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舂秋 第十五章 情困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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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武林舂秋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47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十五章 情困英雄 | |
人的嘴是够快的,没半天工夫这消息就传遍了“京北城”“京北城”里虽然卧虎蔵龙,但是由于京畿重地,一向镇庒得很厉害,大体上说也相当平静,这一下掀起了波涛,不平静了。 消息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包括李燕豪在內。 这时候,李燕豪人在“天桥”清愁散闷,听到了这消息之后,他很快地想到了自己,当时心又凉几分。“京北城”卧龙蔵虎“天桥”一带⾜以代表,龙蛇杂处,三教九流无所不容,单看看“天桥”那些棚子,就⾜以了解这一点。 李燕豪停在一个棚子前,棚子里坐的是黑庒庒一片,靠里头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只细瓷小茶壶,桌边站着位姑娘,年可十八九,一⾝合⾝褂,长短适度,宽窄合⾝,织一握,婀娜之中透着几分刚健。瓜子脸,柳叶眉,⽔灵灵的一双黑⽩分明大眼睛,瑶鼻樱桃口,还带两个小酒窝儿。 一排留海儿,两条辫子,那持板跟拿鼓键的那双手,⽩皙修长,柔若无骨,说它⽔葱般不如说它似⽟。 檀板响动,鼓键起落,樱桃口里唱的那段“大鼓”是“三关” 那黑庒庒的一片,无不聚精会神,偶而地爆起一阵叫好声,各形各⾊的人都有,最碍眼的,只有两个,一个坐在丈余外,一个就坐在李燕豪⾝前。 左边丈余外的那个,廿多近卅很精壮个汉子浓眉大眼,一脸英气,瞧瞧他,行家一眼就可看出是位练家子。 李燕豪⾝前那位就不同了,廿刚出头的小伙子,长得⽪细⾁嫰,红齿⽩,看个子,应是属于颀长。 一条大发辫,长袍,马褂,好气派,完全是润家公子哥儿打扮,本来嘛,有钱的少爷们都喜这调调儿,看他眼都瞧直了,边含着笑,直瞅人家大姑娘。 罕见个美男子,风流俊俏润少爷,只是眼瞧的太那个了点儿。 他往台上瞧,那浓眉大眼汉子却直瞅着他,一脸的鄙夷不⾼兴神⾊。 台上人家姑娘,谁也没瞧,单瞅上了李燕豪,那双⽔灵灵的大眼睛,不时地投过一瞥。 要换个人,这一瞥够他晕半天的。 可是偏偏李燕豪心里有事儿,没在意。 忽然,那浓眉大眼汉子抓了抓头,李燕豪看得清楚,就在那浓眉大眼英武汉子抬手抓头之际,从他指儿出一点银光,取的是那俊俏公子哥儿那⽪⽩⾁嫰的脖子。 李燕豪眼明手快,一伸手把那点银光接下了,⼊手恍若无物,他再捏了捏,才觉得那只是一粒极其细小的铁砂。 他向着那汉子放过一瞥,那汉子跟没事人儿一般,可是李燕豪看得清楚,他脸⾊变了。 再看那风流俊俏公子哥儿,他茫然不觉,仍在听他的“大鼓”瞧他的大姑娘。 他茫然不觉,李燕豪也就忍了忍没动声⾊。 这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大姑娘手上那鼓键子突然慢了下来,可是她恰好收住了,不露一点儿痕迹。 一个四十来岁的瘦汉子从前头站了起来,端着盘儿要钱了。 爱听人家姑娘的,就得给,在姑娘那一双大眼睛顾盼下,谁也不愿落个小气,大伙儿都掏,一个赛似一个多。 轮到那风流俊俏公子哥儿,他给的更多,硬是一块雪花花的银子。 正是晌午,该收场吃饭了,前头那汉子跟大姑娘躬⾝哈直谢,长板凳上的听客都站了起来,依依不舍的鱼贯走出了棚子。 公子哥儿最后一个出了棚子,从李燕豪⾝边过的时候,他连看也没看李燕豪一眼。 公子哥儿走了,那英武汉子也要走,李燕豪横跨一步拦住了他,嘴角噙着笑,手一伸,递过了那粒铁砂:“朋友,拿回去吧,京畿重地,伤人不得。” 那英武汉子浓眉一耸,冷冷瞅了李燕豪一眼,一句话没说,捏起托在李燕豪掌心上的那粒铁砂就走。 突然,一声轻喝传了过来。“铁柱儿,慢点儿!” 刚才那收钱中年汉子走了过来,瘦削的脸上充満了历练,这时候还多了一种懔人的威严。 “谁让你在这儿耍的?‘ 那英武汉子道:“二伯,您又不是没瞧见,我看不惯…” “你看得惯什么,看得惯谁?”那中年汉子冷冷说道:“把东西给我留下!” 那英武汉子迟疑了一下。 那中年汉子细眉一耸道:“怎么,不听我的?” 那英武汉子从怀里掏出了小⽩⽟瓶,往中年汉子手里一递,转⾝出了棚子。 那中年汉子两眼暴睁,寒芒外,似发作,但旋即他又忍了下来,转望李燕豪一抱拳道:“您贵姓?” 李燕豪答了一礼,道:“不敢,我姓李。” 那中年汉子神情一肃,又一抱拳道:“我这里谢谢李兄了!” 李燕豪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懂阁下这个谢字何指?” 那中年瘦汉子道:“要不是李兄你及时伸手,今天我这棚子里就要出人命官司,今后这‘京北城’我也别想呆了。”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正担心我伸错了手呢,只是那位施暗箭在先,阁下当面点破在后,这种事倒是少见。” 那中年瘦汉子道:“那是因为我看出李兄跟刚才那位不是一路人,要不然我就不吭气儿了。” 李燕豪道:“阁下怎么知道我跟刚才那位不是一路人?” 那中年瘦汉子道:“李兄要跟他是一路人,就不会放过我那晚辈,更不会还他那粒铁砂子了!” 李燕豪笑了,道:“阁下好眼力。” 那中年汉子道:“好说!” 李燕豪道:“阁下,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么?” 那中年瘦汉子勉強笑笑说道:“年轻人⾎气方刚,还会为什么。” 李燕豪想起了那位大姑娘,她已不在棚子里了,想必又到后头去了,他笑笑说道:“人言‘京北城’卧龙蔵虎,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那中年瘦汉子道:“李兄不是京里的人?” 李燕豪头摇说道:“不是。” 那中年瘦汉子道:“李兄说得好一口京话。” 李燕豪道:“学的,到哪儿我都能说那儿的话,而且学的很快。” 那中年瘦汉子没再说什么,拨开塞子从小⽟瓶里倒出一颗红⾊药丸,递向李燕豪道:“李兄把这颗药丸吃了。”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这是为什么?” 那中年瘦汉子面带歉疚之⾊道:“不瞒李兄说,那粒铁砂子淬过毒…” 李燕豪心头一震,道:“是我糊涂,那么小的一粒铁砂,取的又是脖子不关要害处,要不是淬了毒怎么能伤人…”暗一运气,可不,一条左臂已然有点发⿇。 他淡淡一笑道:“谢谢阁下,这毒我自己能治,别让我糟踏一颗灵药了。” 那中年瘦汉子呆了一呆道:“怎么,这毒李兄自己能治?” 李燕豪点了点头道:“是的。” 那中年瘦汉子正⾊说道:“李兄,这是密制之毒,非独门解药不能解,一个对时伤人,李兄可别大意耽误了!” 李燕豪笑笑说道:“谢谢阁下,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是不,还请告诚刚才那位,这种歹毒玩意儿轻玩不得,今后别再随便出手了。”转⾝出棚而去。 那中年瘦汉子拿着那瓶药,怔在了那儿。 李燕豪刚走,转眼工夫不到,棚子里又进来个人,是位姑娘,一⾝墨绿⾊褂,比唱大鼓那位姑娘大几岁,别有一种成的风韵。 唱大鼓的姑娘美,她清丽,还带几分幽怨与憔悴,像那幽⾕里的一朵寒梅,惹人怜爱。 她进棚,中年瘦汉子一怔了上去。“妹子,你怎么来了?” 大姑娘道:“我等得心焦,来看看,怎么还没回去,小绮呢?” 中年瘦汉子往棚后看了一眼道:“在后头拉着脸,噘着嘴呢!” 大姑娘道:“怎么了,您又骂她了?” “骂他?”中年瘦汉子道:“我还敢骂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大姑娘道:“那是谁惹她了?” 中年瘦汉子道:“还不是铁柱儿!” 大姑娘道:“铁柱儿怎么回事儿?” 中年瘦汉子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大姑娘睁大了一双美目,美目中闪漾着一种异样光彩:“二哥,您没听错么,他姓李?” 中年瘦汉子一怔,旋即头摇说道:“妹子,你也真是,哪会那么巧就让咱们碰上,大嫂说他不是在‘西淀’么,说不定早往别处去了,他到这儿来⼲什么!” 大姑娘道:“那可不一定,二爷,他,怎么样个人。” 中年瘦汉子当即把李燕豪描述了一遍。 大姑娘她一脸惊喜之⾊,叫道:“是他,二哥,是他,他什么时候走的?” 中年瘦汉子道:“刚走!” 大姑娘道:“他往哪儿去了?” 中年瘦汉子道:“我没留意。” 大姑娘道:“我去追他去!”转⾝要走。 中年瘦汉子伸手一拦道:“别,妹子,要去我去,你不方便,你先带小绮回去,追不追得着他,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把小⽟瓶往里一塞,匆匆出棚而去。 大姑娘站在那儿没动,很动,两眼也有泪光! 李燕豪无所事事地逛着,不知不觉间他逛到了“先农坛”后,突然⾝后传来一声:“朋友,你留一步!‘ 李燕豪回⾝一看,竟是那叫铁柱儿的英武汉子,只见他停⾝在一丈外,冷冷地瞅着自己。 李燕豪当即笑道:“噢,原来是铁柱儿…” “住嘴,”铁柱儿冷喝说道:“铁柱儿岂是你叫的!” 李燕豪笑笑说道:“那么我改改口,阁下有什么见教?” 铁柱儿冷冷说道:“问问你为什么那么好管闲事!” 李燕豪道:“一句话,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救得好!”铁柱儿冷笑说道:“你救了他,可惹了我!”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是么?” 铁柱儿道:“是不是你自己明⽩!” 李燕豪道:“我明⽩怎么样,不明⽩又怎么样?” 铁柱儿道:“不怎么样,刚才接我铁砂子的是你哪只手?” 李燕豪一抬右手道:“就是这只,怎么了?” 铁柱儿冷然说道:“我要截下你那只右手玩玩!” 李燕豪眉锋一皱道:“你那位长辈倒不失是个英雄人物,怎么你这么狠辣?” “少废话!”铁柱儿道:“谁管我的闲事,我就是这样对付他,把手留下来吧!”迈步了过来。 李燕豪眉锋皱深了三分,头摇说道:“小伙子,你不是我的对手。” 铁柱儿道:“别以为你能截住我的铁砂子就能唬住谁,真本事要在拳脚上才能看得出来!”说话间他已然行近,挥掌便抓。 李燕豪一闪⾝避了开去,道:“小伙子,你不行的。” 铁柱儿冷哼一声,已一掌直攻左肋。 李燕豪道:“年轻轻的怎么这么狠毒!”左手往下一挥,抓住了铁柱儿的腕子,往外一抖,铁柱儿踉跄而退。 李燕豪道:“小伙子,我没说错吧?” 铁柱儿脸上变了⾊,一抬腿从小腿上子套一柄匕首,冰冷说道:“废话少说,小心你的右掌吧。”他⾝要扑。 李燕豪两眼往他⾝上一凝道:“小伙子,你那位长辈来了。” 铁柱儿还真怕,一惊扭头,李燕豪跨步而至,劈手夺过了那柄匕首,等铁柱儿明⽩上当的时候,那柄锋利匕首的尖端,已然抵上他的咽喉。 李燕豪冷冷说道:“小伙子,别动,动一动我切断你的喉管。” 铁柱儿面无惧⾊,冷笑说道:“⾼明啊,你说我不是你的对手,原来就是指这呀,不错,要好施诈,我确不是你的对手!”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小伙子,兵不厌诈,不管怎么说,我能制住你,你就得听我的。” 铁柱儿两眼一睁道:“我可不是那怕死的人,你试试看。”他抬手要动。 李燕豪另一只手已然落在他肩井上,道:“小伙子,你还得听我的。” 铁柱儿眉头一皱,人也猛往下一矮,可是旋即他又站直了。 李燕豪道:“不错,像条汉子的,可惜作为差了些!” 铁柱儿大声说道:“我的作为怎么差了?” 李燕豪道:“有道是:”年轻人⾎气方刚,戒之在斗‘,年轻轻的别的不学,只学会了争风吃醋,你好大的出息。“ 铁柱儿道:“你敢骂我…” “那是客气!”李燕豪道:“你这种人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简直该杀!”铁柱儿道:“放…”李燕豪五指一用力,他哼了一声又矮了下去。 李燕豪道:“你还不承认么,只知道争风吃醋,可曾想过长一辈的处境,你若是伤了人,长一辈的还能在这儿呆下去么,万一要是连累了长一辈的,小伙子,你的罪过大了,我没让你铸成大错,这不是恩是什么?” 铁柱儿咬着牙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李燕豪道:“我已经管了,今天我也管定了,小伙子,回去多反省反省吧,我看在你那长一辈的份上饶了你,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一抖腕,铁柱儿踉跄几步,一庇股坐在了地上。 李燕豪把那柄匕首往他跟前一丢道:“小伙子,利器是防⾝的,并不是拿它来伤人的。”转⾝而去。 铁柱儿抓起匕首就要扔,可是他抬起手又垂下了手,站起来狠狠说道:“好吧,我记住你了,你就别往河南去!” 这句话引起了李燕豪的趣兴,他回过⾝来道:“小伙子,河南我去过了,我是从河南来的。” 铁柱儿道:“你再去趟试试看。” 李燕豪道:“再去趟怎么样,那儿是有虎哇,还是有豹?” 铁柱儿道:“虎豹倒没有,可有个盖铁腿。” 李燕豪一怔道:“盖铁腿,盖铁腿怎么了,你认识盖铁腿?” 铁柱儿道:“你要站稳了,盖铁腿是我师⽗的把兄!” 李燕豪又复一怔,倏然而笑道:“原来如此,盖明英雄半生,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侄儿。”转⾝就走。 铁柱儿叫道:“慢着,你敢不敢去?” 李燕豪扭头说道:“我不但敢去,而且⽇后还一定去。” 铁柱儿道:“好吧,大丈夫一诺千金,我等你了,咱们‘河南’见。” 李燕豪笑道:“小伙子,你要先到请替我带句话,就说李燕豪问他好。”转⾝走了。 铁柱儿怔住了,久久方道:“李燕豪,原来他就是李燕豪,怪不得…” 两眼一睁,抬手要叫,李燕豪早走得没了影儿了,铁柱儿忽然灵一颤垂下了手,四下里看了看,拔腿就跑。 李燕豪信步地走着,他想:“自己摇⾝一变,成了江洋大盗,今后‘京北城’不知道呆得下去呆不下去了。” 呆不下去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不行,那位亲王还没找到,自己生⾝⺟也生死未卜,尤其‘三青帮’的儿也扎在京里,要想知道那颗念珠的究竟,非挖这儿不可。 得呆下去,至于怎么呆,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突然,他看见眼前不远处站着个人,赫然是李鸾,她仍是那⾝装束,可是憔悴多了,一双眼肿红 肿红的。李燕豪一怔停了步。 李鸾走了过来,走得很慢。 容得李鸾行近,李燕豪冷冷开了口:“你来⼲什么?” 李鸾一双肿红的美目直望着他,道:“找你!” 李燕豪似乎没有一点怜惜之心,道:“还找我⼲什么?” 李鸾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李燕豪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么?” 李鸾道:“我要告诉你,我叫李天骄,闯王的义女,李继承的妹妹,也就是李继承的未婚。” 李燕豪道:“我知道了,怎么样?” 李鸾道:“我得让你知道,不然我蹩得难受!” 李燕豪道:“你现在已经不会太难受了。” 李鸾道:“难受我是不难受了,不过我替你心疼。” 李燕豪道:“你替我心疼什么?” 李鸾道:“你可知道你已成了江洋大盗。” 李燕豪道:“我知道了,怎么样?” 李鸾道:“你可知道这是谁搞的鬼?” 李燕豪道:“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么?” 李鸾道:“我正要告诉你,是你那位三姑娘。” 李燕豪怔了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李鸾冷笑一声道:“什么事瞒得了我,我全知道,她先整了我,然后故意在客栈门口去碰你…”李燕豪道:“你可别无中生有,⾎口噴人…” 李鸾道:“她若单是那情义两全的井三姑娘,或许我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可是这位井三姑娘要也是‘三青帮’的那位三姑娘,就该另当别论了。” 李燕豪心头一震道:“你,你怎么说?” 李鸾道:“我说你那位井三姑娘,也就是‘三青帮’的那位三姑娘。” 李燕豪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李鸾冷笑说道:“信不信在你,世上哪来那么多三姑娘呀,你自己也不想想,哪来那么巧的事儿呀,你那半张‘蔵宝图’在半路上被偷了,你一到京里就有人给你送了回来,刚整了我出门就又碰上井三姑娘…”顿了顿,接道:“还有,怎么她走了没几天就有人把你当成江洋大盗来拿你呢,这些还不够你明⽩的么?” 李燕豪如今是寒了心,幸而他仍保持着平静,道:“你对那位三姑娘,知道多少?” 李鸾道:“多不敢说,至少不会比你少。” 李燕豪道:“我没想到…” 李鸾忽然泫然泣地柔声说道:“燕豪,我是为你好,你要不要我都不要紧,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让人这么害了。” 李燕豪道:“谢谢你!” 李鸾道:“燕豪,你明⽩了么?” 李燕豪道:“我明⽩了。” 李鸾道:“那我就放心了,话我就说到这儿,最后我要再说一句,我承认我起初是为了那半张‘蔵宝图’,可是我后来对你是真心,我不能自拔,真的,燕豪,希望你能相信我。”头一低,转⾝而去。 李燕豪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等到李鸾走得不见了,他那颀长的⾝躯方始泛起一阵轻颤,脸上的颜⾊渐渐趋苍⽩。 他深知李鸾不是无中生有,恶意中伤,据李鸾说的那几点,前后想想,略加印证,的确可疑。 还有,他清晰地记得,在“洛‘他见过”三青帮’的那位金三姑娘,她长得像极了当时“大明湖‘边那位井三姑娘。 为此,他也曾当面间过那位金三姑娘,可是她不承认。 想想当时金三姑娘所以跟他动手,大概是因为他当时报名李燕豪,事隔多年,她一直没认出他就是“大明湖‘边谭家的三少爷谭秀。 及至他当面叫他兰姑娘,她才恍悟他就是谭秀,所以后来乔装改扮易容,化名贾⽟跟他登上同一条船。 现在他完全相信井兰就是“三青帮”中的那位三姑娘了,井兰是官家人“三青帮”的人儿也在官家,照这么看“三青帮”那儿就是扎在金家也就是“井家”了。 既然“井家”一家都是“三青帮”的老儿,那么当⽇大明湖畔的惨剧… 谭老爷子一家三口是在“井家”搬家的前夕被害的。 多少年来没一点儿事儿,偏偏在“井家”搬家的前夕就出事儿,这是头一椿可疑之处。 井兰约他出来的时候,谭家还是好好儿的,等他跟井兰长谈一阵回去之后,就发现了惨剧,这是第二椿可疑之处。 这第二桩可疑之处之中,还可以找出一点,那就是为什么偏偏他幸免于难,现在明⽩了,井兰是故意约他出去,有意使他脫离杀⾝之祸,也就是说,井兰不愿伤他。 现在事情近于明朗了,杀害谭老爷子一家三口的十有九九是“井家”为什么杀害谭老爷子一家三口,很可能就是因为谭老爷子是当年的崇祯侍卫,手里蔵有那具里头不知装着何物的⾰囊。 “井家”是仇家,至少井兰未参与其事,手上未沾⾎腥,因为井兰当时跟他在一起。 够了,现在除了找那位亲王,寻访自己的生⾝⺟之外又多了一件事,他更得留在京里了。 心念既决,李燕豪迈了步,他要不迈步还好,刚一迈步猛觉头一晕,紧接着他觉得混⾝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他明⽩,他病了。 那无关别的,只因为他三番两次接受了心头上的重击。 他咬了咬牙,支-着又迈了步,走了没多久,不对了,混⾝发烫,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強-了,正好不远处有棵树,他勉強走过去扶着树⼲缓缓坐了下去。 他这病来得可真快。 也难怪,谁受得了这三番两次的重击,尤其是心灵上的,英雄只是怕病来磨,尽管李燕豪有一⾝罕匹的所学,可是他现在比常人还虚弱。 坐了一会儿,好一点儿了,他支撑着站起,打算走,猛又一阵晕眩,⾝子一晃差一点没栽倒,敢情现在连举步都难了。 可是这地方是什么所在,躺在这儿总不行啊! 他咬着牙,试着迈了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好不容易已挨到了“先农坛”后,看看“天桥”已在眼前,他再也支持不住了,⾝子一晃坐了下去。 这一坐,糟了,眼前一黑,跟着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知觉了,头一个感觉就是混⾝发软还带着酸疼。 第二个感觉他听⾝边有人在哭,低声的饮泣,听那声吾,像个女的,这是谁。 他连忙睁开了眼,一看之下,他猛然一怔。 他躺在一间小屋子,摆设很简单,但很⼲净,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间女子闺阁,可不,枕边还透着阵阵的幽香呢。 没错,边坐位姑娘,低着头。 他忙叫道:“姑娘…” 那姑娘猛抬头,怪可怜的,容颜憔悴,脸⾊苍⽩,两眼都哭红了,只见她満脸惊喜道:“燕豪哥,你醒了。” 李燕豪猛然一怔,姑娘她不是别人,赫然是盖铁腿的妹妹,巾帼奇英盖涵英,李燕豪直了眼:“小妹,怎么会是你…”盖涵英带泪而笑道:“不行么,燕豪哥。” 李燕豪四下看看,道:“小妹,这是什么地方?” “天桥,”盖涵英道:“我二哥的住处,二哥跟哥哥是把兄弟,一向住在京里。” 李燕豪诧声说道:“你怎么到了京里,什么时候来的?” 盖涵英道:“我来不少⽇子了,我是找你来的。” 李燕豪微微一怔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盖涵英瞟了他一眼道:“难道非有什么事才找你么,想你不行么?” 李燕豪明⽩了,心里有种异样感觉,沉默了一下道:“小妹怎么知道我在京里?” 盖涵英道:“娘跟大嫂都已经到家了,听说你在‘西淀’救出了他们,我马上就赶来了。” 李燕豪“哦”地一声道:“老人家跟大嫂都到家了,那就行了。” 盖涵英道:“燕豪哥,你对盖家的大恩,盖家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李燕豪道:“小妹怎么跟我说这个,盖大哥好么?” “好!”盖涵英道:“哥哥还让我见了您就磕头呢。” 李燕豪道:“他这是⼲什么,⽇后见了他,我得好好说他两句,怎么让你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儿?” 盖涵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担心么?” “怎么不”李燕豪道:“江湖上现在太坏了,尤其‘三青帮’霸据大半个江湖…” 盖涵英道:“我还不是平平安安地到了京里,哥哥本来要让二老几个送我来的,我没让他们跟着,老把我当成了小孩子,这是有他几个,要没有他几个怎么办,我就别出门了?” 李燕豪道:“对了,燕惕几个好么?” “好!”盖涵英道:“就是没一个不想你。” 李燕豪笑笑说道:“我也很想他们…” 又谈了几句之后,盖涵英道:“我忘了问了,那天在我二哥棚子里出手救人的是你么?” 李燕豪道:“那天?” 盖涵英道:“可不,你昏睡都快三天了。” 李燕豪一怔道:“怎么,我昏睡都快三天了?” 盖涵英道:“可不是么?可没把人急死,你昏睡了三天,我也在这儿哭了三天了。” 李燕豪道:“这三天来小妹一直在这儿?” 盖涵英点了点头道:“我不放心,二哥他们要换我,我没答应。” 李燕豪一阵感动道:“谢谢你,小妹,让你受累了。” 盖涵英⽩了他一眼道:“真的,瞧你说的,不该么?” 李燕豪明⽩他何指,想想李鸾跟井兰都曾经是他的人,也都曾以他的子自居,而如今全断了,前后不过几天,想想这些,心里不免有点黯然,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想到那位就是二哥,在‘开封’的时候盖大哥提也没跟我提过…” 盖涵英道:“那天你刚走我就进了棚子,听二哥一说我就认定是你,二哥马上追了出去,可是你已经走得不见了,直到天快黑的时候,还是听人说‘先农坛’后躺着个人,二哥跑去一看才发现是你…”李燕豪道:“这么说那个叫铁柱儿的,是二哥的徒弟?” “不!”盖涵英道:“铁柱儿是我三哥的徒弟,对了,你中那铁砂子之毒… …“ 李燕豪道:“不碍事了,我早就把它出来了,那位铁柱儿可凶得很啊,‘先农坛’后追上了我,怪我多管闲事,硬要我把手剩下来。” 盖涵英美目一睁道:“怎么?有这种事儿,好大的胆子,要让二哥知道,他非倒霉不可…” 李燕豪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他本就不知道我…” 盖涵英道:“话不是这么说,对谁都一样,路要让一步,味需减三分,这孩子心太窄了,有时候也太狠,二哥三哥想尽了法子他就是改不了,我担心将来…”住口不言,没再说下去。 李燕豪道:“我本不好说,铁柱儿这孩子逞強好斗,而且出手过狠,要不及早多约束,将来恐怕会闯大祸。” 盖涵英道:“等二哥回来,我得跟他说说。” 李燕豪一眼瞥见桌上还亮着灯,一怔问道:“小妹,现在什么时候了?” 盖涵英道:“大约快四更了。” 李燕豪叫道:“快四更了,像小妹这样不眠不休的怎么行,别等我好了又把小妹累倒了,我已经不碍事了,小妹快歇着去吧。” “不!”盖涵英头摇说道:“让我在这儿陪陪你,我还有好几骡车话呢。” 李燕豪道:“那怎么行,有话明天再说…” “不!”盖涵英道:“我说不走就不走,你省省心吧!” 李燕豪皱眉说道:“小妹…” 盖涵英道:“好,好,好,我听你的,我再坐会儿再走,行么?” 李燕豪道:“那让我坐起来…” 他还没动,盖涵英伸手按住了他道:“⼲嘛呀,跟我还客气,躺着不许动,刚醒就要腾折⾝子,别让人心里不踏实行么?” 李燕豪听了他的,其实他也没那力气坐起来,沉默了一下道:“二哥上哪儿去了,还没回来?” 盖涵英道:“找铁柱儿去了呀,快三天了,打那天出棚子,到如今没见着他人影儿,也不知道他浑到哪儿去了,这孩子就是那么让人心,打从三哥收了他,就没一天省心,如今这么大了还是老样子。” 李燕豪皱了皱眉,没说话。 盖涵英道:“三哥跟推什么似的给了二哥,三哥的意思是想让他跟着二哥多闯练闯练,多见见世面,这回可好瞧吧,万一他出点差错,二哥可就难跟三哥待了。” 李燕豪道:“三哥不在京里么?” 盖涵英摇了头摇道:“三哥在‘张家口’,做马匹生意。” 李燕豪道:“三哥管铁柱儿先管得很严么?” “怎么不严?”盖涵英道:“幸好严,不严他还不知道惹什么子呢,有一回他在‘张家口’跟个外来的动刀子,差点没让三哥毁了他。” 李燕豪皱皱眉道:“别是让我吓跑了…” 盖涵英目光一凝道:“怎么回事儿?” 李燕豪道:“我刚才不是说他在‘先农坛’后追上了我,跟我动刀子,要剁我的右手么,我挫了挫他,他亮出盖大哥的招牌,邀我到河南去,我一听盖大哥三个字就笑了,我说你要是先到河南,就代我跟盖铁腿说一声。就说李燕豪问他好,说完了话我就走了,小妹你想,三哥管得他那么严,跟外人动刀子就差点没毁了他,好歹我长他一辈,要是让三哥知道他跟我动刀子,那还得了?” 盖涵英浅浅地皱起了眉锋,道:“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要真这样的话,只怕让您说着了,这孩子一向逞強好斗,是⾎气之勇,可偏偏没个认错的勇气,他一见三哥就跟那避猫鼠似的。” 李燕豪道:“要真这样,我可也添一分不安了。” 盖涵英道:“瞧你说的,这能怪你。” 李燕豪没说话。 盖涵英道:“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能跑哪儿去,‘京北城’里他没人儿。” 李燕豪道:“别是离京了。” 盖涵英道:“不会吧…真要离了京,二哥上哪儿找他去?” 李燕豪道:“早知道我就不逗他了。” 盖涵英道:“你怎么老怪你呀,你也不知道这情形呀?”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明天我找他去。” 盖涵英道:“再说吧,谁找他不一样,⼲嘛非你去不可,二哥说你得好好静些⽇子…” 李燕豪道:“小妹,别把我当病人好不,我没病。” “还说哪。”盖涵英道:“没病⼲嘛好好的就躺下了,而且一睡就是三天,人事不省。” 李燕豪迟疑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 盖涵英看了他一眼道:“二哥说你是心病,悲伤过度,受了刺,怎么回事儿?” 李燕豪一震道:“二哥是这么说的?” 盖涵英点了点头道:“二哥精擅医术,是江湖上少有的名医,江湖上受惠的人不少,这‘天桥’一带受惠的人更多。” 李燕豪沉默了一下道:“我没什么…” 盖涵英道:“不愿告诉我,是不?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李燕豪道:“小妹,我…” 盖涵英道:“我只是提起来了,随口问问,要没什么也就算了,⼲嘛这么着急呀?” 李燕豪脑子里转了一转道:“不,小妹,我不会对你隐瞒什么,我该告诉你。” 接着,他把该说的全告诉了盖涵英。 静静听毕,盖涵英柔声说道:“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个⾝世,知道是哪家亲王府么?” 李燕豪摇了头摇道:“我所以留在京里没走,就是打算想法子混进去。” 盖涵英道:“不容易。” 李燕豪道:“我也知道,本来现成一条路,现在断了。” 盖涵英沉昑了一下道:“找我二哥也许能想个法子…” 李燕豪忙道:“二哥有什么办法?” 盖涵英道:“二哥在京里不少年了,人头很,尤其是‘天桥’一带,可以说相当吃得开,跟哥哥在开封差不多,也许能给你想个法子,至少能帮你打听打听是哪家亲王府,等二哥回来我跟他说说看。” 李燕豪道:“二哥要是有办法,那就好办了。” 盖涵英倏然一笑道:“燕豪哥,你可真行啊,到处留情。” 李燕豪強笑说道:“涵英,你怎么好跟我开这玩笑。” “不对么?”盖涵英道:“这一个对你钟情,那一个对你痴心,我看哪,今后我得一步不离地跟着你,免得让人家把你抢走了。” 李燕豪皱眉说道:“涵英…” 盖涵英浅浅一笑道:“开玩笑的,你知道,我可不是心那么狭窄的人。” 李燕豪道:“都已成了过去,你还提它⼲什么?” 盖涵英敛去笑容,正⾊说道:“燕豪,能提的事总得提提,别因为人家一时骗了你,就把人家以往的好处,对你的情意全抹煞了。”顿了顿道:“先说说那位三姑娘,当⽇‘大明湖’边的事,是不是她家⼲的先不说,要是她家⼲的,那也不能怪她,怎么说人家救过你,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撇开她偷你半张‘蔵宝图’不说,人家对你没一点坏,她要是真有那不良之心,当⽇在‘⾼’客栈里下手偷那半张‘蔵宝图’的时候就把你害了,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也只消一指头… …“ “还有,在‘京华客栈’里,她面话终⾝,听你一句踏实话,她是一片真心,要不她大可不露面,她不是说第二天上灯的时候到客栈去找你,要告诉你些事么,八成儿她就是要告诉你她是‘三青帮’人,还有当年‘大明湖’边的惨事儿…” 李燕豪道:“可是她没来,来的是大批鹰⽝。” 盖涵英道:“她没来不是她不愿再来,必然是有什么突发事故使她不能来,要不然她不会头一天面话终⾝,至于那些鹰⽝,他们是三天以后才来的,是不?” 李燕豪道:“不错。” “这就是了。”盖涵英道:“要是她的主意,第二天就来了,何必等到三天之后?” 李燕豪道:“那…你看她为什么没来?” 盖涵英想了想之后道:“许是她把那半张‘蔵宝图’还了你,惹出了事,你要知道,她家不是她一个人儿,她上头还有长一辈的。” 李燕豪道:“真要这样的话,倒是我连累了她了。” 盖涵英道:“燕豪,人家是为你,当初在‘大明湖’边是为你,如今人家仍是为你。” 李燕豪道:“她为什么不派人给我送个信儿来?” “瞧你说的?”盖涵英道:“她能么?要能的话她不会放过那机会的。” 李燕豪道:“那大批鹰⽝搜捕‘京华客栈’是怎么回事?” 盖涵英道:“这我就不敢说了,只有她知道你住在‘京华客栈’,可是以我看她绝不会说。” 李燕豪道:“要不是她说,那批鹰爪怎会找到‘京华客栈’去?” 盖涵英没说话,沉默了一下之后才道:“不管怎么说,人家救过你,既然救过你就不会对你是虚情假意,万一真要为那半张‘蔵宝图’惹出了⿇烦,在他们心目中,她就是个叛徒,他们怎么对待叛徒,这是咱们都知道的,你也该反过来救救人家。” 李燕豪没说话。 盖涵英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再谈谈那位李天骄李姑娘,听说她是李自成的义女,也是李自成那儿子李继承的未婚。” 李燕豪道:“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盖涵英道:“恐怕是这样的,小的时候她不懂什么,也无力反抗,现在长成了,她发现自己跟李继承本不适合,就在这时候她碰见了你,她动了情,动了心,正如他所说,起先她确是为那半张‘蔵宝图’,后来却情不自噤对你动了真情…” 李燕豪道:“那她为什么骗我?” “我的爷。”盖涵英道:“她要不骗你还能跟你同行这么远么?恐怕连近都没办法近你,想想看,燕豪,人家也救过你,在那‘三青帮’的总坛里,她大可以不动声⾊地让你去中毒…” 李燕豪要说话,盖涵英却抢先开了口,道:“你一定会说她是为那半张‘蔵宝图’是不?” “不错!”李燕豪道:“我正是这意思,她明知道那半张‘蔵宝图’不在我⾝上,想等我从井兰手中夺回那半张‘蔵宝图’之后再下手。” 盖涵英道:“当地回到客栈的时候,你曾经要把那半张‘蔵宝图’给她,是不是?” 李燕豪道:“不错!” 盖涵英道:“那么我问你,她拿了没有,大丈夫一诺千金,她大可以伸手拿走那半张‘蔵宝图’,可是她没拿,为什么,这你明⽩么?” 李燕豪没说话,半晌才道:“涵英,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她是李自成的义女,又是李继承的未婚,我不能让李继承宣扬天下,说我横刀夺爱,抢他的未婚。” 盖涵英道:“燕豪,你要明⽩,你不是横刀夺爱,抢李继承的未婚,你只是拉了一个陷⾝泥沼自拔的人一把。” 李燕豪道:“但愿你是对的。” 盖涵英道:“恐怕真让我说着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李燕豪没说话。 盖涵英看了他一眼道:“以我看别的都没什么,只是这两位醋劲儿都太大了些,这个不容那个,那个也不容这个。” 李燕豪仍没说话。 “瞧,”盖涵英忽然站了起来道:“净顾着说话,你该吃药了…”扭头往外叫道:“小绮,药煎好了没有?” 只听一个清脆甜美话声从隔壁传了过来:“好了,就来。” 没多大工夫,唱大鼓的姑娘进来了,端着一碗药,还直冒热气儿呢。 李燕豪仰了仰⾝道:“给姑娘添⿇烦了。” 姑娘把药往桌上一放,道:“燕豪叔,您可别这么说,做晚辈的不敢当。” 盖涵英一旁说道:“燕豪,这是二哥的螟蛉义女,自小跟着二哥长大的,二哥拿她当亲女儿一样,她叫小绮,你就叫她一声小绮好了。” 李燕豪含笑说道:“小绮,谢谢你了。” 姑娘小绮一皱柳眉道:“您怎么老说见外话,好点儿了么,您?” 李燕豪道:“好多了,多亏你们几位照顾。” 小绮看了盖涵英一眼道:“都是姑姑照顾您,可没我什么事儿。” 盖涵英笑道:“推得倒⼲净,燕豪,趁热把药喝了吧,这是二哥亲自抓的药。” 她扶起了李燕豪,小绮灵巧地把药端了过来。 人躺在盖涵英怀里,又当着小绮,李燕豪显得很不自在,盖涵英倒是落落大方,小绮也跟没看见一样。 喝过了药,小绮接过了碗放回桌上,没马上走。 盖涵英轻轻地放下了李燕豪道:“小绮,你爹回来了么?” 小绮道:“还没有,都是铁柱儿这害人精,想起来就是有气。” 盖涵英笑道:“你呀,你别气了,他是让燕豪叔给吓跑的。” 小绮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灯下看,越显⽔灵:“他是让燕豪叔给吓跑的,怎么回事儿?” 盖涵英笑笑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好哇,敢跟燕豪叔动刀子,简直是不自量力,不知天多⾼,地多厚,看我不告诉三叔才怪…” 盖涵英道:“有你这个冤家对头,铁柱儿不倒霉也得倒霉。” 小绮脸一红,哼了一声道:“我就死瞧不上他,动辄就把大爷抬了出来,亏他还是个男人家,三叔的脸都让他丢光了…”目光一凝,堆上一脸笑,花朵儿怒放般,道:“燕豪叔,我早就听姑姑说过了,您一⾝功夫好得不得了,明儿个您能教我几手儿?” 李燕豪笑笑说道:“你找错人了,你爹、你姑姑不比我強得多?” 盖涵英道:“怎么把帽子戴到我头上来了,我说的可是实情实话,‘三青帮’的那几个堂主,哪一个不让你整得惨惨的。” 李燕豪道:“那是二流角⾊,本就不堪一击,真要碰上对手,只怕被整得惨惨的就该是我了。” 小绮道:“冲着您这句话也知道您有一⾝好功夫…” 李燕豪忽道:“怕是二哥回来了。” 只听外头响起个慡朗话声。“兄弟好敏锐的听觉,就凭这一手,说你有⾝好功夫,你还赖得掉么?”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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