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第九章 英雄伴美人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菩萨蛮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36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九章 英雄伴美人
  转眼间,步覆响动,李顺带着一位年轻人走了进来。

  这位年轻人有着一个跟云飞一样的颀长⾝材,只比云飞略略矮了些,长眉斜飞,⽟面朱

  他,长袍马挂,一条发辫拖在⾝后,显然是位俊美潇洒、倜傥不群的公子哥儿,像来自巨富豪门。

  李顺招呼说道:“老云,就是这位少爷。”

  云飞抢前一步,微躬⾝形,道:“您请跟我来。”

  俊美年轻人打量了云飞一眼,微一点头,道;“有劳大哥了。”

  云飞忙道:“不敢当您这称呼,里边请。”带着俊美年轻人往里行去。

  行走间,云飞侧转⾝含笑问道:“请教,您贵姓?”

  俊美年轻人含笑说道:“大哥别客气,我姓华,叫⽟麟。”

  云飞忙道:“您是华老的…”

  华⽟麟道:“那是家⽗。”

  云飞“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华少侠,我有眼无珠,失敬…”

  华⽟麟道:“大哥客气,请教?”

  云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叫云飞,您别过于抬举。”

  “好说,”华⽟麟道:“我听说赵石两家要比武,所以赶了来,情形怎么样了?”

  云飞道:“没什么变化,两家都请了知近朋友,一直锣紧鼓密,看来这场比武是在所难免了。”

  华⽟麟双眉微扬,道;“抱犊寨石家,未免欺人太甚…”

  云飞道:“可不是么,唉,如今的江湖上那里还有什么道义公理可言,幸好总镖头有几位过命,该来的不顾一切全来了,只是,只是恐怕您还不知道,情形恐怕不太好…”华⽟麟道:“怎么了?”

  云飞道:“石家请到了长⽩家的小卿,这一来咱们这边就处于劣势了,总镖头愁得不得了。”

  华⽟麟道:“我听说了,恨只恨我没能找到…要不然何惧一个小卿?也好,让我见识见识家武学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云飞微微一惊,还待再说,却已到了诸老所住的东院门口,天已经有点黑了,晚饭也吃过了,诸老闲着没事,正在院子里聊天,云飞立即改口叫道:“华老,您的少爷来了。”

  这一声来了诸老的目光,只听轻喝四起:“红脸的,果然,你的好儿子来了。”

  “好俊的人品,红脸的,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个好儿子,前辈子准敲碎了不少木鱼…”

  “…”“…”华⽟麟向着云飞含笑一声;“谢谢大哥了。”快步了上去。

  云飞趁这机会转⾝走了。

  他刚出东院门,只听⾝左传来赵子彬话声“云飞,等一等。”

  云飞停步望去,只见赵子彬正站在通往后院的青石小径上向他招手,他连忙走了过去。

  近前,他四顾无人,低低说道:“赵爷,有事么?”

  赵子彬道:“我得告诉您一声,总镖头已经派人去石家庄送信去了,情形怎么样,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

  云飞道:“派谁去了?”

  赵子彬道:“一个副镖师,姓黎。”

  云飞道:“他行么?”

  赵子彬道:“总镖头也是经几考虑之后才选了他的,此人胆识、机智都算得上等,一⾝所学也踏实。”

  云飞道:“那应该能胜任,他们都同意么?”

  赵子彬道:“赵家本不愿争斗,谁也不愿鹬蚌相争,让官家坐收渔人之利,几位子烈的一听就火儿,硬要跟官家拚拚,还是总镖头劝了半天才劝住。”

  云飞道:“也难怪他们火儿…”

  赵子彬道:“大虎的伤势怎么样了?”

  云飞道:“谢谢您,赵爷,不碍事了,谈起大虎的伤,我得奉知您一件事,时老看穿我了。”

  赵子彬一惊忙问所以。

  云飞遂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赵子彬‮头摇‬说道:“这偷儿好厉害,的确,姜是老的辣…”

  顿了顿,接问道:“刚才来的是…”

  云飞道:“华⽟麟。”

  赵子彬“哦”地一声道:“小温侯?”

  云飞笑道:“您也知道?”

  赵子彬道:“我得见识见识去。”

  迈步就走,刚走一步,忽地他又停步说道;“李爷,我已经派了几个精明⼲练的弟兄在城里各处监视上了,官家的人一到,他们就会立即回报,您替我留神点。”说完了话,他匆匆地往东院而去。

  云飞应了一声,也往前院去了。

  他人才到前院,一名趟子手步覆匆匆地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云飞心头一跳,忙唤道:“这位兄弟,请这边儿来。”嘴里说着,脚下了上去。

  那趟子手打量了云飞一眼,道:“你是才来的云兄弟,有事么?”

  云飞道:“是不是他们到了?”

  那趟子手一怔,道:“云兄弟,你怎么…”

  云飞道;“赵爷吩咐过,有事请诸位告诉我就行了。”

  那趟子手“哦”地一声忙道:“是的,他们到了,刚进城。”

  云飞道:“请说详细点,怎么个情形?”

  那趟子手道:“不得了,我仔细数,总有好几十,可都是走路来的,个个里鼓鼓的,分明带着家伙,瞧眼神,看脚下,一眼就知道是好手,另外还有一辆双套马车,气派的,可惜车帘遮着,瞧不见里头坐的是什么人。”

  云飞道:“可曾看见火营的人?”

  那趟子手道:“这倒没瞧见,大车在后头,还没到。”

  云飞眉锋微微一皱,道;“可知道他们住那儿?”

  那趟子手道:“我没听说,瞧着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知府衙门。”

  云飞沉昑了一下,微扬双眉,道:“他们来得好快,⿇烦你再跑一趟,告诉弟兄们一声,就说是赵爷的吩咐,除了北门仍留一人监视外,其余的缩小监视范围注意他们的动静,每隔一个时辰回报一次,急事例外,千万小心别让他们看破了。”

  那趟子手迟疑着看了云飞一眼,云飞微微一笑道:“请放心,我是代赵爷传话,如果不信可以进去问问赵爷,弄清楚了再照话办事。”

  那趟子手脸一红,笑说道:“不,不,不,云兄弟别误会,我是…是…事不宜迟,我这就告诉他们几个去!”转⾝匆匆而去。

  望着他那背影,云飞微一‮头摇‬,道:“是够精明的,可嫌过了点儿…”

  只听背后轻盈步覆响动,一个甜美话声说道:“云兄弟,你在跟谁说话呀?”

  云飞转过⾝去浅施一礼,道:“姑娘,我没跟谁说话。”

  可不是么,来的正是赵姑娘赵佩芳,她穿一⾝黑⾐劲装,外罩黑⾊风氅,手里还抚着马鞭,她行近说道:“我好像听见你在说话…”

  云飞忙道:“是的,姑娘,我是自言自语。”

  赵佩芳轻“哦”一声道:“一个人站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呀?”

  云飞窘迫地笑了笑,没说话。

  赵佩芳没再问,马鞭微微一摆,道;“⿇烦你到马房去把我的马牵来。”

  云飞道:“怎么,姑娘要出去?”

  赵佩芳道:“在家里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云飞道:“姑娘,天已经黑了…”

  赵佩芳道:“天黑有什么关系,你还怕我了路么?”

  云飞忙道:“那倒不是,而是…姑娘也许听赵爷说过了,这两天城里恐怕不大安宁…”

  赵佩芳目光一凝,道:“不大安宁,怎么了?”

  云飞道:“‮京北‬派来了內廷好手跟火营的人…”

  赵佩芳讶然说道:“你怎么知道?”

  云飞道:“我是听赵爷说的。”

  赵佩芳道:“我二叔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了你?”

  不错,云飞的⾝分只是个下人。

  云飞道:“是赵爷跟时老说话的时候,我在一边儿听见了。”

  赵佩芳释然地点了点头,道:“那有什么关系,这只是听说,确实不确实…”

  “不,姑娘。”云飞道:“事情已经证实了,赵爷派有弟兄在各处监视,刚才有位弟兄回报,说他们已经到了,好几十个好手,还有一辆窗帘遮着的马车…”

  赵佩芳脸⾊微微一变,道:“真的么?”

  云飞道:“我怎么敢骗姑娘…”

  赵佩芳道;“那么,那个弟兄人呢?”

  云飞道:“又出去继续监视了,他要我代为禀报赵爷…”

  赵佩芳目光一凝,道:“这么说你刚才是跟那位弟兄说话?”

  云飞道:“是的,姑娘。”

  赵佩芳疑惑地道:“那么我刚才问你跟谁说话,你怎么说没跟谁说话?”

  云飞心头一震,道“是的,姑娘,早在你没出来之前那位弟兄就走了,你听见的确是我自言自语的…”

  赵佩芳道:“那么,你自己又在说些什么?”

  云飞道;“我说他们来得好快…”

  赵佩芳双眉一耸,旋即淡淡说道:“好了,你去给我牵马去吧。”

  云飞忙道;“怎么,姑娘仍要出去?”

  赵佩芳道:“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他们到了怎么样,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不怕他们,去给我牵马去。”

  云飞微一欠⾝,道:“姑娘,我认为你至少该让赵爷知道一下。”

  赵佩芳道:“那你进去告诉我二叔一声好了。”

  云飞忙道:“姑娘,他们的作为百姓知,你是位姑娘家,在夜里一个人外出,万一有点什么…”

  赵佩芳目光一凝,道:“你是不放心?”

  云飞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局里没一个人能放心让你这时候出去。”

  赵佩芳展颜一笑,道:“那你多牵一匹马来,陪我出去走走好了。”

  云飞心头一震,忙道:“姑娘,请原谅,我这几手庄稼把式,不⾜以护卫你…”赵佩芳道:“别跟我客气,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出去走走,要不然我就一个人去,你别再拦我。”

  云飞道:“我不敢,姑娘最好别出去…”

  “不,”赵佩芳微一‮头摇‬,道:“我非出去不可。”

  云飞道;“那…请姑娘另外找人,局里现有…”

  “也不,”赵佩芳‮头摇‬说道:“我只要你陪我出去。”

  云飞心里一惊,強笑说道:“姑娘,你这是为难我…”

  赵佩芳道:“别多说,只问你陪不陪我出去。”

  云飞道:“姑娘,你是开玩笑,局里这么多好手,你怎好叫个下人陪着,万一让人家知道了,岂不是惹人笑话?”

  赵佩芳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谁不是带下人出门,就算会让人笑话,我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云飞道:“我怕让总镖头或赵爷知道了…”

  赵佩芳道:“那也没什么,真要有什么责怪,自有我担保。”

  云飞可没想到她突然会找上自己,而且毫无变通余地,他暗暗皱眉,道:“姑娘…”

  赵佩芳道:“怎么,你不听我的?”

  云飞道:“姑娘,我不敢…”

  赵佩芳道;“那就陪我出去走走。”

  云飞略一思忖,灵机忽动,一点头,道:“我遵命就是,你请等等,我这就牵马去。”说着,转⾝要走。”

  谁知,赵佩芳突然伸手一拦,道:“别了,不用牵马了,既然是出去走走,还是步行的好。”

  云飞一怔,暗暗叫了苦,方待再说。

  赵佩芳已然又道:“别耽搁了,快走吧。”迈步往大门行去。”

  云飞无奈,只得暗一咬牙,硬着头⽪跟了上去。

  到了大门,李顺一见云飞跟着姑娘出来,一怔前欠⾝还没说话,赵佩芳已然吩咐说道:“假如有人找云兄弟,你就说他有事出去了。”

  云飞忙道:“万一赵爷问起来,就说我跟姑娘出去了。”

  李顺应了一声,赶前两步,道:“老云,大虎他…”

  云飞一惊忙道:“大虎,噢,你问大虎呀,也有两天没见他了…”边说边递眼⾊,脚下未敢稍停地跟着赵佩芳出了大门。

  李顺怔在了那儿,半晌才说了一句:“真是,让姑娘知道有什么要紧,姑娘一向最照顾大虎了…”

  云飞跟赵佩芳出了门,他闷声不响地跟在赵佩芳后头。

  刚下台阶,赵佩芳却道:“云兄弟,走上来点儿,别老跟在后头。”

  云飞应了一声,硬着头⽪赶前了两步,跟赵佩芳走了个并肩,赵佩芳侧转螓首,笑道:“云兄弟,大虎近到好么?”

  云飞一惊忙道:“好,好,谢谢姑娘。”

  赵佩芳浅浅一笑道:“别老跟我这么客气,既然进了镖局,就等于是一家人了,就拿大虎来说,我也没把他当外人…”

  云飞道:“是,姑娘,大虎一向蒙你照顾。”

  赵佩芳一‮头摇‬,道:“大虎不比一般人,⾝世可怜,人有⾎,重志气,是个很难得的好孩子,他要是会武,能在江湖上闯闯,将来的成就一定出人头地…”

  云飞道:“谢谢姑娘对他的夸奖。”

  赵佩芳嫣然一笑道:“云兄弟,你可比大虎有心眼儿得多。”

  云飞微愕说道:“姑娘这话…”

  赵佩芳道:“刚才我要真叫你去牵马,只怕我就出不来了,对么?”

  云飞心里一跳,道:“为什么,我不懂…”

  赵佩芳道:“还跟我装糊涂,你不是想趁牵马的机会,找个人去告诉二叔一声,好让二叔在我没出去之前住拦我么?”

  姑娘她冰雪聪明,玲珑剔透。

  云飞听得心神震动,忙道:“姑娘误会了,我怎么敢…”

  赵佩芳道:“别这样,我不是责怪你,你这是关心我,为我好,不是么,我怎么会不知好歹的责怪你呢。”

  云飞没接话,这句话他没办法接,人家已经看穿了他的心里,再解释显得那多余,称谢嘛,又不愿承认,所以还是沉默不接话最好。

  赵佩芳美目深往,微微一笑,又开了口,道:“他们真的已经进城了么?”

  云飞一点头道:“真的,姑娘,这我绝不敢骗你。”

  赵佩芳道:“我没说你骗我,二叔该派些精明⼲练的,只看见他们进了城,这不够,还应该知道他们住那儿,继续监视他们的动静。”

  云飞道:“是的,姑娘,几位弟兄仍在各处监视着他们,他们倘有什么动静,自会有所回报的。”

  赵佩芳微皱眉锋,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住那儿么?”

  云飞道:“是的,姑娘,现在还不清楚。”

  赵佩芳道:“他应该跟着他们,知道了他们住那儿之后再作回报。”

  云飞道:“你别怪这位弟兄,他没敢跟,怕被他们发现了。”

  赵佩芳微一点头,道:“也是,万一让他们发现了反而不好。”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着,一路说着,赵佩芳本没把云飞当下人看待,简直把云飞当成了朋友。

  赵佩芳不知是无意,抑或是有心,她带着云飞专挑僻静的街道或者是人迹少的小胡同走。

  这,使得云飞的心松了些,因为在这种地方走,不怕会碰见那些鹰⽝,便不会发生事端。

  赵佩芳跟他有说有笑的,似乎本没有忧愁,反之倒让人觉得她的心情开朗。

  走着,走着,两个人又走出一条胡同,眼前灯光明亮,万头钻动,人声沸腾,热闹得不得了,跟刚才那一段路上的情景,成了強烈的对比。

  赵佩芳呆了一呆,停步说道:“哟,怎么到了鼓楼街了…”

  倏然一笑接道:“真是,只跟你聊,把路都走忘了,可愿陪我逛逛鼓楼去?”

  云飞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这儿热闹人杂…”

  “真是,”赵佩芳‮媚娇‬地瞟了他一眼,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哪,走。”拧⾝出了胡同,那神态,煞是动人。

  云飞皱了皱眉,只得迈步跟了下去。

  这鼓楼一带,在这年头,是保定府的热闹地方,就好像北平的天桥,开封的大相国寺一样,吃喝玩乐着,应有尽有,样样俱全。

  卖膏药的,练把式的,说书的,唱古鼓的…全得很。

  在人群里走着,赵佩芳回眸娇笑,神态醉人,道:“你听过说书么?”

  云飞忙点头说道:“听过,姑娘。”

  赵佩芳道:“大鼓呢?”

  云飞道:“也听过。”

  赵佩芳道:“你是喜大鼓,还是喜听说书?”

  云飞微笑说道:“谈不上喜,长这么大我也没多少机会去听它,只听过那么一两次,我也说不上来究竟喜听什么。”

  赵佩芳笑了,好甜,好美,好动人,道:“你这个人真有意思,反正没事,走着也怪累的。咱们到那儿去听一段大鼓去,好么?”

  云飞微微一笑,道:“姑娘走到那儿,我跟到那儿就是。”

  赵佩芳眨动了一下美目,道:“既然这样,你就跟着我吧。”转过螓首往前走去。

  绕过了鼓楼西角,鼓、板之声震耳,角落里一盏大风灯光如同⽩昼,灯光下围坐着黑庒庒的一片,正在聚精会神听大鼓。

  唱大鼓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躯娇‬玲珑婀娜,全⾝的小袄,还绣着花边,一排整齐的刘海儿,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长得很动人。

  也不知是因为她唱得好,还是她长得好,句句有采,句句都有掌声,还夹着⾼声的怪叫。

  云飞跟着赵佩芳往近处走,云飞一眼瞥见那黑庒庒一片听大鼓的左后方站着十几个人,正在那儿指点着唱大鼓的姑娘低声说笑。

  那十几个都是中年汉子,清一⾊的缎面长袍,个个太⽳鼓起,眼神十⾜,一望可知是练家子,好手。

  其中有一个跟着人说笑,却没办法指点,因为他两只手腕都用带子吊着,显然是不便指点。

  这个人,赫然竟是那浓眉大眼姓莫的侍卫。

  再一细看,那马脸汉子跟矮胖汉子也在其中。

  云飞立即明⽩这十几个练家子的来路了,忙赶上一步低低说道:“姑娘,请停步,别再往前走了,咱们往别处去。”

  赵佩芳停了步,转过脸来瞪着美目道:“怎么了,眼看就要到了,你不想听大鼓么?”

  云飞道;“姑娘,我没想到他们一到就出来了,你别忙看,左边人后那十几个都是他们的人。”

  让她别忙看,她偏不听话,她目注异采,霍地转过脸去,嘴里还问:“在那儿啊?”

  她看见了,一顿接道:“那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认得咱们是谁,咱们别招惹他们不就行了么,你怎么比我还胆小。”

  也许是赵佩芳人长得清丽绝伦,美貌动人招惹人注目,再不就是她那毫无顾忌的话声被人听见了,那十几个一起把目光投过来,只一眼,每个人都瞪大了眼,脸上都泛起讶然与惊喜的神⾊,显然他们绝想不到这儿还有比唱大鼓的姑娘更美的姑娘。

  本难怪,人好好⾊,唱大鼓的姑娘长得很动人,可要跟赵佩芳一比,那简直判若云泥,相去天壤,黯然失⾊了。

  云飞看得清楚,浓眉大眼汉子脸⾊一变,旋即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马脸汉子跟矮胖汉子,嘴动一动,那两个立即目光偏移,望向云飞,只一眼,脸⾊也为之一变。

  碰上了,人家也瞧见他了,云飞心知要糟。

  果然,那三个立即跟别的汉子一阵嘀咕,别的汉子也随即把目光望向云飞。

  跟着,又一个⽩净脸,満脸琊像的汉子,嘴角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背着手走了过来。

  云飞眉锋为之一皱,这时候赵佩芳一扬螓首,绷着娇靥又迈步往前走了,她这一动,那⽩净脸汉子立即快步到了她面前,跨步一拦,笑嘻嘻地问道:“大姑娘,听大鼓么?”

  云飞明⽩,这是找事儿来了,跟找他没什么两样,躲既躲不掉了,他只有迈步了过去。

  赵佩芳冷冷地开了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哟,”⽩净脸汉子嘻⽪笑脸地道:“大姑娘如桃李,人长得这么美,怎么冷若冰霜,让人浑⾝直冒寒气儿呀?没什么意思,问问,行么?”

  赵佩芳道:“我听不听大鼓,关你什么事。”

  那⽩净脸汉子道:“大姑娘要是想听大鼓嘛,我就找条板凳跟大姑娘并肩靠臂坐下,请大姑娘听,大姑娘要是不想听大鼓嘛,我就跟大姑娘并肩携手,到处走走,怎么样?”

  赵佩芳那受过这个,可是她竟然忍了,冷笑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有人陪。”

  ⽩净脸汉子“哦”地一声道:“大姑娘有人陪,在那儿呀,让我瞧瞧是怎么样个人…”

  目光立即落在云飞脸上,接问道:“就是大姑娘⾝边这位么?”

  赵佩芳道:“不错,就是他。”

  ⽩净脸汉子撇嘴一笑,満脸的鄙夷不屑神⾊,道:“我还当是怎么样个汉子、美英雄呢,原来是这么一个像得了痨病的病鬼,姑娘,你可真够委曲的,怎么找他陪着,真是一朵鲜花长在‮屎狗‬旁,像你这么美,这么动人的姑娘,只该让我陪着,来吧。”伸手就要抓姑娘皓腕。

  口头上占便宜,恣意轻薄还可以忍,动手动脚那可不行,赵佩芳要躲,但她没人快,眼看皓腕就要落在人手里…

  云飞信步而至,他后发先到,比⽩净脸汉子快,横⾝挡在赵佩芳⾝前,淡然说道:“朋友,别这么无聊…”

  ⽩净脸汉子一只手差点没碰上云飞,他手腕一沉,又递,索抓向了云飞左臂,口中说道:“哟,怎么,护花呀,撒泡尿瞧瞧尊容去,滚!”

  云飞左腕闪电翻起,一指正点上⽩净脸汉子的掌心,⽩净脸汉子一惊收手,云飞已淡然说道:“我不想惊动别人,扰人游兴,诸位假如真要找事,咱们找个僻静处谈谈去,姑娘,咱们走。”右掌抓住了姑娘皓腕,拉着姑娘转⾝就走。

  只听背后⽩净脸汉子笑说道:“怪不得老莫几个吃瘪,果然是硬点子,好⾝手,走,咱们陪大姑娘聊聊去。”

  步覆响动,显然是全跟了上来。

  赵佩芳皓腕抓在一个大男人手里,这是破题儿头一遭儿,赵佩芳没挣扎,却红着娇靥低低说道:“放开我。”

  云飞淡淡说道:“是,姑娘。”随即松了手。

  赵佩芳可以听见自己‮烈猛‬的心跳声,她羞,她臊,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受,可是并不气恼。

  这,连她自己也不明⽩为什么。

  她独自平静了一下,脸上犹带着红热,低声说道:“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飞道:“姑娘,应该不止于此。”

  赵佩芳道:“我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武学。”

  云飞淡淡说道:“该在姑娘意料中,不然姑娘不会非要我陪着出来,我显露不可,如今姑娘是达到目的了。”

  赵佩芳娇靥又一红,道:“你生我的气么?”

  云飞道:“姑娘,如今不是谈这的时候。”

  赵佩芳道:“别怪我,我听说你能制住丧门神,又且你一味绝不言武,心里就有点怀疑,刚才我听你说了句是够精明的,却嫌太过了点儿,又且你自作主张,不把事情告诉二叔,我心里就更怀疑了,所以我想试试你…”云飞没说话。

  赵佩芳轻柔地又道;“你真是大虎的表兄么?”

  云飞道:“姑娘,如今也不是谈这的时候。”

  赵佩芳道“好吧,我暂时不问,我刚才听那人说,怪不得老莫几个吃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跟他们…”

  云飞道:“如今我可以告诉姑娘,只因为大虎不愿替他们喂马,看马,他们砸了车行,打死了老掌柜的,把大虎整得半死,是我要回了大虎,伤了他们四个人,如此而已。”

  赵佩芳脸⾊一变,惊声说道;“怎么,他们砸了车行,打死了老掌柜,把大虎整得半死,这…这是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云飞道:“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

  赵佩芳道:“那…如今大虎呢?”

  云飞道:“躺在丧门神房里。”

  赵佩芳一咬贝齿,怒声说道:“他们好狠,我要…”

  云飞淡然截口说道;“姑娘,赵石两家事未了,这些鹰⽝们又窥伺在侧,姑娘最好别兼顾此事,只请姑娘告诉我,保定府里什么地方最僻静。”

  赵佩芳道;“西城儿最僻静…”

  云飞一点头,道:“好,到了前面拐角处,请姑娘回局里去。”

  赵佩芳微愕说道:“要我回去,为什么?”

  云飞道:“我不愿让他们知道姑娘是赵家的人,那会给赵家惹来更大的灾祸,也不愿让姑娘参与此事。”

  “不,”赵佩芳‮头摇‬说道:“我不能一个人回去,更不能让你一个人…”

  云飞道:“姑娘,这本是我一个人的事。”

  赵佩芳道:“可是是我给你惹出来的。”

  云飞道:“怎么,姑娘懊悔了么?”

  赵佩芳点头说道:“真的,我很懊悔。”

  云飞道:“我还以为姑娘心満意⾜了呢。”

  赵佩芳脸⾊一变,螓首倏垂,低低说道:“求求你,别这么说好么?”

  云飞道:“那么姑娘就听我的话,到了前面拐角处…”

  赵佩芳猛抬螓首,道:“不,无论如何我也要跟你在一起,你就是骂我我也不一个人回去!”

  云飞道:“姑娘,你是怕我不是他们对手,会被他们…”

  赵佩芳道:“我是以为我该跟你在一起。”

  云飞道:“姑娘…”

  赵佩芳道:“求求你,你气我骂我都可以,只别让我一个人回去。”

  云飞叹了口气,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好吧,只是姑娘得答应我,别露⾝分,无论在什么情形不许揷手此事。”

  赵佩芳忙道:“好,我站在你⾝后看着…”

  只听⾝后有人叫道:“喂,你究竟要带爷们上那儿去?”

  云飞淡然说道:“快到了,西城儿,那儿僻静些。”

  “对,”⽩净脸汉子怪笑说道:“没人的地儿好跟大姑娘亲热亲热…”

  赵佩芳脸一红扬了眉。

  云飞道:“姑娘,听见了么,你何必跟着我受气。”

  赵佩芳一‮头摇‬,道:“我不怕,让他们说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我都受…”猛觉这句话大有语病,娇靥一红,住口不言。

  云飞很泰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多久,西城儿已到,这儿在城儿下,远离住家,空敞寂静,黯淡的月光下,只有一两株大树在夜风里摇曳着,看上去怪怕人的。

  云飞抬眼一扫,道:“就是这儿吧。”跟赵佩芳同时停了步,转过了⾝。

  那十几个,仔细算算共是十二个,跟着也到了,停⾝在一丈处,立即散了开来,成弧形半包围形势站立。

  ⽩净脸汉子跨前一步,道:“就在这儿么?”

  云飞道:“诸位请看,这儿不是一个好的搏斗场所么?”

  ⽩净脸汉子一点头,笑说道:“是不错,在这儿杀个人谁也不知道,让我先问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什么的?”

  云飞道:“我不以为有通姓名的必要,至于后者,我是江湖人。”

  ⽩净脸汉子一笑道;“怎么不敢说呀,你怕什么?”

  云飞道:“我要怕的话,就不会带诸位到这儿来了。”

  ⽩净脸汉子一点头,道:“说得是,我再问问你…”只听浓眉大眼汉子⾼声说道:“老徐,跟他哕嗦什么,砍了算了。”

  ⽩净脸汉子扬声笑道:“你急什么,他再硬,咱们这么多人,还怕要不回来么,少打岔,要不然你自己找他耍去。”

  浓眉大眼汉子不吭声了。

  ⽩净脸汉子眼一眯,道:“这位大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哪?”

  云飞还没说话,赵佩芳已冷然说道:“我是他什么人你们管不着。”

  “哟,”⽩净脸汉子眼一睁,道:“大姑娘怎么这么凶呀,有人说凶娘们儿才够味儿,可是我还是喜温温顺顺的,我瞧你还是个⻩花大闺女,这家伙总不会是你的那一口子吧?”

  云飞扬了眉,赵佩芳羞红了娇靥,才待说话,云飞已淡然说道:“我只是这姑娘的一个仆从…”

  ⽩净脸汉子道;“我说嘛,你那有那么好的福气呀,这么美的一位姑娘要是你的老婆,那简直糟塌了…”

  云飞道:“不必耍嘴⽪了,诸位既然…”

  ⽩净脸汉子一‮头摇‬,道:“不忙,你知道爷们是⼲什么的?”

  云飞道:“早就知道了。”

  ⽩净脸汉子道:“你小子的胆子不小啊,简直比天都大,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敢伤大內侍卫,论罪如同叛逆…”

  云飞道;“我只知道我收拾的是杀害无辜老人,打伤半大孩子的凶手,不知道什么大內侍卫。”

  ⽩净脸汉子脸⾊一变,道:“你还敢嘴硬。”

  云飞道:“这是实话,诸位假如愿意试试的话,我手底下更硬。”

  ⽩净脸汉子脸⾊大变,方待再说。

  只听一声冷笑:“好小子,你是活腻了,我试试。”

  两个人一左一右越过⽩净脸汉子绕向了云飞。

  云飞道;“姑娘,请往后站。”

  赵佩芳真听话,闪动‮躯娇‬退向后去。

  云飞也动了手,⾝形微闪,双掌齐出,两声闷哼起处,那两个大內侍卫一个捂,一个弯,踉跄暴退。

  赵佩芳轻轻地呼了声:“好手法!”

  云飞淡然一笑道:“谢谢姑娘夸奖。”

  赵佩芳道:“只是我没看清楚你是怎么出手的。”

  云飞道:“还有机会,下回看清楚些。”

  就在这两句话工夫中,⽩净脸汉子手里已多了柄软剑,闪⾝欺进,抖剑便刺,直指云飞前大⽳。

  云飞道:“留神兵刃,我要借你这把剑用用。”

  ⾝形一偏,伸掌向⽩净脸汉长腕脉抓去。

  只听赵佩芳道:“别要他的,脏手,我有。”

  云飞道:“那就不要了。”

  适当⽩净脸汉子沉腕变招,剑尖上撩,反削云飞右腕,云飞淡然一声“撒手,回手。”

  飞起一脚,踢在⽩净脸汉子持剑右腕上,⽩净脸汉子疼得“哎哟”一声,撒手弃剑,云飞第二脚又到,正踏在他口上,他一时退出好几步,砰然一声坐在地上。

  还好云飞这一脚留了情,不然他非心脉寸断,噴⾎了帐不可。

  云飞收腿伸手,道:“姑娘,把你的马鞭借我一用。”

  赵佩芳看呆了,此时倏然惊醒,道:“我有软剑。”

  云飞道:“不,对付他们马鞭也就够了。”

  赵佩芳把马鞭递了过去。

  云飞接过马鞭,恰好一名侍卫连人带剑飞扑而至,刷,刷,刷,一连凌厉三剑,几乎是同时出手,袭向云飞。

  云飞⾝形闪动,一连躲过了二剑,第三剑他没躲,电一般地递出了马鞭,一下点在剑⾝上。

  那名侍卫虎口一震,软剑顿时下垂,云飞笑道:“留点记号回去。”

  抖腕而起,刷地一鞭菗在那侍卫脖子上,鞭痕一条,‮肿红‬老⾼,那侍卫大叫一声,撒手丢剑双手抱着脖子暴退,蹲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云飞一扬手中马鞭,淡然笑道:“我手底下是不是更硬些,那位愿再试试?”

  他在转眼之间收拾了四个,神威惊人,剩下的几个被震住了,惊怒异常地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一个答话。

  云飞淡然一笑道:“如果诸位已然尽兴,我不勉強,请回去吧。”

  浓眉大眼汉子突然大喝说道:“咱们能这么回去么?一起上,剁他。”

  有了他这一声,那几个立即探亮剑,剑尖前指,举步了过来,看每个人的眼神,他们心里是相当紧张。

  云飞望着那站着没动的浓眉大眼汉子道:“要别人上,你怎么站着不动?”

  浓眉大眼汉子脸⾊发紫,咬牙说道:“你别卖乖,待会儿收拾了你,我照样要你的命。”

  云飞微笑说道:“好啊,怕只怕他们帮不了你的忙。”

  说话间那几个已然近,云飞道;“姑娘,请再退后点。”

  赵佩芳应声退向后去,适时,一声沉喝,那几个软剑齐递,脚下忽疾,一拥剑都罩向云飞。

  云飞道:“比这个你们还得再学几年。”马鞭一抖了上去。

  只见人影错连闪,只听呼叫迭起,转眼间归于静止,云飞退回了原处,手握马鞭,昂然卓立。

  那几个,全弃了剑,每人⾝上都有一处记号,一个个两手捂着伤处,有蹲的,有倒的,也有站着。

  云飞淡然一笑道:“有些事是不能不信的,那位有‮趣兴‬再…”

  浓眉大眼汉子⽩了脸,翻⾝便跑。

  云飞沉喝说道:“站住,你敢再动一步我断你‮腿双‬。”

  浓眉大眼汉子机伶一颤,两脚就像被钉在地上,没敢再动一动,他是怕了这位所学⾼绝的“病夫”

  云飞道:“你这种人不得,人家是帮你忙讨债的,怎么到这时候你却要一溜了之,真让人寒心。”

  浓眉大眼汉子站在那儿没敢吭一声。

  云飞道:“转过来。”

  浓眉大眼汉子的确听话,乖乖地转了过来,一张脸没一点⾎⾊,眼瞪得大大的,充満了惊骇畏惧神⾊。

  云飞道:“你说话比较方便些,答我问话,统率宮廷⾼手与火营人手到保定来的,是那一位大员呢?”

  浓眉大眼汉子没说话。

  云飞道:“怎么,非要等我动手不可么?”

  浓眉大眼汉子忙道:“是…是龙大人。”

  云飞神⾊一动,道:“那位龙大人?”

  浓眉大眼汉子道:“九门提督龙大人。”

  云飞脸⾊一变,目中倏泛异采,诧声说道:“会是他…”

  倏地转趋平静,道;“龙大人现住何处?”

  浓眉大眼汉子一惊忙道:“你…你想⼲什么?”

  云飞道:“没什么,问问,告诉我,龙大人现住何处?”

  浓眉大眼汉子満脸惊骇,没说话。

  云飞道:“除非你想让人抬着回去,今生今世别想走路,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地答我问话。”

  浓眉大眼汉子忙颤声说道;“龙大人现…现住知…知府衙门。”

  云飞淡然一笑道:“再答我一问,你们就是京里来的宮廷好手么?”

  浓眉大眼汉子忙道:“不,不,我几个只是侍卫营的…”

  云飞道;“那么,那些大內侍卫呢?”

  浓眉大眼汉子道;“没出来,他们不会轻易出来的。”

  云飞道:“说得是,他们架子大,⾝分⾼,非同小可,大內侍卫这次一共来了多少?”

  浓眉大眼汉子道:“总有好几十位。”

  云飞道:“到底是多少,说清楚点。”

  浓眉大眼汉子道:“有…有三十位。”

  云飞眉锋一皱,道:“不少,敢情是尽出精锐,怎未见火营的人?”

  浓眉大眼汉子道:“他们没来…”

  云飞“嗯”了一声。

  浓眉大眼汉子忙道:“他们因为人多,别处住不下,所以只好住在旗营里。”

  云飞淡然一笑,马鞭轻挥,道:“好了,诸位请回吧。”

  浓眉大眼汉子如逢大赦,云飞话声一落,他转⾝先跑了。

  那十几个也忍着疼,忙拾起软剑跟着跑了。

  云飞笑道:“诸位走好,恕我不送了。”

  那十几个大概没听见,没人答应嘛,转眼间跑得无影无踪,这西城儿,又恢复了寂静。

  云飞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眉锋跟着皱起,脸上浮起一片霾,显示出沉重心情的霾。

  另外,他一双目光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神⾊,他呆呆地站在那儿,似乎忘却⾝后还有一个人。

  赵佩芳如大梦初醒,惊喜难以言喻地猛步到了云飞⾝边,睁着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云飞,颤声说道:“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你会有…”

  云飞淡然说道:“姑娘,咱们该回去了。”迈步往前走去。

  赵佩芳呆了一呆,忙跟了上去。

  而,云飞突然停步转⾝,道:“姑娘,请等一等。”

  赵佩芳连忙停了步,圆睁着美目道:“怎么了?”

  云飞道:“我有几句话要告诉姑娘,姑娘现在已经知道,我不是大虎的表兄,而且也知道我有一⾝还不算太糟的所学了,可是?”

  赵佩芳忙点头说道:“是的,怎么?”

  云飞道:“我可以再告诉姑娘一件事,小卿⾝边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惩治的。”

  赵佩芳惊呼一声道:“怎么,那也是你…不错,该是你,该是你,换个人谁敢招惹家,谁又能惩治家的人…”

  云飞道:“接下来我求姑娘两件事,但知我姓云名飞,别问我是谁,今夜的事也别对任何人说,行么?”

  赵佩芳道:“为什么?”

  云飞道;“姑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赵佩芳迟疑了一下,道;“我很想知道你是谁,真的,除了这-点…”

  云飞道;“姑娘但知我是云飞,何必多问其他。”

  赵佩芳道:“你告诉我,我发誓不再对任何人说,就连我爹…”

  云飞‮头摇‬说道;“姑娘原谅,我不能,我在镖局待不了多久,此间事一了,我就会走的,就像一片浮云一样,来了,又去了,何必留下痕迹。”

  赵佩芳忙道:“怎么,你还要走?”

  云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镖局不是我长久寄⾝之处,我这个人是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的,这多年来也一直萍飘四海。浪迹天涯,到处为家,这就是我为什么取名云飞,其理在此。”

  赵佩芳道:“你一定要走么?”

  云飞道:“姑娘,这是必然的,此间事一了我就走。”

  赵佩芳道:“那你为什么要来?”

  云飞道:“无他,只为管管不平事。”

  赵佩芳道:“为救我?”

  云飞道;“不能说为救姑娘,只能说为维护公理,维护道义。”

  赵佩芳道:“你知道,在我来说,这是恩,而且是最大恩。”

  云飞‮头摇‬说道:“姑娘,我不这么想。”

  赵佩芳道:“可是假如你是我,你就会这么想。”

  云飞道:“那…任凭姑娘了。”

  赵佩芳沉默了一下,道:“为什么不愿让我知道你是谁?”

  云飞道:“不是单单对姑娘一人,而是对我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赵佩芳道:“你…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云飞道:“姑娘,请别问那么多。”

  赵佩芳美目一红,突然垂下螓首,道:“你此来是为救我,对我有恩,却不让我知道你是谁,你叫我将来怎么…怎么…我知道,你一定是气我,恨我…”

  云飞忙道:“不,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真的…”

  赵佩芳猛抬螓首,娇靥上泪痕纵横,像一枝带雨的梨花,道:“那你就该让我知道你是谁。”

  云飞心神一震,慌忙避开,那张令人心软的娇靥,那双令人硬不起心肠的目光,道:“姑娘,你要原谅…”

  赵佩芳道:“那你就是气我,恨…”泪⽔往外一涌,捂着脸哭了起来。

  云飞神⾊一震,忙道:“赵姑娘…”

  赵佩芳没答话。

  云飞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赵佩芳猛然移开柔荑,摇起了头,道:“还说我何苦?你又何忍?”

  云飞道:“姑娘,我不得已…”

  赵佩芳道:“换换你是我,您心里不难受么?”

  云飞道:“假如我是姑娘,我会顾念别人不得已的苦衷。”

  赵佩芳道:“你总不能让我糊涂下去啊。”

  云飞道:“姑娘但知云飞还不够么?”

  赵佩芳道:“假如你是我,你认为够不够?”

  云飞道:“但知云飞,但知有这么个人,我认为很够了。”

  赵佩芳道:“那是你的看法,当然你会这么说。”

  云飞叹道:“姑娘,天⾊不少了,回去吧。”

  “不,”赵佩芳猛一‮头摇‬道:“你要是不告诉你是谁,我就在这儿站到死。”

  云飞眉锋-皱,道:“姑娘…”

  赵佩芳道:“至少你也该让我知道你姓什么?”

  云飞道:“那跟告诉姑娘我是谁有什么两样…”

  赵佩芳道:“知道你的姓,就能知道你是谁么?”

  云飞轻叹一声道:“姑娘,我可以在‮家百‬姓里随便找上一个告诉姑娘,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既有不忍之心,姑娘又何忍…”

  赵佩芳道:“这就叫不忍之心么?你的心肠还不够硬么?”

  云飞道:“姑娘,我不得已…”

  赵佩芳道:“你就只会说这句话么?”

  云飞道;“这是实情,姑娘,我也只有这句话。”

  赵佩芳一‮头摇‬,道:“我不管,我非要你说…”

  云飞双眉一扬道“姑娘假如一定要我说的话,那是我提早离去。”

  赵佩芳一怔忙道:“怎么,你不管我了?”

  这句话又有语病,她娇靥为之一红。

  云飞没想那么多,微一‮头摇‬道:“倒不是撒手不管,我不是有始有终、虎头蛇尾的人,管我仍然会管,可是我要换个地方管。”

  赵佩芳泪珠往外一涌,道:“别这么狠心好么?”

  云飞道:“姑娘,我仍是那句话,不得已…”

  赵佩芳低下了头,道:“那…那你别走,我不问就是…”

  云飞道:“谢谢姑娘,我也感,请擦擦泪,回去吧。”

  赵佩芳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道:“我这么伤心,你好像无动于衷。”

  云飞道:“姑娘,我是不敢动于衷。”

  赵佩芳扬起螓道,美目凝注,道:“你该是世上第一忍人!”

  云飞避开了那双令人心神震动撼的目光,道;“姑娘,走吧。”迈步行去。

  赵佩芳跟他走个并肩,但一路默默然。

  走了一阵之后,云飞突然说道:“姑娘,你看见了,这些人只是侍卫营的人…”

  赵佩芳道:“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个地倒在你手下!”

  云飞微一‮头摇‬,道:“姑娘,不是我自大骄狂,这也不是我,总镖头的那些位朋友,单打独斗虽可胜他们,可是不及他们人多势众,再说还有卅位真正宮廷好手尚未现⾝,尤其更有火营那个⾁体难当的火器,仔细想想这安危胜负实在堪忧。”

  赵佩芳听完了这番话,也自愁聚眉锋,道:“我不明⽩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云飞道:“很简单,姑娘,在他们眼里,一般百姓不⾜虑,可虑的只是读书人与江湖人,读书人能以文章鼓舞人心,江湖人则能不知不觉中取人命,这两种人一旦造了反,那是一件很扎手的事,真要说起来,读书人手虽缚,可以逮可以抓,江湖人⾼来⾼去,拿刀动杖,却使他们穷于应付,吕四娘刺雍正,⾎滴子杀人于无形,这两件事一直使他们引为警惕,一旦有机会让他们一网打尽江湖好手,武林精英,他们岂会轻易放过…”

  赵佩芳‮头摇‬说道:“我不以为他们这种想法对,揭竿而起,三户亡秦,这是很明显的前例,⽔能载舟,也能覆舟,可畏者唯是,真要说起来世上差不多是读书人与江湖人可怕,再说仇恨聇辱深埋人心,代代相传,又岂是杀得尽,消弭得了的,要想不让人造反,一个杀字适得其反。”

  云飞点头说道:“姑娘⾼明,奈何他们不这么想,在他们眼里,所有的江湖人都是草寇都是匪类,是野难驯近不得的。”

  赵佩芳道;“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错了,我听二叔说,已经派人到石家送信去了,利害攸关,石家不会不答应取消比武,既如此,只要人不聚集一处,看他们怎么下手。”

  云飞‮头摇‬说道:“姑娘,石家或会答应取销比武,但那石⽟绝不会放过了姑娘,至于后者,我也以为他们会劳师动众而出,来个毫无收获,空手而回!”

  赵佩芳脸⾊一变,道:“石⽟他还敢…”

  云飞道;“姑娘,石⽟宁愿把自己的妹妹双手送给小卿,他求姑娘心意之坚决可见一班!”

  赵佩芳道:“我的命就那么苦么?”

  云飞道:“姑娘,这跟命无关,石两家也不⾜虑!”

  赵佩芳点头说道;“我知道,可虑的只是窥伺在侧的他们,我自己的福祸我已置于度外,可是我不能让这些武林精英毁于一旦!”

  云飞道:“真要到了那时候,我或许可以解这个危厄!”

  赵佩芳忙道;“你有什么办法解这个危厄?”

  云飞‮头摇‬说道:“姑娘现在别问,到时候再说吧,不过我不希望用这个办法,除非万不得已,到了最后关头!”

  赵佩芳道;“怎么,这又不能说么?”

  云飞目光前望,道:“姑娘,到家了,你看,李顺追上来了!”

  赵佩芳转眼一看,可不是,距离镖局门口已不⾜十丈了,李顺飞步追了过来,当即她道:“怎么他这么匆忙…”

  云飞道:“怕是有什么事…”

  李顺已到了一丈內,只听他叫道:“姑娘,您可回来了,赵爷都快急死了!”

  赵佩芳道:“怎么,有事了么?”

  李顺到了眼前,道:“赵爷听说老云陪您出去了,本来没说什么,可是后来黎爷回来了,也不知道黎爷对赵爷说了些什么,这才着了急,正预备弟兄出去找您呢!”

  云飞抢着问道:“赵爷人在…”

  李顺道:“赵爷,黎爷,还有总镖头跟诸老都在后听等着呢!”

  云飞双眉微扬,道:“姑娘,请快一步去看看吧!”

  赵佩芳微一点头,立即加紧了步履。

  进了镖局,到了前院,赵佩芳突然问道:“二叔知道你有这一⾝…”

  云飞微一点头道:“知道,可是姑娘最好也别跟他提!”

  赵佩芳讶然说道:“我二叔不会武,他是怎么知道的?”

  云飞道:“赵爷固然不会武,可是他有过人的目力跟心智!”

  赵佩芳嫣然一笑道:“你说对了,二叔是我爹的军师,镖局里的事全由他运筹帷幄,我爹也放心把所有事务给他…”

  云飞道:“事实上赵爷确有过人之能,精明⼲练,总镖头尽可放心把镖局里的事务给他!”

  眼看已到后院,他一顿接道:“姑娘,我不进去了…”

  赵佩芳情急伸⽟手,一把拉住了他道:“你以为二叔是在等我的么?”

  云飞神情微震了道:“姑娘,镖局里过往人多…”

  赵佩芳猛有所觉,娇靥通红,连忙松⽟手,轻声说道:“走吧,陪我进去,我不说谁知道,再说是你陪我出去的,如今回来了,你应该有个话呀!”

  云飞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姑娘先请!”

  赵佩芳定了定神,迈步进了后院。

  这后院云飞是头一回进来,抬眼一望,只见既深又广,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他跟在赵佩芳⾝后很快地到了后厅,后厅中灯光外透,却听不见有人说话,静悄悄地。

  赵佩芳回过头来轻轻说道:“你说句话吧!”

  云飞会意一点头,扬声说;“禀赵爷,姑娘回来了!”

  沉静的后厅里立即响起赵于彬惊喜话声:“佩芳,快进来,快进来!”

  人影一闪,时迁飞掠出厅,第一眼他先望向云飞,云飞浅浅一礼,叫了他一声。

  第二眼,他望向赵佩芳,深深一瞥道:“姑娘,你可回来了,快进去吧!”

  赵佩芳脸一红,头一低,轻轻说了声:“是的,时叔叔!”快步登阶进了大厅。

  时迁转望云飞道:“二爷,你不应该跟她出去。”

  云飞苦笑说道;“时老,我是个下人,有什么办法!”

  时迁道:“菗个空往后送个信儿不就行了么?”

  云飞道:“奈何她不给我机会。”

  时迁瞪了瞪眼,道:“二爷,留神她那无形的网!”

  云飞心头一震,忙道:“时老,别开玩笑,我没把自己和盘托出。”

  时迁一怔道:“噢,她依么?”

  云飞道:“毕竟她依了!”

  时迁‮头摇‬说道:“让人难信,让人难信,二爷,我偷儿老眼雪亮,瞧得清楚,她已经有点别扭了。”

  云飞道:“时老,就凭我如今?”

  时迁道:“这可难说,有时候…”

  只听赵子彬在厅里叫道:“时老,你怎么迟迟不进来呀!”

  时迁低低说道:“听见了么,这不是叫我,是叫你,跟我进来吧!”转⾝折了回去。

  云飞跟着时迁进了大厅,抬眼看,主座上坐着一位须须俱霜的魁伟老者,一袭深蓝袍子,外罩团花马挂,浓眉大眼,狮鼻海口,顾盼之间,隐隐生威。

  姑娘赵佩芳就站在魁伟老者⾝后,魁伟老者定然是赵家镖局的总镖头,老英雄赵景星了。

  诸老在客座上,小温侯华⽟麟站在乃⽗活报应华子鹤⾝后,下首末座上一人,三十多岁,长眉风目面⽩无须,英俊逸,想必就是那位黎副镖师。

  赵子彬,他也敬陪了个末座。

  他一见云飞进来,立即站起来说道:“云飞,上前见过总镖头!”

  云飞应声向前,从容施下礼去。赵子彬道:“大哥,他就是大虎的表亲,云飞!”

  赵景星虎目深注,刚一点头。

  时迁在背后淡然说道:“赵老大,我跟他-见投缘,结为忘年之,彼此兄弟相称,你可要另眼相待,知道么?”

  赵景星“哦”地一声,点头笑道:“那我是当另眼相待,我惹得起任何一个,唯独惹不起你这个偷儿,火了你,我的私蔵就要遭殃!”

  此老风趣,说笑着,眉宇间却难掩忧愁之⾊。

  诸老都笑了,却都笑得勉強。

  时迁一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来,老弟,咱们一块儿坐!”

  伸手拉过了云飞,云飞抬起头,赵佩芳送过来深深一瞥跟一抹甜笑,他想起了时迁的话,心头一震忙跟时迁走向一旁。

  时迁够意思,除了拉过了自己的椅子之外,另外还搬了一张椅子,陪着云飞坐在右边,也就是诸老的对面。

  坐定,赵子彬扫了云飞一眼,然后转望上座道:“大哥,石家已经悍然回绝了,好歹你也得拿个主意!”

  云飞为之一怔,他没想到石家会拒绝取消比武。

  只听时迁冷冷说道:“赵‮二老‬,利害攸关,人家撒了网,要一网全兜了去,可不会便宜谁,石家仍然拒绝,你不觉得奇怪么?”

  赵子彬道;“除非石家预备跟他们拚…”

  时迁道:“谁拚得过火呀,你要弄清楚,石家是人不是钢筋铁骨,也是⾎⾁之躯,经不起那短命玩意儿一轰的!”

  赵子彬皱眉道;“这我就不明⽩了,听黎镖头说,见他的是小卿…”

  时迁道:“那跟石老头亲自出见没什么两样!”

  赵子彬‮头摇‬说道:“怪的是石家为什么让小卿出见黎镖头,而且应付之间有说有笑,那么和气…”

  时迁道:“那小子可是一肚子坏⽔,內里不知蔵着什么奷诈呢!”

  云飞抬眼望向了那位黎镖头,这一眼,看得他脸⾊忽然一变,当即趁诸老议论之际,低低说道:“时老,请看那位黎镖头!”

  时迁抬眼望了过去,道;“看着了,怎么?”

  云飞道:“你细看他眉心,可有一丝黑气?”

  时迁目光一凝,脸⾊忽变,道:“刚才我怎么没留意,你是说…”

  云飞道:“这是家独门煞掌力,他被小卿暗伤了!”

  时迁忽地站了起来,两手一伸,道:“大伙儿先停停,大伙儿先停停!”

  在座之人立即停声,一起望向时迁。

  九指追魂池冷道:“听吧!时偷儿要说话了!”

  赵景星虎目凝注,道:“老偷儿有何⾼见?”

  时迁道:“我偷儿只会穿房越脊,越墙揭瓦,没有⾼见,就是有也没有先救人来得要紧!”

  赵景星微愕说道:“偷儿,你这话…”

  时迁道:“在座可都是成名多年的大行家,却一个个老眼暗花只顾穷扯,放着垂危的人命不救。”转望黎镖头,道:“后生,家那小子可曾碰过你么?”

  黎镖头忙欠⾝说道:“晚辈不记得他曾碰过晚辈,莫非时老有什么…”

  时迁道:“那就是虚空发掌,伤人于不知不觉间了,后生,你中了家独门煞气力而不自知…”

  黎镖头脸⾊一变道:“时老怎知晚辈…”

  时迁道:“你瞧不见,你们睡瞧,他眉心可有一丝黑气!”

  在座俱凝目,华子鹤突然沉声说道:“不错,时偷儿好眼力,黎镖头确中了家独门煞气力,黎镖头,你可曾觉得有什么不适么?”

  黎镖头忙道:“晚辈只觉得有点恶心,正当是路上没吃好…”时迁道:“这就对了,要不是我老人家瞧了出来,只怕你别想再吃饭了,还想吃吃好舒服么?”

  黎镖头震地站起,道:“好险的小卿…”

  华子鹤道:‘他是够险的,有道是:‘两国战,不斩来使’…”

  时迁道:“家不讲这一套,后生,你坐下吧,别动气了,再动气你就会死的快一点儿!”

  黎镖头一惊忙又坐了下去。

  赵子彬道:“事不宜迟,那位能解,请伸伸手…”

  此言一出,在座俱怔,没一个说话。

  赵子彬讶然说道:“怎么了,那位能…”

  赵景星突然说道:“二弟,别说了,煞气掌称独名,霸道歹毒,中者无救,难活过一个时候,除非家⽗子出来施救…”

  黎镖头猛又站起,悲愤道:“总镖头,当年恩惠容黎东扬来生再报,就此拜别!”

  ⾝子一起,转⾝要走。

  时迁突然喝道:“后生,你站住!”

  黎东扬倏然停步,转过脸道:“时老还有什么吩咐?”

  时迁迟疑了一下,道:“我不信除了家⽗子外,无人能解此毒、救你命!”

  黎东扬道:“那么请时老指示!”

  时迁没说话。

  赵景星道:“偷儿,你倒是快说啊!”他冷道:“偷儿,到了这时候你怎么装哑巴,莫非你能!”

  时迁道:“我不能,偷儿没那么大能耐。”

  他冷道:“那么你能,你倒是说啊!”“偷儿,快说!快说!”

  “偷儿,你是怎么回事?”

  云飞皱了眉,赵子彬跟赵佩芳这时候正満眼企求地看着他,他不能见死不救,牙一咬,心一横,突然站了起来道;“总镖头,我能!”

  时迁长呼一口大气,砰然坐了下去。

  “我的爷,你可憋死我偷儿了!”

  在座俱皆惊愧,赵景星出声说道;“云老弟,你能?”

  云飞一点头道:“是的,总镖头,我能!”

  赵子彬笑了道:“大哥,他能,我知道。”

  “爹!”赵佩芳也忙揷了嘴道:“我也知道,真的,他能!”

  赵景星糊涂了,就在他湖涂的时候,云飞抬眼望向华⽟麟,道:“小麟,过来帮个忙!”

  华⽟麟一怔,旋即双目暴睁,大叫道:“您是二叔…”闪⾝扑了过来,矮⾝拜倒在地。

  “二叔,您可想死小麟了,小麟差点没跑断腿!”

  华子鹤也明⽩了,闪⾝抢了过来,一把抓住云飞,须发俱张,动地大叫道:“二弟,这回看你还往那儿跑!”

  云飞苦笑说道:“大哥,松松手,待会儿再说好么?”

  华子鹤松手大笑道:“我说云飞怎么能救人,敢情我老华的拜弟在此!”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李剑寒…”

  糟了,一下子全拥过来了。

  只有赵佩芳呆在那儿没动,她美目中泪⽔隐现,道:“他是李剑寒,他是李剑寒…”

  赵子彬含笑道;“没错,丫头,你这一趟没⽩出去,黎镖头这一下换的也值得!”

  赵佩芳喃喃说道:“难怪,难怪,难怪他有这么一⾝⾼绝所学…”美目一闭泪珠儿扑簌簌坠下。

  这时候,华子鹤一句话拦住了众人。

  “各位,待会儿再亲热不迟,救人要紧,还有,赵‮二老‬是文人,咱们放过他,偷儿明知而不告,竟苦了咱们,咱们找他算帐!”

  附和声中,转脸找时迁,时迁笑嘻嘻地站在门口,道:“我偷儿未卜先知,洞烛机先,早知道你们会有这一手,谁动一动我就溜,咱们比比脚程,看谁快!”

  众人一怔旋即失笑。

  他们闹他们的,云飞向着华⽟麟道:“小麟,你按住黎镖头双肩,别让他动一动!”

  华⽟麟应声上前,黎东扬动地忙道:“李大侠,我撑得住…”

  云飞淡然一笑道:“还是让他按住你好!”黎东扬没再说话,华⽟麟也不由分说伸双掌按在了黎东扬双肩上,云飞绕到了黎东扬⾝后,道“小麟,力贯双臂,十成!”

  华⽟麟一点头,道:“二叔,行了,您动手吧!”

  云飞道:“黎镖头,请忍着点儿!”伸掌抵上了黎东扬后心,随即闭上了眼。

  这时候,诸老静了下来,时迁也归了坐,全都凝目在三人⾝上,每个人都是一脸严肃。

  转眼间黎东扬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他额头见了汗。

  他咬牙了,想往起站…

  他脸上变了⾊,浑⾝颤抖。

  他脸上起了菗搐,一脸的痛苦神⾊。

  他⾝下的椅子吱吱作响。

  可是他是条硬汉子,自刚才哼了一声之后,至今没再哼第二声,尽管看情形他是如何地痛苦。

  突然,他额头上的汗变了⾊,先是淡淡的黑,继而是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半盏茶的工夫过去,黎东扬満⾝大汗,⾐衫尽乌,这时候,那滴下来的汗珠黑⾊已没了,又是晶莹透明的,一颗颗…

  云飞突然长呼出声,缓缓地收回了手,道:“小麟,行了,你歇息去吧!”

  再看华⽟麟,也是一⾝大汗。

  他收手举袖拭面,笑道:“二叔,累得是您,我不累!”

  黎东扬翻⾝而起,转⾝拜下:“李大侠,活命大恩不敢言谢…”

  云飞一把架起了他,含笑说道:“有话以后再说,请先洗个澡换件⾐裳吧!”

  黎东扬动地一点头,道:“李大侠,我遵命!”转⾝向在座施了一礼,大步出厅而走。

  赵景星站起来要说话,时迁摇手一拦,道:“赵老大,让我们李爷歇会儿,行么?”

  赵景星连忙又坐了下去。

  云飞走到黎东扬坐过了椅子前坐了下去,道:“我不累,还是先谈正事要紧!”

  时迁道:“二爷,你这是塌我的台嘛!”

  云飞笑了笑道:“时老,请‮坐静‬,听我说几句话…”

  赵景星忙道:“李大侠请说,赵景星洗耳恭听!”

  云飞道:“总镖头别客气…”

  顿了顿,接道;“首先我要告诉各位,他们已经到了…”

  在座俱皆一震,时迁道:“二爷,是刚才你跟大姑娘去逛街的时候碰见了?”

  赵佩芳娇靥一红,忙低下了头。

  云飞也觉脸上一热,点头说道:“是的…”

  接着他把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时迁叫道:“痛快,打得好,下次再有这种事,让我偷儿也去一趟。”

  赵子彬道:“偷儿,别打岔了,没听李爷说么,这些个是侍卫营的人,还有真正宮廷三十名跟火营的人未露面…”

  时迁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如今可虑的不是石家而是这些鹰爪孙,我就想不通,石家为什么不答应取消比武!”

  云飞淡然一笑道:“只怕此事大有文章!”

  时迁道:“有什么文章,难不成你以为石家会勾结鹰爪孙!”

  云飞微一点头道:“不敢断言,但石家的态度令人不能不动疑!”

  一剑震天古月秋突然点头说道:“对,李大俱⾼见,我有同感!”

  云飞道:“为今之计,应该釜底菗薪…”

  时迁道;“二爷,你是说先对付这批鹰爪孙?”

  云飞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时迁皱眉说道:“二爷,咱们之中谁能对付火营呀!”

  云飞‮头摇‬道;“时老,这一边可虑者唯火,绝不能力敌,只宜想办法在比武期前他们撤兵退回‮京北‬去!”

  时迁道:“那!那想什么办法呀?”

  云飞淡然一笑道:“这件事给我好了…”

  时迁忙道:“怎么,你有办法?”

  云飞道:“不敢说有把握,但愿勉力一试!”

  时迁道:“二爷,能不能说出让大伙儿听听?”

  云飞微一‮头摇‬,道:“时老,天机不可怈露!”

  时迁“哈”地一声道:“敢情你还卖关子!”

  云飞投接话,转望赵景星道:“总镖头,退这些人一事,自有我去设法,至于石家,比武之期还有几天,其间也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变化,关于这件事赵爷自会有所禀报,我不再多作赘言,最后我要奉知总镖头一声,大虎被他们打成重伤,且在镖局调治静养,请总镖头恕我事先隐瞒,并请予收留…”

  在座俱惊愕,赵景星忙问所以。

  赵子彬遂代云飞把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

  听完了赵子彬的一番话,在座无不震怒,赵景星双眉轩动,道:“我一向最喜这孩子,这孩子有⾎,重义气,将来必定有出息,别说您说了话,您就是不说,我知道了也一定会把他留在镖局里,您放心把大虎给我就是!”云飞微一欠⾝道:“谢谢总镖头,李剑寒感同⾝受!”

  赵景星道:“李大侠怎么还跟我客气…”

  只听厅外有人⾼声说道:“李顺求见赵爷!”

  赵子彬站起来走了出去。

  转眼间他匆匆地走了进来,向着云飞道:“李爷,您有客人!”

  云飞为之一怔,道:“我有客人?谁?”

  赵于彬道:“一位女客,她不曾说姓名,她对李顾说您见她就知道!”

  一听是女客,赵佩芳留了意。

  时迁冷眼旁观,轩了轩眉。

  华⽟麟神情一动,道:“二叔,我替您瞧瞧去!”说着他就要走。

  云飞伸手一拦,道:“不,我自己去!”

  站起来向在座一拱手,一声“失陪”迈步走了出去。

  大厅外,李顺仍在那儿等着,他一见云飞出来,忙道:“老云,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标致姑娘朋友啊?”

  云飞道:“出去再说!”

  偕同李顺往外行去,走了几步,他问道:“李顺哥,这位女客多大年纪?”

  李顺想了想道:“不大,看上去二十上下!”

  云飞道:“长得什么模样?”

  李顺道:“不⾼不矮,不胖不瘦…哎,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一句话,撇开咱们姑娘不算,我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老云,你到底认识多少…”

  云飞截口说道:“那儿来的?”

  李顺‮头摇‬说道:“她没说,也不肯说,只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云飞道“她怎么说找我的?”

  李顺道:“嗯,你不说我倒忘了,她要找你,却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只把你的模样说了一遍问我这儿有没有你这个人,我一听就知道她找的是你…”云飞心头一震,脫口说道:“李顺哥,你不要自作聪明…”

  李顺一怔忙道:“怎么,错了,她说三十多岁年纪,⾝材⾼⾼的,不胖不瘦,脸⻩⻩的,一口牙⽩,还有一双⽩净、娇嫰得姑娘们手儿一样的手,你听,这不是你是谁。”

  云飞苦笑一声,没说话。

  李顺又自作聪明了,伸手一把抓住云飞,神秘一笑道;“我明⽩了,老云,怎么说咱们是一家人,你要是不愿见他,就别再往前走了,我替你出面回她一声去,就说赵家镖局没你这么个人,让她上别处找去,怎么样,够意思吧,下回别这么狠心了,负心汉做不得…”

  云飞眉锋一皱,道;“李顺哥,你想到那儿去了。”

  李顾一怔,道:“怎么,老云,又错了?”

  云飞道:“待会你就知道了。”迈步往大门行去。

  李顺呆了一呆,忙跟了上去。 wWw.nIlXs.cOm
上一章   菩萨蛮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菩萨蛮》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菩萨蛮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菩萨蛮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