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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仙奇画 第五章 各怀鬼胎为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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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凤仙奇画 作者:田歌 书号:41279 | 更新时间:2017/9/18 |
| 第五章 各怀鬼胎为玉龟 | |
| 恰在那个时候。 陡听一声震天价大喝“岭南双剑”疾若旋风，卷到楼下“呛呛” 连响，两柄长剑一齐出鞘，拦路叱道： “姓赵的，好狠毒的手段，你还蒙着那劳什子作什么？同门多年，难道咱们还认不出你吗？” 锦⾐人“刷”地张开铁骨折扇，冷冷说道： “认得又待怎地？难不成姓赵的还是畏事之徒？” 欧  怀古愤然道：“你夤夜潜⼊此地，杀我门人，还敢这么跋扈？” 锦⾐人冷冷笑道： “不瞒二位贤昆仲说，在下此来，是要向二位追回本门绿⽟⻳壳，你们既已公然反目，从此逐出衡山门外，那东西自应追回。” 欧 怀今大喝道：“大哥，不必跟他多说，同门之谊早绝，⼲脆⼲了他，以警那些贪心不泯之徒。” 锦⾐人不屑地冷笑道： “你自信能办得到吗？” 欧 怀今长剑疾闪，抢先出手，叱道：“你就试试看！” 那锦⾐人公然不惧，折扇一翻“当”地一声脆响，封开长剑，两人一震之下，各退了一步。 欧 怀今怒吼一声， ⾝又上，寒光绕空一转，登时化作漫天剑雨，向锦⾐人涌罩过来！两人互换了十余招，堪堪扯个平手。 欧 怀古剑眉一皱，道：“二老，怎不用‘画龙点睛’手法？” 欧 怀今厉喝一声，长剑一颤，掠空向锦⾐人脫手飞去。锦⾐人微觉一愣，急忙闪⾝右跃，铁骨扇向左一划，想砸落他的长剑… 哪知—— 欧 怀今长剑出手，人也紧跟着欺⾝而上，见他横扇砸剑，心中暗喜，陡地急跨一步，挥掌一拍那空中的剑柄，喝一声：“着”！ 那柄长剑忽然悬空一个急转，剑尖掠过“兹”地一声，早将锦⾐人胁间划破了三寸长一道裂口！ 锦⾐人痛得轻哼一声，反手扪住胁下伤口，蹬蹬蹬倒退三步，恨恨道： “好！二位走着瞧，姓赵的总要报偿这一剑之赐！” 说完，旋⾝暴退，两个起落，已隐⼊夜⾊中。 这时候。 欧 怀今怒不可遏，探手拿着长剑，沉声道：“大哥，你请守候此地，我去追这家伙，好歹不能叫他这么轻易的走了！” 欧 怀古道：“二老多当心，这厮既来，必不止一人…” 欧 怀今如飞驰追而去。一瞬间—— 他奔出数丈，最后的两句，早巳听不真切了。 欧 怀古黯然一叹，收剑⼊鞘，缓缓转过⾝来。林三郞躲在楼角，亲眼目睹这一声  战，只看得心惊胆怯，悚悚不安！哪知就在这时候。 却突觉苗森在肩上一   肢，低声道：“小子，良机难再，快出去！” 林三郞尚未举步，不料这一声轻语，竟将欧 怀古警觉。“呛啷”一声，长剑出鞘，厉喝道： “楼角是谁？” 喝声才出，只听暗影中  恻恻一声冷笑，道：“欧 大侠，你真猜得不错，来的不止他一人，还有我们两个呢！”随着笑声，从墙角下施施然走出一条⾝躯庞大的人影来！ 欧 怀古一见那⼊影瘦瘦长长，怕不有七八尺⾼，心里一惊，长剑横护 前，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只见—— 那人影缓步走来，直到他⾝前丈许处停步，冷冷说道： “欧 大侠，可还认得故人吗？”欧 怀古定睛细看，才看出那庞大人影，原来是一老一小两人相叠，老的骑在小的肩上。他看看那小的一个还好，抬头一见那上面的老人，却不噤大惊失⾊，吓得疾退三步，惊呼道： “是你…”“不错，正是我！欧 大侠那块东西不肯 与方才的‘逍遥散人’赵梦功，想必总能给在下吧？”欧 怀古眼中全是惊讶疑惧之⾊，恍惚如见鬼魅，刚才的英姿雄风，早消失得一千二净，讷讷半晌，才失惊道：“原来你还没有死？” 苗森嘿嘿笑道： “你们都还健在，在下怎敢先死？” 欧 怀古浑⾝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道：“你要什么？” 苗森一 肢，使林三郞向前跨子一大步，恻恻道：“为来为去，还不是为了那块乌⻳壳！” 欧 怀古突然神情一振，大声道；“除非你杀了我，恕我不能应命！” 苗森冷哼一声，道： “杀你也不过举手之劳，欧 大侠，你认命了吧…”语声未落。 陡地一 ，叱喝道：“进！” 林三郞⾝不由己，忽地向前欺近一大步，苗森抡动树枝，呼地一招“云开⽇现”扫了过去。 欧 怀古一挫钢牙，道：“这等相遇，我也顾不得情谊了！”喝声中长剑挽起一个剑花，侧⾝出剑疾点“冲门” 苗森猛可里一拧⾝，树枝横截，喝道： “踏⼲望离！” 林三郞依言才将左脚踏出，抢到⼲宮位上，只听“卟”地——声闷响，欧 怀古的长剑已被树枝 个正着，直 开去。这一招配合天⾐无  ，绝妙无比，脚下步位，正配合着他手中招式，是以一招之下对方已吃了一记闷亏。欧 怀古心头一凛，忙不迭仰⾝倒 ，提剑疾退！苗森 恻恻一笑，道：“敌退我紧跟，进三横一步。” 林三郞如言换步，陡然间，已如影随形，抢到近处！ 那苗森手中树枝一抖，探臂又点了过去。 欧 怀古迫得挥剑硬接，不防苗森用树枝一贴他的剑⾝，左手闪电般拍出一掌，一股劲风，直掠前！“蓬”地一声响，欧 怀古闷哼着，蹬蹬蹬连退了三四步，一张口，噴出一大口鲜⾎来。他用剑尖拄着地面，眼中全是怨毒之⾊，恨恨道： “苗森，你好狠…” 苗森嘿嘿一声 笑，左掌一翻，又劈出一掌，道：“相打无好手，欧 大侠，你怨不得人了！”欧 怀古无法再退，只得奋起全力，挥掌又是一招硬接…商股掌风一触，苗森不过肩头略晃，但欧 怀古却被掌力震得惨呼一声，连退四步“哇”地又吐了一口鲜⾎。苗森果然心狠手辣，低喝一声： “进！”欺⾝又上，树枝贯⾜內力， 开长剑，直而⼊“卟地”一声响，竟活生生将⾝负重伤的欧怀古前穿了个透明窟隆。欧怀古厉声惨呼，鲜⾎直涌，龇牙裂嘴怒目瞪了林三郞一眼，尸体仰⾝栽倒地上！苗森面泛喜⾊，一按林三郞双肩，飘⾝落地，探手到欧 怀古⾐內，急急地一阵摸索：…。这时候，林三郞三魄已去了二魄，瞪目望着地上⾎淋淋的尸体，浑⾝毫⽑，一  都竖了起来！他平生从未见过这种惨事，出手杀人，竟然狠毒如此？何况欧 怀古临死之际，瞪了自己一眼，那眼中包含多少仇恨怨毒，更使他心悸难安！他虽没有亲手杀死这老人，但助纣为  ，又何异于自己杀害了他？想到这里。 他真有些悔恨，懊悔不该投拜在这心狠手辣的怪老人门下！ 思念之间。 他突听苗森发出一阵志得意満的嘿嘿笑声。 林三郞低头看去，却见他坐在欧 怀古尸体旁边，手里牢牢拿着一块晶莹的绿⾊东西哩！蓦地——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袂飘风的轻微声响。 苗森匆匆将那绿⾊事物塞进怀里，一按地面，腾⾝而起，又骑到林三郞肩上，低声喝道： “快！回到刚才墙角下去！” 林三郞忽然双脚牢牢着地，抬声道： “我不去！我不再听你的话了，不再跟你一起去做这种忍残的事情了！” 苗森听了大感意外，诧道： “傻子，这是为了什么？” 林三郞答道： “你心狠手辣，动辄就杀人，一定不是好人。” 苗森听了，恍然大悟，笑道： “你不知道除恶就是行善吗？师⽗所杀全是坏人，我们不杀他，他就会杀我们！” 林三郞头摇道： “我不信，是我们来找他，又不是他来找我们！” 苗森沉声道： “这些道理，一时半刻跟你讲不清，现在有人赶来，你不听师⽗的话，人家一定以为这人是你杀的，那时你有口难辩，只有死路一条！” 林三郞心里一寒，有些害怕，但仍然嘴硬，道： “我不怕，他们不会杀我！” 正说到这里，那⾐袂飘风之声，已清晰可闻，远处一条黑影，如飞般向这一面疾驰而来。 苗森 声道：“你忘了⽩天被打的事吗？他们如是好人，岂会无缘无故便辱凌你，傻东西，你要是落在这些人手中，那时求生不得，连死也不会痛快，做师⽗的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自己决定。” 说罢，树枝一撑地面，自顾腾⾝而起，飘隐⼊楼角 影之中。林三郞虽然嘴硬，但一见苗森先走，剩下他一个人立在院子里，一颗心不噤“卟卟”狂跳。 他暗忖：如果欧 怀今见我站在他哥哥尸体旁边，势必疑心人是我杀的，到那时候，我纵有百口，也难以自辩了。心念至此，心里一阵慌，急忙也拔脚奔进楼角下… 恰在这时候。 只听风声飒飒，一条黑影，已疾掠而到，立⾝在墙头上。 那人飞⾝落在墙头，却是一个⾝着儒衫的中年书生。 林三郞偷眼望去，见那中年书生肩后斜揷着一支闪亮银笛，正是昨夜在⾼楼外所见的那个人。 中年书生扫目望见躺在院子里的尸体，登时脸⾊大变，陡地翻腕撤出肩后银笛，脚跟猛-蹬墙头，黑影一闪，便退落到墙外不见了！ 林三郞心中大奇，忖道：这书生是谁？为什么一见欧 怀古的尸体，便这样惊惶恐慌，急匆匆就退走了？心念一阵疾转，又想道：看来这件事牵涉越来越广，我再不趁此时候逃出去，只怕会卷进这一场恐怖的残杀之中… 想到这里。 他连忙将背心贴着楼壁，脚下轻移，决心藉这一片 影掩护，早些逃走！哪知—— 他刚刚移跨了一步，忽觉一只冷冰冰的手掌，一下子搭在自己肩头，一个低沉沉的声音说道： “傻东西，别动！” 林三郞骇了一跳，扭头一看，却见苗森面上神情凝重，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那段树枝，两眼却一瞬不瞬注视着墙头那一边！ 林三郞不耐地一扭⾝子，沉声道： “你不要管我！” 但话声才出。 突觉苗森的手向下一沉，五只手指，已深深嵌在他肩⾁之中，低喝道： “不许做声，你现在不能动…” 林三郞怒道： “我怎么不能动？我要离开这儿！” 苗森目光一收， 森森瞥了他一眼，突然嘴泛起一丝诡笑，道：“那人并没有走，欧 怀今也快要回来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形踪一露，这条小命，立刻就要断送！”林三郞不信，又挣了一下，道： “你别想再拿话吓唬我，留我替你作牛作马…” 然而—— 话到这里，陡听墙外“唰”地一声轻响，黑影一掠…林三郞吃了一惊，忙不迭住口举目望去—— 果然，苗森的话一些也没有错，那中年书生毫不怠慢，扭头四周张望了一眼，轻轻晃肩，右手提着银笛，左掌横掌护 ，一步一步，向欧怀古的尸体行去！他脸上一片肃穆，眼中精光 ，步履沉稳，全神贯汪，显然已将毕⾝功力，运聚到十成以上。行到距离欧 怀古近处，中年书生突然停步，轻轻叫道：“欧 大侠！欧大侠！”叫了两遍，没见动静，那中年书生剑眉一皱，两眼又四处张望了一眼，忽然一紧银笛沉声又叫道： “三师兄…” 叫声方出口。 陡地一晃双肩，闪电般欺⾝而上，银笛一探，疾点在欧 怀古⾝上，但一点即收，闪⾝又暴退了四五步！他蓄势观察，见欧 怀古被银笛点得滚了两滚，气息毫无，⾜见的确是死了，这才轻吁一口气，脸上登时现出一阵欣喜之⾊！只见—— 他匆匆将银笛揷回肩后，二次掠⾝而上，落在欧 怀古尸体边，闪电般伸出两只手，在尸体上一阵掏摸。不多久。 欧 怀古⾝上杂物银两汗巾…被他全都摸了出来，散弃-地…。中年书生脸上渐渐现出焦急．与不安，恶狠狠地将尸体翻了过来，又检视尸上挂的暗器镖囊。 这时候。 他已露出极端惊讶的神⾊，两手用力一分“嘶”地一声响，竟将尸体上的⾐服一齐撕破…。 蓦地—— 一个冷叱之声，发自⾝后，道： “原来你也是个人面兽心之徒，竟与他们伙同下这毒手…” 中年书生闻言大惊，⾝子“呼”地一个旋转，贴地卷退到六尺以外，探臂已撤出银笛，举目望去，只见一人横剑而立，正是“岭南双剑”中二老欧 怀今。中年书生脸⾊大变，惊惶失措地横笛护 道：“啊！…原来…原来是四师兄…” 欧 怀今双目尽⾚，一口牙咬得格格作响，怒目切齿道：“方天锡，你还认得我这个师兄么？” 中年书生強自定神，腼腆一笑道： “同门手⾜，小弟哪有不认得四师兄的道理…” 欧 怀今一声大喝：“住口！” 接着用剑向地下的欧 怀古一指，叱道：“好一个卑鄙无聇的下流东西，  我离开，竟暗下这种毒辣手段，方天锡，你还有什么脸提起同门手⾜四个字，他不是你三师兄吗？你们竟心狠手辣，谋害了他的 命…”说到这里。 他气极而泣，两眼泪落，哽咽得无法再说下去。 中年书生脸上一阵红，忙拱手道： “四师兄请勿误会，小弟天胆，也不敢谋害三师兄 命！”欧 怀今厉声叱道：“放庇！难道他活得不耐烦，就杀自在这里么？” 中年书生道： “三师兄因何致死，小弟的确不知道，小弟到时，他已经…” 欧 怀今不待他说完。怒吼着抢声道： “你还敢狡赖？我亲眼见你在搜窃那绿⽟⻳壳，这也是假的吗？” 中年书生也吭声道： “四师兄不必含⾎噴人，小弟敢作敢当，但三师兄的确不是小弟所害…” 欧 怀今咬牙尽碎，切齿道：“姓方的，你嘴倒 硬，我问你两次潜进此地，为的什么？如今你们既然下此毒手，同门之情已绝，咱们今天分个強存弱死吧！”喝声中，长剑一闪出手“刷”地一招“怒瀑分嘲”直取中年书生 前“玄机”大⽳。中年书生银笛一格“当”地一声脆响，连退三步，叫道： “四师兄休要相  过甚，小弟并非真凶…”欧 怀今目龇 裂，长剑一圈，挥起一团寒光，急卷又上，叱道：“亲目所见，还想巧言图赖？是不是你，我先杀了你再说！” 这欧 怀今一⾝出奇诡谲剑术，似乎还在他哥哥欧怀古之上，长剑出手，招招挟着锐啸，寒森森的剑幕，密密层层，直将那中年书生圈在核心！中年书生振腕挥动银笛，谨慎地护住全⾝，力战了二十余招，显得渐渐有些不支起来！ 林三郞看得气⾎贲张，恨不得 ⾝而出，拆穿这场解不清的误会，但，苗森扣在他肩上的五指，宛如五道钢箍，他心里明⽩，这时候自己如果妄动一下，苗森必然会立下毒手，杀死自己！场中剑笛 辉，眨眼又斗了数十招，那中年书生显然不敌，奋力振腕划起一道银弧，开剑影，菗⾝纵向墙头！欧 怀今大喝道：“杀人偿命，要想脫⾝，你是妄想！”声出⼊动，如影附形，也扑了过去，⾝形才动，长剑早已脫手飞出！ 那中年书生脚尖刚沾着墙头，⾝后劲风迫体，欧 怀今蹑踪追到，低叱一声，竟用了先前对付锦⾐蒙面人的同一方法，抖手一掌，击向剑柄！长剑“呼”地旋转，寒芒过处，只听中年书生闷哼一声，肩头早被剑锋划破五寸长一道创口，一股鲜⾎，直冒出来！ 中年书生脚下一虚，从墙上翻跌下来！ 欧 怀今心急兄仇，探臂抓住长剑，紧跟着也沉⾝落地，手起剑落，直劈了下去！中年书生奋力一招“推窗望月”格开长剑，蹬蹬蹬连退数步，用左手扪住伤口，额上冷汗淋淋，颤声道： “四师兄，杀人的真正不是小弟…” 但欧 怀今此时哪肯再听他解释，切齿叱道：“有话留着到阎王殿去说吧！”寒芒一闪，又扑了上来。 中年书生只得挥笛招架，三招不到，被欧 怀今震开银笛，剑光过处，又将他左肩头划破一边裂口。中年书生痛得龇牙裂嘴，恨恨道： “四师兄，你真要 人太甚？”欧 怀今怒吼一声：“住口！谁是你师兄！”长剑振腕疾挥，抢中宮，踏洪门，一招“浪涌金山”抖起一蓬剑雨，猛卷过去。 中年书生狠狠锉了锉钢牙，掉转银笛“卡崩”一声机簧响，从笛端 出一缕银光…。两人都存了拼命之心，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人影乍合即分，欧 怀今⾝上连中七八枚喂毒蜂尾针，闷哼着急退了两三步…。那中年书生却厉声惨呼，踉跄倒退两丈，原来一条左臂，已被剑锋齐肘斩断，袖上襟边，満是鲜⾎！ 二人相互怒目而视，四只眼中，都 着怨毒而森的光芒。欧 怀今嘿嘿冷笑道：“姓方的，断臂滋味，很不错吧？” 中年书生冷汗直流，但却用银笛柱地，支撑着⾝体，冷冷道： “一条手臂算得什么？你中了我的蜂尾毒针，不出三个时辰，必然全⾝溃烂化为脓⾎而死！” 欧 怀今忽然仰天长笑，道：“三个时辰之中，你早已⾝首异处，还怕你那解药不到我的手 中么？” 中年书生骇然一惊，不噤紧了紧银笛，道： “你就试试看！” 欧 怀今厉喝一声，挥剑而上，那书生举笛一格“当”地一声，两人又各自退了三步！中年书生面⾊苍⽩，冷汗如雨，一招硬接之后，⾝形已摇摇 坠，但欧怀今怒劈一剑，忽然发觉体內⾎气滞阻，被毒针打中的地方，一阵阵发⿇，竟然已经无法凝聚真气！他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暴退三步，自己运指点了 前和胁间几处大⽳，不使毒漫延，同时蓄势相持，未肯轻易再度出手。两人四目相对，各隐凶光，许久许久，也没有动一动，好像都在拖宕时间，只看死神先降到谁的头上。 林三郞只觉苗森扣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指，也在微微颤动，扭头一看，见他面⾊一片凝重，双眼 着异样的光芒，诡笑着对自己说道：“孩子，机会难再，咱们下手吧！” 林三郞心里一阵寒，知他一定又起了杀心，忙摇了头摇。 苗森手指突然一紧，沉声道： “孩子，你要是胆敢抗命，坏了老夫大事，那时休怨我心狠手辣！” 林三郞不噤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明知如果反抗不从，他必然要下毒手杀死自己，只好点点头，低声道： “你…你不要再杀人…” 哪知—— 他这一声低语，竟将场中二人惊觉—— 欧 怀今扫目一瞥，叱问道：“是什么人？” 林三郞骇然一惊，突觉一阵微风掠过，肩上一沉！苗森两条钢箍般的腿大，已紧紧挟在自己颈项间，低声催促道： “快走！” 林三郞迈步奔了出去，欧 怀今和那中年书生一见之下，脸上尽都变⾊，各自晃⾝疾退了四五步，失声叫道：“呀！是你？” 苗森不等他们说话，树枝一抖，径奔欧 怀今前戳去，同时左掌一挥，卷起一股劲风，直劈向那中年书生！他一招两式，分击二人，竟都快得无与伦比。 这突如其来的遽变，使场中两个负伤的人连念头也来不及转，慌忙举剑挥笛，匆匆接架！ 但他们全都负了重伤，怎挡得苗森蓄势已久，陡然发动，一接之下，只听两声闷哼，那中年书生踉跄震退了七八步，-跤跌坐在上，欧 怀今却因真气无法凝聚，长剑与树枝一触“当啷”一声响，竟被苗森以精纯內力，将长剑震得脫手飞出。苗森一举击败两人，毫不怠慢，树枝一挑那支长剑，探手捞住剑柄，贯⾜真力，向欧 怀今抖手掷去，叱道：“欧 二老，接住！”欧 怀今本能地侧⾝闪避着，伸手来抓剑柄，却不料那剑被苗森真力催动，其速无比，一把虽然抓住剑柄，竟未能使它去势停住，反被剑⾝动力，带得⾝形一歪！说时迟，那时快，苗森动手之初，早已暗起杀念，掷出长剑，手中树枝也紧跟着拦 横扫过去！欧 怀今⾝形一歪，蓦地那树枝挟着劲风，横砸而到“蓬”地一声打个正着，登时猝倒地上。他一连几个翻滚，已滚到围墙墙角下，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奋力跃起，向墙头上纵去…。 然而—— 他此时体內已被毒针所伤，⽳道阻塞，真气涣散，脚尖才沾到墙上，一口气无法提⾜，腿两一虚，又跌了下来。 苗森真不愧心狠手辣，狂笑两声，树枝飞掷过去“卟”地一声响，将欧 怀今连人穿钉在墙上，当时气绝。那中年书生一见，真是三魂出窍，咬牙爬起来，向后园飞奔而逃！ 苗森 动肢，沉声：“不能让他脫手，快追！” 但林三郞因见他举手之內，又杀了欧 怀今，心里已大感气愤，奔了数步，故意装做腿两一软，一个踉跄，横动了三四步，待他摇摇站直⾝子时，那中年书生早巳逃得无影无踪了。苗森大怒，叱道： “林三郞，你是故意的吗？” 林三郞道： “我踏着一块石子，险些摔了一胶！” 苗森恨恨地道： “他这一逃，势必将我们行踪传扬江湖，无论如何，必须追上他杀了灭口，你如不是故意，那就快追！” 林三郞不敢不从，只得急急向后边园奔去…。 哪知—— 他们才奔了几步，苗森又突然喝道： “且慢，咱们先取了东西再走！” 林三郞存心要拖延时间，好使那中年书生能够从容逃走，故作不解问道： “师⽗，你老人家要取什么东西？” 苗森叱道： “不要多嘴，赶快背我到墙边去！” 林三郞背着他奔到围墙下，苗森在欧 怀今⾝上一阵摸索，果然又掏出一块绿⾊物件，略一审视，便欣喜地揣进怀里。两人再追出园外，早见不到那中年书生的踪影，林三郞这时已决心要摆脫这心狠手辣动辄杀人的师⽗，只是慑于胁迫，不敢表露，便问道： “师⽗，咱们找不到他去向，到哪里去追他？” 苗森略一沉昑，道： “我知他住在湘南五岭山附近，如今他⾝负重伤，必逃往湘南，咱们就追到五岭山去！” 林三郞道： “师⽗，你老人家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们呢？” 苗森脸⾊一沉，道： “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许你小孩子多问，总之你助师⽗成了大事，自然也有你享不尽的好处！” 两人兼程赶路，这一次因为要沿途打听银笛书生方天锡行踪，无法昼伏夜行，两人弄污了⾐服，扮作乞丐，掩⼊耳目。 这一天，他们赶到一个镇甸，林三郞驼着苗森进城，顿时招惹了许多行人驻⾜而观，有人说： “看这两个化子，真是可怜，一个伤脚，一个伤手，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 又有人说： “这孩子可算得是个孝子，自己双手都肿了，还背着他爹，该当列在二十五孝，咱们给他几个铜钱吧！” 你一言我一语，只听得林三郞既羞又愧，腼腆难堪。 这时候，正当早市，街上行人甚多，这些人全都有一副怜悯之心，纷纷解囊，二人行不了多久，竟被苗森讨到好几两碎银铜钱。 哪知—— 二人正行之际，忽见从一条横街上转出一个鹑⾐百结的老年叫化，手中柱着一 打狗 ，巍巍颤颤直向二人过来！苗森抬头一见那叫化，登时脸上变⾊，急忙低头用袖掩住面庞。 随又沉声道： “三郞当心，那化子不是好人，他要问什么，不可跟他顶撞，早些避开他要紧。” 林三郞听了，不解何意，正愣了一下，那化子⾝法好快，眨眼间已到了近前，冲着林三郞龇牙一笑，道： “小兄弟，生意不恶吧？” 林三郞忙堆笑道： “我们路过这里，承好心的叔叔伯伯给了几个铜钱，并不是有存心来乞讨的！” 老年化子嘿嘿笑了两声，双目如电，扫了他肩头上的苗森一眼，道： “他是你什么人？” 林三郞自幼贫困，知道叫化讨钱，也要分地盘地段，只当这老化子是当地叫化头，特来责询自己，连忙应道： “他是我爹爹，我们投亲不遇，流落异地，正要回家乡去！” 不料—— 那老叫化听了这话，突然脸⾊一沉，冷哼道： “你背着你爹爹，跟我来吧！” 说着，转⾝领路，向僻街行去。 林三郞不知该不该跟他去，一时迟疑，没有移步，苗森在上面轻轻 了，低声说道：“跟他去，注意离他远一点，就说我得了⿇风病，不能见人…” 林三郞点点头，忙跟着那老叫化转过数条小街，穿城而出，不久到了一处僻静的破庙前！ 老叫化走到庙前停步，反⾝横着打狗 ，沉声说道：“你把你爹放下来！” 林三郞道： “他老人家患了⿇风病，双脚又中毒肿了，不能站立…” 那老年叫化嘿嘿冷笑道： “苗师弟，多年未见，你果真得了⿇风病么？” 林三郞一听，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向后连退了三四步…。 苗森只得移开袖面，敞声笑道： “二师兄，果然好眼力，三十年不见，你居然一眼就认出小弟来！” 老叫化哈哈笑道： “你遁迹三十年，一出面就连杀了老三老四，这份狠毒，绝世难寻，愚兄早知你们必从这里经过，恭候已有多⽇。” 苗森 恻恻笑道：“吕师兄，久闻你接掌了丐帮南支掌门，果然耳报灵通，令人佩 服。” 老叫化笑道： “这件事，可与丐帮无关，苗师弟，我叫你见一个人，你自然明⽩了。” 说着，打狗 一招，破庙中立刻奔出四名乞丐，合抬着一张门板。林三郞和苗森举目一望，齐都暗惊。 原来—— 那门板上用牛筋耝绳牢牢缚着一个断了臂的人，竟是他们蹑踪追赶的“银笛书生”方天锡。 苗森倒昅一口凉气，恍然笑道： “敢情二师兄手段也不太温柔，自己师弟，也这般五花大绑，视同囚徒？” 那老叫化放声大笑，缓缓移步过去，待行到门板边，突然闪电般举起手中打狗 ，用力向下一揷…。只听方天锡惨呼一声，前 要害，已被竹穿贯，腿双蹬了两蹬，已死在门板之上。林三郞心神一震，脑中雷鸣，险些被这惨绝人寰之事，吓得昏了过去。 老叫化面上一片冷漠，伸手拔回打狗 ，一挥手，四名乞丐又抬着门板退进庙里去了。苗森吃吃笑道： “二师兄，你这手段，连小弟也望尘莫及！” 老叫化笑道： “他三⽇前匆匆逃经此地，告诉我龙门欧 兄弟家中惨变，并说你已重现江湖，出手连杀了欧双剑，正蹑踪追他而来，愚兄-想，若不将他擒住，只怕他传扬出去，这话落在大师兄和各位同门耳中，那时你就多有不便了。这才将他擒住，今⽇当着你面处置，以证愚兄待你的一片真诚！”苗森忙笑着拱手谢道： “多承二师兄厚爱，苗某感 不尽。”老叫化哂笑道： “你我素所厚 ，比不得其他同门师兄弟，同时，我知你下手杀了岭南欧兄弟，其目的必在恩师所赐绿⽟⻳壳，想来你已经得手了？”苗森却不回答他的问话，反笑问道： “那么，二师兄擒住方天锡，他⾝上那块东西，想必已归二师兄所有了？” 二人相视片刻。 忽然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老叫化道： “苗师弟，绿⽟⻳壳，武林珍品，以你一人之力，要想凑全一十三块，进那仙⻳岭奇门秘室，终嫌力薄，你如能与愚兄推诚相 ，合你我二人之力，就不难如愿以偿了。”苗森接口道： “二师兄说哪里话来，如今你有两块，我得三块，十三之中已得其五，只要二师兄肯予携带，苗森自当附骥相从，再弄来那剩余的八块！” 老叫化得意地放声大笑，打狗 一摆，道：“你既有意，咱们进庙详谈。” 他将苗森和林三郞让进破庙，安置在正殿上，笑着拱手道： “你们师徒且请稍坐，愚兄去处置了方师弟的尸体，弄些酒莱，咱们再畅饮详谈。” 苗森待他走后，飘⾝落地，盘膝坐在这个蒲团上，却叫林三郞紧紧依坐⾝边，并且低声道： “我们暂在此安⾝，但你千万牢记，要防他对我们遽下辣手。” 林三郞奇道： “你老人家和他是师兄弟，彼此又 情相投，难道…”苗森忽然 笑一声，说道：“这贼化子吕一真最是心机 诈，口藌腹剑，他结纳我们之意，正是要对你我师徒暗下毒手，咱们别上他的恶当！”林三郞一惊，暗忖道：“那化子擒杀投奔他的师弟方天锡，果然心狠手辣，不是好人，但你们二奷相逢，各存诡念，我若不设法脫⾝，必会死在你们手中！” 他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便又故作焦急地道： “师⽗，他既然对我们没有好处，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哪知—— 苗森却坚毅地摇了头摇，狞笑半晌，才冷冷说道： “哼！他不放过我们，我们也放不过他！”林三郞心头一颤，唯唯不敢再说！ 不多久。 吕一真笑哈哈领着两名乞丐，各捧酒肴，回到大殿来，将酒莱罗列地上，有热腾腾的  鸭鱼⾁，一壶酒，三只酒杯。吕一真从壶中倒出半杯酒，先将三只酒杯一个个 洗一遍，倾去残酒，再満満斟了三杯，举杯笑道：“来！老五，为你我的推诚合作，⼲这一杯。” 说着，一仰脖子，自己先⼲了。 林三郞双手肿红，无法举杯，但两眼却暗暗注视苗森，看他有何动作。 只见—— 苗森坦然举杯，毫无半点迟疑，一仰头，也⼲了杯中酒。 林三郞暗中诧异，心想你这老谋深算的人物，怎么也这样不经心，倘若他在酒中下了毒药，你岂不上当？ 哪知心念未已。 苗森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趣事“卟嗤”一笑，闪电般举袖掩口，早将那一口酒，尽都吐在⾐袖上。 吕一真脸上微微变⾊，道： “苗老弟想起什么可笑之事，何不说出来也叫愚兄分享其趣？” 苗森故作无意，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 “我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远走南疆，无意中被毒弄坏了腿双，诸位同门，想必都当我苗某人早已命归 司，不料今⽇又得与吕师兄会晤。吕师兄，你适才见了我骑在这徒儿肩上，那模样是否也可笑得很呢？”吕一真听了，敞声大笑道： “苗师弟能想出这合二为一的绝妙方法，⾜见聪慧超人，愚兄敬佩还来不及，哪会有讥笑之心。” 说到这里，忽然脸⾊一正，又道：“但不知你们师徒手⾜都系被什么毒物所伤？难道凭你內力，竟无法 出体內剧毒来？”苗森喟然一叹道： “那毒泉之毒，非同小可，我⽇夕不停运功 毒，三十年来，竟无法痊愈，如今腿两已废，功力也大不如前。”吕一真笑道： “区区一点內毒，何必耽心，愚兄得识一位神医，专能解天下百毒，明天就陪你们去访他，想来他必有奇法，替你们师徒解得奇毒！” 苗森神⾊一动，讶道： “果然吗，但不知那神医是谁？” 吕一真又斟了两杯酒，却不再敬苗森，自顾一饮而尽，微笑说道： “那人姓程名尧，一⾝武功医术，均得自昔年阿尔金山‘百草神叟’胡必兴真传，唯自幼双目失明， 情古怪，多年来隐居鄂北大洪山，甚少在江湖中走动，知道他的人，却不甚多！”林三郞听了这话，忍不住“怦”然心动，揷口道： “他既然 情古怪，不知道肯不肯替我们疗治毒伤？”吕一真冷目一瞥，含笑道： “放心，五年前你师伯曾对他有救命厚恩，他感念我恩惠，送我一件信物，誓言今生愿为凡持有那信物之人，效命一次，任凭多大的难事，他也愿意做，何况区区疗治毒伤呢？” 林三郞心中狂喜，道： “吕师伯，他给了你一件什么东西啊？” 吕一真探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层层开解，里面竟是-－片特制的金叶，递到林三郞手中，笑道： “他说过，凡是持有这片金叶的人去求他，虽冒生死大难，也愿效命一次，以作对那次救命之恩的报答。” 林三郞用一双肿红的手，捧着那片精致的金叶，一颗心狂跳不已，不噤扭头望了望苗森。 苗森淡淡一笑道： “我这毒伤已有三十年之久，只怕天下无人能解，倒是你这师侄中毒不久，或许尚能治愈，你这做师伯的，何不就把这东西给他作个见面礼吧！” 吕一真嘿嘿一阵怪笑，右手一探，将那片金叶夺了回去，依旧包妥蔵好，道： “我明⽇便陪你们同去大洪山，当面求他施救，岂不胜于将信物给了林贤侄！” 林三郞眼巴巴瞧着吕一真将金叶揣进怀中，不噤流露出一抹失望哀伤之⾊。 吕一真也似乎有所感觉，向林三郞暗地里一笑，以目示意，却站起⾝来，道： “你们师徒慢饮几杯，我还有点琐事，去去就来！” 林三郞待他走后，忍不住低声问道： “师⽗，你看他所说的那位神医的事，可是真的？” 苗森 沉沉一笑，道：“你别信他鬼话，他必是藉引我们治毒，途中下手，暗害我们！” 一会儿。 林三郞又道： “可是，那片金叶…” 苗森冷哂道： “一片金叶，有什么稀奇？拿银子去金铺里，要多少有多少？” 林三郞默然不语，但心中总有些不信，暗想：那金叶制作精巧，似不是普通工匠能制得出的，再说，若果只是一片普通金叶，他又怎会那么慎重？还说得煞有介事呢？ 两人枯坐片刻。 却未见吕一真返来，林三郞偶一抬头，忽见一名叫化，偷偷隐在大殿外一丛矮树后，探出头来，向自己轻轻招手。 林三郞心中一动，侧头见苗森正闭目趺坐，未曾发觉，便轻轻站了起来，道： “师⽗，我去寻个地方，方便一下！” 苗森连眼⽪也没有睁，只冷冷道： “快去快来！” 林三郞漫应了，匆匆拐出大殿，那化子一闪⾝，追了上来，沉声说道： “小兄弟，请跟我来！” 林三郞点点头。 他随在那化子⾝后，转到后面一间侧殿，却见吕一真和另外三四个老年叫化，都盘膝坐在地上。 吕一真一见林三郞，含笑起⾝，向他招招手，亲切地要他坐在自己⾝边，正⾊问道： “林贤侄，我看你年轻忠厚，不像江湖中走动的人物，为何却拜在苗森门下？” 林三郞便将罗浮山误触毒泉，得苗森救命授艺一段往事，说了一遍。 吕一真脸⾊一沉，冷冷说道： “你知道你师⽗是衡山叛门之人，心思奷诈，出手歹毒么？你跟了这种师⽗，迟早被他所累，⾝败名裂，将来必遭横祸！吕师伯倒有意救你，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林三郞道： “师伯要怎么救我呢？” 吕一真沉昑片刻。 忽然从怀中取出那片金叶小包，塞在林三郞⾐里，低声道： “他一⾝武功，出神⼊化，我们要制他甚是不易，但他如今腿双已残，对敌之际，全仗你配合得好，才能发挥威力，你只要佯装不知，动手的时候故意错  步法，咱们便不难得手！”林三郞大惊道： “你们就要动手杀他么？” 吕一真点点头，道： “我已与丐帮几位长老相约，略等一会，便由他们出面动手，你和我在暗地里协助，一举将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除去！” 林三郞听了这些话，一时气⾎汹涌，心头狂跳，吓得张嘴瞪目，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不満苗森心狠手辣，杀人如⿇，但苗森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他叩头拜过的师⽗，要他摆脫残暴的苗森，他固然是情愿，如叫他暗助外人，叛门杀师，他却私心里內疚难安，无法下这毒手！ 何况—— 这老叫化吕一真亲手擒杀同门师弟，也不是个磊落君子，林三郞为了助他，恩将仇报的叛门杀师，岂不是前门拒虎，后门 狼吗？这几种混杂 的思想，在他脑海中翻翻滚滚，纠 不已，眼前更有那一双双迫视自己的慑人眼神，偏殿中一片沉寂，吕一真和那几位丐帮长老，个个虎视耽耽，等待着他的决定…。吕一真见他神⾊瞬变，面有难⾊，心中顿时不悦，道： “林贤侄，你若能暗助我们，那片金叶，便是你应得的酬劳，你可以前往大洪山，求程尧替你解去手毒。 此外还有许多好处，如果你仍然执  不误，定要助你那凶残的师⽗，嘿嘿！我们只好先将你处置了，谅来苗森腿双已废，也难逃我们的掌握。”林三郞本是个 刚強之人，听他竟然利威，兼而用之，不噤倒遽然下了决心，趁他们不备，陡地跃起⾝来，拔腿向外便跑。吕一真低喝一声，肩头微摆，闪电般抢了过来，五指箕张，向他肩上便扣，其余丐帮长老也都纷纷闪动，截阻林三郞的去路。 林三郞并不会武，急奔几步，突感⾝后劲风迫体，连头也没回，本能地脚下一拐，向左一飘，踏在“震”宮位上。 他心中  记“太极步法”情急之间，这一步，正合了“左飘试离震”的步法口诀，吕-真那快拟电奔的一抓，竟然抓了一个空！吕一真骇然一愣，眼见林三郞已奔出丈许，三四位丐帮长老——齐发动，各自扬手劈出一掌，数道狂飙急卷将偏殿门口，全部堵塞！ 林三郞见了大吃一惊，略为一顿，⾝后吕一真又晃⾝扑到，喝道： “好小子，你还忘想脫⾝吗？” 语声未落。 他那坚如钢抓的五指，又到了脑后。 林三郞心一横，也不顾掌风暗劲，刀山油锅，大叫一声，把两眼一闭，双脚一阵 错，踏坤抢锐，前三后四，左划右转，三进横一…一轮快移，向门外冲去！果然，那“太极步法”不亏苗森苦研了三十年，临敌之际，威势陡增，奥妙无穷，林三郞，被丐帮三四名长老包围堵截之下，竟然人如飞絮，几个闪动，眨眼间，已穿过人墙掌风，甚至摆脫了吕一真的追击，飘忽冲出了偏殿殿门。 他脫⾝出困，拔脚狂奔，一面⾼声大叫： “师⽗！不好了，他们要来害你啦！” 苗森在大殿上听得叫声，双掌一按地面，腾⾝拔起，一探左臂，抓住殿上正梁，片刻间，果见林三郞气急败坏奔进殿来，后面紧跟着三四个老年叫化子，人人手中提着打狗 ，只是其中未见吕一真。林三郞奔进大殿，却不见了苗森，登时骇然失措，大声叫着： “师⽗！师⽗！” 苗森沉声喝道： “三郞别慌，师⽗在这儿！” 他手一松，飘⾝落在林三郞肩头，人在空中时，早已挥臂劈出一掌，将那三四名丐帮长老，迫在门前。 林三郞扭头道： “师⽗，他们商量要杀你，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苗森嘿嘿笑道： “三郞别怕，他们那点功力，还不放在师⽗心上！” 这时候，那数位丐帮长老，已经抢进大殿，团团将二人围住，其中一人叱道： “姓苗的，留下绿五⻳壳，我们不为难你！” 苗森笑道： “绿⽟⻳壳岂是你们这般蠢物妄想得到的？为何吕一真不肯现⾝露面，却叫你们⽩来送死？” 那丐帮长老喝道： “吕帮主⾝负重任，岂屑与你这卑劣之人照面！” 苗森哈哈狂笑道： “他有什么重任？不过躲在暗处，要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老狗，试出苗某人三十年苦修绝学，再拣现成的罢了！我若不叫他如愿以偿，怎对得起同门一场！” 那三四个老年化子齐声怒叱， 影纷纷，猛扑了过来。林三郞驼着苗森，展开“太极步法”在漫天 影中穿梭进退，不上十招，其中一名长老已被苗森掌力击伤，闷哼着退出大殿！剩下三名丐帮长老，并不退缩，丁字形困住二人，你进我退，轮番抢攻，叱喝之声，直达庙外！ 然而—— 苗森双掌 挥，有时左掌右拳，有时右掌左爪，飒飒劲风，漫布浑⾝上下，不⾜半盏热茶光景，狂飙卷处，又将一名长老打得口噴鲜⾎，倒退出殿！此时大殿上只余下两个丐帮⾼手，这两人互相打了一个招呼，一齐矮⾝出 ，舍了苗森，专攻下面的林三郞。果然不多一会，林三郞脚下稍慢，一条打狗 呼地向后疾扫过来，苗森急忙用力一扭，低喝道：“左闪踏坤一…” 林三郞右⾜一划，闪⾝倒避，那打狗 堪堪擦着⾐襟扫空，苗森斜垂右臂，探手一把早将尖捞住，大喝一声：“撤手！” 那名长老只觉一股无形潜力，顺着 ⾝直撞过来，虎口一阵疼痛，只得松手弃了打狗。苗森哈哈大笑，竹 一拨，挑开另一个老叫化的头，抖手一掌劈去，只听那人惨叫——声，一个⾝子，直被震得横飞而起“叭哒”一声响，撞着大殿柱，登时脑浆四溢，气绝⾝死！余下一人，⾚手空拳，明知无法再斗，只得掉头向殿外飞逃。 苗森笑道： “狗贼，你也别想再走了！”打狗 “嗖”地脫手飞出，快似电奔般揷进那人后心…。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扑倒地上，⾝子菗动了几下，一命呜呼！大殿上复归寂静，只有苗森得意而 森的低笑声，在破瓦塌梁间缭绕不休。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丐帮四名长老，二伤二死，却未能伤得苗森分毫。 林三郞怔怔立了许久，方才如梦初醒。 始轻声叹道： “唉！杀！杀！杀！为什么人与人要这样残杀呢？” 苗森笑道； “三郞，这本是人吃人的世界；你不杀人，人也会杀你的。” 林三郞突然心中一动，道： “咦，怎么没有见那吕师伯…” 苗森 一笑，道：“他眼见不是师⽗的对手，自然早就隐⾝远遁，你不信，咱们去搜搜看！” 林三郞忙头摇道： “别搜了，他既然逃走，就由他去吧！” 他忽然一顿。 随即欣喜的说道： “师⽗，他那片金叶，已在我怀中，咱们何不上大洪山去试试，或许果真…” 苗森突地面⾊-沉，探手从林三郞怀中将那⻩⾊小包掏了出来，面罩寒霜地问道： “这东西怎会到你⾝上？” 林三郞便把吕一真利 自己，要自己暗助他们的话，详细说了一遍。苗森冷冷凝视着林三郞的面庞。 好半晌。 他才浮出一抹笑容，却将金叶揣进自己怀里，说道： “看在你一片忠诚，不肯叛门背师，咱们且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去一趟大洪山便知分晓！” 林三郞⾼兴得跳起来，道： “师⽗，咱们现在就走？” 苗森含笑点头。 林三郞兴⾼采烈，背着苗森喜孜孜上路。 这一路上，林三郞心中不住地暗暗祈祷，如果吕一真的话不假，真能求得动那位隐居的神医程尧，自己双手之毒解去，便决心离开苗森，不再帮他去杀人了。 他不停的自语道：我等他腿两痊愈之后离开他，总算对得起他两次的救命大恩了？再说，他腿双已好，便再不需我驼着他行动，我也不算叛门背师。 他一路仅作这种如意算盘，脚下迅速，反倒不觉劳累。 这一天傍晚，二人已赶到鄂北大洪山下。 林三郞驻⾜仰望，但只见山声绵绵，峰岭层叠，何止百里，除了山下稀稀有几栋茅屋草舍，却不知哪儿才是那神医程尧隐居之处。 他把苗森安置在一株大树下，道： “师⽗，你且请歇一歇，我去那边寻个农户，看能问出一点消息不能？” 苗森和他相处⽇久，知他心地忠厚，决不致就这样背弃自己，便点头答应，自顾纵登树上，依坐而待。 林三郞迈步奔到一间茅屋前，却见四周一片寂静，丝毫不闻人声，便上前轻轻用肘撞撞门，⾼声叫道： “请问里面有人没有？” 不料连叫数声，却无丝毫回音！ 林三郞暗诧道：莫非这一家是住的猎户，此刻还未从山-上赶回来？他举目一望，大约十余丈外另有两栋简陋的茅屋，便匆匆又奔了过去。 但谁知他在这两间屋外放声叫了几声，一样未见有人回答。 林三郞大觉惊奇，抬起肘端，轻轻在其中一栋茅屋门上推了推，那门“依呀”一声打开，里面未曾下键！ 他好奇的探进头去，向屋里一张，不噤吓得倒昅了一口凉气，险些失声叫了出来。 原来那茅屋中尘土盈寸，显然许久无人居住，而当门一张大桌上，却俯伏着一具⽩森森的骷髅人骨… wWＷ.nIlＸs.cO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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