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种 第十五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侠种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51 更新时间:2017/9/18 
第十五章
  这一天,粉装⽟琢琉璃世界的“西山”上,步履洒脫地飘然登上了一个人,那是位⾝材颀长的黑⾐客。

  他,头戴一顶宽沿大帽,庒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张脸,令人无法窥及他的面貌,不过,他的左半边脸,由头顶到耳下,用块布包扎着,看上去有点任!

  自然,他就是李慕凡!

  对西山的雪景,他没心情观赏,直登半山一片废墟,断壁带在,危垣犹存,一角大殿在寒风里哆咦着,不时扑籁籁掉下一片雪花!

  这片废墟那门楼处,还有半块横额,这半焦的横额上,还留着一个残缺的“⽟”字,别的字遗迹已经被烧了!

  李慕凡在这片废墟之前停了步,站在那废墟之前,一动不动,片后,突然,他有了发现!

  那是两行已被落雪平得差不多的脚印,极浅,几几乎看不见了,若没有上好的目力,绝难发现!

  这两行脚印,绕过了废墟旁,顺着山壁一条小呼,转向了山的那一边,不知再延伸到何处。

  李慕凡迟疑了一下,放轻步履,循脚印走了过去。他绕过了山壁再看,那行脚印延伸到山这边,石壁下一个半人⾼,黑黝黝的洞⽳前!

  这洞⽳不知深有几许,黑黝黝的,难见事物!

  李慕凡沉昑一下,撮口一声轻啸,人一闪贴向了石壁下洞⽳旁一处向內四进去的地方!

  转眼间,这寂寂的空山;黝黑的山洞內有了动静,那是一阵由內而外,由轻而重,息息索索的声响。

  听在耳里,像虫爬兽行!

  李慕凡右掌很快地抚上了际!

  就在这时候,那石洞里探出了个头,那是个人头,一头发挡着了大半张脸,那隐约可见的脸上,既黑又赃,像是有八年没洗脸似的!

  那人头左望望,右看看“咦!”地一声,立着⾝行了出来,这下,整个人现在眼前。

  那是个瘦小小的人,除了那稻草一般蓬散伸头发的那颗脑袋外,瘦小的⾝形上,裹着一件破⽪袄,东一个洞,西一个,令人有难以蔽体之感。

  下⾝,穿着一件旧棉,扎着腿,显得有点肥。

  脚下,是一双脫了底的破棉鞋,那本谈不上穿,是拖着的,走两步直响,还不参抬脚,一抬脚非掉不可!

  他出了洞外又一阵张望,诧异地抬手抓向了一头发,那只手,既黑又瘦,指甲老长!

  是时候了,李慕凡闪⾝窜到了洞口,轻轻地咳了一声。

  这一声,听到那怪人耳朵里像雷,他那瘦小⾝子一抖,霍地转了过来,一声惊呼忙退了好几步,鞋掉了!

  “你,你,你是…”那双眼,睁得大大的,尽惊骇,嘴也合不拢了!

  李慕凡开口说道:“你别怕,我是来西山赏雪的…”

  那怪人忙道:“那你怎么找到这儿…”

  居然一口清脆的京片子。

  李慕凡道:“在山那一边,我看见了两行往这儿延伸的脚印…,”

  “脚印?”那怪人一抖叫道。“老天爷,我怎么留下了脚印,我怎么…幸好你是个游山的,要是让他们发现了,那还得了…”⾝子又一抖,住口不言!

  李慕几道:“你是谁,他们又是谁?”

  那怪人“哦”地一声,忙‮头摇‬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说没什么,没什么!…”一摆手,接道:“你要赏雪,该上⾼处,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你快走吧!”

  李慕凡道:“你要我走?”

  “可以!”李慕凡一点头,道:“只要你据实答我几句,我马上走!”

  那怪人两眼一直,道:“怎么你要问我话?”

  “是的!”李慕几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马上走!”

  那怪人着眼道:“你要问我什么?”

  李慕凡往后一指,道:“山那边的那片废墟,是不是年的‘⽟泉寺’!”

  那怪人一点头道:“不错,怎么样?”

  李慕凡倏然笑道:“那么我没有找错地方…”

  那怪人诧声说道:“你没有找错地方,你找…”

  李慕几道:“我不瞒你,你也别瞒我,我来找一个人!”

  那怪人⾝子一抖,道:“找一个人?你找谁?”

  李慕凡道:“我想先知道一下你是谁?”

  “我?”那怪人道:“我,我是…当年‘⽟泉寺’里烧饭的!”

  李慕凡那帽沿影下一片奇光飞闪,笑道:“可巧我碰上了你,真是可喜可贺…”顿了顿,接道:“那么我告诉你,我找当年的董鄂妃!…”

  那怪人脫口一声惊呼,往后退了几步,颤声说道:“你,你,你不是来赏雪的!…”

  李慕凡道:“怎见得?”

  那怪人道:“你既是来的,又何必找这个,找那个问那么多,你要真是来赏雪的,我劝你别再问下去了,赶快走吧!”

  李慕凡道:“那为什么?”

  那怪人道:“因为我不知道,你问了也是⽩问,而且这种事让官家知道了,那是要杀头的…”

  李慕凡笑了笑,道:“要怕杀头,我也就不来了!”

  那怪人又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么说,你…”李慕凡道:“我愿意直说,我是来找鄂妃的!”

  那怪人‮头摇‬说道:“那你还是⽩问,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李慕凡道:“可巧你是当年‘⽟泉寺’烧饭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那怪人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慕凡截口说道:“我还愿意告诉你,我找董鄂妃没有恶意!”

  那怪人凝目说道:“你是…”

  李慕凡道:“江湖人。”

  那怪人道:“江湖人为什么管官家的事,你别…”

  李慕凡道:“这件事我是懒得管,可是我受人之托,而且已经点头答应了,不得不管到底,你明⽩么?”

  那怪人道:“你受谁之托?”

  李慕凡微一‮头摇‬,道:“我不能说!”

  那怪人道:“为什么?”

  李慕凡道:“因为我答应过他,我不对任何人说出他是谁,你知道,人轻死重一诺,所以我不能说!”

  那怪人道:“那么,我怎么知道你是好意还是歹意?”

  李慕凡倏然一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我找董鄂是好意,你就愿意告诉我,可是?”

  那人一惊,忙‮头摇‬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要是好意,我也无法告诉你,因为我本就不知道…”

  李慕凡道:“你真的不知道?”

  那怪人道:“当然是真的!”

  李慕凡道:“你确是当年‘⽟泉寺’烧饭的?”

  那怪人一震,道:“怎么不是?难道有错,烧饭的有什么光彩,还会有人冒充不成?”

  李慕凡笑了笑,道:“那很难说,我请问,当年‘⽟泉寺’惨遭火烧的事你可知道?”

  那怪人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我知道!一场大火把‘⽟泉寺’烧个精光,烧得片瓦无存,人死了不少,这是菩萨不保佑…”

  李慕凡道:“你是从火窟侥幸逃生的?”

  “不!”那怪人‮头摇‬说道:“那夜我下山进城买粮食去了,本就不在寺里,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寺被烧了,成了一堆灰烬!”

  “原来如此!”李慕凡点头说道:“那你为什么住在这地方,不下山进城去,又怕留下脚印,是怕什么,躲什么?难道那场火…”

  那怪人大惊,骇然忙道:“你这人…怎么你可别猜疑⾎口噴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论罪要杀头,我怕什么,躲什么,我只是听说那场大火后,官家到处找人,我是唯一没被火烧死的,我怕官家怀疑我…”

  “怀疑?”李慕凡笑道:“我看你还是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吧,不然我扭你见官,到那时候只怕你会…”"210。29。4。4/波ok/club" >210。29。4。4/波ok/club那怪人机伶一颤,大声叫道:“扭我见官,你凭什么,我又没有…”

  李慕凡笑道:“这话等你见官再说不迟!”

  那怪人目光一凝,道:“你真要拿我见官?”

  李慕凡道:“那要看你愿愿跟我合作了!”

  那怪人道:“你真要找董鄂妃?”

  李慕凡道:“你多此一问,不然大雪天里,我跑西山⼲什么?”

  “好!”那怪人猛一点头,道:“你跟我来,咱们进洞里谈!”

  话落,拖拉着那双破棉鞋,蹒跚往洞口行来!

  李慕凡笑了笑,未置可否!

  而当那怪人行近李慕凡⾝边,要擦⾝而过之刹那间,他突然曲起胳膊,一个飞肘向李慕凡心口撞去!

  居然会武,而且⾝手快!

  李慕凡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一⾝本领,可是你忘了我是个江湖人!”

  右掌一抬,掌心向外,那怪人一肘撞在李慕凡的掌心上,他像撞在一块铁上,刚“哎呀’一声,李慕凡五指一曲,已攫上了他的左肘,笑道:“阁下!怎么样,我不比你差吧!”

  那怪人“曲池”被扣,半边⾝子酸⿇,哼哼着颤声说道:“我老实说吧,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李慕凡微笑道:“你我远⽇无怨,近⽇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下次别这么冒失出手,所幸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怕不心脉寸断,死的冤枉?”

  五指一松,那怪人⾝子幌动,脚下跄踉,砰然撞在洞口石壁上,他瞪着一双眼,讶然说道:“怎么?你不想知道了…”

  李慕凡淡淡笑道:“谁说的?我所以放了你,那只是证明我没有恶意,不碰上你我没有办法,既碰上了你,我岂会轻易放过空手而回,阁下,我真诚一句,绝没有恶意,希望你能…”

  那怪人突然说道:“就是你有恶意我也不怕,大不了一死,我这颗脑袋这知命早在当年就该丢了,如今既活了这多年,我还有什么不知⾜的!”

  李慕凡笑问道:“是么?”

  那怪人动地道:“告诉你吧,我自知对不起良心,要不是我许的经还没念完,我早就一头碰死这儿还债了!”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说下去!”

  那怪人颤抖着‮头摇‬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早就知道我躲不过的,你们也绝不会放过换,你们心狠手辣,事是你们教我几个⼲的,到头来却又要杀我几个灭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拿我走吧,恨只恨我许的经没能念完!”

  李慕凡道:“你说完了么?”

  那怪人道:“说完了,要割要刮,任你的了!”

  李慕凡道:“阁下,我不拿你,也没人说要割你刮你!”

  那怪人一怔,道:“怎么,你不…”

  李慕凡道:“我本就不是来拿你的,话全是你自己说的,我曾说过一个字?”

  那怪人凄然说道:“好心智,只是那没用,你若想套出…”

  倏地住口不言!

  李慕凡笑了笑,道:“你不相信我,那没关系,让我先弄清楚你是谁,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证明我没有恶意给你看!”

  那怪人抬眼凝注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李慕凡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怎知道?”

  那怪人倏然大笑道:“当初你们派了侍卫营的门温,如今却说…”

  李慕凡一怔急道:“你是侍卫营的?”

  那怪人门温猛一点头,道::“不错,想起来了,还有万良,传⽟,他两个事后被你们捉了去,以谋害董鄂妃罪名砍头正法,只有我…”

  李慕凡昅了一口气,道:“那最好不过,你即是侍卫营的,出⾝就该是江湖,那么,你对李慕凡这三个字就不该陌生!”

  “李慕凡?”那怪人门温一震急道:“你,你是李慕凡!…”

  李慕凡淡然点头,道:“他如今就站在你的眼前!”

  那怪人门温倒菗一口冷气,但刹时间他又笑道:“嘿!我怎么知道你确是李慕凡?”

  李慕凡笑了笑,道:“很简单,官家的人视李慕凡为飞贼大盗,不屑冒用这块招牌,至于江湖,又没有敢冒用这三个字!”

  那怪人门温呆了一呆,道:“不错,这是实话,官家人不屑,江湖人不敢,这么说来,你确是李慕凡了!”

  李慕凡道:“是与不是,你阁下如今还不明⽩么?”

  那怪人门温沉昑说道:“换个江湖人,他也逃不过我那一下飞肘,更没那能耐出手便制住我,该不会错了…”抬眼说道:“是又怎么样?”

  李慕凡道:“你就该相信我不是你所说的他们一路人!”

  那怪人门温道:“可是你问董鄂妃…”

  李慕凡道:“我说过,那是受人之托而且丝毫没有恶意!”

  那怪人门温迟疑了一下,猛然点头:“那么,请跟我来,咱们进去谈。”

  低头钻进了洞內。

  李慕凡没犹豫,矮⾝跟了进去。

  这个洞,极尽蜿蜒曲折之能事,但是进洞十丈,洞顶渐⾼,已可直而行!

  李慕凡跟在怪人门温⾝后一阵弯拐之后,眼前忽然一亮,那是灯光,由于洞势婉蜒曲折且深,所以纵有灯光,也不虞外怈,在洞外看一眼到底都是黑黝黝的!

  灯光透出处,是洞的尽头呈圆形紧靠洞底石壁上,还有一块大洞之后,似乎有个洞口!

  圆形的洞底,别无摆仅有一张石榻,两块石头堆成的炉灶,一盏油灯,几卷绢册…

  到了洞底,门温‮涩羞‬地道:“李大侠,这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不敢让您坐!”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阁下在这儿住了这多年,难道我坐不得片刻?”

  一矮⾝,他竟然席地坐了下去。

  门温摇了‮头摇‬,道:“李大侠,我门温到今在才知道官家的传闻不实!”

  李慕凡仰头问道:“这话怎么说?”

  门温道:“像李大侠这么个随和的人,怎会是杀不眨眼的大盗。”

  李慕凡笑了笑,没说话。

  门温盘膝坐下,就坐在李慕凡的对面,迟疑了一下道:“李大侠,我也没有茶⽔…”

  李慕凡道:“阁下在难中何必拘此俗礼,也别跟我客气,还是快告诉我董鄂妃…”

  门温目光一凝,郑重地道:“李大侠,您找寻董鄂妃,果然没有恶意?”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以阁下看,李慕凡这三个字值多少?”

  门温道:“无价!”

  李慕凡道:“那阁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门温低头一叹,倏又扬起了头,悲苦地道:“李大侠不知道,我对董鄂妃已经够愧疚的,倘若再因为我一语不慎再为她抬来灾祸,那我的罪孽便是来生来世也难以消评了!”

  李嘉凡沉昑了一下,道:“阁下无须这样,当初奉命行事,错该不在阁下,罪也不该由阁下担,如今我可以告诉阁下,实际上我不是找董鄂妃,而是找皇上…”

  门温呆了一呆,忙道:“皇上?皇上怎么了?”

  李慕几道:“皇上为找寻董鄂妃而出走,而今已是失踪多年了。”

  门温脫口一声惊呼,道:“原来皇上竟对董鄂妃这般痴心痴情…’李慕凡微一点头,道:“不爱江山爱美人,说起来他是一个值得同情,值得敬佩的皇上。”

  门温脸⾊突然一变,道:“这么说,李大侠似是替官家…”

  李慕凡截口说道:“那算得,却也算不得,张英这个人你可知道?”

  门温点头说道:“他是军机大臣,也是大学士,可以在‘御书房’行走!”

  李慕凡道:“不错,就是他,前些⽇子,他便服简从到外城去找我,托我找寻顺治,他所以托我找寻顺治的目的,只在让顺治写一纸手诏,除去在朝专权的大臣熬拜,仅此而已,对董鄂妃丝毫没有恶意,阁下放心了么?”

  门温没答话,沉默了一下,道:“既是找寻皇上,那么李大侠为什么找董鄂妃…”

  李慕几道:“以我看只能找到顺治,便能找到董鄂妃!”

  门温道:“李大侠是江湖称最的⾼人,一般江湖人都聇于跟官家打道,更不会替官家效力做事,而李大侠怎…”

  李慕凡昅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知道‘河南’‘登封’‘乐圃山庄’,‘布⾐孟尝’田孟起?”

  门温点头说道:“听说过,此人在张府任教习。”

  李慕凡点头说道:“就是他,他向张英推荐了我,而我欠过他的情!”

  门温道:“原业如此,李大侠是还他这笔债!”

  李慕凡道:“正是这么说。”

  门温一叹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告诉李大侠吧…”顿了顿,接道:“我几个奉太后密旨,夜里来到这‘⽟泉寺’放了一把火,李大侠,人心都是⾁做的,皇上待‘侍卫营’特别恩厚,尤其董鄂妃,她被打鸳鸯,硬拆散了她跟冒辟疆的姻缘,已经够可怜的了…”他顿了顿,又道:“谁会忍心杀她,可是不杀她又不能差,可巧有个宮女愿意牺牲自己,替董鄂妃死难,于是她穿着董鄂妃的⾐裳饰物被烧死在火窟里,而董鄂妃却由这个洞洒泪离开‘⽟泉寺’…”

  李慕凡道:“这么说来董鄂妃果然没有死…”

  门温点头说道:“是的,李大侠,难道李大侠原以为…”

  李慕凡道:“我原以为董鄂妃难以幸兔,不想她竟…”点了点头,接道:‘那最好不过了,顺治必是跟董鄂妃在一处,只要能找到她,就不愁找不到顺治了!”

  门温道:“也许李大侠对了…”

  李慕几道:“阁下,董鄂妃由这个洞离开‘⽟泉寺’后上那儿去了?”

  门温摇了‮头摇‬,道:“李大侠,请容我把话说完,‘⽟泉寺’起火后的第二天,寺外突然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时哭时笑,时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时而烧着这堆废墟转,嘴里不住的唤着爱卿!”

  李慕凡道:“阁下,此人是…”

  门温道:“那人穿着很气派,考究,只是脸⾊苍⽩,十分难看,他在这儿待了很久,然后就离开了。”

  李慕凡“哦!”地一声道:“可知道他是谁?”

  门温道:“如今我知道了,他必然是皇上。”

  “不错!”李慕凡点点头道:“他就是顺治,他往哪儿去了?”

  门温‮头摇‬说道:“我只知道他疯癫着走了,上哪儿去了,却不知道,对了!”忙接道;“李大侠,有件事我忘了说!”

  李慕凡道:“什么事?”

  门温道:“董鄂妃在离开这儿之前,有人来看过他…”

  李慕凡忙道:“谁?是冒辟疆?”

  “不!”门温‮头摇‬说道:“听宮女说,是个和尚…”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和尚?”

  “是的,是个和尚。’们温点头说道:“其实,与其说是他来看董鄂妃,不如说董鄂妃是被他引出去的!”

  李慕凡讶然说道:“这话怎么说?”

  门温道:“那是我几个奉太后密旨,来这儿放火烧‘⽟泉寺’的头一天夜里,董鄂妃正在净室打坐,忽然听见有人时哭时笑,使得董鄂妃心绪不宁,难以⼊定,董鄂妃就叫来宮女问,可是怪了,宮女们个个凝神,却是什么也听不见…”

  李慕凡道:“这的确是怪事。”

  “可不是么!”门温道:“要有,别他该听得见,要没有,董鄂妃又怎听得见。”

  李慕凡道:“以后呢?”

  门温道:“以后董鄂妃就遣走了众宮女,一个人悄悄地由后门出去了‘宝泉寺’前往看个究竟,片刻之后她又悄悄地回来了,第二天她只对宮女说那是个疯和尚,别的什么也没说…”

  李慕凡道:“这么说,除了董鄂妃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看见那和尚了?”

  门温点了点头,道:“是的,李大侠。”

  李慕凡眉微皱,想了想,道:“阁下可知道,是谁陪董鄂妃走的?”

  门温‮头摇‬说道:“据我所知,没人陪董鄂妃,当时也有宮女要陪她走,愿侍候她一生,可是董鄂妃却说了这么句话…”

  李嘉几道:“什么话?”

  门温道:“董鄂妃说不用任何人陪,山下有个人接她,而且说她不用人侍候,今后这辈子她将侍侯别人…”

  李慕凡诧声说道:“侍候别人?谁?”

  门温摇了‮头摇‬,道:“她没说,当时也没人顾得问这些!”

  李慕凡沉默了一阵,道:“那么,顺治呢?”

  门温道:“皇上也不知上那儿去了,当时我怕被人瞧见,躲都来不及,自是不敢现⾝问他!”

  李慕凡道:“顺治离去的时候,你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门温摇说道:“没有…”倏又一‮头摇‬,道:“不,有,我好像听且他哺哺自主地说,说什么…说什么我也侍候人去吧!”

  李慕凡道:“顺治他堂堂一国之君,当朝皇上也侍候人?”

  “说得是呀!”门温道:“这话我当时也听不懂,可是我又不敢现⾝去问。我庒儿就没想到他会是皇上,事后我想了好久没想通!”

  李慕凡沉思了一下,道:“对那位未见其人的疯和尚,阁下作何看法?”

  “我?”门温摇了‮头摇‬,道:“我没有什么看法,疯子那儿都有,包许他半夜闯上了西山,在‘⽟泉寺’后发了疯…”

  李慕凡微一‮头摇‬,道:“有三件事你没想到…”

  门温忙问道:“什么事?”

  李慕凡道:“这西山不是等闲地,而是自有了这一朝后就被大內划为噤地,寻常⽩姓是不许上山来的。”

  门温道:“他是个疯子,那管那么多?”

  李慕凡点点头说道:“这话不错,可是据我所知,这‘⽟泉寺’是供奉喇嘛的月B些喇嘛们,人人都有一⾝密宗武学,有人半夜跑上西山,而且近在‘⽟泉寺’后,他们都不知道?”

  门温呆了一呆,道:“这,这我就不明⽩了。”

  “还有!”李慕凡微微一笑,道:“倘那疯和尚夜半寺和一时哭讨笑是假,董鄂妃为什么悄悄地走了一趟寺后,倘是真,为什么那哭笑声别人听不见,却偏偏传人董鄂妃耳中。”

  门温又复呆了一呆,‮头摇‬说道:“李大侠,这,这我也不明⽩,那您看…”

  李慕凡‮头摇‬淡笑,道:“一时难想通,恐怕得费一个时期苦想!”

  门温道:“那么李大侠…”

  李慕凡突然截口问道:“这就是你所知道的么?”

  门温的话被岔开了,他点头说道:“是的,李大侠。”

  李慕凡道:“没别的了么?”

  门温道:“对李大侠。我没有一丁点保留,假如李大侠不信…”

  李慕凡‮头摇‬说道:“不,我不是不信,我是说假如没别的什么,我该走了!”

  随即他站了起来,连⾝上的尘土都没挥。

  门温连忙跟着站起,道:“怎么,您这就走?”

  李慕凡点了点头,探怀摸出了一物,道:“你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我⾝上没带多少,就以这颗珠子相赠,到别处去谋生吧!”

  说完了话,手往门温怀里一塞,转⾝行了出去。

  门温怔住了,及至他定过神一路呼喊着追出了洞,李慕凡已走得没了影儿,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两行脚印。

  门温瞪着眼,张着嘴,又怔在了那儿,好半天他才探手从怀里摸出那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

  才看见珠子的时候,他神情动,満脸的感神⾊。

  然而没多久,那动的神情与感神⾊消失了!

  代之而起的,是另一种神⾊,那神⾊初看令人难以言喻,难以意会,使你仔细看看,便不难发现,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对某件事的难以取决。

  突然,他有了决定,头一低迈步向前行走,是向山下行去,洞里的那些,他不要了,连一点留恋也没有!

  天快黑的时候,风又显得大了,呜呜地直叫,听进人耳朵里,能令人有说不出的寒意与不舒服。

  夜来的风,能吹得各行各号门前悬挂的招牌直幌,还有的格格作响,你不瞧,这个上写斗大“当”字的大灯笼,在寒风里直摆,生似要刮掉。

  平⽇里,当铺仅垂着一付短布帘,可是在这大冷天里,尤其是天要黑的时候,当铺就上了门。

  一团黑影踏着雪,披着当铺门前那一闪一幌的昏暗灯光到了当铺门前,他抬手砰砰地擂了门。

  片刻后,门豁然开了,一个⾝穿棉布袄的瘦老头儿刚探出脑袋,那团黑影就随着那股子刀儿一般的寒风,闯进了那两扇门儿。

  门,匆忙地关上了,在门里,那瘦老头儿埋怨着嘟嗜上了:“你这个人真是,这般冒…”

  “失”字犹未出口,那双老眼藉着柜台里的灯光,才看清了那随风闯进门的那团黑影。

  那团黑影穿着像个要饭花子,头发技散,胡子老长,却又七分像鬼,那双炯炯的眼,还在瞪着他!

  老头儿“失”字咽进了肚里,倒菗一口冷气,生似那刚刮进来的寒风没散,正往他脖子里钻,他退了一步,瞪着老眼,发硬的⾆头抖了老半天,才抖出一句:“你,你,你是…”

  那人开了口,话声有点冷,也有点急燥不耐烦:“进你这个门儿,还能来⼲什么?”

  老头儿结结巴巴地道:“这么说,你是来当当的…”

  “废话!”那人道:“不是来当当,难道是来找乐子的不成,这么大冷天,谁要有办法会往这儿跑,快点,快点!”

  老头儿将头连点地应道:“是,是,是,你请等等,请等等。”

  说着,他匆忙转⾝,一溜烟般闯进了那⾼只可仰鼻的柜台里,往里面一扣,往那儿一站,隔着一排木栅,他心里头似乎塌实多了,定了定神,⼲咬了一声,道:“你——要当什么?”

  那个“你”字拖得老长,本难怪,瞧这人一⾝打扮,便连他自己都当了也值不了几文,他还能当什么?

  那人没在意,两眼一翻,道:“你是朝奉?”

  老头儿还有点提心吊胆似地点头嗯了一声,他没说话,只不知是懒得说话,还是不敢说话!

  那人道:“什么时候换了人?”

  听口气,敢情是常客。

  老头儿一怔,旋即整了整脸⾊,道:“没换人,东家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

  那人咧嘴一笑道:“原来你是老钱雇来的,我说嘛,怎么那么面生,老钱呢?”

  老头儿道:“睡了,躺下好久了!”

  那人一偏头道;“要是以前,我会拍桌子叫他起来,如今不是那年头儿了,凑合点儿吧…”

  一扬手,一颗珠子投进了木栅门儿:“瞧仔细了,这当多少?”

  老头儿两眼一直,⾆头大了:“这,这是…”

  那人道:“眼花了,认不得么?珠子。”

  老头儿忙道;“是,是,是,珠子,珠子…”

  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颗珠子,扬起脸,藉着灯光仔细地端详了半天,突然一‮头摇‬道:“这颗珠子不真,是赝…”

  那人道:“怎么说?”

  老儿忙道:“货倒是真的,只是你既然有这东西,就不会不识货,珠子讲究光亮而光不刺眼,像这颗…”

  那人冷然说道:“闭起你那老嘴少说一句,值多少?”

  “珠子太光,肩而不圆,有疵,有…”那老头儿嘴里念叨了一阵,左手一翻伸出五个指头。

  那人道:“这是多少?”

  老头儿怯怯地道:“五百两!”

  那人一拍柜台叫道:“放你妈的庇,这颗珠子⾜值两千两,你他的喝⾎也得看清楚人,是对谁,一千五百两,一个不能少。”

  老头儿一哆嗦,珠子差点没松手,往里退了退,道:“那,你请往别家去!”

  “妈的!”那人嘴里不⼲不净地大叫了:“大爷偏要在你这儿当,⼲这一行的能瞒得了我?想当年我就是拿块石头,老钱他也得给我百儿八十两,如今你这老兔崽子…不跟你废话了,叫老钱起来。”

  火儿归火儿,似乎有点顾忌,要不然他早闯进去了。

  ⼲这一行的都是眼睛雪亮,老奷巨滑,老头儿勉強一笑道:“这位既然你跟我们东家有过来往,那么谁都该清楚谁,不是自己的东西平⽩换五百两雪花花的银子,这种便宜事该很不错,再说,收这颗珠子,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万一官里查起来…”

  那人破口骂道:“你他娘的把大爷当成了什么人,告诉你,大爷是…,,怒态忽地一敛,扬了扬手,一点脾气也没地道:“这样吧,咱们对半儿分,拿一千两来,我走路!

  他这一收敛,老头儿来劲了,一‮头摇‬眯起了老眼:“最多七百两,再多一个你往别家…”

  那人猛然一瞪眼,刹那间却又怈了气,‮头摇‬咒骂道:“他的,虎落平,那怪谁,七百两就七百两吧,快拿来,快拿来。”

  老头儿难掩心中喜悦,提笔懦墨转眼间写好了一张当票,秤⾜了七百两银子,连同当票一起推出了木栅门!”

  那人拿起一锭锭的银子,往里东寒一锭,西塞一锭,把上半⾝塞得鼓鼓的,然后抓起当票,砰然一声开门走了!

  大更黑了“‮京北‬城”満城是灯,而在这小胡同里,却永远是那么黑黝黝地,风由胡同那头像汹涌的嘲⽔般灌到了胡同这头,胡同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儿。

  从东边胡同口顶着风进来个人,他的步履很快,也很轻,转眼工夫,他进了胡同一半!

  在两扇窄的门前,他停了下来,犹豫着他抬手拍了门,拍得很轻,在这寒夜的大风里,几乎令人听不见。没动静,那两扇窄门里没有一点反应!

  他二次抬手拍了门,这回拍的较刚才重了些,那砰砰的门声,能震动隔壁的好几家子。

  这回了动静,是一阵轻微的步履声,像拖着鞋走路,远远的里头,传出了含混的一声。“谁呀,大半夜的…”是个女人声音。

  不知怎地,那人⾝子一抖,忙低低应道:“守寡的.是我,快开门!”

  门里响起了一声惊呼,步履声立时停住,旋即,步履声又起,那不是往外来,而是折了回去,飞快!

  那人急了,提⾼了嗓门连连唤道:“婆娘,是我,老门呀,快开门呀,婆娘…”

  好一阵子之后,那步履声又响起了,是一步一步地挨了出来,随之响起了那女人颤抖的话声:“老门,是你么?“哎,是呀!”

  那人急道;“我叫了半天,难道你让我惊动整条胡同不成?

  外边风大,都快冻死我了,快开门呀!”

  步履声近了,门里那女人颤抖着道:“老门,你没死?”

  “废话!”门外那人道;“死了还会说话,活生生的老门回来了,不信待会儿你楼在怀里试试!”

  步履声已到了门边,门豁然打开了,那人一个箭步窜了进去,门里响起了一声痛呼声:“哎呀,死人,踩着我的脚了…”

  门又关上了,只听那人嘿嘿笑道:“痛了么?来,心肝儿,让我给你!”

  门里黑黝黝的一团,两条黑影拥在一起,突然,那较为矮小的黑影推开了另一条,嘴里娇声咒骂说道:“死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多少年了,害得我…走,屋里算帐去!”

  拉着那另一条黑影往里行去!

  一条上掩大⽇的过道,由那两扇窄门直通里头,里头有一个小院子,窄窄的一间屋,屋里透着灯光。

  进了屋,灯光下,那两个人都看清楚了,男的,穿着崭新的⽪袍,脸刮的发亮,没一胡子碴儿,残眉,圆圆的眼,一条发辫拖在后,満脸堆着笑。

  女的,近卅,一⾝花袄,把那成的胭体裹得玲活现,算不得美,但很媚,桃花眼⽔汪汪的,眉挑风,眼角还洋溢着那么一丝丝舂意。脸⾊,热红热红的,两颊上,还有点残余的脂粉。

  一进屋,那女的一把把男的按在椅子上,左手叉,右手指上了男的鼻子,扬眉瞪眼骂了起来:“老门,你这杀千万,挨万剐,死没良心的,你这几年死到那儿去了,如今你竟活生生地回来了,说,说呀!”

  男的皱着眉笑道;“婆娘,多少年没见了,别一见面就咒人行不?”

  “咒人?”那女的一拧⽔蛇般的,跺了脚:“好哇,老门,你自摸良心想一想,你害我守了两次寡;这多年来你不但人没了影儿,连个信儿也没有,我还当你死在外头了呢,起先是今儿个盼,明儿个盼,以后却害得我天天望着牌位哭…”

  男的咧嘴一笑道:“算了吧,婆娘,你我相好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牌位,别触我的霉头了,我又不是你那结发的汉子,你会给我立牌位,进门我看到如今,牌位又在那里?”

  女的一惊红了脸,旋即她忽地坐了下来,双手一捂脸,哭了起来:“老门呀,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多少年乐在外头不露脸,如今一见面你就忍心欺负我,算我当初瞎了眼,丢了名节把⾝子跟心给了你…”她哭她的,那男的嘿嘿直笑:“行了,行了,婆娘,住住声,擦⼲泪,别让街坊以为你又死了汉子,睁开眼瞧瞧,这是什么?”

  探怀摸出了一锭锭花花的,往桌上一抖,砰然直响。

  那女的,猛可里住了声,放下了手,脸上那有一点泪渍,她直了眼,傻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老门,你,你发了…”

  那男的嘿嘿笑道:“不但是发,而且是大发,婆娘,拿去吧,这都是你的,只记住,下次没泪别穷叫了?”

  女的没听那么多,伸双手把桌上的银子捞了过去。

  那男的笑道:“婆娘,我门温够意思吧,穷的时候外边喝西北风,如今发了,大黑夜里从几千里路外,踏雪顶风跑回来找你,这张泼嘴可别骂人了…”

  伸手轻薄地拧上了那女的脸蛋儿。

  女的猛一‮头摇‬,挣脫了,瞪眼嗅道;“别卖乖,没人稀罕,老门,你要是有良心就不该说这种话,我的名节⾝子跟心就值这几个,我又那一点亏待了你姓门的了!”

  “好,好,好!”门温陪着笑忙道:“算我说错了话,算我说错了话,行了吧?说真的,婆娘,这点算不了什么,我这趟回来就要当真地大发了!”

  女的忙道:“老门,你⼲了什么买卖…”

  门温一‮头摇‬,嘿嘿笑道:“如今不能说,如今不能说,过两天等我大堆大堆的银子往回送时你就知道了?”

  女的眼一瞪,道:“怎么,见不得人,说不出口么?还怕我知道,我的哪一样不是你的…”

  门温摇了‮头摇‬,道:“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女人家嘴快,一给我说出去,我这发财的法儿就不灵了,反你等着收银子就是,着个什么急,又担的那门子心?”

  女的没再问,沉默了一下,道:“你还打算回营里差去!‘门温“哈!”地一声道:“回营里?那岂不要我门温的命,要是能回营里当差去,我⼲什么在外边受苦受难,挨饥挨饿等到这多年后的,不过…”

  一‮头摇‬,接道:“也难说,只要我这一票能⼲成,能回营里当差去也说不定,可是到那时候我也许不想回营里去了,有的是银子,坐着吃喝享福不好,还有你陪着…”

  女的半真半假地⽩了他一眼,道:“有享福的时候就别想我!”

  “谁说的?”门温嘿嘿笑道:“这不是回来了么?心肝儿,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子,往后可就没法享福了,这一趟回来,路上我是累够了,天也不早了,来吧,陪我进里头好好聊去!”

  说着,他站起来拉住了她。

  她,也半推半就地站了起来…

  而,就在门温那只胳膊轻薄地搂上那女的时,他突然轻咦一声,用力地闻了两闻道:“婆娘,我这多年没回来,这屋里那来的男人味儿?”

  那女的⾝子一抖,趁势挣脫了门温那只手,一张脸发⽩,手颤抖着点上了门温;“门温,你可别⾎口噴人,嚼⾆头,我为你守了这么久,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信你敲开门去问问街坊,如今你在外面乐够了,回到家来却冤枉人,你是人还是禽兽,你还有良心没有?”

  门温嘿嘿一笑,顺手一指,道:“婆娘,算我冤枉你,算我⾎口噴人嚼⾆头,那么,你睁开眼瞧瞧,那双鞋子是谁的呀?”

  女的大惊忙道:“在那儿?…”

  门温哈哈笑道:“在那儿,要没偷汉子,你紧张什么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一诈就被我诈出来,婆娘,你也不想想,我门温是⼲什么的,这双眼可瞧左过人?我不在家,而且是这么多年,你这馋嘴的猫!

  “姓门的!”女的跺脚大叫。

  “算了,婆娘!”门温一摆手,笑道:“好在你我也不是什么正牌夫,谁⼲了什么谁心里头明⽩,你要是守得住,当初我就进不了你这两扇门儿,也怪我一出去这么久,撇下你一人冷冷清清,我不在乎那么多,只要你今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别再生外心就行了,我老门永远是个好说话的人,来吧!”

  伸手抓住女的胳膊往里拖去!

  女的一边挣,嘴里还一边骂,可是她脚下到底动了。

  两个人进了里头,没多久,灯油燃尽了,灯蕊一阵摇幌突然灭了,紧接着伸手难见五指,漆黑一团。

  就在灯刚灭的刹那间,这积了雪的小院子里,一连地跌落了好几个人,那几个,看不清面目,却看得见个个是一⾝短打俐落打扮,每一个手里都提着一口明晃晃映雪生辉的单刀。

  其中一人“吱!”地一声冷笑:“怎么熄灯了?多年没当差,经验与机灵倒是不减,门温,没有用,这儿全围上了,都是人老朋友,快出来见见吧!”

  屋里静悄悄地没听见动静,只有一声轻晤,那像一声惊呼没出口就被捂住了嘴。

  只听那人道:“怎么,舍不得相好的?门温,大伙儿都是朋友了,别让大伙儿进去把你⾚地从被窝里拖出来,也别让大伙儿站在这儿喝风,识相点,自己着脸走出来吧!”

  漆黑的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我知道,老门,是他告的,定是他…”

  门温叱道:“闭上你那张臭嘴,我不比你糊涂,这都是你替我惹来的好处,今后就是你跟他的天下了!”

  一阵息息索索的轻响。

  那女的带着哭突又尖叫起来:“老门,你不能走,你不能跟他们走哇!…”

  门温冷哼说道:“这不正合了你的心,称了你的意么?放心在家等着我,我姓门的死不了的!。”

  一声尖叫,砰然一声,那女的号陶大哭,震动了整条胡同,在这当儿听起来分外刺耳。

  在那女的呼天呼地的嚷叫声中,屋门豁然开了,门温一边扣子,一边大步行了出来,往门口一门,昂然说道:“原来是老赵老王,老秦,多年不见了,大伙儿好。”

  “好!”最前那人道:“大伙儿被你整惨了,为你一个人,害的营里的弟兄今天受检,明天受查,丢了好几颗脑袋,门温,你在外面乐够了,也该知⾜了吧。”

  门温道:“我姓门的不想多说,既然大娘儿来了,我跟大家走就是,我也当过差,恨的就是不痛快…”

  另一人哈哈笑道:“老门,硬的,简直豪气不灭当年嘛1”

  门温值;“好说,大伙儿都是人老朋友了,也同营并事过多年,用不着来这一套,只是我要请教一声,你几位要带我上哪儿去?”

  最前那人道:“老门,你是老当差了,这还用问?”

  门温淡然一笑,道:“恐怕你几位弄错了,老实说,我这趟不偷摸回来的,而是有意回来的,就是你几个今夜不来,明天一早我也会进內城去…” Www.NIlxS.CoM
上一章   侠种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侠种》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侠种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侠种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