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 第五章 八方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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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满江红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22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五章 八方客栈 | |
栾震天站在西楼下,向着东楼下一施眼⾊,一名小贩打扮的年轻小伙子跟了出去。 适时,楼梯上走下了小⽟,她道:“老爹,客人走了?” 栾震天漫应说道:“走了,刚走!” 小⽟道:“我瞧这人好眼,就是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栾震天老眼一番,道:“要是个俊一点儿的,你就想得起来了!” 小⽟脸一红“啐”了一声,道:“您就是不说正经的,好了,我不跟您扯了,姑娘请您呢!” 栾震天一怔,道:“怎么,姑娘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道:“回来一会儿了!” 栾震天跺脚说道:“鬼丫头,你怎么早不说,早说了也好让姑娘瞧瞧这姓贾的到底是个什么来路,这下好了,人走了”小⽟笑道:“您别急,姑娘在楼上隔着窗子瞧着您送了他走,早把那姓贾的瞧了个够!” 栾震天一怔,大叫一声:“好丫头!”飞步上西楼! 到了楼上,果如小⽟所说,梅心跟双成犹站在栏⼲旁,他连忙走近了去,道:“姑娘今晚怎么这么早?” 梅心笑了笑,道:“弘历那儿没什么事儿,我懒得多待,所以就早回来了!” 栾震天指了指楼外,道:“刚才您看见他了?” 梅心笑着点了头,道:“我听小⽟说了,当面见他不大方便,而且也不容易,不如站在一旁窥偷,这样既可看的清楚,他也躲不掉!” 栾震天道:“我不知道您已经回来了,要不说什么我也会留着他让您瞧瞧,见了两次面了,除了个姓名外,他始终不肯”梅心笑道:“您上人当了,只怕那姓名也是假的!” 栾震天一怔,道:“您怎么知道?” 梅心道:“他不是姓贾,叫贾子虚么?” 栾震天楞楞说道:“是呀,这有什么不对?” 梅心笑道:“本来不对,老爹,姓贾(假),叫子虚,您怎么不多想想?” 栾震天并不是糊涂人,一点即透,跺脚叫道:“好家伙,假子虚,他坑了我,我追他去!” 说着,便要转⾝下楼! 梅心笑道:“老爹,来不及了,他怕不早走远了!” 栾震天默然不语,半晌始道:“姑娘,咱们尽掬诚心,他这是什么意思?” 悔心笑道:“老爹,别怪人家,也许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像咱们,要不是他早已知咱们的底细,咱们会告诉他么?” 栾震天摇了头摇,遂把那位贾子虚的来意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姑娘,以您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梅心微皱黛眉,头摇说道:“难说,此人行踪飘忽,神秘得很,不过,老爹,咱们的底细是不能轻易让外人知道的,如果人家知道了咱们,咱们却摸不透人家,可不是一件好事!” 栾震天双眉微轩,道:“那么,以您之见?” 梅心道:“赶快弄清楚他的来路,要不然,就…” 栾震天忙道:“姑娘,人家救过金虎跟石秀,对咱们有恩!” 梅心淡淡笑道:“我知道,可是,老爹,大我为重!” 栾震天道:“姑娘,此人神秘诡谲,且极富心智,只怕不容易!” 梅心笑道:“老爹,満虏之中,比他⾼明的人不在少数,难道咱们就畏难而退,放弃了使命么?” 栾震天默然不语但旋又说道:“我已经派小顺子跟去了,看看他在那儿落脚…” 梅心头摇笑道:“老爹是难得糊涂,小顺子要能跟得住他,他就称不得极富心智,神秘诡谲了,您看吧,非丢人不可!” 栾震天轩了轩眉,有些不服,但未说话! 梅心看得清楚,但她也未多说,道:“老爹,您刚才说,燕南来如今是海青府的总管?” 栾震天一听燕南来似乎就有火,脸⾊一变睁了眼:“不错,如今他是跃过龙门,一步登了天了!” 梅心笑了笑,道:“老爹仍这么想么?” 栾震天道:“我没有理由不这样想!” 梅心笑道:“老爹好糊涂,您没听他伤了十几名‘⾎滴子’么?” 栾震天道:“我听见了,那是他事先不知道!” 梅心笑道:“由诸多事情看来,他该是个极富心智的人,既是这么一个人,我不以为他当时看不出来,我以为他是故作不知,而不是事先真正不知,每个人伤在腕上,那些‘⾎滴子’们至少在一个月內无法与人动手过招,这大大削减了満虏应⽝的实力,同时,我如今也可以断言,他就是那夜闯大內、行刺胤祯之人!” 前半段话儿,听得栾震天⽩眉连轩,后半段话儿,却听得栾震天为之一怔,他惑然说道:“姑娘,何以见得?” 梅心笑了笑道:“那夜,他是伤在四川唐门那歹毒霸道暗器之下,而今晚,手掌被利剑穿贯的,是四川唐门的唐子冀!” 栾震天一怔,半晌始道:“那么,他出手救年羹尧又该作何解释?” 梅心摇了头摇,道:“那有可能他认为目下年羹尧还不该死!” 栾震天冷笑说道:“年羹尧什么时候该死?难道要等他带兵剿平了‘洪门天地会’,及各路义师之后才该死么?” 梅心默然不语,但旋又说:“老爹,我一时想不通他为么救年羹尧,但是我仍不以为他会是那种人,老爹该相信我的眼光从不会看错人的!” 栾震天口齿启动,言又止,最后一叹说道:“姑娘我明⽩您的心意,我只怕您以后会失望,会有心碎肠断的一天,到那时再明⽩,只怕…” 梅心脸一红,淡淡笑道:“老爹,您是看着我自小长大的,我会是个感情那么软弱的人么?我不否认我对他动了情,可是一旦立场有了冲突,我绝不会因私而废公,对他有所袒护的!” 栾震天垂下皓首,愧羞地道:“实在说,姑娘,我是怕您在感情上吃了大亏,会受不了那个打击,多少年来,您视天下男人如草芥,就连海青那么一位宦海奇英、铁铮豪雄,您都不动心,要是第一次动心就碰上了个…唉,姑娘,我不说了,但愿您没有看错人,是我这老头子看错了!” 梅心美目満感地柔婉笑道:“谢谢您,老爹,您是这世上最疼我、爱我、关心我的人,跟我爹没什么两样,只是,老爹,感情讲求个‘缘’字,是丝毫勉強不得的,老爹,您放心,万一不幸我看错了人,后⽇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栾震天⾝形抖动,须发俱颤,没有说话。 适时,一阵步履声传了上来,有人上了西楼。 小⽟连忙向楼梯口,只一眼,她立即说道:“姑娘,是小顺子回来了!” 话声方落,那小贩打扮的年轻小伙子,左手挽着一只盛着瓜子、芝⿇糖的竹篮子,已然急步行上楼来! 他満脸窘像,到了梅心面前一句话没说,怯怯地出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恭谨地递向梅心! 梅心接过一看,立即展颜面笑,道:“老爹,我说小顺子非丢人不可,您看!”随手又把纸条递向了栾震天! 栾震天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行龙飞凤舞的狂草: “老人家,临行匆匆,忘了奉告一桩大事,如今正好记贵属带陈,失礼之处,尚祈雅量海涵! “四海镖局”云中鹤有女过人,已奉召⼊宮随侍胤祯左右,充当海青副手,此女武学虽泛泛,但心智却是云家十兄弟所难望项背,请转奉梅姑娘留意一二! 梅姑娘当世奇女,虽无论功智均在云女之上,但此女一纸计划书可代替所有‘⾎滴子’,倘⽇后贵会有意胤祯,不可不加意小心! 再!此女⾝世堪怜,且良知未泯,倘有人渡化,必幡然悔悟,对我等未曾不是一大助力! 贾子虚百拜” 栾震天瞪目愕然,不知所云,也有点哭笑不得,半晌,才目注那年轻小伙子小顺子吐出一句:“没用的东西,只会替我老人家丢人现眼,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给我老人家听听,快说!” 那叫小顺子的小伙子红着脸,嗫嚅说道:“我跟他出了门儿,眼见他进了‘⽩⽟楼’,我生怕他溜了,候在门口一步没敢离开,谁知过了一会儿,他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让我把这个给老爹,然后就走了!” 栾震天叫道道:“好,好,好,够体面的,一出门儿就被人发现了,亏他想得出来,到‘⽩⽟楼’借了笔墨,你快给我滚吧,免得让我瞧见就有火儿!” 那叫小顺子的小伙子应了一声,一肚子委曲地转⾝下楼而去。 栾震天回过头来,苦笑一声,道:“姑娘,您看这件扎手的事,该怎么办?” 梅心未予答理,笑了笑,突然喝道:“双成,到房里去把燕爷留给我的那封信拿来!” 双成应了一声,急步行去! 栾震天闻言却一怔,诧声说道:“姑娘,您怀疑…” 梅心点头笑道:“有点,只是不敢确定!” 栾震天道:“他那张脸…” 梅心道:“那可能是一张人⽪面具!” 栾震天头摇说道:“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他要是那燕南来,他会救金虎跟石秀,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梅心笑道:“老爹,且等对过笔迹再说,只要笔迹一对,我对他就可以多解一些了,您等着看吧!” 说话间,双成已拿着当⽇燕南来留给梅心的那封信行了过来,双成把那封信递向梅心! 梅心接过这封信,又同栾震天要过那张纸条,两下里只一对望,她立即皱起黛眉,默然不语! 栾震天道:“怎么,姑娘,对不对?” 梅心没有说话,默默地把那封信与纸条一起递向了栾震天,栾震天接过来只一眼,立刻说道:“我说嘛,本就绝不可能,如今您瞧如何?” 那笔迹不对,看上去完全出自两个人之手,绝不是一个人写的,而且连一点相似地方都没有! 梅心皱着眉沉昑说道:“这说来,贾子虚跟燕南来是两个人了…” 栾震天道:“本来就是两个人嘛,我不说了么?他要是那燕南来,又怎么由云三手中及‘四海镖局’內救金虎跟石秀?” 梅心沉昑未语! 栾震天忽地头摇一叹,又道:“这家伙比咱们的消息还灵通,他竟然会知道那云家丫头被召⼊宮伴驾,递一份什么计划的书?他到底是何来路…” 梅心双眉陡扬,道:“此人神秘诡谲,令人可怕,老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整个‘洪门天地会’,务必全力监视此人,在短期內弄清此人的来历,否则这样下去令人难安!” 栾震天点头了一声,道:“姑娘,以您看,什么计划这般厉害,能代替所有之⾎滴子?” 梅心淡淡说道:“如果我没有料错,那该是一种为歹毒霸道的埋伏!” 栾震天头摇说道:“没想到云家那丫头,有这么个过人之处!” 梅心道:“人人都有他的过人之处,这就是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还有一山⾼’,老爹,别轻视任何人!” 栾震天道:“我是不相信她能強过您!” 梅心道:“那是一种先⼊为主的错误偏见,胤祯当代枭雄,一代霸君,他的眼光自有过人之处,不然他不会召她⼊宮伴驾,再说,她能想出什么计划,我就想不出!” 栾震天道:“看来那云家的丫头是有意要一网打尽咱们了!” 梅心点头说道:“事实上,也只有这个可能,看贾子虚的口气,似乎是一旦等那计划付诸实施,大內噤苑就要变成铜墙铁壁,固若金汤,任何人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了!” 栾震天道:“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算了?” “不!”梅心头摇说道:“我要是不达成任务,我就没有算了那一说!” 栾震天道:“只是到那时再想进大內,可就难了!” 梅心微微点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早些毁了那计划,以免让咱们的一路人,任何一人中了埋伏,受了伤害!” 栾震天道:“那么我到各处去招呼一声!”把那封信及那张纸条双手递向梅心,然后转⾝要走! 梅心适时说道:“老爹,别忘了,此女堪怜,倘有人渡化之必幡然悔悟!” 栾震天回⾝笑道:“知道了,只是,姑娘,那是您的事,您可以试试看!”说着,转⾝下楼而去! 望着栾震天的背影,梅心陷⼊了深思 与此同时,一个英俊美的蓝衫客,进了城南一家名唤“八方”的客栈,这蓝衫客人长得俊美、英、潇酒、飘逸,更难得气度⾼华,倜傥不群! 这么一位人物进客栈,店伙那敢怠慢,忙満脸堆笑地上前来,哈让客,嘴里直把他的店捧上了天! 静静听毕,岂料蓝衫客含笑来了这么一句:“小二哥,请问那个长着一脸络腮胡的老头儿,跟那两位读书的相公,住在哪间屋里?” 店伙一怔,未免有点失望,但仍不敢怠慢,忙道:“就在后院东边那两间上房里,原来您是他三位的朋友,我这儿给您带路,请跟我来!” 他是很周到,谁知蓝衫客又摆了手:“不必了,小二哥,我自己会走!” 那店伙碰了个软钉子,扮个勉強笑脸,转⾝去,蓝衫客突然又道:“小二哥,请慢走一步!” 那店伙一怔转过⾝来,道:“您这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蓝衫客笑了笑,道:“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件事儿,顺便打听一下,小二哥,有个红脸老者跟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大汉,还有个⽩⽩净净的中年汉子,是不是也住在贵店之中?” 那店伙有了犹豫,迟疑了一下,刚要头摇! 蓝衫客淡淡一笑,自袖底拿出一物,塞向那店伙手中。 那店伙脸上马上有了笑容,⼲咳一声,庒低了声音道:“咳,咳,这位爷,不是我不说,实在是那三位待过,要有人问起他三位,就说不知道,如今嘛,咳,咳,就在南屋,跟那三位没隔多远,要不要…” 他话尚未说完,蓝衫客已然一笑迈了步,行向了后院! 这客栈的后院不小,三面客房,总有十几间屋子,院中种的有树,青石小径两旁,还摆着不少盆花,颇称清幽雅致。 蓝衫客站在后院门望了望,只见东西两排屋子里,灯光透窗棂,烛火未熄,唯独那南屋两间上房,黑黝黝的熄了灯,而且房门紧紧地关着! 蓝衫客双眉微扬,然后举步再行,直奔东面那两间上房,这两间上房虽然灯光透窗棂,屋里却是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息,蓝衫客毫不犹豫地举手拍了门! 剥落之声方起,只听房內响起个清脆悦耳的甜美话声:“是哪一位?小二哥么?” 蓝衫客笑道:“不是小二哥,是不速之客夜访!” 只听屋里那甜美清脆话声“哦”地一声道“没想到今夜有不速之客,请进!” 蓝衫客推门而⼊,屋里,坐着两个书生打扮的美少年,正是午间“顺来楼”上行刺年羹尧的那两个! 只未见那威态若神的虬髯客! 蓝衫客走进几步停了⾝,然后含笑伫立,不言不动! 两名美少年毫无惊慌之⾊站了起来,淡然发问:“阁下是…” 蓝衫客突然开了口,笑道:“二位行刺朝廷大员未成,如今已闹得満城风雨,大內侍卫‘⾎滴子’与‘雍和宮’喇嘛尽出精锐,找的就是二位,二位竟敢在京北城里逗留,好大的胆子…” 两名美少年颜⾊不变,居左一名淡淡笑道:“我说哪来的不速客,原来是六扇门中吃公事饭的朋友,能找到这儿来,却也不差,就阁下一人么?” 蓝衫客淡然点头:“正是,我这个人一向喜独来独往。” 居左那美少年笑道:“独来容易,如今独往可就难了…”抬手往蓝衫客背后一指,接道:“阁下且回头看看,阁下已经没有退路了!” 蓝衫客未回头,淡淡笑道:“我不用看,那是位少林俗家弟子虬髯老儿,我只见二位而未见他,就料到三位必有此一着,只是,事到如今,三位还敢动我么?” 居左美少年面上倏罩寒霜,道:“我只愁杀不尽你们这班満虏的鹰⽝…” 蓝衫客未在意地截口笑道:“骂得好,我不妨实告三位,这‘八方客栈’四周,已经布満了大內侍卫‘⾎滴子’与‘雍和宮’中的喇嘛,武学诡异的‘⾎滴子’,再加上密宗⾼手,还有那神仙难逃的火器,三位只要动我一动,只怕会…” 背后突然一声冷叱,一个苍劲话声说道:“你骗得了哪一个?我早在你进店之初,已登上屋面遍查四周‘⾎滴子’和番僧们倒是有,可惜并非如你所说,是围在‘八方客栈’的四周!” 蓝衫客笑道:“那是你目力迟钝,难以明察…” “住口!”居左美少年忽地一声轻叱,道:“我三人没工夫跟你多噜苏,満虏鹰⽝只要撞在我手中,便绝难有一个活口,你阁下就少说一句吧!”话落,他方待招呼动手! 蓝衫客忽然扬眉轻笑:“玩笑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鱼娘,她两位不认得我,难道甫别数年,你也认不得我了?” ⼊耳一声“鱼娘”两位美少年俱皆一怔,只见居右的那位美少年満面诧异神⾊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蓝衫客笑道:“我提醒你一句,我姓郭,当年跟你一样,是⽔上人家!” 居左美少年闻言脸⾊一变,居右的那位却脫口一声惊呼:“啊!你阁下是…是郭家的那位…” 蓝衫客说道:“鱼娘好记,老人家的义子,我叫燕南!” 居右美少年又一声惊呼,満面惊喜地颤声说道:“您、您是六少爷!” 蓝衫客皱眉说道:“我不喜这个称呼,你⼲脆叫我燕南!” 居右美少年正是那当年侠盗鱼壳之女鱼娘,她美目涌泪,动地急步趋前,便要拜下! 居左美少年突扬声喝:“姐姐,満虏的应⽝们个个险狡诈,莫要…” 鱼娘忙道:“不,不,妹妹六少爷当年我见过,容貌我依稀还记得,这位正是,一点不错!”说着,她盈盈拜了下去! 蓝衫客忙闪⾝,避了开去,道:“鱼娘,咱们之间,不该有这套俗礼!” 鱼娘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站了下去! 蓝衫客则笑顾居左美少年,道:“吕姑娘如今对我还怀疑么?” 那居左美少年正是何求仙人吕晚村的孙女儿吕四娘,闻言⽟面一红,道:“我并未见郭家六少爷!” 蓝衫客道:“如今吕姑娘见着了,信么?” 吕四娘美目略一眨动,道:“我听说郭家的少爷们,人人都有…” 蓝衫客一笑说道:“袒露背那不雅观,当着姑娘家那也太不礼貌,姑娘且请看看这个!” 右掌往外一招即收! 只见桌上烛火一缩暴涨,屋中一阵奇亮! 吕四娘刚呆了,忽听门外虬髯公笑道:“是郭家家传绝学,错不了了!”话落,他大步行了进来,随手掩上了门,直趋蓝衫客⾝边,环目炯炯,扬眉笑道:“当年我-薄缘浅,不想十多年后的今天,能见着老人家的六少爷,也算不枉此,堪以安慰了!” 蓝衫客一笑举手:“敬佩老人家,那是一回事,可是你别骂我,虬髯老哥哥,郭燕南这里有礼了!”说着兜头一揖! 虬髯公哈哈大笑:“骂还好,总比这一声老哥哥折了我寿十年強,六少爷,我当之不起,这里还礼了!”他也抱了拳! 笑声中,虬髯公举手让座! 坐定,郭燕南一双眼直望吕四娘:“吕姑娘,午间‘顺来楼’上好一手‘冷霜刃’!” 吕四娘一张脸登时飞红,道:“六少爷,你这才是骂人,午间你六少爷要是也在‘顺来楼’上,你六少爷就不该这么损人!” 郭燕南笑了笑,道:“我怎敢,错非那郭璞,换个任何人也挡不了‘冷霜刃’!” 一听郭璞,吕四娘面罩寒霜,挑了柳眉:“六少爷,你知道这个人?” 郭燕南点头说道:“闻名已久,本是江南武林中的一条奇豪,前几年突然离奇地失了踪,没想到他如今会出现在京北,而且跟他们混在了一起,颇出我意料之外!” 吕四娘冷冷说道:“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凭他也配称奇豪!” 郭燕南头摇说道:“此人若论武学,该是个上上之选,只可惜…”摇头摇,住口不言! 吕四娘扬了扬眉,道:“这么说来,六少爷你午间也在‘顺来楼’上!” 郭燕南点头说道:“在是在,可是别怪我不伸手!” 吕四娘道:“我想不出六少爷有什么不能伸手的理由!” 郭燕南英了笑,道:“理由倒是有,只是我现在不能说!” 吕四娘眉梢儿微挑,方待再说,虬髯公突然说道:“六少爷,那郭璞也会使‘大罗剑法’?” 一句话拦过了话头,他是个有心人! 郭燕南道:“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很有可能,郭璞这个人领悟力极強,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当年他跟我三哥过手,可能在那时候偷学了几招‘大罗剑法’也说不定!” 虬髯公道:“这么说来,他是个扎手人物了!” 郭燕南点头说道:“称得上是个扎手人物,此人如今已然⾝跃龙门,一步登天,成了海贝勒府的总管,要是不及早除去,对咱们来说,那该是一个最大的阻碍!” 虬髯公道:“他既会‘大罗剑法’,除他怕不是一件易事!” 郭燕南笑了笑道:“老哥哥莫忘记,我也会‘大罗剑法’,而且学的比他只多不少!” 吕四娘突然冷冷说道:“可惜你六少爷有理由不能出手!” 虬髯公眉锋一皱,瞧了吕四娘一眼! 郭燕南则毫不在意地道:“彼一时,此一时,我在等最适当的机会!” 吕四娘扬眉说道:“六少爷,什么时候最适当,难道要等他消灭了咱们这些个叛逆之后么?” 虬髯公浓眉一轩,刚要开口,郭燕南已然笑道:“老哥哥,别委曲人,吕姑娘平⽩损失了两柄‘冷霜刃’,气愤在所难免,换成我也是一样!” 虬髯公威态稍敛,没说话,吕四娘也闭口不言! 郭燕南转注鱼娘,笑问:“鱼娘,老人家近年来可安好?” 鱼娘忙道:“托六少爷的-,他老人家尚称安好!”显然,当年那位侠盗鱼壳,并未遇害! 话锋微顿,鱼娘不安地报笑说道:“六少爷,我还没有叩问老夫人及大少爷几位安好!”郭燕南笑道:“都好,都好,大哥他们在家伴着她老人家,就我一人儿在家里待不住,所以偷偷地跑了出来!” 鱼娘道:“六少爷是什么时候到的?” 郭燕南道:“我是今早刚到,听说年羹尧要回来,我不知道他走的是耶条路,打算先来京北等着,没想到他竟先到了!” 鱼娘道:“师⽗跟我两个也是这么听说的…” 郭燕南忽地说道:“对了,鱼娘,三位是怎么知道年羹尧早到了的?” 虬髯公揷口说道:“本来我师徒三个跟六少爷一样地被蒙在鼓中,可是今午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无巧不巧地被我碰上了,这才晓得年羹尧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早到了京北!” 郭燕南点头笑道:“巧得很,我也是碰见他跟那个満族亲贵骑着马,带着两名护卫,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 虬髯公头摇说道:“年羹尧胆大得令人佩服,他明知道有人要行刺,竟敢这么大摇大摆,而且只带了两名护卫!” 郭燕南笑道:“为大将者,驰骋疆场,出生⼊死,都有一颗虎胆,再说凡是这种人泰半也很自负,他一⾝所学不差,再加上那位京畿第一⾼手的贝勒海青,他怕什么?” 吕四娘冷冷揷口说道:“实际上,要不是那个郭璞,他今午非掉脑袋不可!” 郭燕南笑了笑,道:“那也许是他命大造化大…”双目之中突然寒芒电闪,笑顾虬髯公,道:“老哥哥,你可听见有人上了屋,出了客栈?” 虬髯公点头笑道:“那没什么,八成儿是甘凤池他们出去了!” 郭燕南笑了笑,道:“趁着这个机会,我有几件事要奉告老哥哥,吕姑娘适才说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哥哥三位以后行事要千万小心,并请暂作小忍,莫要打草惊蛇。” 虬髯公満面诧异,呆了一呆刚要问! 郭燕南已然笑道:“老哥哥但听莫问,今午‘⾎滴子’挑了‘洪门天地会’一处秘密分支,据‘⾎滴子’说,那是他们有人潜伏在咱们这些人之中,听窃了‘洪门’中人的谈话告了密,而当时在那处‘洪门’分支酒肆之中的可疑人物,却是‘江南八侠’中的甘凤池与⽩泰官”虬髯公三人脸⾊一变,刚要揷口! 郭燕南已不容他三人揷口地接了下去:“甘凤池当年曾拒绝助胤祯夺帝位,⽩泰官当年却曾应玄烨之召,捕过金飞,所以我怀疑⽩泰官…” 虬髯公忍不住揷口说道:“六少爷,这怎么可能,江南八侠是他们钦命捉拿的叛逆,而且今午⽩泰官也曾先下手行刺年羹尧…” 郭燕南笑道:“江南八侠固然是他们钦命捉拿的叛逆,但对‘江南八侠’之中的某个人来说,那可真可假,所谓先下手行刺,那也有可能是先行示警,并不一定是真的下手…” 虬髯公神情一震,默然不语! 郭燕南接着又道:“第二件事,是这儿的‘四海镖局’的大地痞‘瘸腿’云三,跟大內侍卫‘⾎滴子’领班云中燕都是当年的云家十兄弟,也是満虏的秘密鹰⽝,以后碰上他们,要千万小心…”顿了顿,接道:“第三件事,尤为重要,‘四海镖局’的云中鹤有个女儿名叫云珠,武学不差,心智更是过人,她已被胤祯召为伴驾,而且她递上一份⾜可代替‘⾎滴子’的计划,甚是厉害,倘若三位有意下手胤祯,也要特别留意…” 吕四娘突然说道:“六少爷今早刚到,怎么对这儿的事这么清楚!” 郭燕南笑了笑道:“吕姑娘不必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请谨记这三件事,以后行事千万小心就行了,如果我料得不错,大內侍卫‘⾎滴子’,甚至‘雍和宮’的喇嘛,已经人密告,在来此途中,咱们不必跟他们正面冲突,不妨给那个密告者开开玩笑,让他们扑个空,更可以让那密告者吃一顿排头…” 鱼娘惊声说道:“六少爷,那‘江南八侠’当真…” 郭燕南道:“不是‘江南八侠’,是‘江南八侠’中的某个人,三位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收拾收拾快走吧!” 虬髯公霍地站起,扬眉说道:“像咱们这种人有什么好收拾的?还不是说走就走?四娘,鱼娘,听六少爷的,咱们走!” 话落,当先大步行出门去! 吕四娘与鱼娘跟着行了出去,郭燕南走在最后。 出了房门,只听郭燕南笑道:“三位先走一步,我还有事,随后就到!”说着,举步走向南屋! 虬髯公迟疑了一下,陡扬轻喝:“走!” 三条人影拔起夜空,飞闪不见!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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