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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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男子汉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49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十二章 | |
只听井桧说道:“老弟,不假也不错吧!” 李⽟翎定了定神道:“馆主这儿没有跟我同名同姓的人?” 井桧抬头说道:“这武术馆姓这个姓,叫这个名,只有老弟一个。” 李⽟翎讶然说道:“这是谁…” 并桧道:“我正问老弟,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李⽟翎道:“馆主,我在宮里没有人,真要说起来,知道我李⽟翎的人也没有几个。” 井桧道:“真的,老弟。” 李⽟翎道:“馆主,要有,我该巴不得承认,再说要是我在宮里有人,我也不会到这‘承德武术馆,来了。” 井桧呆了呆,微一点头道:“老弟这话倒是不错,你老弟要是宮里有人,还进得什么‘承德武术馆’,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翎苦笑抬头道:“馆主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 井桧道:“那这事儿就怪了…” 李⽟翎道:“馆主,宮里那来人还在馆里么?” 井桧抬头说道:“走了,早走了,条子送到就走了,小庙里容不下大神,宮里来人还会在我这武术馆里多呆。” 李⽟翎道:“问问他也许知道这是谁下的条子。” 井桧道:“这条子我知道是谁下的,行宮‘神武营’的那位统带,这是他的表记,任何来往公文他都是写这么记号,咱们这统带叫荣富,出⾝正⻩旗,老弟认识么?” 李⽟翎抬头说道:“不认识,我那有这么大的造化认识‘神武营’的统带。” 井桧皱眉说道:“那这件事儿真怪了…” 乐逵在他⾝后说道:“不管怎么说,统带下条子要调咱们李⽟翎老弟进宮听差去,是铁一般的事实。” 井桧点头道:“说的是,这既假不了,也错不了,这么办吧!老弟收拾,我叫乐逵送你去…” 李⽟翎道:“怎么,这么急。” 并桧道:“统带亲笔下的条子那是开玩笑的,我有几个脑袋敢耽误,老弟不看那两字‘着即’么?按说一大早我该叫你老弟进宮去的。” 李⽟翎还待再说。 井桧已然摆手又道:“别耽误了,老弟,再耽误是给你这老哥哥找⿇烦,乐逵帮老弟收拾收拾去。” 倏然一变而为老哥哥,距离一下拉近了好多,还要乐逵帮李⽟翎收拾,要在前一天乐逵那冰冷神⾊就够瞧的! 现在就不同了,乐逵愿意的很,答应一声走了过去。 李⽟翎忙伸手一拦,道:“不敢劳驾,我自己来吧!好在只有几件换洗⾐裳,其他的都是武术馆的。” 说完了话,他转过⾝去收拾⾐裳,乐逵可没闲着,站在一边儿打下手,递这递那的,殷勤的。 井桧在一旁说道:“老弟,这一鱼跃龙门,可别忘了你待过的这‘承德武术馆’啊!有空常想着来坐坐。” 李⽟翎道:“那是一定,馆主几位的这份情我也忘不了。” 井桧道:“你老弟是个有心的朋友,我在这武术馆主事也不是一天了,像你老弟这种人还是头一回遇上,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算我没看错人,没错朋友,今后我几个都得仰赖你老弟。” 李⽟翎道:“这是什么话,怎么说馆主总是我的上司,这是永远变不了的。” 井桧道:“我可只拿你老弟当朋友看待。” 李⽟翎道:“这个我知道。” 乐逵很勤快,说话间他已为李⽟翎打好了包袱,来的时候是这样,走的时候还是这么一个包袱。 井桧在一边说道:“您老弟是在武术馆待的天数最少的一个,要叫他们知道,怕不要羡慕死。” 步履响动,鲁金提着一只大茶壶走了进来,他进门一怔,道:“哟,怎么馆主也在这儿…” 他一眼瞥见上的包袱“噢”地一声接问道:“老弟这是⼲什么?” 李⽟翎还没答话,井桧已然说道:“你昏了头,谁是你的老弟,没规矩!” 乐逵也拍手说道:“这儿没你的事,也用不着提⽔倒茶了。” 鲁金有点尴尬,没作声。 李⽟翎忙道:“馆主,我打进馆头一天起就跟鲁金称兄道弟,人家都是朋友,这样显得近一点。” 鲁金好不感,向李⽟翎投过一瞥。 李⽟翎接着说道:“鲁兄,我要走了,刚预备跟你告辞去。” “怎么?”鲁金一怔忙道:“老弟要走了,上哪儿去?” 井桧接了口,态度和气了不少,道:“李老弟要进宮听差去了,统带亲自下条子指名要李老弟…” 鲁金“啊呀”一声,瞪大了眼把大⽔壶往地上一放,跨前一步抓住了李⽟翎的手,动地道:“那真是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恭喜老弟,贺喜老弟,我早就说老弟有这么飞⻩腾达的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乐逵道:“这有什么稀奇,李老弟本来就是个能人,能人不会被冷落。” 井桧持着胡子点头说道:“说得是,说得是,我有同感,乐逵这话正说到我心里头去…” 鲁金有点窘,望了李⽟翎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老弟,别在意,我这个人天生的笨嘴…” “那里话。”李⽟翎道:“这是实话,朋友讲究的就是两字实在,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其实我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鲁金道:“这还能是怎么回事,准是老弟的才能让宮里知道了,再不就是馆主把老弟的能耐报了上去…” 井桧乐了道:“这我可不敢居功,常说几句好话倒是有的。” 李⽟翎那有不明⽩的,嘴边儿上的话还不会说,趁势一句:“谢谢馆主,我不会忘的。” 井桧道:“老弟别这么说,往后常来坐坐,心里有老哥哥这个朋友就知⾜了。” 鲁金把话接了过去:“真的,往后老弟没事办的时候可常来坐坐。” 李⽟翎道:“那是一定,一个人怎能忘本,饮⽔总要思源的。” 井桧点点头说道:“老弟真是个朋友,老弟真是个朋友。” 乐逵一旁说道:“馆主,时候不早了。” 鲁金伸手抓起上的包袱,道:“走,老弟,我也送送你。” 李⽟翎道:“这怎么敢当,我自己来。”伸手就要去捡包袱。 鲁金提包袱手往后一缩,道:“老弟还跟我客气,能给老弟提提包袱,这是我的造化,别人想提都提不到呢!我先出去了。” 话落,转⾝往外就走。 井桧向外一摆手道:“老弟,请吧,说真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不过这是老弟往上爬的机运,也是没奈何的事。” 李⽟翎道:“馆主爱护,我以后经常来看馆主的。”迈步走了出去。 出了屋,鲁金提着包袱在前,井桧跟李⽟翎走个并肩,乐逵大踏步跟在后头,李⽟翎看得清楚,那一间间的矮屋子里,老有一对目光透过门在看他。 井桧送李⽟翎送到大门,乐逵向鲁金一把捡过包袱,道:“给我吧!我送李老弟去。” 鲁金没管那么多,任乐逵抢去包袱,他却冲着李⽟翎道:“现在都在一个城里,老弟千万常来坐。” 李⽟翎満嘴的答应着道:“鲁兄放心,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井桧一旁煞有其事地道:“临别我奉赠老弟两句话,这事儿不比别的事儿,为人处事要千万小心,老弟要好好的⼲,就凭老弟这⾝能耐,不会没有更上一层的一天,这一天也不会太远的。” 李⽟翎道:“多谢馆主,金⽟良言,我自然会长记心中,馆主,我走了。” 一抱拳,转⾝要走。 井桧突然叫住了他道:“老弟,请等等。” 李⽟翎回过⾝来道:“馆主还有什么吩咐。” 井桧道::“这是什么话,我那里敢当呀!临别我没有别的奉赠,只有这个以壮老弟行⾊,将来老弟也定然用得着它。” 自袖管里子套一枚带鞘的匕首递向了李⽟翎。 李⽟翎接过一看,他立即认出这一枚匕首就是乐逵⽇前给他,用来刺杀秦天祥那枚匕首。 李⽟翎睹物思人,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道:“谢谢馆主,馆主自己怎不留…” 井桧道:“我留也没用,老弟会用得着它,宝剑赠英雄,名马赠烈士,我没有剑,只有拿这枚匕首意思意思。” 李⽟翎道:“无论怎么说,我都得谢谢馆主…” 乐逵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去晚了,到迟了,头一个倒楣的是我。” 井桧道:“第二个就会是我,老弟别耽搁了,走吧!” “那么我就告辞了。”李⽟翎向着井桧一抱拳,又向鲁金打了个招呼,偕同乐逵步下石阶而去。 井桧跟鲁金站在门口目送,井桧脸上没表情,鲁金边却含着一丝笑意。 行宮在“承德”城北,所以乐逵跟李⽟翎一离开武术馆便折向了北,顺着大街往行宮方向行去。 刚走完一条街,离“武术馆”还没多远,突然从对街跑过来一个人,那是个穿凉褂的年轻人,长像英武,袖口卷起,很俐落,也透着一⾝劲儿,他来到跟前拦住了李⽟翎,他脸上没有表情,话说得却是和气! “请问一声,尊驾可是姓李。” 李⽟翎一点头道:“不错,我是姓李。” 那年轻人紧跟着又是一句:“李⽟翎李爷。” 李⽟翎道:“不敢,我就是李⽟翎,阁下认得我。” 那年轻人笑了,笑得有点勉強,道:“认得,在那儿我都认得,您有空不妨请借一步说话。” 李⽟翎道:“阁下是…” 乐逵老实不客气地突然说道:“你是⼲什么的,李爷现在没空,改天再说吧!” 李⽟翎跟着说道:“我有要事待办…” 年轻人忙道:“李爷不敢多耽搁您,只一下工夫,我知道您有要事待办,可是这件事也很要紧?” 李⽟翎道:“什么事,能叫我知道一下么?” 那年轻人道:“您有两位朋友等着要见您。” 李⽟翎讶然说道:“我有两个朋友,是…” 神⾊忽然一动,急道:“是不是⽗女两人。” 他以为是赖大爷跟芸姑。 那年轻人一点头道:“对了,正是⽗女两人,他两位说跟您是朋友。” 李⽟翎心里一阵跳动,转过脸去望着乐逵道:“那⽗女两人确是我的友人,也可能是久寻未获的亲人,我想过去一下…” 乐逵眉锋一皱,道:“老弟,咱们不能再耽搁了…” 那年轻人道:“只一下子工夫,那两位说要跟李爷见一面,说几句就行了。” 乐逵还没说话,李⽟翎己然问那年轻人道:“在那儿?” 那年轻人往对街一指道:“就在对面儿,你瞧见了么,对面儿有家茶馆儿…” 李⽟翎抬眼一看,不错,对街是有家茶馆,挑的招牌是“⽟壶香” 茶馆儿里人不少,一时看不见赖大爷⽗女在那个座儿上,他当即点头说道:“呵,我跟你过去一下。” 那年轻人一喜,道:“我前头带路了。” 说完话,扭头就先走了。 李⽟翎急不可待地迈步跟了上去。 乐逵紧跟一步道:“老弟,可别耽搁太久。” 李⽟翎只望着对街,这是大⽩天里,要不然他能腾扑过去,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不会耽搁太久的。” 其实李⽟翎用不着急,这条街没多宽,就这两句说话工夫已然过了街来到“⽟壶香”门前。 那年轻人先进了门,进门便⾼叫说道:“李爷来了,还不看座。” 这时候再看,这“⽟壶香”茶馆儿没几个人,只坐着四个⾝穿黑⾊褂,打扮跟这年轻人一样的中年壮汉子。 这四个中年壮汉子个头儿壮壮的,眉字间都透着一股人的英武之气,还有一种江湖好汉那种豪迈劲儿,眼神都很⾜,一望可知是⾝手不弱的练家子。 年轻人这一喊,那四个壮汉子立即站了起来。 最后头那个浓眉大眼看上去年纪较为大一点的壮汉子,伸手向别座抬过一把椅子,望着李⽟翎,目光炯炯,一转手,道:“李爷请坐。” 李⽟翎道:“谢谢,我不坐了,我赖…” 那年轻人截口道:“李爷既然来了,坐坐有什么要紧,只不耽搁太久不就行了么。” 李⽟翎一想,当即点了点头,又说了声“谢谢”抬过椅子坐了下去。 那四个壮汉也落了座,那年轻人却站在李⽟翎跟乐逵背后,紧挨着李⽟翎,乐逵没坐,站在李⽟翎背后。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望了乐逵一眼道:“老四拿把椅子来,让这位朋友也坐坐。” 那名⽩净脸年纪较轻的壮汉子站了起来,从别座抬过一把椅子,望着乐逵道:“请坐!” 乐逵微一头摇道:“我不坐了。” 他连个谢字都没有,其实这是当着李⽟翎,看在李⽟翎的面子上,要不然他会连正眼都不瞧人一下。 他不坐,那⽩净脸汉子也没多让,陡又坐了回去。 那⽩净脸壮汉子刚坐下,那浓眉大眼壮汉子又开了口:“老四,给李爷跟这位朋友倒两碗茶来。” 那⽩净汉子应声站起来走向柜台,柜台里放着不少细瓷茶杯,还有一把直冒热气的大茶壶。 怪的是既不见掌柜,也不见伙计! 李⽟翎心里只惦记着赖大爷⽗女俩,可没留神这么多,他忙道:“谢谢,别⿇烦了…” 那⽩净脸壮汉子像没听见,径自拿茶杯,抓茶叶沏他的茶李⽟翎没再拦他,又道:“请问,我赖大爷⽗女俩在…” 他问的是那浓眉大眼壮汉子,年轻人却在他⾝后接了口:“在里头,一会儿就出来了。”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这才说道:“我刚才瞧见二位过街就派人到里头去请了,快出来了。” 李⽟翎心定了些,说了声:“谢谢。”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拿眼上下打量了李⽟翎一眼道:“阁下就是李⽟翎李爷,不会错吧!” 李⽟翎道:“不会错的,我就是李⽟翎,等我赖大爷出来阁下就知道了。”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微一点头道:“说得是…” 抬眼望向李⽟翎⾝后,道:“这位朋友是…” 乐逵道:“跟李爷一块儿的。” 浓眉大眼壮汉子道:“那该一并招待,贵姓。” 乐逵道:“姓乐,能不能再找个人进去催催,李爷还有要紧事儿,不能多耽搁。”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淡然一笑道:“乐朋友怎么比李爷还急。” 乐逵双目一转,方待再说。 那⽩净汉子已然端着两杯刚沏的茶走了过来,茶刚砌好,那该有多烫,可是⽩净脸壮汉子一手一杯,走得四平八稳,跟个没事人一般,这手工夫不常见。 李⽟翎没在意,一方面是因为他心里惦记着赖大爷跟芸姑,另一方面也因为这投不进他眼里去。 乐逵也没在意,因为他直心里着急。 ⽩净脸壮汉子把两杯茶往桌上一放,道:“李爷,乐朋友,二位请喝茶。” 乐逵没说话,李⽟翎则欠了欠⾝,道了声谢。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望着李⽟翎道:“李爷请喝茶,我有事请教。” 李⽟翎道:“阁下有话只管…” 那浓眉大眼壮汉截口说道:“不忙,等李爷喝了茶再说。” 李⽟翎不愿多耽搁,微微一笑,伸手就要去拿茶杯。 乐逵站在他⾝后,突然伸手一拦,道:“老弟,急什么,凉凉再喝不迟。”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突然笑了,道:“乐朋友够仔细,李爷要喜喝不烫的,请换我这一杯。” 说罢,他抓过自己面前那杯,就要去拿李⽟翎面前那杯。 李⽟翎明⽩了,淡然一笑道:“不,我喜喝烫的!” 拿起面前那杯,揭开盖儿,吹了吹茶叶,一口气把沏好的一杯茶给喝⼲了。 对面四个壮汉子,八只眼睁得老大,只听那浓眉大眼壮汉子喝了一声道:“李爷好功夫。” 李⽟翎龈然一笑道:“我无意炫露…”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道:“我知道,李爷让人敬佩,李爷赏脸给了面子,我也谢谢李爷。” 乐逵在李⽟翎⾝后提醒李⽟翎道:“老弟,时候不早了。” 李⽟翎还没有说话。 那浓眉大眼壮汉又看了乐逵一眼,淡然笑道:“乐朋友可真是急子,好,咱们现在就言归正传…” 转眼望向李⽟翎,笑音一敛,道:“我提个人李爷应该认识。” 李⽟翎道:“谁?”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道:“此人曾在‘天威牧场’任总管…” 李⽟翎一怔,只听得乐逵冷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不对,可没料到还是秦天祥一伙的。” 他要动,那年轻人也要动。 那浓眉大眼汉子喝住了年轻人,望着乐逵冷冷说道:“乐朋友待会儿有你施展的时候,现在我还有话跟李爷说。” 乐逵也不愧是条硬汉子,一点头道:“好,我等你。” 那浓眉大眼汉子转眼望向李⽟翎:“李爷你认识这个人了。” 李⽟翎已然定过了神,他一边盘算着怎么应付,一边点头说道:“认识,我没想到几位拿我的朋友作饵…” 那年轻人在他⾝后冷冷说道:“你错了,所谓⽗女俩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乐得将计就计,我所说的几位朋友是指你面前的这四位。” 敢情是这么回事儿,李⽟翎心里不免有点失望,可是心里也着实松了不少,赖大爷⽗女没在他们手里,这事就好办多了。 那浓眉大眼汉子抬手一指李⽟翎⾝后,道:“让我先给李爷介绍个人,这是秦天祥的亲侄子,秦天祥的兄嫂去世早,他是秦大祥带大的,等于是秦天祥的儿子。” 李⽟翔的心情为之沉重了一分,他知道,越跟秦天祥关系近的人越难应付,那仇恨也越大。 只听那年轻人在他⾝后说道:“姓李的,我叔叔…” 那浓眉大眼汉子眼一睁道:“小林,君子绝绝不出恶言,别那么没规矩,等我说完了话,有你说话的时候。” 那年轻人很听话,恭敬地应了一声,道:“是,二叔。” 那浓眉大眼汉于回手一指另三个壮汉子,道:“我四个是秦天祥的兄弟,李爷听见了,刚才小林叫我二叔,我们四个并没跟秦天祥烧过香,磕过头,可是彼此处得跟亲兄弟一样,李爷现在明⽩我们跟秦天祥的关系了吧!” 李⽟翎微一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了。” 那浓眉大眼汉子道:“容我再请教,我听说李爷是跟秦天祥一道儿从‘天威牧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李⽟翎点头说道:“不错,确有这回事儿。” 那浓眉大眼汉子道:“后来秦天祥住进了‘隆福客栈’,李爷则一个人进了‘承德武术馆’,是么?” 李⽟翎道:“也不错。” 乐逵不耐烦地突然说道:“有什么话你不直接了当的说,⼲什么这么婆婆妈妈,拐弯抹角儿的。” “怎么?”那浓眉大眼汉子抬眼说道:“乐朋友不耐烦了?” 乐逵道:“我是有点不耐烦了。” 那浓眉大眼汉子脸⾊一沉道:“这由不得你,你只有耐住子听着。” 乐逵脸上变了⾊,冷冷一笑道:“看看由得了咱们谁!” 他刚要动,那年轻人翻腕一柄解腕尖刀抵在了他背心上,冷冷说道:“姓乐的,你最好老实点儿。” 乐逵倏然而笑,他没把这柄尖刀放在眼里,刚要再动,只听那浓眉大眼汉子冷然说道: “乐朋友,他那柄刀淬过毒,见⾎封喉。” 这就不同了,乐逵神情一震,便没敢再动,可是他嘴上不甘示弱,道:“我看你们是要造反了。” 那⽩净脸壮汉子砰然一声拍了桌子,怒声说道:“姓乐的,你少神气,你要放明⽩点,现在你是落在我们几个手里,造反那是便宜,我们几个要杀了你们这些为虎作怅,助纣为,弃宗背祖的狗腿子,鹰爪牙,你又能拿我们几个怎么样!” 乐逵的脸⾊好不难看,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那⽩净脸壮汉子尚待再说。 那浓眉大眼汉子一抬手,冷然叱道:“老四,你那来那么好的心情?” 那自净壮汉子没再说话,恶狠狠在瞪了乐逵一眼,两眼直噴出火来。 那浓眉大眼汉子喝住⽩净脸壮汉子后,转望李⽟翎,跟个没事人儿似的道:“听说昨晚上李爷到‘隆福客栈’去过一趟,有这回事么?” 李⽟翎道:“阁下是听谁说的。” 那浓眉大眼汉子道:“‘隆福客栈’的伙计见过你。” 这由不得李⽟翎不承认,其实他也没有否认的意思,他只是想听听他们说的,当即一点头道:“确有这回事,昨晚上我确实到‘隆福客栈’去了一趟。” 那浓眉大眼汉子道:“李爷去⼲什么的?看秦天祥。” 李⽟翎道:“不,我是去杀秦天祥的。” 那三个壮汉子脸⾊一变,那年轻人叫了一声:“二叔。” 那浓眉大眼汉子冷静地一抬手,望着李⽟翎道:“李爷叫人佩服,那么李爷是不是杀了秦天祥。” 李⽟翎一咬牙,一狠心,道:“我去‘隆福客栈’的目的便是去杀他的,我当然不会空手而回。” “好话!”那浓眉大眼汉子一点头道:“秦大祥的脑袋不见了,李爷可知道…” 李⽟翎道:“我割走了。” 那年轻人怒叫一声:“二叔!” 那浓眉大眼汉子仍很冷静,道:“这么说没人冤枉李爷。” 李⽟翎道:“秦天祥确实是我杀的,没人冤枉我。” 那浓眉大眼汉子道:“你请回答我最后一问,秦天祥跟你无怨无仇…” 李⽟翎道:“不杀他我不能跃过龙门,这话阁下懂么?” 那浓眉大眼汉子一仰头,哈哈大笑,声音宏亮,中气十⾜,震得这间茶馆直晃,只听他道:“我懂,我懂,敢情你是拿秦天祥的脑袋当了垫脚石,李⽟翎,我要看看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他两手一按桌沿儿,就要掀。 李⽟翎比他快,伸手按在了桌子上。 那浓眉大眼壮汉子一掀没能掀动,却“砰”地一声把桌子掀掉了一块,劲力之大确也惊人。 他惊讶地望了李⽟翎一眼,道:“好功夫。” 跟着另三个壮汉子虎地站起。 那年轻人站在李⽟翎背后一见动了手,就打算从乐逵背后收回刀子转对付李⽟翎,可是李⽟翎比他快,右手往后一挥,快捷如电,只听那年轻人闷哼一声,刀已到了李⽟翎手里,吓得那年轻人惊叫一声,往后便退。 乐逵狞笑一声转⾝就要捉那年轻人。 李⽟翎站起⾝子拦住了乐逵,道:“乐兄,咱们没那么多工夫转眼望着那浓眉大眼壮汉子,道:“要真打算替秦大祥报仇,回去换几个来。” 把那柄解腕尖刀往桌上一扔,转⾝就往外走。 乐逵一见李⽟翎要走,他也只有跟上,而那年轻人横跨一步,拦住了门,悲愤的道: “姓李的,你今天还想活着出这个门儿么!” 李⽟翎道:“你看看我能不能。” 闪电探掌而出,劈一把揪住那年轻人,曲腕往后一带,那年轻人踉跄退去,正好拦住了那要赶过来的四壮汉。 李⽟翎脚下没停,一步跨出茶馆儿,乐逵大步跟了出去。 李⽟翎听见那浓眉大眼壮汉子在茶馆儿里叫了一声:“小林回来,咱们不行。” 李⽟翎头也没回,直向对街走去。 乐逵紧跨一步,动地道:“老弟好俊好⾼的⾝手,今儿个我才是开了眼界,怪不得秦天样,老弟说没用那柄刀就收拾了秦天祥,我还不信呢!如今我是千信万信了。” 李⽟翎淡然一笑道:“乐兄夸奖了,我占了个快字,也取了点巧。” 乐逵道:“老弟,你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睁眼瞎子,我也算得上个行家,像老弟你这样的⾝手,这样工夫,我可还没见过。” 李⽟翎笑了笑,没说话。 乐逵又道:“就凭老弟你这工夫,这⾝手,那还愁不出人头地,飞⻩腾达,老弟,以后还望多照顾。” 李⽟翎道:“乐兄客气了,请放心,我不会忘记乐兄的。” 乐逵忙道:“那真谢谢老弟了,那真谢谢老弟…” 迟疑了一下,道:“不然,老弟,以我看有你这么一个⾼手,再加上我这还算不赖的⾝手,收拾那几个应该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老弟不…” 李⽟翎截口说道:“乐兄是问我为什么不把他五个收拾下来。” 乐逵不安地道:“不错,老弟,我正是这意思,你可别在意。” “那怎么会。”李⽟翎笑笑说道:“我请教,乐兄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乐逵道:“自然是秦天祥一伙儿…” 李⽟翎道:“秦天祥既是叛,跟他一伙的自然也该是叛了,是么?” 乐逵道:“那当然…” 李⽟翎道:“那么乐兄收拾了这几个就知⾜了么。” 乐逵呆了一呆道:“我明⽩老弟的意思了,你用心,我怎么就没想到,我怎么就…老弟,你以为他们还敢再来么?” 李⽟翎淡然一笑,道:“乐兄以为他们会就此罢手么?” 乐逵又呆了一呆,点头说道:“对,他们跟秦天祥的关系很够,秦天祥的仇没报,他们怎么会就此甘休罢手,还是老弟行,还是老弟行…” 李⽟翎笑笑说道:“放长线,钓大鱼,我正想把长线放出去,还愁那大鱼不上钓,不呑饵么!” 乐逵笑了,笑声里包含着佩服,也包含着不安与惭愧。 说话间,不知道北城已到,乐逵抬手往前面⾼处一指,道:“瞧,老弟,那就是行宮。” 李⽟翎抬眼一看,只见那行宮筑在山丘之上,垒石镣绕,周围老大一圈,一眼望去看不见边儿,的确很宏伟,的确很宽大。 他当即问道:“乐兄,咱们能进行宮里去嘛?” 乐逵道:“当然唆,‘神武营’在行宮里。” 李⽟翎望了望那南面的三座宮门,遥见门口噤军四布,噤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道:“就凭咱们这样,能进去嘛?” 乐逵笑道:“瞧我的,我们有办法,既是武术馆的人,进不了行宮那还行。” 说话间已踏上了那条蜿蜒上升的石板路。 这条蜿蜒上升的石板路,两边都是树,都是些参天的古木,浓荫夹道,一点⽇头都没有。 别说往上去,刚踏上石板路就觉得一阵凉袭人,端的是个避暑胜地,怪不得皇上每年都要临幸承德。 这时候从路旁一株合围大树后闪出个人来,那是个穿绸质褂的中年汉子,眼神很⾜,里头鼓鼓的。 他往这儿中间一站,拦住了路,乐逵一见这,一拉李⽟翎停了步,低低说道:“瞧,老弟,这就是‘神武营’的…” 那穿褂的汉子袖口卷着,露出雪⽩的一段,打扮像个光儿似的,冷冷打量了二人一眼,大刺刺地道:“这儿是什么地方知道么?” 乐逵忙一抱拳,陪笑说道:“这位,我是‘武术馆’来的。” 那⾝穿褂的汉子“哦!”地一声:“原来是自己人,上行宮来⼲什么?” 乐逵一指李⽟翎道:“这位老弟姓李,昨儿个统带亲笔下条子派专人到馆里去,要这位李老弟今儿个进宮来见见他!” 那穿褂的汉子又“哦”了一声道:“有这回事儿么?” 乐逵忙道:“这是什么事儿,我还敢骗您么!不信你上去问问那穿褂的汉子打量了李⽟翎一眼,道:“有名字么?” 乐逵忙道:“这位老弟叫李⽟翎。” 那穿褂的汉子冷冷看了乐逵一眼道:“我问他。” 乐逵有点窘,忙陪笑应了声道:“是,是。” 那穿褂的汉子紧又问李⽟翎。 李⽟翎也瞪着他,没吭气儿。 那穿褂的汉子冷然说道:“你不会说话么?” 李⽟翎勉強陪上一笑道:“我以为刚才说过了…” 那穿褂的汉子道:“我要你说,他说的不算数。” 李⽟翎没跟他计较,当即说道:“李⽟翎。” 那穿褂的汉子存心罗嗦,道:“怎么个写法。” 李⽟翎道:“十八子李,金⽟的⽟,雕翎的翎。” 那穿褂的汉子道:“什么调零的零。” 乐逵揷嘴解释道:“就是顶子上那花翎的翎。” 那穿褂的汉子双眉一耸,道:“你可真爱说话。” 乐逵一张脸涨得通红,没作声。 他怎么能不难为情,刚夸过了,如今能受这个。 李⽟翎有点看不过去,可是他忍住没说话。 那穿褂的汉子转头又问了道:“那儿的人?” 李⽟翎道:“蔵龙沟。” 那穿褂的汉子道:“‘蔵龙沟’在那儿?” 李⽟翎道:“就在‘热河’。” 那穿褂的汉子眼一瞪道:“我知道‘热河’,我问你在‘热河’那儿?” 李⽟翎道:“松岭山里。” 那穿褂的汉子倏然一笑道:“原来在山窝子里,你从那儿李⽟翎道:“‘天威牧场’。” 那穿褂的汉子道:“没在‘天威牧场’以前在⼲什么的。” 李⽟翎道:“什么都没⼲,在家吃闲饭。” 那穿褂的汉子脸⾊一变道:“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 李⽟翎道:“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那穿褂的汉子脸⾊又变了一变,可是他没发作,道:“统带今儿个不在营里,你两个明天再跑一趟吧!” 乐逵知道他是有心找⿇烦,一急刚要说话。 李⽟翎那里又开了口,道:“统带不在,这话可是你说的。” 那穿褂的汉子一点头,道:“不错,是我说的,怎么样。” 李⽟翎转首望向乐逵道:“乐兄,既然今个儿统带不在,咱们明儿个再来吧!好在咱们来过了,这也怪不了咱们,走吧!” 说完了话,他就要转⾝。 那穿褂的汉子突然叫道:“站住。” 李⽟翎没动,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他也够气人的,表现得一付把人不放在眼里的神态。 那穿褂的汉子冷笑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能任人随便来去,行宮重地,一如京北大內,你知道擅闯行宮是什么罪么?” 乐逵忙道:“这位,我们两个是‘武术馆’来的…” 那穿褂的汉子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武术馆’来的。” 乐逵道:“你要不信,可以去问一问…” 那穿褂的汉子道:“我上那儿问去呀!有那工夫。” 乐逵道:“是统带亲笔下条子…” 那穿褂的汉子手一伸,冷然说道:“拿来。” 乐逵一怔,道:“这…我没带来,在馆主那儿…” 那穿褂的汉子冷笑一声道:“会说话,你怎么不说的再远点儿,这么说你两个什么凭据都没有。” 乐逵道:“这位,您…” 那穿褂的汉子冷笑一声道:“那就别怪我拿你两个当闯行宮治罪了。” 往前一步,挥掌当抓向乐逵! 别看乐逵在武术馆里狠得跟什么似的,在这儿他可没敢动,眼看他就要被劈揪住。 李⽟翎伸手一挡,食指遥遥指向那穿褂的汉子腕脉,道:“有话好说,⼲什么动手动脚的。” 这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其实行家一看就知道,只要那穿褂的汉子腕脉被李⽟翎这一指点上,他那条胳膊非废不可。那穿褂的汉子一惊忙沉腕缩手,道:“原来你有两下子,怪不得你敢陡然一声厉喝:“你敢拒捕?” 李⽟翎倏然一笑道:“好大的一顶帽子,叫吧,再多叫几个来。” 那穿褂的汉子一探“铮!”地一声一柄软剑已掣在手中! 李⽟翎“哟!”地一声道:“怎么,动家伙了。” 乐逵大急,忙叫道:“老弟,你可别…这位,您…” 一时也不知道顾那头好。 那穿褂的汉子软剑一抖,往前一递,吓得乐逵连忙后退,那穿褂的汉子冷冷一笑,道:“敢再动我就先伤了你。” 话罢再振腕,抖剑欺向李⽟翎,软剑锋尖直刺李⽟翎心窝要害,既狠又辣,李⽟翎双眉一扬,道:“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脚下一滑,一侧⾝,软剑擦⾝而过,他跟着抬腕出掌,其快如风,五指直扣穿褂的汉子腕脉。 那穿褂的汉子能在行宮“神武官”里当差,自然不是庸手,他冷笑一声右腕忽沉,剑尖上撩,反指李⽟翎腕脉。 李⽟翎微一点头道:“不差,这一剑除稍慢些外,简直无懈可击。” 手掌一圈,避开那条利的锋尖,搭向那穿褂的汉子左肩。 那穿褂的汉子软剑锋尖一偏,跟着李⽟翎的腕脉划了过去。 李⽟翎笑了一道:“抓紧你的剑!” 左脚飞起,正中那穿褂的汉子持剑的右腕,他这一招本是敌,可惜那穿褂的汉子本就没懂。 那穿褂的汉子那还能握得住剑“哎哟”一声,软剑脫手飞起“砰”一声掉在道旁树林里——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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