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种 第三 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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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种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51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三 十章 | |
两上黑⾐汉了你望我,我望你,却楞在了那儿! 李慕凡表面上不急心里急,他离开“良乡”之后就转向了东,取道“大兴”“武清”“天津卫”这条路直奔“山东” 这一天他到了“山东”地界,到了“乐陵” 到了“乐陵”的时候,大已经黑了,李慕凡来就够累的,再加上这一大段急赶,人是更累了。 今夜,他不打算走了,他打算在“乐陵”找家客栈歇息一宿明天赶大早再上路! 放是,时了“乐陵城”之后,他便向离城门不远处一家各唤“福云”的客栈行去,这附近有好几家客栈,挂着招牌悬着灯,店伙站在门口招来客人,热闹,可是福云客栈的招牌大,灯也最亮,所以李慕凡选上了它。 为免惹⿇烦,李慕凡戴着罗晓给他的那张面具,面具掩住了他脸上那道怕人的刀疤,看上去他跟常人一样,并不惹眼。 “福云客栈”门前,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看样子生意不错,这时候杂在进出的人中,有一个十八九的姑娘出了客栈,她穿着一袄,背后拖着一条大辫子,看侧面眼,李慕凡微微一怔,心里叫道:“咦!这不是小凤么?…” 可是还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太真切,再说也仅是看侧面眼,不能冒然的叫。街上这么多人,当街认人已属不妥,何况是对一个十八九的姑娘? 李慕凡脚下顿了一顿,忙放步赶了过去,那姑娘扭着肢,辫子一幌一幌地在前面走,他在后面快步地追。 要看清楚她不是不小凤,那非得赶到她前面去不可。 近了,近了,前面那姑娘突然停在街边一个小摊儿旁,那小摊儿上热腾腾,敢情是卖包子的。 李慕凡忙了过去,姑娘正买包子,发觉有人走近,不免转眼看了一下,她看见了李慕凡,李慕凡也看见了她,心里一跳,脫口唤道:“凤姑娘。” 那姑娘正是小凤,她在看了李慕凡一眼之后,本来已经把脸转过去了,这时候听得三字“凤姑娘”忙又转了过来,圆睁着美目望着李慕凡讶然说道:“你怎么知道…你是…” 李慕凡碍于卖包子的在旁,不便去取面具,当即他道:“凤姑娘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李雁秋。” 小凤怔了一怔,道:“李雁秋?李雁秋是…”突然一声惊喜轻呼,忙道:“您…您是李…李爷!” 李慕凡笑道:“你终放想起来了,我脸上有…” 笑子笑,住口不言。 这时候卖包子的已经包好了十几个包子,小凤一边去接,一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李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李慕凡道:“这话我正要问你,在‘河北’我碰见两个‘渤海三刀’的手下,他们要找老镖头报信去,我拦住了他们,他们把事情告诉我,所以我就连夜赶来了‘山东’。” 小凤道:“原来是这样,李爷,您不用再去了,没事儿了!” 李慕凡笑道:“能在这儿看见你,证实是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风道:“跟姑娘回家去…” 李慕凡忙道:“姑娘呢?” 小凤道;“在客栈里,您瞧,就是那家‘福云’…” 李慕凡点头说道:“我刚才看见你从‘福云’客栈出来,我刚到。” 小凤道:“我们也刚到,天晚了,好冷,姑娘打算在这儿住一宿再走,路上没吃饭,姑娘嫌客栈里做的不好,所以叫我出来买几个包子。” 李慕凡道:“我也打算在‘福云’住一宿,明早还往‘济南’去,如今‘济南’是不必去了,客栈仍是要住的,走吧,咱两一起进去。” 听了这话,小凤脸⾊有点异样,迟疑了一下,道:“李爷,您可不可以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请少镖头出来一下跟您见见…”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怎么,罗少镖头也…” 小凤点了点头道:“嗯,少镖头也…” 李慕凡道:“为什么我先等在外面见见他?” 小凤微微低下了头,道;“有些话我不便对您说,所以我请少镖头先跟您说说之后您再进去见姑娘。” 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故,李慕凡下意识地心往下一沉,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我在这儿等他,你去请他出来吧。” 小凤道:‘哪么,李爷,您请在这儿候一会儿。” 低着头快步地走了。 她走了,李慕凡却想上了,他在想可能发生的事故,可是想来想去他不敢肯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想着,他看见罗晓快步由客栈里行了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步履更快地行了过来。 李慕凡忙追了上去,叫道:“少镖头。” 罗晓取了近前,脸上堆着笑,但笑得很不自然:“慕凡兄,多⽇不见了,你好。” 李慕凡道:“托少镖头的福,少镖头也好,在‘芦沟桥’承蒙帮了个大忙,当时我没来得及向您道谢…” 罗晓道:“彼此不外,慕凡于什么这么这客气,来,慕凡兄,咱们先找个地方坐坐去。” 说着,拉着李慕凡往对街一家酒肆行去。 李慕凡没多说,他也没部,任他拉着行。 进了酒肆,拣了一付角落里离人远的座头,罗晓随便点了几样菜,要了一壶酒,酒菜送上,他各倒了一杯,然后举杯说道:“慕凡兄来,咱俩先对一杯!” 李慕凡含笑道:“我不擅此道,敢陪个半杯。” 罗晓没有勉強,点头说道:“好吧,喝了这半杯咱们好说话。” 放是,他⼲了一杯,李慕凡陪了半杯,一杯烈酒下喉,罗晓皱眉,看来他也不怎么行。 放下酒杯之后。罗晓沉默了一下,然后抬眼说道:“慕凡兄当时进京顺利么?” 李慕凡笑道:“多亏少镖头帮了个大忙,我是连哄带骗进去了。” 罗晓道:“京里的情形怎么样,见着家爷了么?” 李慕凡遂把京里的情形说了一遍。 听毕,罗晓在在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好,你的仇报了,气也出了,这下总算太快人心…” 他只轻描淡写说了这么一句,而后,他又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抬眼说道:“慕凡兄,我知道你在等,我如今就把话扯上正题,你知道小凤为什么不让你进客栈去见月华么?” 李慕凡摇了头摇道:“我想了半天没想通,不过我想信小凤所以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罗晓微一点头,道:“是的,慕凡兄,小凤聪明伶俐,她做的对,他所以这么做,是为了怕月华愧羞难安,还有我,而我却不是得不见你,只要避开月华,那也总好一点,我是个男人家,无论怎么说我都该面对你。” 听了这话,李慕凡的心又往下一沉,他凝目说道:“少镖头,你知道,我们彼此也有一段不平凡的情,有话你请直说,别有任何顾忌!” 罗晓头摇说道:“不,慕凡兄,只不当着月华,我就不会有任何顾忌,我要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诉你,然后听凭你的处置。” 李慕凡道:“处置?少镖头何来这么两个字?” 罗晓一点头,道:“是的,慕凡兄,处置一点不错,我对不起你慕凡兄,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话说。” 李慕凡有几分明⽩了,淡然一笑,道:“敢情严重得很,少镖头,请直说吧!” 罗晓道:“我听小凤说,慕凡兄已经知道了月华被赵家扣为人质的事了!” 李慕凡道:“是的,那个时候少镖头还没有到赵家!” 罗晓道:“我在路上有了点耽搁,比我自己预期的⽇子迟了五天!” 李慕凡道:“我也想到少镖头大概在路上有了耽搁。” 罗晓道:“我一到济南就听说了这件事,慕凡兄知道,‘渤海三刀’在‘山东’一带是响响当当的人物,‘九环刀’跟‘快手刀’闹翻了,拔了香头,这是件大事…” 李慕凡点头道:“我知道‘渤海三刀’在‘山东’一带是霸主。” 罗晓道:“我一听这消息后,我就知道不好,所以我就先找到了‘九环刀’岑老,一听原委,差点没把我气死,赵⽟书是老糊涂了他教子无方,还敢…” 李慕几道:“少镖头,儿女是自己的,这不能怪他,儿子被人废了一只手,换谁谁也会心疼…” 罗晓道:“可是他该先管管自己的好儿子,自己儿子是怎么样的人,他难道不知道么?” 李慕凡道:“我敢说他本不信,可是后来岑明…” 罗晓道:“他是没弄清楚,只听说你确跟个姑娘住在一起,也不问清楚,马上就转头回家了,一口认定赵奎的话没有错,更气人的是月华,她也跟着信以为真…” 李慕凡笑子笑,道:“孰可忍,孰不可忍,换谁谁也一样。” 罗晓道:“可是她该明⽩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啊?要连这一点都信不过你,她就把终⾝托付出去了,岂不是太糊涂?” 李慕凡笑道:“好在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少镖头清往下说吧!” 罗晓点了点头,道:“当夜,我三不管地一个人潜⼊了赵家,当时夜很深了,赵家只有一处灯火,我说扑向了有灯火处,那是一座小楼,楼上还传出一两声女人浪笑,我爬在窗户上一看!” 他昅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恨不得一剑劈死赵奎,月华她喝多了酒躺在上,一边笑一边滚,赵奎他站在前満脸笑地在脫⾐裳…” 李慕凡双眉一扬,道:“月华该是被什么物药…” 罗晓道:“谁说不是,我当时就冲了时去,赵奎很机警,他没敢跟我照面就跑了,救月华要紧,我没追他,我见桌上有杯茶拿起来喝了一口就往月华脸上噴去,谁知道这杯凉茶,不但没使月华清醒,反而害了我自己…” 他猛然一阵动,李慕凡没接口。竭力地平静了自己一下之后,罗晓接着说道:“慕凡兄,赵奎在那杯茶里下了药,月华就是喝了那杯茶,才…那药好烈,我没有喝下去就…” 倏地改口说道:“慕凡兄,后果我没脸说,我不说你也想得到,醒来之后,我愧羞绝,月华也痛不生,她要寻死,我怎么能让她死,我拦住了她…我…慕凡兄,就是这样了…” 李慕凡淡淡说道:“少镖头,那赵奎呢!” 罗晓道:“赵正书总算不错,知道了真象后,他引咎追回赵奎,亲手把自己的独子毁了!” 李慕凡惊然动容,道:“赵老令人敬佩。” 罗晓双目微红意,点头说道:“是的,‘快手刀’是个值得敬佩的人物,可是我呢?我罗晓呢?哼,慕凡兄,月华是你的未婚…” 李慕凡笑道:“少镖头,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你可懂。” 罗晓呆了一呆,道:“这句话我懂,可是慕凡兄的意思…” 李慕凡微微一笑,道:“少镖头跟月华青梅竹马,本该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的佳侣,令人羡慕的美満良缘,这是天算,而月华看中了我,断而托付终⾝,这是人算。” 罗晓道:“慕凡兄…” 李慕凡徽一头摇,笑道:“少镖头,我很想杀你,可是我下不了手之奈何。” 罗晓道:“慕凡兄,罗晓等于夺了你的…” 李慕凡道:“我试问,这事要在少镖头清醒时,把刀架在你少镖头的脖子上,你会做么?” 罗晓道:“可是无论怎么说…” 李慕凡道:“这该很诸天意,少镖头。” 罗晓道:“我不敢这么想,我毁人清⽩,夺人爱侣…” 李慕凡道:“少镖头,月华她怪你么?” 罗晓微一头摇道:“这两天好些,前两天她一直哭,不吃不喝,只怪自己命薄,这该比怪我还让我难受。” 李慕凡道:“这就是了,一个女儿家,清⽩重逾命,她去不怪你,可见得错并不在你,那么,我凭什么怪你!” 罗晓一阵动,道:“慕凡兄…” 李慕凡微一头摇,道:“我想听听月华有什么打算?” 罗晓道:“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她说她没脸再见你。” 李慕凡道:“那么,少镖头又有什么打算?” 罗晓道:“事是我做的,我自该负责…” 李慕凡笑了,道:“这真是天意,你少镖头福厚,我李慕凡福薄…” 罗晓要说话,李慕凡抬手拦住了他,道:“少镖头,倘使你心中有愧,那么今后好好对待月华,别让他受丝毫委曲,这就够了,用不着再说别的。” 罗晓道:“那么慕凡兄你…”李慕凡又肩一耸,头摇笑道:“我没那个福,我不在乎,也不计较,可是月华她肯么,你说的对,事是你做的,你该负全责。” 罗晓既愧羞又动,道:“慕凡兄,你…你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慕凡笑道:“那还不好办么,什么都别说不就行了!”话锋微微一顿,接问道:“少镖头,月华她知道不知道我来了?” 罗晓头摇说道:“她不知道,小凤背着她对我说的,我也没告诉她。” 李慕凡微一点头,道:“做得对,那我不见她了,少镖头,别出来过久,万一月华待会问起来,怕小凤难说话,请回吧。” 罗晓点了点头,道:“慕凡兄预备往那儿去。” 李慕凡沉昑了一下,道:“还不一定,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居无定所,没有一定去处的。” 罗晓道:“我听月华说,‘一丈红’,‘⽟罗刹’严姑娘在‘那湖’畔…” 李慕凡脸上一热,道:“过些⽇子我预备去看看她。” 罗晓沉默了一下,道:“那么,慕凡兄,将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见。” 李慕凡道:“将来自会有再见面的时候,不过我希望最好多等一个时期,等你跟月华儿女绕膝时再见一面。” 罗晓脸一红,点头说道:“也好,那到我走了,慕凡兄还要不要坐会儿。” 李慕凡头摇说道:“不了,少镖头走了之后,我马上就走。” 罗晓听了这话,抬手便要支招呼伙计会帐。 李慕凡忙道:“少镖头,这一顿吃喝归我…” 罗晓头摇说道:“没有那一说,慕凡兄,这点心意你该让我尽尽心。” 他抬手招来了伙计,李慕凡没再说话,他明⽩,在这情形下,说什么罗晓也不会让他会帐的。 罗晓会守帐后,一抱拳,道:“慕凡兄,请保重,我跟月华会永远记住你。” 没等李慕凡说话,转⾝大步行了出去。 罗晓走了,那背影,很快地消失在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李慕凡拿起那杯残酒一仰而⼲,酒味烈而辛辣,但这时候他不只觉得它苦,还有点烧心。 紧跟在一连串的打击之后,沈月华已他属,他又失掉了一个,他的心,又失落了一次。 谁能怪他当罗晓离去之后,他无法再忍心里的凄凉痛若,即使能瞒过任何人,他又岂能瞒得了他自己。 他脸上泛起一阵轻微菗搐,边也泛起了一丝凄凉苦笑,他踉沈月华相识⽇短,但沈月华,对他那份情却是即深又长的,他也会陶醉其中,为之感动,为之生了情债,而如今…他拖着疲累的⾝心,风尘朴朴辛苦这一趟,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束,造物岂非有点残酷! 他自嘲地一笑:“梦一场,我的梦何其多。” 推杯而起,黯然行了出去。 他没在这儿多待,也没在这儿过夜,他很快地离开了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走了,消失在城外夜⾊里,刮着刺骨寒风的茫茫夜⾊里…” “九江”古称“清”又叫“江洲。” 所谓“寻江头夜送客”⽩居易那篇脸灸人口的“琵琶行” 就是在这儿作的,昔⽇此一风流太守被贬“九江”闻琵琶而感慨⽇:“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会想识”最后直到“座中位下谁最多,江洲司马育衫。” 九江市里有两大商品,一是“景德镇”的瓷器,一是江西的茶,海人好茶,故茶楼林立,人人都有品茗之雅。 用那上好细瓷沏上一壶好茶,或邀三五知己,或独自品尝,都是人生乐事,可是李慕凡他就没这心情“邵湖”近在飓尺,他恨不得揷翅飞到那儿去,那儿有他的红粉知己,有他的儿子。 所以,他只在九江卖了几块好⾐料,还有一些小孩玩的东西之后,便离开“九江”匆匆往“邵湖”畔。 “都湖”碧波百顷,其广大辽阔,仅次放烟波浩瀚的洞庭。 但是它湖⽔之雄伟,并不失于“洞庭湖”尤其在舂夏两季,湖⽔浩浩,长洲巨滩,均不见踪迹。 有那么一句传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在此山中”其实,庐山之所以如此人,完全得助放“邵湖”的烟云。 李慕凡到达“都湖”的时候,正是红⽇卸山,鱼歌唱晚,归帆点点时分。 “邵湖”中,有的鱼船已经靠了岸,有的则正在那百顷泛金光的碧波上,拖着一道⽩浪地向岸边摇。 黑而壮,长年跟风浪搏斗,过⽔上生涯的自民们,提篓背网,下船登岸,三五成群地谈笑着,走向那炊烟正起的家门,路上一大群孩童跳跃着,叫着,扑向自己的亲人,个个先看鱼篓,略嫌死的小脸上,绽开了愉天真的笑容,拍手笔哈哈,直跳,直叫。 这是朴实恬静鱼村的写照,这是“邵湖畔”感人的一幕,这种生活永远是幸福的,虽苦也甜。 这,看呆了站在湖边的李慕凡,使他忘了一件事,忘了问柳村所在,柳村是怎么个去法。 及至他定过神来,那些渔人已走出老远,他忙拦住了一个刚上岸的中年鱼民,含笔拱手问道:“对不起,这位,我问个路。” 那中年渔民瞪着黑而亮的双眼,打量了他一下,道:“你要问那条路?” 李慕凡道:“请问柳村怎么走法?” 那中年鱼民突然笑了,道:“你没有到‘邵湖’来过吧?” 李慕凡忙道:“没有,我这是头一次到贵宝地来。” 那中年鱼民笑着指了指地,道:“那虽怪,这儿就是‘柳村’。” 李慕凡“哦”地一声,倏然笑笑,道:‘“原来这儿就是‘柳村’,多谢了。” 那中年鱼民道:“不用客气,你找柳村是…” 李慕凡道:“我有个朋友住在‘柳村’,我来看看他。” 那中年鱼民“哦”地一声道:“是那一家,我们村里的人我都认识,我是这儿的人,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你问谁我都知道。” 李慕凡道:“我的那位朋友不是本村的人,是外来的,是个廿多岁的大姑娘,前不久带着一个该子到这儿来…” 那中年鱼民“哦”地一声忙道:“你问的可是一位姓花的姑娘。” 李慕凡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正是花姑娘。” 那中年鱼民笑道:“我找对人了,走吧,我顺路,我带你去。” 李慕凡连忙称谢,跟那中年鱼民往西行去。 走没几步,他忍不住问道:“请问,花姑娘住在…” 那中年鱼民道:“花姑娘住在村西王大娘家,房子是租的,工大娘五十多了,家里只有一个闺女,没有男人,王大爷跟他的儿子都死在这‘邵湖’里,那一年大风浪,没人敢到湖里去,偏他两个不怕,结果一去就没回来,第二天风浪平了,船朝天翻在了湖心,人是早不见了…”"210。29。4。4/波ok/club" >210。29。4。4/波ok/club李慕凡道:“⽔上生涯真不容易…” 那中年鱼民道:“可是不么,行行都有苦经,这年头吃饭都不容易,凭劳力养活一家老少,尤其我们这打鱼的,弄不好就要翻船丢命,再不然就是十天半月⽔打着鱼,一家大小都跟着挨饿,如今还好,⽔解冻,鱼多,每天都是満网…” 李慕凡道:“假使天天能这样,⽇子就好过了。” 那中年鱼民道:“那有这么好的事啊,一年三百六十天,満网的⽇子少,空网的⽇子多,所以打鱼的人永远过苦⽇子,想改行吧别的又不会,再说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行业…” 李慕凡没心跟他聊这个,正想接了岔话题,那中年鱼民话锋突然一顿,自动地改话题,问道:“你是⼲那一行的?” 李慕凡道:“我,你老哥看我像⼲那一行的?” 那中年鱼民道:“我看你像个读书人…” 李慕凡笑道:“你老哥眼光锐利,我在衙门里做事。” 那中年鱼民“哦”地忙道:“那好啊,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做了官就能享荣华富贵,不像我们这凭劳力讨生活的人,永远没有出息。” 李慕凡头摇说道:“不见得,凭劳力讨生活,⽇子过的心安理得,⾝份也更不见得就比谁低下,辛苦一天回来后,一家老小聚在一起,乐享天伦,这不比荣华富贵好么?” 那中年鱼民头摇说道:“你老兄会说话,怎么说荣华富贵却是每个人做梦都梦到的,一旦有了荣华富贵,谁还会去过苦⽇子,那才是天下第一等傻瓜。” 李慕凡笑子笑道:“各人看法不同,像我就羡慕这种恬淡宁静生涯,将来有办法我希望能搬到这儿来长住。” 那中年渔民道:“那你老兄就是天下…”猛觉不对,忙改口说道:“你老兄在那地衙门做事。” 李慕凡道:“在北直隶一个小县里。” 那中年渔民道:“那也比百姓強,花姑娘是你老兄的…” 李慕凡道:“亲戚,不怎么近。” 那中年渔民道:“原来花姑娘还有你老兄这么一位官亲,怪不得…” 李慕凡道:“怪不得什么?” 那中年渔民道:“花姑娘待人很好,很和气,村子里的人没有不喜他的,都把她当成了村里的人,拿着了鱼都会送两条给她,尤其王大娘,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让她那闺女叫她姐姐,疼爱得不得了,无论吃穿照顾得也周到得不得了,到了后来索也房租钱也不要,等技成了一家人。” 李慕凡心里着实很感,道:“那位王大娘跟贵村的人都是难得的好的。” 那中年渔民道:“别的人倒不算什么,花姑娘离乡背井,又是个姑娘家,怎么说大伙都应该多照顾她王大娘可是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好人,话可又说回来了,花姑娘也是大好人一个,那一家要是打不着鱼过不下去了,她总是拿点手饰典当变卖周济,像王大娘吧,就那么⺟女俩,家里又没个男人,本来是告房租银子渡⽇的,后来还不是受了花姑娘许多好处。” 李慕凡道:“人本就该这样,也唯有用心才能换心,假如关起门来谁都不管谁的死活,那还算什么街坊邻居,又那能算得人,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像我这个表亲,就不如这些近邻能照顾她。” 那中年渔民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只是你老兄为什么让她一个人住到…” 李慕凡道:“她这个人跟别人不同,她过不惯那种生活,宁愿离得远远地住到这儿来,我只好由她了。” 那中年渔民道:“对了,花姑娘是个姑娘家,怎么…” 窘迫一笑,接道:“对不起,这话我也许不该问。” 李慕凡头摇说道:“没什么,那孩子是我的,从小就没了娘,男人家又不会照顾孩子,再说衙门里的公事也忙,给别人我又不放心,好在我有她这么一个亲戚,她也愿意帮我带,所以我就把孩子给她了。” 中年渔民“哦”地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些女人真该死,唉!你老兄知道,女人家吃饭没事碰在一起就会嚼⾆头,花姑娘才来的时候,村子里不少女人说她的闲话,花姑娘真好脾气,绝不计较,你说你的,她全当没听见,后来就没人再说了,都受过花姑娘的好处嘛,有一回村东的刘大,就为这回事差点没把他老婆打死,后来还是花姑娘亲自到刘家去劝才把刘大的劝住,刘大的老婆羞得也差点投了湖,后来逢人便说花姑娘是好人,假如有人再说花姑娘的闲话,她能跟人抓破脸…” 李慕凡笑了,摇了头摇道:“为了我这孩子,她是受了委屈了。” 中年渔民道:“花姑娘是受了不少委曲,可是你老兄把孩子对了人,花姑娘对那孩子可是疼得不得了,孩子吃好的,穿好的,她自己就舍不得吃穿,我看那孩子跟她也很亲,小孩子儿知道谁对她好。” 李慕凡还待再说,只听中年渔民“哟”地一声道:“说着,说着可就到了,你看,就是这一家。” 李慕凡心头猛然一阵跳动,好不动,忙抬眼望去,只见⾝左有一户人家,竹篱笆围成一个不太小的院子,院子里三间瓦房,房前空地上有草有花,很雅,很宁静,看在眼里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中年渔民爬在篱笆洞上往里看了看,道:“怎么没听见动静,大半是在后头烧饭呢…” 可不是么?三间瓦房中靠东的那一间后,炊烟正在袅袅上冒,院子里则没人,也听不见屋里有动静。 中年渔民回头望了李慕凡一眼,道:“你老兄等等,让我拍门口。” 扭过头去拍了门,把门拍得砰砰震天响,然后他扯着喉咙叫道:“王大娘,王大娘,家里有人么开门呀!” 他叫了两声之后,东屋里有了动静,一个脆生生的话声⾼声问道:“谁呀,敲门这么大声,叫这么大声…” 中年渔民忙应道:“荷姑,是我,你黑大哥,快来开门,你家有客人来了。” 东屋里,走出一位十八九的姑娘,穿一⾝袄,拖着一条大辫,刚健炯娜,⽪包略嫌黑,但长得好。 也站在东屋门口向门口望了望了,道:“是黑大哥呀…” 忙走了过来。 中年渔民道:“是我,还有你们家的一位客人。” “客人,谁呀?”说着话,姑娘已到了门边,两扇扉倏然门开,姑娘她一怔,睁着大眼睛打量,门外这位⾝材颀长,气度不凡的陌生的大男人一眼,道:“黑大哥,他…他是谁呀?” 李慕凡含笑刚叫了声“姑娘”中年渔民已抢着说道:“他是花姑娘的亲戚,老远从北直隶来看她的。” 姑娘一听是花姑娘的亲戚,神情猛然一喜,忙道:“他是花姐的亲戚,请进来,快请进来。” 李慕凡含笑说道:“谢谢姑娘。” 中年渔民笑道:“行了,我把你送到地头了,快跟荷姑进去吧。” 姑娘道:“黑大哥,你不进来坐会儿么?” “不了,’中年渔民头摇说道:“家里还等着吃饭呢,我走了,改天有空再来。” 说完了话,他又向李慕凡含笑打了个招呼,转⾝走了。 李慕凡站在那儿直谢,姑娘却催着说:“别谢了,你快进来吧。” 李慕凡答应一声这才行了进去。 他进了门,姑娘关上了门,转⾝便往东屋跑,辫子飞舞,肢动扭,煞是好看,一边跑她一边叫道:“娘呀,你快来,有客人来了,是花姐的亲戚,北直隶来的,你快出来吧。” 她跑进了东屋,李慕凡知书达礼,他没跟过去,就提着两包东西站在院子里,心里好动。 按常理,姑娘叫了除她娘外,还该叫她那位花姐跟那位窦姐,可是她没有,在这时候,李慕凡也没留意那么多。 转眼了间,姑娘跟一个⾝穿耝布袄,打扮很乾净的瘦削的老妇人从东屋快步走了出来。 一出来,姑娘便指着李慕凡道:“娘,他就是花姐的亲戚,老远从北直隶来的。” 李慕凡抢步上前,欠了欠⾝道:“见过大娘。” 老妇人王大娘一脸的惊喜神⾊,忙道:“折煞老婆子了,折煞老婆子了,不敢当,真不敢当,你这位大哥是⽟燕的亲戚?” 李慕凡忙道:“是的,大娘。” “你贵姓呀?” 李慕凡道:“大娘,我姓李。” 王大娘老眼一睁,道:“姓李,是不是叫李慕凡呀!” 李慕凡忙点头说道:“是的,大娘,我就是李慕凡。” 王大娘道:“那么,你该是从京来的?” “是的,大娘,对外人我不愿实说…” 王大娘忙道:“快请,快清,荷姑,快请你大哥,屋里坐。” 荷姑笑昑昑地道:“大哥,你请进来坐吧。” 李慕凡笑一句:“谢谢姑娘。” 提着两包东西走了进去。 进了屋,坐定,王大娘望着荷姑道:“先给你大哥倒杯茶,然后进去看看菜去,把那两条鱼煎了,好让你大哥下饭。” 是真亲,真近,既热络又诚恳。 李慕凡感动而不安地道:“大娘,您别客气^” 王大娘道:“吃顿饭算什么,到了家里能不吃饭,⽟燕待过,这是你,换个别人我还不敢让他进门呢。” 李慕凡趁势问道:“大娘,⽟燕呢?” 王大娘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别提了,跟人走了…” 李慕凡一怔,道:“怎么,大娘,她跟人走了…” “可不是么?”王大娘有点埋怨地道:“临走她还说,十天半月就回来,万一过了半个月不回来,就让你去找她去,如今去了有一个月了,还不见回来,你好到这时候才来,把我跟荷姑都急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慕凡道:“大娘,她是跟谁走的?” 王大娘道:“我不认识,她也没有说,是个男的,还有…” 李慕凡道:“是个男的?” 王大娘点头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一天,我也记不清是那一天了,反正总有一个月了,那天天都快黑了,不知道由那儿来了位姑娘要找⽟燕,那位姑娘长得标致的,一进门就对⽟燕说她姓窦,是刚从京里来的,话还没说两句,又来个年轻人,这年轻人长得⽩⽩净净地俊,可不知怎地,就瞧着蹩扭,他像跟⽟燕很,一进门就抱起了⽟燕⾝边的孩子,然后就要⽟燕跟那位窦姑娘跟他走…” 李慕凡立即明⽩了几分,先抱孩子这不分明用孩子胁迫严⽟华跟窦⽟娟就范么?这是谁?他心里往下一沉,忙道:“大娘,可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王大娘头摇说道:“他自己没有说,⽟燕跟那位窦姑娘像是都认识他,不过我看得出,⽟燕跟那位窦姑娘都不愿跟他走,她两个脸⾊很难看,孩子又哭,死了,窦姑娘要跟他吵,被⽟燕拦住了,我要说话,⽟燕却让我跟荷姑回房里去,我只有听了,过不一会儿,⽟燕跟窦姑娘跟那年轻人走了,临走还留下封信,叫我给你…”李慕凡忙道:“大娘,信在那里?” 王大娘道:“让我拿给你。” 她站起来向里面,转眼间又从里面拿着一封信走了出来,往李慕凡面前一递,说道:“这就是了,她还说不能给别人,一定要给你…”李慕凡忙接着了信,拆开只一看,神情猛震,脸⾊立变,目中寒芒暴闪,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他,他怎么会知道…是了,他是跟在⽟娟之后来的,好,我斗斗你巴家…” 王大娘忙道:“是谁呀,你认识么?” 李慕凡威态一敛,抬眼说道:“大娘,我很着急,但不急于这一时,您请坐,让我慢慢告诉您。” 王大娘依言坐了下去。 她坐定,李慕凡关关说道:“大娘,事到如今,我不愿再瞒您,您这么好,原先也不该瞒您,可是我跟⽟燕都有不得已的苦哀,不得不瞒您!” 王大娘道:“⽟燕,她瞒我什么了?” 李慕凡道:“⽟燕跟我,都是江湖人,⽟燕带着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因为孩子没娘,⽟燕是我的朋友,她看我是个男人家,也一天到晚冒风险,所以她帮我带着孩子,住到这儿来…” 王大娘瞪大了一双眼,道:“原来她,她是会武艺的江湖人,你也是…”哎呀!她在这儿住这么久,我怎么一直没看出来,我怎么…我说嘛,我这双老眼不花,看出她还是位姑娘,偏偏以前有人嚼⾆头,原来孩子是你的…” 李慕凡道:“是的,大娘。”王大娘道:“那么那个年轻人跟那位姑娘又是…” 李慕凡道:“他两个也是江湖人,而且都是出⾝武林世家的江湖人,男的是四川巴家的少爷,女的是江南‘窦家寨’寨主的掌上明珠,唯一的爱女…” 王大娘点头道:“‘窦家寨’我听说过,‘窦家寨’我听说过,他们势力大,听说那是个強盗窝,怎么那么好的姑娘会…” 李慕凡道;“她虽地窦家的人,但跟每一个窦家的人不同,有一次我在‘窦家寨’落难,她爹她害我,她不忍,不但放走了我,而且…而且把终⾝托付给我…” 王大娘道:“看,我说嘛,我说她是个好姑娘嘛,好哇!大哥,这么好的姑娘,你可真福气啊!大哥…” 李慕凡苦笑一声道:“可是她爹不许,她爹一方面派人追杀我,另一方面却又把她许给了那位四川家的少爷…’” 王大娘脫口惊呼了一声,道:“这怎么行,一个姑娘怎么能…” 李慕凡道:“前些⽇子我在京里见她,她要跟我,所以我就让她来找⽟燕,先在这儿避避,等我办完事后再来找她,谁知这巴家那位少爷竟…” 王大娘“哦”地一声道:“我明⽩了,我明⽩了,可是这跟⽟燕有什么…” 李慕凡苦笑一声说道:“我还没说,大娘,⽟燕不叫花⽟燕,她叫严⽟华,小时候也是许给了这位四川巴二少爷的哥哥,等长成后她不満那位巴大少爷的作为,当时就不愿意嫁…” 王大娘尖声叫道:“这是什么事,怎么⽟燕…不,⽟华,唉!”我还是叫⽟燕顺嘴,怎么她跟窦姑娘都是…我明⽩了,我明⽩了,所以那年轻人把她俩都带走了!”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大娘,可巧后来那位巴大少爷死了,⽟华就一个人跑到江湖上来…” 王大娘道:“死了,怎么死的?” 李嘉几道:“他糟塌了人家一个姑娘,被我碰上了我把他毁了!” 王大娘老眼一睁,道:“该,该杀,这不就是什么采花贼么? 大哥,杀得好,这种人本不是人,他就没有子儿女姐妹?该死,该死,老天爷真该拿雷劈了他,怪不得⽟燕跟窦姑娘都不愿意,原来巴家是这种人,唉!这是老一辈的害了自己的儿女啊,作孽,作孽,真是作孽啊!”一顿,接道:“大哥,不对啊,我听说这种事却怕人知道去救,那个巴家的二少怎么会让⽟燕留信给你…”李慕凡道:“大娘,他恨我夺他巴家的人,这么做是故意引我往巴家去,以便把我杀死在巴家来解恨…” 王大娘惊呼说道:“那你还能去!” 李慕凡淡然头摇道:“大娘,我并不怕他巴家,再说,她两个还有我的孩子都在那儿,就是怕,我也不能不去一趟!” 王大娘好不惊慌道:“大哥,你还是快去报官吧…” 李慕凡头摇说道:“大娘,您不知道江湖事,江湖事不能报宮,就是报了官,官府也不敢管这种江湖事的。” 王大娘道:“这么说,江湖人就无法无天,不怕王法了!” 李慕凡道:“大娘,一点不错,正是这样。” 王大娘急得要流泪,连连叹气埋怨急说道:“⽟燕跟窦姑娘也…她两个也是江湖人,该比人我知多懂些,当时他两人怎么不叫嚷…” 李慕凡头摇说道:“大娘,假如这样,全村的人活不了一个,她两个怎能这么做。” 王大娘道:“可是她俩也应该…,两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 李慕凡道:“真要说打,凭她两个不一定打不过一个巴二少,尤其⽟华,她的本领更⾼,可是您知道,巴二少一进来就是抱起了孩子,谁敢跟他打?怕他伤了孩子,再说还有您跟荷姑娘在…” 王大娘“哦”地一声道:“原来这样,怪不得他一进来就先抱孩子,怪不得她俩会跟他走,一顺话也没说,巴家的这个后生好有心眼儿,一肚子鬼主意呀…” 李慕凡道:“大娘,要说的我说完了,我该走了。” 王大娘目光一直,道:“走?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又正赶上饭时…。” 李慕凡道:“谢谢您,大娘,我不饿,也吃不下。” 王大娘道:“那…你这就赶到四川去?” 李慕凡点了点头,道:“他是,大娘,我这就要赶去,我怕万一会迟了…” 王大娘一点头,道:“是的,救人如救火,那我就不留你了,只是你自己要多想想,巴家就像是龙潭虎⽳,他的既然是存心引你去,那该早就预备好了,你能不能…”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大娘放心,他的大概还不奈何不了我!” 王大娘道:“这种事不能大概呀,要是不行,赶早想别的办法,要不然你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多赔一条命进去…” 李慕凡道:“谢谢大娘,您请放心就是,凭他们巴家的那几个人,我自信进得去,也自信出得来。” 王大娘迟疑了一下,抬了抬手,手有点颤,道:“那…那你就走吧,只记住,早给我送个信,免得我⽇夜揪心…唉,⽟燕就像是我自己的,年轻轻的,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说着,老泪就要夺眶。 李慕凡站了起来,望了桌上那两包东酉一眼,道:“大娘,我没想到⽟华会住在您这儿,也没给您买东西,这两包东西本来是买给⽟华跟孩子的,如今…” 昅了一口气,接道:“那包⾐料算我送给荷姑娘了,那包孩子玩的东西,您请随便送给村里的孩子好了,您访保重,我告辞了!” 话落,又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往桌上一放,转⾝大步行了出去。 王大娘没动,泪眼模糊,双直抖,哺哺说道:“老天爷啊,睁睁眼吧,老天爷啊,睁睁眼吧,老天爷…” 李慕凡进王家时刚⻩昏,在王家坐了一会儿后,这时候再出来,暮⾊已然低垂,远近灯光点点“邵湖”上烟云四布,一眼望去显得很凄。 李慕凡并没有马上走,他面对着碧波百顷的“潘湖”呆呆地站立着在想,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 由过去到现在,在江湖上,他经过无数的拼斗,在情字上,他也遭受了不少的打击。 前者,他屹立不动,仍然傲视群雄。 后者,却使他有摇摇坠之感。 严⽟华命苦,窦⽟娟命苦,孩子命苦,但命更苦的该是他,因为无情的打击,连番在打击着他,一个连一个,毫不间断,便他几几乎支持不住,不过气来。 他有这么样的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却不敢去想未来周为他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还有未来。 巴家是个強梁世家,人人会武且都称一流,声威之大犹在“窦家寨”之上,就连七狼,八虎,九龙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巴家的人。 如今,巴家有意引他前去,且是以逸待劳,情况之险恶可想而知,可是他又不能不去,因为那儿有他的亲人,有他的知己。 在别人,碰到这种事,还可以找些友好助助拳,他能找谁? 放眼官府,江湖,没他一个真朋友,有的死了,残废了,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来不及,真说起来他也不愿意拖累人家。 那么,他只有自己凭掌中三尺剑,一腔豪气,一颗铁胆,还有这剑疤累累的⾎⾁之躯间上了闯了! 想到这儿李慕凡微微地起了双眼,一刹那间“邵湖”在他的眼里变得好小好小…” 墓地,他转过了⾝,眼前,十多丈处,站着个瘦瘦的黑⾐人,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个鬼魁。 他背着光,可是李慕凡清晰地看到这个人有一张瘦削的脸,深陷的双目,⾼耸的鼻梁,薄薄的嘴,还有稀疏的几胡子,満脸的险奷诈。 他两眼精光闪闪,一直望着李慕凡。 李慕凡打量了他一眼,双眉一扬,开口说道:“阁下是…” 黑⾐人冷然说道:“跟你一样,欣赏‘邵湖’夜景的。” 李慕凡眉梢猛一跳动,但旋即他忍了下去,一句话没说,转⾝要走! “站住,”黑⾐人突然一声冷喝。 李慕凡站住了,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阁下叫我?” 黑⾐人道:“正是。” 李慕凡道;“那么阁下有什么教言?” 黑⾐人道;“你不是李慕凡么?” 李慕凡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李慕凡。” 黑⾐人道:“那就对了,家少主留我在此恭候,嘱我见到你时传他一句话!” 李慕凡道:“这么说,你是四川巴家的人!” 黑⾐人道:“不错,你说着了!” 李慕凡道:“你的胆子很大。” 黑⾐人道:“多谢夸奖,那没什么,家少主说你绝不敢动我。” 李慕凡微一点头道:“也许他说对了,他让你传什么话。” 黑⾐人道:“限你十⽇之內赶到大巴。” 李慕凡脸⾊一变,道:“十⽇之內?” 黑⾐人道:“不错,十⽇之內。” 李慕凡道:“十⽇之內我若赶不到呢?” 黑⾐人道:“很简单家少主就要跟窦姑娘成亲,同时你也见不着严⽟华跟你那儿子了!” 李慕几道:“我若是在十⽇之內赶到了呢!” 黑⾐人道:“你还有机会见见你要见的人,同时也赶得上喝杯喜酒,凑凑热闹。” 李慕凡道:“这十⽇之期,不知从那一天算起。” 黑⾐人道:“现在,你一走我就放信鸽,家少主接到信后,知道你从那一天那一刻动⾝,然后往后算十天。” 李慕凡冷笑道:“好主意,十天之內我拚命‘大巴’赶,赶到了我也累得差不多了,巴家的人围攻,我必死无疑,要是十天之內我赶不到‘大巴’那后果更糟。” 黑⾐人冷冷说道:“你很聪明,只是赶不赶随你!” 李慕凡道:“巴天佑他何不多派几个人,乾脆在这儿就把我放倒。” 黑⾐人道:“这儿不比巴家适宜下手,再说,家少主也预备让严⽟华跟窦姑娘看看看着你在巴家人手下倒下去。” 李慕凡点头说道:“好,好,我让他如愿就是,只是…”目光一凝,接道:“你真有信鸽么?” 黑⾐人道:‘当然有,家少主岂是那…” 李慕凡截口说道:“我怎么信得过你?万一早放两天…” 黑⾐人冷笑说道:“信不信由你,只怕你只有相信我。” 李慕凡微一点头道:“说得是,我也只有相信你了,这么说,巴天佑他一定要等接到你的信后,才从你信上写的⽇子往后算十天,可是… 黑⾐人冷然点头道:“不错!” 李慕凡道:“那么你放信鸽吧,我这就走!” 黑⾐人道:“等你走了之后我自会放。” 黑⾐人道:“这是家少主的待,他说信鸽早放一刻你便吃亏一刻,这个巧他不愿取,这个便宜他也不愿占。” 李慕凡冷笑说道:“他却占了个便大宜!” 黑⾐人道:“他也只有让他占!” 李慕凡道:“难说,假如我放倒你,不让你放信鸽呢?” 黑⾐人⾝形,一震,旋即冷笑说道:“好主意,只可惜家少主早想到了,派在这儿不只我一个,还有另一个在别处,我每天到这儿来走一趟,天亮之前,他若不见我回去,他就会放另一只信鸽,那封信会怎么写后果会如何,你自己想吧!” 李慕凡道:“‘巴天佑他真这么思虑周密,有这么⾼的心智么?” 黑⾐人道:“信不信由你。” 李慕凡道:“我不信。” 举步了过去。 黑⾐人一惊,忙道:“李慕凡,你是不要你儿子的命了…” 李慕凡道:“我以为要想救人,只有先放倒你。” 黑⾐人道:“我说的是真的,别处还有一个人,你放倒我不但没用,反而…” 李慕凡道:“我要孤注一掷,赌上一赌。” 黑⾐人惊喝说道:“李慕凡,你…”李慕凡道:“阁下,别吵了这些善良渔民?” 说话间他已近五丈內。 黑⾐人略一犹豫,翻⾝便跑。 李慕凡一笑说道:“阁下,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跑,要是另有一个在别处,你就不会这么怕了!” 腾⾝掠起,⾝法如电,只一起落间已到了黑⾐人⾝后,他轻笑一声道:“阁下,你躺下吧!” 飞起一腿踢了出去。 黑⾐人只当上面来招,他翻⾝要出手抗拒,适时李慕凡那一腿又扫上他小腿,只听他哎呀一声,砰然倒了下去,他不错,没伤,翻⾝要起来,李慕凡比他快,胎脚踩在他口上,脚上微一用力,道:“别动,阁下,要不然我踩碎你…”黑⾐人气猛然一闭,他还真没敢动,惊声说道:“你何不乾脆杀了我!” 李慕凡头摇说道:“不我改变了主意,我留你一条命,可是你得乖乖听我的,说,信鸽蔵在什么地方?” 黑⾐人没说话。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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