事一⾝轻,到处访友遨游,顺便也想瞻仰瞻仰这四凶剑之尊的“飞魂剑”是个什么样儿,究竟凶到什么程度?因为我也算是武林中知名之士了,竟对这“飞魂剑”茫茫无所知,岂不被人笑话!”

  “巧不巧,就在这造访汉铜堡的当⽇,云裳仙子边玲丽也翩然驾临,她与薛成勇本是师兄妹,虽说薛成勇娶了夜莺朱秋,时已多年,他师兄妹的关系却无法断绝,更巧的是薛成勇初获麟几,満心喜,竟将他未満周岁的儿子也抱了出来同乐,我老化子⾝无长物,曾允诺⽇后传他两手穷家帮中绝艺…”

  “而他那师姑,却掏出礼物来,竟是柄一尺七八,五彩缤纷的短剑,单看这豪光夺目的剑鞘,就知是柄罕世宝剑,待到菗出一看更不得了,一道银虹,耀眼生花,剑首列有光芒颤动,我当时曾脫口叫了声,‘确是好剑’…”

  “不想,神剑手薛成勇竟认为此礼过重,不敢收下…”

  “当时云裳仙子就笑道:‘天下第一剑神剑手,当然得有一把宝剑,他的儿子,更应该有把宝剑!你不收,大概是害怕吧!’…”

  “她这一说,在场的人全部微微变⾊,薛成勇首先问道:‘师妹!这是飞魂剑?’我心里当时还在猜测‘这难道就是四凶剑之尊的飞魂剑?’”

  “我还没敢下断语,云裳仙子已格格笑道:‘不错!正是武林中人人争夺据为已有的飞魂剑,你难道畏惧这凶剑之凶,将你宝贝儿子的命断送了?’”

  “当时我曾想,云裳仙子送此凶剑来,其用心或许真是如此,他非但忌妒朱秋,更会忌妒他的儿子,我心想:‘薛成勇一定不会收此凶剑,为铜堡招灾引祸’…”

  “哪知心想未已,神剑手薛成勇已将剑接过,道:‘此剑我儿子尚小,要他无用,我收下了,铜堡中人就不怕什么凶剑!’”

  独脚神乞语至此,停住了嘴,朝薛仇看了两眼道:“隐隐中似有神灵保佑,薛大侠当年一句话,就仿佛注定了往后的命运,他提起了铜堡,却单单将你一人抛除在外,远离凶剑!”

  接着独脚神乞又道:“当时,薛成勇既如此说,云裳仙子边玲丽也没再说什么,可是,当天夜里,云裳仙子与夜莺朱秋,双双在铜堡中失踪,薛成勇与我二人立即分头寻找,薛成勇往东,那是河流,我往西,西面是山…”

  “这山要说是山不像,要说是个土丘,它又有这么⾼,且有许多树木,我在附近找了一阵,没听到什么声响,因为她二人同时失踪,必定是相约拼斗了,既是去斗,定必有声音发出…

  山下没看见,只好往山上去找,山上也没听到什么声响,正准备下山时,月光下忽见一草丛中‘嗦嗦’响动,响声特别,不像是什么动物之类的,凝目一看之下,我老脸也不由一阵⾎红,敢情草丛中正有两个狗男女在露天野地里做着那无聇的勾当,我立即掉过脸去…

  当时我只道是这附近的庄稼人,相约在此偷情,这种⽑蒜⽪的事,我也懒管,只要不是江湖人采花強行奷,而是互相情愿,或许还可能是一对新婚夫妇,踏月至此,兴之所至而为之,我这一多事,岂不大煞风景,于是,忙绕道下山…

  那知,刚走出没多远,那对狗男女已草草了事,这还罢了,完事毕忽听男的一声惊咦!飞⾝就往山下纵去!

  这一突变,使我大吃一惊,看那人的轻⾝提纵术相当⾼明,这我可不得不管了,立即卸尾直追…

  那人发觉⾝后有人时,反一声狩笑停下了,可是,待我二人相对能辨清面貌的刹那,那人又复一声惊呼,急如丧家之⽝,漏网之鱼般,拨头没命而逃…

  一见这情形,我更不能放松了,既已接近,他又那里还跑得了,若任其逃出手去,我这追风无影岂不虚有其名?

  转眼工夫,已被我追及,就在我伸手抓他时,那人突的反手一掌,这掌招式姿式,我一⼊眼,就觉心惊胆颤,因为这正是我穷家帮的大擒拿手法!…

  这一见,我更不能容他了,一起一落之下,他已被我点倒在地,当我看清他的面貌后,当时我就惊骇得魂魄飘飞,昏昏倒…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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