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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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男子汉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49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二十九章
  送走了吴德明,铁奎在院子里跟李⽟翎碰了头。

  铁奎道:“兄弟,你瞧怎么样?”

  李⽟翎道:“铁兄以为…”

  铁奎道:“这种人最为惜命不过,等他遍服解药无效时,他自会乖乖地替咱们办事,只要他一提,他们马上就会连想到秦天祥,只一连想到秦天祥,他们就会把我当成‘大刀会’的人,接下来就会是一场出出精彩的连台好戏,兄弟且等着瞧吧!”

  李⽟翎道:“让铁兄费心了。”

  铁奎道:“这叫什么话,兄弟再要这样说,我可要不⾼兴了。”

  李⽟翎笑了笑道:“那么,铁兄,我该怎么办。”

  “回去。”铁奎道:“每晚上出来一趟听消息,现在这件事我握着,还没到兄弟你出面的时候,等过一两天兄弟可以出面,我再把它到兄弟手里。”

  李⽟翎道:“我道命。”

  铁奎笑了,一巴掌拍上李⽟翎肩头。

  李⽟翎回到了“怡亲王府”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內院里都熄了灯,可是他住的那间精舍里却还透着灯光。

  李⽟翎一看就知道里头有人,果然进了精舍一看,多伦格格正拿着一本书坐在灯光下看。

  他看了一看,还没说话,多伦格格已然抬起了头:“回来了,这么晚,上那儿去了?”

  李⽟翎道:“您怎么还没安歇?”

  多伦格格点头说道:“没有,睡不着,躺下了又起来坐坐。”

  李⽟翎欠⾝告罪,坐了下来。

  多伦格格看了他一眼道:“你在我这里不是一天两天,别这么拘谨,别这么多礼,要是一天到晚是这么拘谨,那会让我⿇烦,要老是这么多礼,等你搬出去的时候恐怕就直不起来了。”

  李⽟翎笑了笑,目光盯在多伦格格手里那本书上,道:“您在看什么?”

  多伦格格把书一合道:“维止录。”

  李⽟翎一怔,也吃了一惊,道:“格格,这是噤书。”

  多伦格格道:“你知道!”

  李⽟翎道:“这是吕留良的著作,吕留良浙江石门人,字任生,又名光纶,字用晦,号晚村,八岁能诣善文,旋通程朱之学,明亡削发为僧,更名耐可,字不昧,号何求山人,能医,故又号医山人,著书立说,多具民族正气,尤以‘维止录’一书对大清朝尤多讽刺,卒后为曾静文字狱所连毁尸骸,所著有‘晚村’文集等,狱发后起均被烧了。”

  “不错!”多伦格格徽一点头道:“可是我留下了这一本‘维止录’。”

  李⽟翎道:“卑职大胆,您怎么看噤书?”

  多伦格格道:“看看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会受它影响不成?”

  李⽟翎道:“那倒不是,可是万一让人知道…”

  多伦格格道:“让你知道有什么关系,你还会去告发我么?”

  李⽟翎道:“卑职不敢,也不会。”

  多伦格格道:“这不就是了么。”

  扬了扬手里那本“维止录”道:“吕留良不愧是明末一位大儒,这本“维止录”对于清朝虽然极为讽刺,可并不是无的放矢,曾静文字狱连累了他,破墓尸骸,朝廷不依法未免过份了些,我看这样不但不能收到震慑之效,反而更引人反感,增人仇恨,你说是吗?”

  李⽟翎心中念转,欠了欠⾝道:“卑职不敢置喙。”

  多伦格格道:“跟我说有什么关系?”

  李⽟翎道:“卑职不敢。”

  多伦格格微有嗔意,看了他一眼道:“我都不怕你,难道你还怕我。”

  李⽟翎道:“那倒不是,格格对卑职恩厚,那怎么会,可是卑职⾝在官家…”

  多伦格格道:“别忘了,我是个‘⻩带子’。”

  李⽟翎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格格一定要问,卑职只有这么说,吕晚村⾝为前民遗民,遭亡国之痛,他说些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该怪他。”

  多伦格格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就是了么,我还会办你不成?你的看法跟我的想法很相近,当然了,任何一个人当同,都不容有反叛存在,罚,无可厚非,可是破人墓.戮人尸,就显得太过了,我担心朝廷这种做法会适得其反,起更多人的反叛。”

  李⽟翎道:“事实上朝廷这种做法,已然加深了百姓的仇恨。”

  多伦格格“哦”地一声道:“有所见么?”

  李⽟翎道:“那倒不是,百姓将那仇恨两字深蔵于心中,这就够可怕的了,只有江湖上那些人才会付诸于行动。”

  多伦格格道:“江湖上那些武夫造反,可比那些读书人秘密行动来得可怕。”

  李⽟翎‮头摇‬说道:“书生谋反,难成大事,曾静、程熊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多伦格格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对这些事知道得很清楚。”

  李⽟翎心头一震道:“卑职⾝在官家,职有专责,对这种事岂能不弄个清楚。”

  多伦格格把手中“维止录”往桌上一放,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李⽟翎道:“格格是问我…”

  “多好的记。”多伦格格含情地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上那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在这儿等了你半天。”

  李⽟翎道:“格格等卑职有事么?”

  多伦格格道:“难道非有事才能来找你么?”

  李⽟翎窘迫得低下头来说道:“那倒不是。”

  多伦格格道:“别什么是不是,答我问话吧!”

  李⽟翎道:“卑职出去了一趟。”

  多伦格格道:“说得好,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出去了一趟了,我问你上那儿去了?”

  李⽟翎道:“卑职找吴德明去了。”

  多伦格格“哦”地一声道:“你上那儿去找他去了,你知道他在那儿?”

  李⽟翎迟疑了一下道:“卑职不便说。”

  多伦格格淡然说道:“八大胡同?”

  李⽟翎一怔,道:“是的。”

  多伦格格道:“怪不得隆泰说他不正经,是隆泰告诉你他在那儿?”

  李⽟翎道:“是的。”

  多伦格格道:“找着他了?”

  李⽟翎道:“找着了。”

  多伦格格瞟了他一眼道:“别等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怎么个情形,说给我听听。”

  李⽟翎没奈何,只得把经过告诉了多伦格格,关于铁奎那一部份,他想隐瞒,可是他没法瞒。

  他初来京里,人生地不,不借重外人他没办法对付吴德明,他只得告诉多伦,说铁奎是他江湖上的朋友。

  说毕,多伦笑了道:“整得好,吴德明这种人就怕这个。”

  她没多问铁奎那一部份。

  话锋一顿,她又说道:“有效么?”

  李⽟翎道:“卑职以为应该有效,除非吴德明他不怕死,不惜命。”

  多伦格格道:“人那有不惜命的,尤其吴德明那种人,你那个朋友要你每晚出去一趟听信儿?”

  李⽟翎道:“是的!”

  多伦格格道:“他可靠么?”

  李⽟翎道:“卑职跟他是多年的朋友了。”

  多伦格格道:“那你就每晚上出去一趟吧!”

  这‮夜一‬多伦格格在李⽟翎房里待得很晚,几乎待了一整夜,因为她是听见外城传来了啼才走的。

  临走她待李⽟翎,明天没事儿,他可以多睡一会儿,她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

  她走了,李⽟翎也躺下了,可没能睡着。

  第二天。

  李⽟翎上灯时分就出去了。

  找铁奎容易,一进八大胡同了就碰上一个人追上了他,是老七,他老远便向李⽟翎哈了:“李二哥您来了。”

  李⽟翎含笑打了招呼道:“铁大哥在里头么?”

  “在。”老七道:“大哥候着您呢!”

  他陪着李⽟翎往八大胡同里走。

  李⽟翎问道:“有消息么?”

  老七‮头摇‬说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以我看不会那么快。”

  李⽟翎道:“怎么?”

  老七道:“那老小子不吃遍解药,求遍名医,不会死心的。”

  “说得是。”李⽟翎点头说道:“照这么看,今儿晚上是不会有什么消息了。”

  说话间他们两个人已然来到“舂院”门口,只见铁奎笑着从“舂院”门口了过来。

  “兄弟,来了。”

  李⽟翎也笑着说道:“铁大哥的将令,我岂敢误卯!”

  铁奎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李⽟翎肩头上,望着老七道:“老七在这儿等消息,有消息‘王老顺’那儿等我去。”

  一推李⽟翎道:“走,兄弟,咱俩上王老顺那儿喝两盅去。”

  李⽟翎忙道:“铁大哥,我吃过了。”

  铁奎道:“我知道你吃过了,什么时候,喝两盅又不是当饭吃,走,走,兄弟你可不是硬推着李⽟翎走了。

  “王老顺”酒馆儿,就座落在“八大胡同”口儿上,店面不大,可却是老招牌,老字号,十几付座头,也⼲净。

  这时候坐了七成座儿,生意不错。

  铁奎大跨步一进门儿,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呼上了。

  “铁爷,您已经许久没来了,什么事⾝哪,八成儿又是三姑娘吧?”

  “别瞎扯。”铁奎笑着一挥手道:“我好久没上她那儿去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我都不知道,我姓铁为人就跟这姓一样,谁也不了我,给我来一斤⽩⼲儿,随便凑几样菜,看清楚了么,我⾝边还有一位,两付杯子。”

  掌柜的哈着忙笑说道:“这位没见过,是…”

  铁奎道:“‘亲军营’的李爷,我的兄弟,见见,一回生,两回,往后就是朋友了。”

  铁奎跟“亲军营”出来的人,一样的受人巴结,掌柜的忙不迭地见礼奉承。

  铁奎在角落拣了一付座头,酒菜上得快,刚坐下就来了,当然,那得看是谁叫的。

  掌柜亲自到桌上来:“李爷是头一回光临,有不周的地方,您多包容。”

  “没说的。”铁奎道:“你这儿不赖,要赖我也不会带着我这位兄弟到这儿来了。”

  “那是您二位赏脸。”掌柜的道:“您二位要什么,请随时招呼。”

  掌柜的走了,铁奎一卷袖子抓起了酒壶,道:“兄弟,王老顺自家酿的酒,‮京北‬城里翘起拇指头一个,不说别的,单这酱⾁就别比别家好,你尝尝。”

  酒是一杯一杯的喝,话是不断的说,铁奎的酒量,半斤下了肚,面不改⾊。

  突然李⽟翎问了这么一句:“铁大哥,掌柜说的三姑娘是…”

  铁奎一摆手道:“他扯谈,没那回事儿。”

  李⽟翎笑问道:“是么?”

  铁奎脸一红道:“兄弟,不瞒你,那是个小窄门儿里的人儿,可是为人很好,对我也是一颗真心,让我没话说。”

  李⽟翎道:“这就行了,咱们要的就是一颗真心。”

  铁奎一‮头摇‬道:“可是我不能要她,你知道,⼲咱们这一行的,不能有后顾之忧,我怎么能抱这么一个累赘,再说我也不能让人家过没几天就守寡呀!”

  李⽟翎笑着说道:“铁大哥言之过重了。”

  “一点也不。”铁奎道:“兄弟你明知我不是夸大其辞。”

  老七来了,在门口,张望一会,立即走了过来。

  铁奎精神一震,道:“有消息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说话间,老七已到了桌前,铁奎一抬手说道:“有话待会再说,先坐下来喝一杯。”

  铁奎能在“‮京北‬城”混字号人物里称“最”兄弟们愿意跟他,愿意为他流⾎,愿意为他卖命,是有其道理的。

  老七坐了下来,铁奎把面前酒杯推了过去,道:“先喝一杯,润润嗓子。”

  老七没动,望着铁奎道:“大哥,不是吴单瞪那边来了消息。”

  铁奎一怔,道:“那是什么?”

  老七迟疑了一下道:“你可别动火儿。”

  铁奎脸⾊一变,道:“又是那兔崽子来磨了?”

  老七道:“刚才小红来送信儿了。”

  “他妈的。”铁奎一拍桌子,狠声说道:“惹火儿了我,我可不管他是谁,这窝囊气我受够了。”

  李⽟翎愕然说道:“铁大哥,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兄弟。”铁奎道:“让老七陪你这儿坐坐,我上去就来。”

  霍地站了起来。

  李⽟翎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道:“铁大哥,你把我当做外人。”

  铁奎忙道:“没那回事,兄弟…”

  李⽟翎道:“那就坐了下来,告诉我个大概再走。”

  铁奎道:“兄弟,这是我自己的事。”

  李⽟翎道:“你叫我一声兄弟,是么?”

  铁奎沉默一下,坐了不来,抓起一杯酒,一仰而⼲,刚才他没酒意,可是现在两眼都泛了⾎丝。

  “兄弟,‘‮京北‬城’里卧虎蔵龙,什么人都有,除我这一帮外还有一个‘斧头会’龙头有个亲兄弟,这小子一天到晚跑到三姑娘那儿去,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为了顾全大局也忍了不少⽇子,就这么回事。”

  李⽟翎道:“铁大哥不是不打算要人家么?既然这样,⼲吗动这么大的火儿呀!”

  铁奎強笑道:“行了,兄弟别损我了。”

  李⽟翎转望老七道:“老七,三姑娘住那儿?”

  老七道:“就在胡同西头儿。”

  李⽟翎道:“带我去一趟。”

  铁奎忙道:“兄弟,你要⼲什么?”

  李⽟翎转过脸去道:“我的事铁大哥管,铁大哥的事儿我管,公平的,是么?”

  铁奎道:“不行,兄弟,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李⽟翎道:“那么找吴单瞪又是谁的事儿?”

  铁奎道:“兄弟,那不同…”

  李⽟翎道:“没什么两样,铁大哥不让我管这件事可以,我马上回內城去。”

  说罢,他站了起来。

  铁奎苦着脸道:“兄弟,你犯不着。”

  李⽟翎道:“谁犯得着,你要拿我当兄弟,就少说一句。”

  铁奎苦笑一声道:“好吧,兄弟,咱们走。”

  李⽟翎微一‮头摇‬道:“没你的事儿,你坐在这儿喝你的酒。”

  铁奎道:“怎么!不让我去!”

  李⽟翎没理他,望着老七道:“老七,咱们走。”

  老七答应一声站起来往外行去。

  李⽟翎回望铁奎一笑说道:“酒给我留点儿,别都喝光了。”

  转⾝跟了出去。

  出了“王老顺”老七带路拐进了“八大胡同”笔直往西,走得很快,李⽟翎跟他走个并肩,道:“老七,这位三姑娘是⼲什么的?”

  老七道:“原也是那个门儿里的,自遇见大哥后就不⼲了,人好,待兄弟们就跟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大哥那更没话说,一腔鲜⾎全噴在大哥⾝上了,可是大哥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这么拖着不肯说点痛快话,人家是为了大哥不⼲的,至今还是个清⽩人儿,单借大哥说句话,正了名份,也就没那么多事了,我不知劝过大哥多少次,可是大哥老含含混混的。”

  李⽟翎心里明⽩,遂说道:“铁大哥有他的打算,‘斧头会’的那位呢?”

  “您问那小子!”老七道:“别提有多讨人厌了,仗着一张小⽩脸,以为人家都他,每次到三姑娘那儿去都赖着不肯走,弟兄们多少次要放倒他,可是都让大哥拦了,大哥说大局为重,犯不着鹞蚌相争,让他人坐收渔人之利,⽇子一久那小子就以为大哥怕他,咱们这帮人好欺负,仗着⾝后有‘斧头会’撑,就更了不得了。”

  李⽟翎道:“‘斧头会’有多少人?”

  老七道:“恐怕有好几百。”

  李⽟翎道:“经常闹事?”

  “可不经常闹事。”老七道:“谁要是惹了他们,当天就没了影儿,过几天找着,曝尸荒郊,半个脑袋没了,狠一点儿的,手脚都被砍了,以往他们还不敢到西城来,自从大哥一忍之后,他们就把地盘儿扩展到西城来了。”

  李⽟翎道:“他们的地盘儿是在…”

  老七道:“东城,以‘承定门’大街为界,可是他们早就过界了。”

  李⽟翎道:“他们这样动不动杀人,官家没人过问么?”

  老七一怔道:“对了,您不提我倒没留意,人命没了十几条了,可就没见那个露过面,那个说句话,八成儿是他们手眼通天,跟官家有来往,要不就是苦主不敢报官。”

  李⽟翎道:“简直是无法无天,跟官家有来往,他们的龙头。”

  老七道:“不知道呀!谁也没见过。”

  他突然停了步,道:“二哥,门口有人。”

  李⽟翎抬眼往前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两扇朱红窄门之前,抱着胳膊站着两个穿褂中年汉子,个头儿壮,借着胡同的灯光看,两个人里鼓鼓的,想必是蔵着钝钢利斧。

  李⽟翎道:“那儿就是三姑娘的住处?”

  老七“嗯”了一声道:“这两个八成儿是那小子带来的。”

  李⽟翎道:“要想进去,恐怕非闯过他两个这一关不可。”

  老七道:“那么您看…”

  李⽟翎道:“咱们过去,你别揷手。”

  带着老七走了过去。

  在十几步外,那两个就盯上李⽟翎跟老七了,可是李⽟翎没看他们一眼,到了跟前就要敲门。

  “朋友,慢点儿。”一名汉子上来拦住了李⽟翎,瞅着李⽟翎道:“你要⼲什么?”

  李⽟翎道:“找三姑娘,不行么?”

  那汉子道:“你是⼲什么的?”

  李⽟翎道:“西城混饭吃的,怎么啦?”

  那汉子道:“没什么,三姑娘有客,你从那儿来回那儿去吧!”

  李⽟翎道:“你两个要拦我?”

  那汉子道:“不错。”

  李⽟翎道:“三姑娘是我们铁大哥的人,你两个凭什么拦我?”

  另一个汉子移步走了过来道:“拦你这是客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恼了我两个就让你爬了回去。”

  李⽟翎“哦”地一声笑道:“你倒和气的,我试试看。”

  抬手就要去敲门

  后一名汉子冷哼一声,挥掌便抓李⽟翎的胳膊,李⽟翎没留情,反手一掌直拍在他嘴上,嘴破⾎流,踉跄后退,差点儿便坐在地上。

  前一名汉子一怔,脸⾊大变,抬手就要探

  李⽟翎比他快,飞起一脚正踢在他小肚子上,他“哎哟”一声,抱着肚子叫,李⽟翎一掌又拍在他脖子上,他没吭一声,‮下趴‬来了。

  适时,那満嘴是⾎的另一名,手挥利斧扑到,雪亮的钢斧,黑柄,亮的。

  李⽟翎闪⾝让开了一斧头,五指已留在那汉子手碗上,微一用力,淡然喝道:“撒手!”

  那汉子还真听话“砰”地一声斧头落了地,李⽟翎左手一抬“叭”地一声,満口开花往后躺了下去。

  李⽟翎没看他一眼,抬手拍了门。

  老七在⾝后说道:“二爷,⼲净,俐落,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儿见这么好的⾝手。”

  李⽟翎笑了笑,没说话。

  门开了,一个十八九的俏姑娘探出了头,看到了老七她先笑。

  老七道:“小红,这是李二爷,大家一个门儿里的。”

  俏姑娘一看门外情景,马上就明⽩了,两扇门一开,她往里让去。

  李⽟翎带着老七进了门,老七道:“姑娘呢?”

  小红道:“在里头,陪着那小子喝酒呢!”

  老七双眉一扬,道:“好小子,今儿碰上有你好受的。”迈步就要往里闯。

  李⽟翎一把拉住了他道:“老七,跟在我后头。”迈步往里去。

  小四合院儿,堂屋里亮着灯,看得清清楚楚,上首坐着个年轻人,⽩净脸儿,俊,可又透着琊气,长跑马褂,讲究,也够气派。

  右边儿坐着位姑娘,二十多,很标致,瓜子脸,一排刘海儿,弯弯的两道眉,一双⽔汪汪的大眼睛,悬胆鼻,樱桃小口,丽质天生,脂未施,美出于自然。

  上⾝是件翠绿小袄,下⾝是件八幅罗裙,难怪上首坐的那位不肯走。

  李⽟翎、老七、小红三个一进院子,上首坐的那位震动了一下,可是他坐着没动,很快地就恢复了平静。

  小红人在院子里先叫了一声:“姑娘,七爷来了。”

  那位姑娘站了起来,老七快步上前,头一个进门,欠了⾝道:“大嫂。”

  那位姑娘毫无忸怩之态,含笑说道:“来了,你大哥呢?”

  老七道:“大哥有事儿,我跟二哥来看看你。”

  姑娘一双美目转向李⽟翎。

  李⽟翎微欠了欠⾝道:“三姑娘。”

  三姑娘还了一礼,落落大方,一派大家风范。

  “不敢当,以前没见过您。”

  老七道:“二哥刚到这里来,跟大哥亲兄弟一样。”

  三姑娘道:“那就不是外人,二弟请坐。”

  李⽟翎没客气坐了下去。

  三姑娘请着老七道:“老七你也坐。”

  老七应了一声,可没动。

  三姑娘落了座,望着李⽟翎道:“兄弟贵姓啊?”

  “李,木子李。”

  三姑娘道:“兄弟以前在…”

  李⽟翎道:“我刚从承德来,以前在行宮‘神武营’当差,奉调到京里‘亲军营’来。”

  三姑娘道:“这么说兄弟现在‘亲军营’当差?”

  李⽟翎道:“是的。”

  那年轻汉子忽然站了起⾝,道:“你们聊聊吧!我改天再来。”

  李⽟翎没看他,一抬手道:“慢着。”

  年轻汉子脸上堆着笑道:“阁下有什么事?”

  李⽟翎道:“你坐着,没我的话不许走。”

  年轻汉子脸上仍堆着笑道:“不许!为什么?”

  李⽟翎道:“三姑娘这儿不是任人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的。”

  年轻汉⼲道:“阁下,这个门儿我进过不少次了。”

  李⽟翎道:“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

  年轻汉子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铁奎的意思?”

  李⽟翎道:“都一样。”

  年轻汉子道:“铁奎什么时候学硬了。”

  李⽟翎抬手一扬道:“我告诉你,说话留神点儿,要不然,我让你跟门口那两个一样趴在地上。”

  年轻汉子脸⾊一变,笑道:“朋友,我比门口那两个要硬些。”

  李⽟翎道:“你试试。”

  桌底下出腿,一脚端在年轻汉子的膝盖上,年轻汉子如何受得住这一脚,砰然一声,连人带椅翻了下去。

  李⽟翎冷笑一声道:“你不比门口那两个硬多少嘛!”

  年轻汉子支撑着站了起来,脸⾊铁青道:“莫非你是来替铁奎争面子的。”

  李⽟翎道:“你要知道姓铁的他怕谁,那你就错了,姓铁的是为了顾全大局,奈何你不知道,欺人太甚。”

  年轻汉子道:“铁奎呢?”

  李⽟翎道:“他没空,有事找我说也是一样。”

  年轻汉子哈哈笑道:“他没种。”

  李⽟翎一挥手,一只酒杯飞了过去,正打在年轻汉子的嘴上“叭”地一声,杯子碎了,年轻汉子的嘴也破了。

  年轻汉子抬手一摸,満手是⾎,道:“好⾝手,好功夫。”

  李⽟翎道:“夸奖了,我还有,你要不要再试试?”

  年轻汉子道:“只要你是铁奎的人,那就好办。”

  李⽟翎道:“你只管来就是,铁奎的人随时恭候。”

  年轻汉子一点头:“好,姓李的,就冲着你这句话了。”

  脚下一动,就要走。

  李⽟翎道:“要走可以,把间的斧头留下。”

  年轻汉子两眼一睁道:“姓李的,你可别…”

  李⽟翎道:“可别什么?你要不留下斧头,我让你拖着一条腿爬回去,在我那是举手之劳,不信你试试。”

  年轻汉子脸⾊由青转⽩,他没试,从间菗出斧头,砰然一声扔在了桌上,差点就砸碎杯盘,然后他肢着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

  老七道:“您好走,不送了。”

  年轻汉子装没听见,也不敢回头看一眼。

  年轻汉子走了,老七道:“二哥,痛快。”

  三姑娘站起来福了一福道:“李爷,谢谢您!”

  李⽟翎忙答一礼道:“三姑娘,我不敢当。”

  老七道:“大嫂,二哥真跟大哥是一个门儿里的。”

  三姑娘凝目望着李⽟翎道:“真的!”

  李⽟翎道:“是的,三姑娘。”

  三姑娘道:“我还当是…”

  她坐了下去,目光一凝,道:“兄弟可知道,他们⾝后有个強有力的靠山。”

  老七道:“大嫂,是谁?”

  三姑娘道:“九门提督。”

  老七脸⾊一变,叫道:“九门提督!大嫂怎么知道?”

  三姑娘道:“我听他说过,可不知道他是唬人还是真个。”

  老七皱了眉道:“要是真的,那可就糟了。”

  李⽟翎淡然说道:“不要紧,我能应付。”

  老七怔了一怔道:“怎么了!二哥,您能应付?”

  李⽟翎道:“三姑娘放心就是,我包管‘九门提督’不敢说一句话。”

  老七倏然一笑道:“对了,我忘了二哥在‘亲军营’当差的。”

  他可不知道“亲军营”里当差的人,也碰不过权势显赫的“九门提督”

  李⽟翎站了起来,道:“三姑娘,我走了。”

  三姑娘顿道:“兄弟头一回来,多坐会儿嘛!”

  李⽟翎道:“不坐了,铁大哥还在‘王老顺’等着我。”

  “怎么!”三姑娘道:“还有事儿?”

  李⽟翎道:“是的,我有点事儿。”

  一听李⽟翎有公事,三姑娘不便再留了,一边往外送,一边叮咛常来玩儿。

  送到了院子里,李⽟翎挡了驾,带着老七走了。

  出了门再看,三个“斧头会”的,全没了影儿。

  “二哥。”老七咧着嘴笑道:“什么叫痛快,今儿这才痛快,总算出了一口气?”

  李⽟翎笑笑,没说话。

  到了“王老顺”铁奎一斤⽩⼲儿喝完了,又叫了一斤,他一半儿下了肚,仍没见他有酒意,好海量。

  李⽟翎跟老七落了座,没等李⽟翎开口,老七就抢着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毕,铁奎哈哈大笑,道:“行了,兄弟,从今后咱们得留神挨斧头了,砍着别的地方那还不碍事,要是着脑袋,今后就别想坐在这儿喝⽩⼲了。”转过脸去望老七,道:“老七,记住也告诉弟兄们一声,随时自己留神。”

  老七答应了一声。

  铁奎忽然窘迫一笑道:“兄弟,见着了吧!怎么样?不赖吧!”

  李⽟翎道:“我只有两字难得,同时也告诉铁大哥,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三姑娘,不该让人家久候。”

  铁奎赧然笑笑说道:“兄弟你在那边儿拿人出气,我在这儿拿⽩⼲儿出气,斤半⽩⼲儿下了肚,我想通了,等跟‘斧头会’这件事儿平息了之后再说吧!”

  李⽟翎笑了,道:“我这一趟没⽩跑,铁大哥这斤半⽩⼲儿也没⽩喝。”

  铁奎拍了他一巴掌,道:“行了,兄弟,别损我了。”

  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时候不早了,不可能有什么消息了,李⽟翎推杯而起,要走。

  铁奎道:“时候不早了,我不留你,明儿咱们再聚。”

  李⽟翎走了,临走还关照铁奎别忘了在三姑娘那儿作一番布署。

  跟铁奎分手,离开“王老顺”没走多远,李⽟翎瞥见前面夜⾊里站着两个穿褂的汉子,由于夜⾊太黑,看不清面貌,可是李⽟翎只一想便知道是“斧头会”的截上了自己了。

  艺⾼人胆大,他不在乎,别说两个,再来几个他也不放在眼里,他停步都没停地笔直往前走。

  看看来近,一名汉子突然冲着他抱着拳,道:“尊驾可是‘亲军营’的李爷?”

  李⽟翎停步说道:“不错,正是李某人,二位有何见教?”

  那汉子道:“候驾多时,在下兄弟是‘斧头会’的。”

  李⽟翎道:“我看出来了。”

  那汉子道:“李爷要是方便的话,请借一步说话。”

  李⽟翎道:“什么地方?”

  那汉子道:“东城。”

  李⽟翎道:“夜太深了,我不能耽误太久。”

  那汉子倏然一笑道:“李爷要是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去,在下兄弟不敢勉強。”

  李⽟翎淡然一笑道:“二位带路就是。”

  那汉子两眼一睁道:“李爷是位慡快的人,佩服。”

  一抱拳,偕同同伴转⾝前行而去。

  李⽟翎毫不犹豫,迈步跟了上去。

  那两个汉子在前带路,大街小巷一阵拐弯,越走越偏僻,越走离市区越远。

  李⽟翎看看四周已知来到城郊,可是他不知道眼前是什么地方,但他也明⽩,两个“斧头会”的汉子带他到这里来,用心不善,可是他一点没在意。

  突然,前面夜⾊中传来一声沉喝:“什么人,站住。”

  前行两汉子中一个立即停步答道:“斧头,报龙头一声,客人到了。”

  龙头,敢情“斧头会”的龙头在这儿。

  随朝前向夜⾊中那人喝道:“叫他候等。”

  好大的架子,李⽟翎没在意,抬眼打量,立见前面二三十丈外是一片树林,紧靠城墙儿,矮树旁里透着几点灯光,由于矮树丛挡着,无法看见里头的情形。

  正打量间,前面话传过来了:“龙头有请。”

  两名汉子答应一声,立即又迈步了。

  刚进矮树丛,李⽟翎看清楚了,前面几丈外有一座残破的“八角亭”小亭前悬着一只灯笼,亭里坐着几个人,是个女的,看上去年轻,一⾝墨绿⾊⾐裙,脸上却蒙着块黑纱,让人无法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那三姑娘家挨揍的年轻汉子,就站在她⾝边儿。

  亭子外边儿,紧挨着亭子,一边儿各地站着六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矮胖瘦不等,穿的却是一式黑⾊褂。

  另外,离亭子的地方,也就是六名中年汉子之前,雁翅也似排列着十名年纪不等的壮汉子,个个抱着胳膊,人人里露着一段黑⾊的斧柄,最外边两个手里还各提着一只灯笼,人不少,但鸦雀无声,这阵仗慑人。

  李⽟翎没把这阵仗看在眼里,可是对那亭子里的女子却留了意,心中讶然暗道:原来这“斧头会”的龙头是个女的,一个女的能号令群雄,‮导领‬这么一帮动辄玩命儿的凶徒,⾜见不简单,此女若不是心智过人,便是所学出众,她有那一套。

  心念能动间,前面两汉子又行近小亭,深深一躬⾝,恭声说道:“禀龙头,客人到了。”

  亭中女子,一挥手,两名汉了躬⾝退往两旁,只听她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这么俊,我还当你是三头六臂的凶神呢!”

  接着是一阵银铃般哆笑,清脆甜美,煞是好听。

  李⽟翎昂然卓立亭前,没说话。

  随听那亭中女子问道:“尊驾就是在‘亲军营’里当差,那个姓李的。”

  李⽟翎道:“不错,我就是李某人。”

  那亭中女子道:“我⾝边这个人,你认识了。”

  李⽟翎道:“刚在西城握别,怎么会不认识。”

  那亭中女子道:“你那一脚踢得不轻啊!差点儿便废他一条腿。”

  “好说。”李⽟翎道:“我要是有意毁他一条腿的话,他现在不会站在那儿了。”

  那亭中女子“哦”地一声道:“这么说你脚下留了情。”

  李⽟翎道:“事实如此。”

  那亭中女⼲道:“好说,事实如此,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李⽟翎道:“姑娘在江湖,该知道江湖规矩,像令弟这种行为,要走撞在别人手里,绝没这么便宜。”

  “好说。”亭中女子娇笑一声道:“那我就好好谢谢你。”

  话声方落,雁翅般排列着的十名汉子齐动,团团地把李⽟翎围了起来,个个手里握着一柄利斧。

  李⽟翎连眉头都没皱一皱,淡然说道:“这就是姑娘派人把我带到这荒郊旷野来的真正目的么!”

  亭中女子道:“以你看呢?”

  李⽟翎道:“我既然敢来,我就没把这阵仗放在眼里。”

  亭中女子道:“让我来试试你的⾝手。”

  她那里话落,十柄利斧同时砍落,齐集中间李⽟翎一⾝,然而,十柄利斧落了空,李⽟翎不知何时已脫出包围,站在了小亭前,仍然而对亭中女子站着。

  亭前那六名四十多岁汉子大吃一惊,立即排成一字挡住了李⽟翎,显然他们怕李⽟翎挨进小亭。

  李⽟翎淡然一笑道:“六位,我要进去早就进去了。”

  亭中女子黑纱覆面,让人看不见她有什么表情,只听她道:“他说的是实情,你们让开。”

  那六名中年汉子一齐闪向两旁。

  适时,两柄利斧悄无声息地从李⽟翎⾝后递到,一袭李⽟翎后脑,一挨李⽟翎右肩,都是狠毒杀着。

  李⽟翎像背后长了眼,一个旋⾝,一拳一脚飞起而出,两声闷哼,利斧垂了两柄,人躺下了两个。

  剩下那八名汉子挥斧就要再挨。

  亭中女子抬起了手,那只手欺霜赛雪,似⽟。

  “行了,你们退回去。”

  八名汉子菗⾝而退,地上那两个也支撑着爬起来退了回去。

  李⽟翎这才缓缓转过了⾝。

  亭中女子开了口:“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好的⾝手,大名是…”

  李⽟翎道:“岂敢,⽟翎。”

  亭中女子道:“那两个字儿。”

  李⽟翎沉默了一下道:“⽟石的⽟,雕翎的翎。”

  亭中女子微一点头道:“李⽟翎,好名字,人长得这么俊,难怪要占个⽟宇,你刚到京里来的。”

  李⽟翎道:“不错。”

  争中女子道:“以前在那儿得意呀!”

  李⽟翎道:“‘承德’行宮,‘神武营’。”

  亭中女子⾝躯一震,道:“你是从‘承德’来的。”

  李⽟翎道:“不错。”

  亭中女子道:“我听说,‘大刀会’让‘承德’行宮‘神武营’一个姓李的挑了,难不成那个姓李的就是你!”

  李⽟翎道:“贵会的消息很灵通。”

  亭中女子道:“真是你。”

  李⽟翎道:“不错,是我。”

  亭中女子没说话,沉默了良久始遣:“难怪你敢一个人来赴我的约,艺⾼人胆大,是不,可是我要告诉你,‘斧头会’不比‘大刀’。”

  李⽟翎道:“我看不出贵会跟‘大刀会’有什么两样。”

  亭中女子微一点头道:“你错了,往后你就知道了!”

  李⽟翎道:“希望如此,姑娘要没有别的事,我要告辞了。”

  “别忙。”亭中女子抬起了⽟手,道:“你请亭里坐坐,我跟你打个商量,好不?”

  李⽟翎道:“我一直都是站在这儿,现在我站在这儿说话也是一样”

  亭中女子笑笑说道:“你有单挑‘大刀会’,独闯‘斧头会’的万丈豪气,如今难道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

  李⽟翎淡然一笑道:“姑娘,这一着算是用对了,我生平最怕。”

  迈步走了过去。

  进小亭跟那蒙面女子对面坐下,那站在蒙面女子⾝边的年轻人,恶狠狠的直盯着李⽟翎,李⽟翎装没看见。

  刚才在亭外,站得远,倒不觉得什么,如今跟这位蒙面女子对面而坐,近在咫尺,李⽟翎只觉得一阵阵兰庸异香从鼻子里钻,同时,他也看得清楚,对面这位姑娘冰肌⽟骨,十分动人。

  虽然她蒙着面,让人无法看见她的庐山真面目,可是从她那美好的⾝材,以及凝脂般肌肤看,这位姑娘应是位神仙中人。

  他这里正自心念转动,只听蒙面姑娘轻笑开口说道:“你的胆子比别人大点儿,你我的立场虽属敌对,可是我现在竞有心折之感了。”

  李⽟翎淡然说道:“谢谢姑娘,姑娘有什么话,还是早说吧!”

  蒙面姑娘道:“你这么急着回去了?”

  李⽟翎道:“⾝在官家,总不能那么随便。”

  蒙面姑娘微一点头道:“说得也是,好吧!让我自己再试过你。”

  轻抬皓腕,缓伸⽟手,隔着桌子向李⽟翎抓了过去。

  乍看,这绝不像出招制敌,而像情侣亭中对坐,她情不自噤要握情郞的手。

  实际上,行家一看便知,蒙面姑娘这一只⽟手已然攻向了李⽟翎前⾝十二处大⽳,威力无匹。

  李⽟翎心头暗暗一震,道:“我没想到姑娘有这么好的一⾝所学。”

  他也抬起了左掌,五指微曲,还拒,隐隐向蒙面姑娘一段欺雪赛霜,晶莹如⽟的皓腕挥去。

  蒙面姑娘‮躯娇‬一震,道:“好功夫,你再试试。”

  ⽟手往回一收,⽔葱般一扣食指伸出,手停在前,尖尖⽟指径径指着李⽟翎的口,一动不动。

  李⽟翎淡然一笑,也收回了手,往面前石桌上一放,两眼凝注蒙面姑娘那尖尖⽟指,岳峙渊停,跟尊石像一般。

  行家眼里,一动一静,蒙面姑娘着劲待发,在找遍李⽟翎的空隙,随时可作闪电一击。

  而李⽟翎处在防守地位,右手放在石桌上,准备随时拒敌。

  一时之间这荒郊旷野中好静,那些“斧头会”的人个个瞪大了眼注视着亭中的变化,那站在蒙面姑娘⾝边的年轻汉子,更是连气也不敢一口。

  半晌过去,蒙面姑娘那尖尖王指泛起了轻微颤抖,像是⽟指上挑着千斤重物,不胜负荷。

  李⽟翎仍然像尊石像般,凝望着那⽟指,两眼不眨一眨。

  又片刻过去,蒙面姑娘那⽔葱般⽟指颤抖得越发厉害,就在这时候,李⽟翎放在石桌上的那只右掌,也微微动了一下。

  突然,蒙面姑娘皓腕前探,直直前伸的那五指闪电点出,李⽟翎抬起了右掌,直立,恰好封住蒙面姑娘这一指。

  眼看这一指一掌就要碰上,蒙面姑娘皓腕倏沉,又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李⽟翎那只右掌也跟着落在石桌上。

  李⽟翎说:“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蒙面姑娘没说话,半晌之后才开口,说话有气无力:“你为什么不趁虚跟进,在这种情形下,你只要轻轻一掌便可置我于死地。”

  李⽟翎缓缓说道:“我跟姑娘无怨无仇。”

  蒙面姑娘‮头摇‬道:“你错过机会,你不知道:“斧头会”的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不到你躺下,绝不甘休。

  李⽟翎道:“那任凭姑娘了。”

  蒙面姑娘沉默了一下,‮头摇‬说道:“因小故树強敌,那是大不智,我不愿意跟你为敌!”

  李⽟翎道:“多谢姑娘。”

  蒙面姑娘道:“我还有后话,我不跟你为敌,可是我有条件,二者任你选一。”

  李⽟翎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没有提条件的权利。”

  蒙面姑娘听若无闻,道:“第一,你加盟‘斧头会’,但可以不离开官家,‘斧头会’总堂之上,我让你坐在我的下首;第二,你放手别管铁奎的事,这样你我可以化⼲戈为⽟帛。”

  李⽟翎道:“谢谢姑娘好意,这两个条件我都不能接受。”

  蒙面姑娘道:“有理由么?”

  李⽟翎道:“本不需任何理由,可是我仍愿意说说,前者,我⾝在官家,吃的是官粮,拿的是官俸,不容私自参加民间帮派,后者,铁奎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我虽然揷了手,便不能虎头蛇尾,有始有终,而且我更不能背弃朋友。”

  蒙面姑娘道:“你让我对铁奎有点嫉妒,为什么你是他的朋友,而不是我。”

  李⽟翎道:“谢谢姑娘。”

  蒙面女子道:“你要知道,今天是咱们初会,而且是我邀你来的,我不便为己太甚,错过今⽇,你我就是生死大敌,我会不惜一切,也会不择手段,非置你于死地不可‘斧头会’不容有威胁存在。”

  李⽟翎双眉微扬,淡然一笑道:“我仍是那句话,任凭姑娘了。”

  他站了起来。

  蒙面姑娘跟着站起来,道:“你为什么也非跟我为敌不可。”

  李⽟翎道:“并不是我非跟姑娘为敌不可,而是姑娘要跟我为敌,姑娘请想想看,三姑娘本是铁奎的人,两个人心许情悦,已论婚嫁,令弟不但超越了地盘,犯了江湖大忌,而且住三姑娘不放,假如反过来令弟是铁奎,令弟又会怎么样,会像铁奎这样一忍再忍么?姑娘居长,不思管束令弟,反而助令弟寻衅,这不等于助长令弟的气焰,鼓厉他去寻衅欺人么?

  姑娘非世俗女子,这一点应该明⽩,也应能思及后果利害,为贵我双方都好,还请姑娘三思而后行,告辞。”

  一抱拳,转⾝出亭而去。

  那六名中年汉子与十名持斧壮汉,行动如风,立即围上来拦住了李⽟翎的去路。

  李⽟翎停了步,卓立不动。

  只听亭中女子道:“让路,送客。”

  一十六名“斧头会”人马上闪向两旁,李⽟翎迈步行去,两名壮汉提灯跟在他⾝后。

  蒙面女子站在小亭中,一动不动,隔着那层蒙面纱直望着李⽟翎出了那片矮树丛,这时候那年轻汉子开了口,口气一派不満意。

  蒙面女子霍地转过⾝子冷冷说道:“不放他走怎么办,是你能把他留下,还是我能?”

  年轻汉子扬着眉道:“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不信偌大一个‘斧头会’对付不了一个人。”

  蒙面女子冰冷冷说道:“你有办法你去,我管不了,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告诉你,在这个姓李的没除去之前,我不许你再到那女人那儿去,你要不听我的你可会吃大亏,跟我回去。”——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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