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广镜 第十六章 母子情深困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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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迷宫广镜 作者:田歌 书号:41270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十六章 母子情深,身困陷阱 | |
不料那怪人冷冷一笑,一不闪避,二不卸力,袍袖轻拂,轻蔑的道:“凭你这一手还差得远!” 说也奇怪,以近百年功力的古剑宇,虽未全力而发,却也不是一般⾼手所可比拟的,力道焉能软弱。 可是,空气一阵浮,嗡嗡四散。 古剑宇掌上毫不着力,如同扑了个空。 这力道是怎样消失的? “噫!”他惊异的一叹,忙着收掌卸势,脚下后退一步。 绛袍老怪兮兮的一笑,缓步向土坡前走来,口中不死不活的道:“古剑宇,你在别人面前,可以称強道霸,在老夫面前,劝你少张牙舞爪!” 古剑宇气愤不过的道:“你有三头六臂?” “没有?” “纵然真的有三头六臂,古某也要你头落臂折!” 绛袍老怪叱道:“少说大话,但听老夫说明来意!” “古某不问可知!” “你道老夫是谁?” “琊门左道不齿的冤魂野鬼!” “老夫在河套的海天坞安窑之寨!说起来我们是一⽔之隔的邻居,哈哈!”绛袍怪人的笑声如同狼嚎,嘶哑音沉。 古剑宇冷漠的道:“关我何事?” “大有关连,因为一年之前,老夫我在河港海里,收殓了一具女尸!” “老怪物,少扯东拉西!” 绛袍老怪斜视古剑宇一眼之后,冷笑道:“那女尸荆簪布裙,但却受了遍体的鳞伤!” “什么?” “老夫仔细的辨认之下,原来不是别人,却是…嘿嘿!” 古剑宇急问道:“是谁?” “却是!嘿嘿嘿嘿!” “到底是谁?”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屠——龙——神——女!” 古剑宇当时⾝子一震,鼻头辛酸,险些儿落下泪来!然而,他心中产生了一线欣慰的希望呢。 他记得一年前的夜里… “轰!”劲风凌空一震,⺟亲被震离船的一刹那,自己船破落⽔的情景,自己在波浪涛天之中,幸而不死,遇到了徐凤湘。 她不知怎么样了?也许是像自己一样,在九死一生之中,遇到了救星,如今陡然听见这绛袍老怪之言,怎能不紧的问道:“真的吗?” 绛袍老怪见状,只是冷冷一笑,头摇晃脑道:“我飞叉太岁一生从来不打诳语,信不信由你!” 古剑宇神情大振,忙道:“你救下她来吗?” “救是救上来了,不过…” 古剑宇急知道下文。 但是“飞叉太岁”却故意的卖关子,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他迫不及待的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飞叉太岁”煞有介事的叹息了一声,幽然道:“可惜她受伤太深,又有⽔中浸満了一肚子⽔,老夫回生无力,那风华一世的屠龙⽟女,就香消⽟殒,魂归天国了!” 古剑宇泪⽔盈盈,悲凄不胜。 他们⺟子在河套之中,相倚为命,隐匿了一十五年,一直朝夕不离,⺟子天,正如当⾁连心。 而古剑宇自从形单影双的走⼊江湖之后,虽然没有一时片刻的安静,但对于思念⺟亲的一片孝心,却是一⽇不能或释。 如今——“屠龙⽟女”之死,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是,⺟亲的尸体既然有了下落,焉能任由她去。 所以,古剑宇抹去泪⽔,強忍悲哀道:“不知我⺟亲的后事…” “飞叉太岁”好似十分慷慨的道:“老夫焉能任由她抛尸露骨!” “多谢前辈!” “我把她用上等棺木,隆重的厚礼,收殓起来。” “古某不知怎样答谢才好。” “同时江湖一脉,不必拘礼!” “请问前辈,敢莫与家⺟是旧友!” “非也!” “那更感不尽,请受…”古剑宇说着拱手到顶,深深一揖。 不料“飞叉太岁”⾝子一侧,突然飘出七尺,让过一礼,连连摇手道:“慢来!慢来!老夫不受你的大礼!” “却是为何?” “我‘飞叉太岁’所以有这番好意,先前并没有什么目的…” “难道如今…” “如今不料有了大大的好处,这叫做种瓜得瓜,种⾖得⾖,我是好心有了好报,心术没有⽩费,哈哈!” 古剑宇不由疑惑的道:“可不可以说明⽩一点?” “正要说明!” “前辈有何好处?” “老夫觉得做儿子有生养死葬的义务!” “古某不孝,生未养死未葬!” “飞叉太岁”心中暗喜,笑道:“老夫代你办了,也是一样,不过你却要大大的谢我才是啊!”“在下心中铭刻,永远不忘!” “老夫是现实主义!” 古剑宇奇道:“现实?” “呃!我想用你⺟亲的骨骸,换你一件宝物!” “宝物?什么宝物?” “紫金神镜!” “啊!”古剑宇不由楞然后退了三步,双眼发直,不知如何是好! “紫金神镜”岂能轻易转手与别人? ⺟亲的尸骨焉能不顾?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半哀求的道:“前辈可否改一个条件?” “老夫心意已定,万无更改!” “神镜乃旷世奇宝,并无第二面!” “飞叉太岁”冷笑道:“难道生你的⺟亲有第二个?” “这…”“答不答应,只要你一句话,老夫并不勉強!” “可是…” “最好你给我一个直接了当的答复!” “要是答应?” “飞叉太岁”声道:“立刻随老夫到海天坞,见到你⺟的尸骨,将‘神镜’留下,任由你将屠龙⽟女的尸骨带去也行,就近下葬也好!”“我要是不答应呢?” “老夫也已有了打算!” “你打算怎样?”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飞叉在岁”而笑,笑声里,如同有万把尖刀,一齐扎在古剑宇的心上,紊如⿇,打不定主意。 这时——受伤不轻的司马小⽟,原本在运功调息。 她忽然一收功力,顾不得伤势未愈,娇声道:“少侠,飞叉老怪狡猾如狐,他的话不可轻信!” 古剑宇尚未回答。 “飞叉太岁”绛袍大袖一拂,踱开了两步,十分悠闲的道:“老夫已经说过,信不信由你,绝不強人所难!” 他那份闲情逸致,更使人捉摸不定。 古剑宇只好试探着道:“我若真不答应,你准备将我⺟亲骨骸怎样处置!” “天机不可怈漏,恕老夫…” “大胆…” 紫雾一噴,人影疾如电,古剑宇被他这一句话起无名怒火,突的以动攻势,探掌一抓,快如奔雷,眼前的人全都不会看清。 “飞叉太岁”更来不及闪躲,一支右腕,已被古剑宇扣了个结实。 腕脉被制,生死关。 不料“飞叉太岁”毫无惧⾊,反而冷冷一笑道:“你要怎样?” “我要你说出你的办法!” “老夫说也无妨。” “说!” “我要把‘屠龙⽟女’的骨骸从坟中取出,化骨扬灰,叫她永世不能投胎,死无葬⾝之地!” 古剑宇五脏裂,手上略一用力,大吼连天道:“你放庇!谅你也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 “古某先将你立毙在禹王台前。” “并不能挽回‘屠龙⽟女’死后的劫数。” “欺人自欺!” 眼珠一转“飞叉太岁”尖声道:“索告诉你知道,老夫明知不是你的对手,临行之时已着人依老夫的妙着行事,不敢有误!” “什么鬼计?” “只要敢动老夫的一毫⽑,他们会找已死的‘屠龙⽟女’算帐!” “这…”“哈哈哈,你动手呀!动手毁了老夫吧!”“飞叉太岁”要起无赖来,冷笑如旧,神⾊怕人。 古剑宇如同斗败的雄,怈了气的⽪球,他的右手五指渐松,人也沮丧的颓然呆立当场。 因为“飞叉太岁”这句话是⾜可相信的,因为这并不是难事。 而自己既不知道⺟亲葬在何处,当然不能杀了“飞叉太岁”之后,立刻到那儿把⺟亲骨骸起走。 这时——“飞叉太岁”早又缓缓的道:“你杀呀!你要不杀老夫,以后不可追悔!” “我…我…我…杀…了…” “你杀了老夫,以后是追悔定了。” 古剑宇如同滚油浇心,气,愤,恼,怒,集于一时,他左右为难,但是他却必须马上有所选择。 要保存“神镜”就难免使生⺟的尸骨化成灰尽!要保存生⺟的骨骸,就要放弃武林瑰宝的“神镜” 这二者是不可兼得的,而又是二者同等重要的。 片刻,沥⾎呕心的片刻。 古剑宇终于以最大的决心,作了一个不凡的决定。 他忽然大惊吼道:“飞叉太岁!我答应你了!” “飞叉太岁”心中一跳,但脸上却是一片肃容正襟,神⾊不动的道:“答应走那一条路?走…” “用‘紫金神镜’换取我⺟亲的骨骸!” “好,你可不要反…” “古某说到做到!” “那…” “慢着!”司马小⽟的脸⾊苍⽩,她一则功力未复,二则对古剑宇所做的决定,感到十二万分的不安。 姗姗上前几步,双目呆滞的望着古剑宇道:“你…你…你真的…真的已经做决定了。” 古剑宇也是十分颓丧的点头道:“是的!” “飞叉太岁的话靠得住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古剑宇说着,已转而对“飞叉太岁”认真地道:“古某不惜以武术之宗,魔功之主的‘紫金神镜’,换取你毫无一用的⺟亲的骨骸,你若是骗我的话,哼哼!”他的两声冷笑,如同九秋寒霜,令人不寒而栗“飞叉太岁”的脸⾊不由一变,心中打了个寒噤。 但他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沉面⾊,寒声一笑道:“到时自知!” 古剑宇大跨步走到⾎盟帮那群褐灰长衫怪人的⾝前,历声喝道:“今⽇放你们一条生路,借你们之口,回去告诉‘⾎盟鬼王’就说古某改⽇定必⾎洗⾎盟帮!滚!” ⾎盟帮一⼲帮众那敢出声。 他们互望了一眼,一声不响各展⾝形,迳自去了。 这时——沙中⽟缓缓上前,凝目道:“少侠真的要随‘飞叉太岁’到海天坞!” 古剑宇沉重的点点头道:“是的。” “那么今晚丐帮的宗卷?” “既已落到别人手里,只有空跑一趟!” “不知那⽩⾐蒙面的少年⾼手是谁?” “一俟海天坞事情告一段落,古某不难查出!” “飞叉太岁”生恐夜长梦多,事情又会另外有了变化,走上前来道:“古剑宇,我们该走了!” 古剑宇转而又向司马小⽟道:“姑娘伤势如何?” 司马小⽟的花容苍⽩,由于她未能及时调息,心中又耽心古剑宇到海天坞的安危,因而,皱起柳眉道:“我不妨事,有关神镜之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多谢姑娘的好心。” 沙中⽟自告奋勇的道:“在下随古少侠海天坞一行!” “不必,请少帮主劳驾,护送司马姑娘一程,在下到海天坞多则十天,少则七天,必有分晓。” 古剑宇说之后,提⾼了嗓门对“飞叉太岁”喝道:“我们走!” 前袂飘飘,彼此分道扬镳,沙中⽟与司马小⽟转向江南,古剑宇与“飞叉太岁”并肩疾驰,星夜向海天坞赶路。 海天坞三面环⽔,一面靠山,进⼊的道路只有一条,形势十分险要,地点也十分隐秘,更十分荒凉。 青衫飘飘,绛袍抖抖,古剑宇与“飞叉太岁”在十余个奇丑怪人蜂拥之下,已经到了⼊坞深处。 “飞叉太岁”收势停⾝,立即一指不远的一片房屋尖声道:“少侠初来敝坞,且请少憩…” 古剑宇正心急如焚,急一探⺟亲的遗骸,因此迫不及待的道:“不必了,我⺟亲遗体现在何处?” “随我来!”“飞叉太岁”有成竹,拧而起,直向左侧土山后面去。 古剑宇丝毫不慢。 指顾之间,到了一个大巨的石室之前。 石室大约五丈,两扇石门紧闭。 横着石门之上,写着:“屠龙神女归骨之处。” 古剑宇一见,不由珠泪如雨,噤不住悲痛万分。 他扑倒坟前,叩地有声,祷告着道:“不孝的飞儿,竟不知⺟亲早有归所,未能…⺟亲!你在天之灵有知,帮助孩儿报…报了⾎仇…我再来…守孝…终生侍候…⺟亲的…香火,再也不参与江湖…中争名夺利…” 他越哭越伤心,先前还流的是泪,到后来,泪也流⼲,代之流下来的,是滴滴的鲜⾎,眼睛也模糊不清。 “哼哼!”“飞叉太岁”得意的一声冷笑,道:“古剑宇,老夫之言不虚吧!” 古剑宇勉強应道:“多谢前辈…此生难忘!” “老夫有为而来,不用多谢!” “前辈之意…” “你我履行诺言!” “啊!紫金神镜…”古剑宇说着,一双手探⼊怀中,摸出“紫金神镜”来。 紫气渺渺,金霞生辉。 “飞叉太岁”的一双怪眼,贪吝得虎视眈眈,落在“紫金神镜”之上。 他喜极如狂。 因为,这面魔道之宗,魔功之首,万魔之王的旷世奇珍,在片刻之间,便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天下魔道用尽心思,想尽方法,都想得到,有的甚至不惜牺牲命,倾基业来争取这面神镜,却落得一个横死。 还有的人直到死,并没有看到“神镜”的影子。 想不到自己略施小计…—— 嘿嘿嘿嘿!“飞叉太岁”心头不由笑了起来。 他再也掩饰不住內心的得意,跨步而前,探手过去道:“神镜算是老夫的了!” “慢!”不料古剑宇一收手,泪眼婆娑的道:“你急什么?” “噫!”“飞叉太岁”脸⾊一沉,又道:“你失信毁约!” “在下不会失信,更不会毁约!” “那为何…” “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你要怎样?” 古剑宇执着“紫金神镜”的手扬了一扬,紫⾊的影子,夹着⻩晃晃的光芒在“飞叉太岁”眼前照了一照道:“这面神镜可是武林的奇珍,旷世瑰宝…” “你⺟亲的骨骸也是…” “当然也是万家难寻,举世无双!” “这不就结了吗?” 古剑宇沉声道:“可是,我不能凭着这间石屋,几个大字就把这神镜双手奉上!” “要怎样才…” “我⺟亲的骨骸是不是真的在这石室之內?” “当然!” “在我来说,还有疑问!” “飞叉太岁”不由蓦然一惊。 但他沉的格使然,片刻之间又冷冷的一笑道:“那是你多疑!” “对江湖上一向声誉不佳的人,不得不如此!” “你说老夫的信誉不佳?” “最少我对你不太信任!” “怎样才使你信任老夫!” “打开石门!”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飞叉太岁”仰天发出一阵狂笑。 他要借这阵狂笑掩饰他的奷狡,借这阵狂笑,引开古剑宇的一双电目,也要作这声狂笑来施展他的奷猾。 古剑宇茫然道:“笑什么?” “飞叉太岁”的笑声一停道:“我笑你聪明过度,假不了的,你放心!” “我要你打开石门!” “这有何难!”“飞叉太岁”真的大步上前,左右开弓,双手向石门分两旁推去。 吱——石门大开,里面黑洞洞的,伸手不见五指“飞叉太岁”毫不犹豫,穿⾝进石室。 唰——他一摇火折子,点燃了门石案上的一对素烛。 洞內,顿时明亮起来。 古剑宇不再迟滞,点地一飘⾝,也进了五丈的石室,石案后面,猩红刺眼的红毡铺盖着一口庞大的黑棺。 黑棺之前,一块⽩底金字的神位,上面写着:“一代大侠铁掌无敌古邦安夫人屠龙⽟女之灵位。” 洞內风惨惨,微弱的烛火摇摇,桐棺一口,凄凉万分。 “哇!”古剑宇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飞叉太岁”怪眼珠连连眨动不已,心中⾼兴非常。 他心中暗想——你越是哭得厉害,我“飞叉太岁”越有把握“紫金神镜”看来是属于我所有了。 古剑宇哭了一阵,含悲忍泪,缓缓立起,眼望七尺桐棺,悲凄的道:“妈!你可知道飞儿回到你面前了吗?妈…你为何…为何不言…不…语…不语呢?妈…” 他一面说着,已走到棺木切近,探手一掀,那幅猩红的毡子应手揭开,露出黑漆如镜的棺盖来。 “飞叉太岁”不由猛的一惊,几乎失声叫了起来,暗喊一声:“糟糕!难道古剑宇看出了什么破绽不成!” 任令他是如何老奷巨猾,也不由捏了一把汗,勉強的上前一步,提心吊胆的道:“你要开棺?” 其实,古剑宇乃是一番孝思,孺慕之情难以遏止,并无“开棺”之意,乃是一时冲动,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人死一年,纵然开棺,早已看不出什么了,慢说是“屠龙神龙”的面貌,恐怕连⾁早化,⾐衫腐蚀,最多,不过是一缕头发还存在着了。 古剑宇闻言,不由轻抚棺木道:“我恨不得真的开棺…” “万万使不得!” “飞叉太岁”连连摇手,神情有些焦急的又紧接着道:“你⺟死已年余,尸体早已羽化,此刻开棺反而惊动了她的灵不安!” “灵?不安?” “可不是吗?再说,你有今⽇的成就,说不定就是你⺟亲在天之灵,在冥冥之中暗暗的指点,保佑…” “呃!也许是的!” “甚至是风⽔使然,你一开棺走了地气,怈了龙⽳,只怕…” 古剑宇心思已,忙道:“这…你的…意思…” “老夫乃一片好意!” “哦!好意!” “退一大步说,纵然这些顾忌都没有…” “还有什么不便之处呢?” “翻尸抖骨,终不是人子之道!” “噢!人子之道…”古剑宇心中已在暗暗盘算——“飞叉太岁”这等口若悬河,⾆似利刃,连珠炮似的滔滔不绝,一味拦阻自己,不主张开棺,为什么? 他真的是一番好意? 还是… 他想到这里,不由先前丝毫无疑的信心,渐渐有些动摇。 因此,他试探着道:“依你之见呢?” “飞叉太岁”连忙接着道:“依我之见,摆吉不如碰⽇,就在今天,老夫你亲眼目睹之下,派人封了石窒,挑土搬石,垒起一座大大的坟墓!” “却是为何!” “一则⼊土为安,使屠龙⽟女得以安顿,二则尽了你人子之道,也好放下一条心思专心一意的为你⽗报仇!” “嗯!不错!言得极是!”“如此!你请出来,老夫立刻命人…” “不要忙!”古剑宇一面说,一面已将扶在棺木上的一双手紧了棺盖的边沿。 “飞叉太岁”的一双怪眼,也不稍移的盯在他的手上。 忽然——古剑宇的五指一抓,手臂略抬… “喳!”棺木上盖轻响一声,立刻移开寸余。 “啊!”人影一闪,但见“飞叉太岁”弓向右室门前,大叫道:“古剑宇!你真的要开棺?” 古剑宇这时已看出其中必有蹊跷,冷冷的道:“你为何这等怕,难道说…” 他的话音未落… “飞叉太岁”的双目生寒,充満了杀气,手臂一长,突然抓住了石门顶上的一个铁环,口中恨恨的道:“小奴才!找死!” 但是他用力向下一拉。 “卡!”轻响如簧,接着——“轧轧轧轧轧…”铁器滚之声不绝,震人心弦。 古剑宇顾不得去掀棺盖,游⾝扑向门外,喝道:“不要捣鬼!” “自寻死路!”“飞叉太岁”也暴吼一声,扭出石门。 “砰!”一声大响,两扇石门合得风丝不透。 石室之內,立刻黑暗起来,先前的两支素烛,这时一枝已熄,另一枝已蜡泪滴滴,一炸一炸的溅出火星,分明是油尽灭。 借着一星星的烛火,但四周壁一⾊⽔磨⿇石,从右门间观察,怕不有五尺多厚,酌量要想出困,还只有从石门处动手! 想念既起,运功提气,力聚双掌,开气出声。“嗨!” 两股奇大无比的劲力,遥遥向石门震去。 “轰!哗哗啦啦…”大响一声,石屑纷飞。 石门分明已被震粉碎,而墓中丝毫未见光亮,先前那点星星烛火,也被动的气流,震得熄去。 古剑宇心中大奇,摸索到石门之前,不由暗喊了声:“苦也!” 敢情在那石门外面,另外还有一层牢不可破的钢板,用手扣时,半声不响,真不知有多少尺厚。 他不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揷翅飞出,把“飞叉太岁”碎尸万段。 正在此时。 吱——⾝后一阵大响,刺耳惊魂。 古剑宇急忙回过⾝来,凝定神⾊,运集目力瞧去,不由愕然大惊,但见那七尺黑棺盖,正在向一侧移动。 这岂不是吓人听闻之事—— 莫非是活见鬼? 古剑宇的一念未了,那棺盖已移动横放在棺木中间,不再转动。 黑洞洞的石室之中,原本森鬼气。 此时,更显得⽑发倒竖,鬼气森森。 渐渐的…一个女人的头发,由黑棺中露出,眉、眼、鼻、口、脸、颈…红⾊的⾐衫,隐隐约约之中,分明一个女人,由棺內坐了起来。 古剑宇虽然胆大,但出为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此时,他⾝靠在石门的钢板上,两手手心不住的渗汗,大声喝道:“你…你…你是什么人?” “是我!”娇滴滴的一声,如同⻩莺出⾕。 古剑宇魂飞魄散,他不由头晕脑,只听过人家传说中有鬼,但鬼是什么样子,从来没有见过。 如今… 正在他一念未转之际。 那棺中的红⾐“女鬼”忽然一起上冲,陡然在棺木之中,双袖微拂,虚飘飘的腾⾝而起,离了黑棺。 古剑宇不由怠慢,双手一按⾝后的钢板,而前,挫掌运功,大吼道:“大胆的女鬼,还不…” “啊!动手!”红⾐女鬼十分惊讶,扬袖一拂,闪⾝飘至石室的一角,惊叫道:“古剑宇!我怎么啦!” 这口音好生悉。 先前,古剑宇的神情紧张,尚不觉得。 此时,已听出一些端倪,凝神横掌道:“你是谁?” “我就是我!” 那“红⾐女鬼”语落,人已袅袅婷婷的走向前走。 古剑宇一面运功戒备,一面横掌当,目不稍瞬的凝神望去。 “红⾐女鬼”渐来渐近,盈盈一笑道:“把我当作了鬼?” “是你?” “我梁伊芸还不想死,纵然死了,变鬼也不会吓唬你!”“千面狐仙”梁伊芸已到了古剑宇的⾝前五尺之处,俏然微笑。 古剑宇想起适才自己的窘迫情形,不由脸上发烧,搭讪着道:“你不是同司马姑娘在一起吗?为何…” “我与她同到汴梁,无意之中,她追踪着⾎盟帮,我追着飞叉太岁,这老怪异想天开的鬼计,被我听个一清二楚!” “鬼计?” “就是要以你⺟亲的骨骸为饵,钓你上钩!” “棺內…” “空空如也,我是事先躲到里面的!” “啊!好老怪人!” 古剑宇不由咬牙切齿,但对着黑黝黝的石室,密不透风的四壁,颓然一声长叹,沮丧的道:“可是,我们困在石室之內,不饿死也要闷死,还是没有活路呀!” 谁知——“千面狐仙”梁伊芸脸上笑容不改,头摇道:“不见得!天无绝人之路!” “这有什么办法!” “千面狐仙”若没有三两下子,也不敢冒险进⼊虎口! “千面狐仙”梁伊芸口中说着,跨步到了石案一侧,手扶案头道:“来,你到那一端去推!” 古剑宇依言到了石案的另一端,手上用力,耳听“千面狐仙”娇声道:“向左!好!向右!好!再向左!” “轧轧轧轧轧!…”一阵大响不已,突然——“通!”石室一震,光线陡,两道拦门的钢板,快如迅雷的两旁缩进了石墙。 古剑宇大喜如狂。 他急找到了“飞叉太岁”一怈方才被捉弄之愤,双手一按石案,便腾向向石室门外疾而… “哎呀!”“千面狐仙”的红影一飘,⽟掌探处急切一抓。 古剑宇一挣不脫楞神道:“你…”“你”字刚才出口。 石门之外,驻光霍霍,劲风呼呼,嗖嗖叮当声里,千万柄小小的飞叉,从石壁之中而出,叉落之处,正是石门的正中。 古剑宇倒菗一口冷气,脊背冷汗流,暗喊了声:“惭愧!” 若不是“千面狐仙”梁伊芸的一抓,他此时已成了千万柄飞叉的靶子,人,少不得成了刺猬中満了飞叉了。 “千面狐仙”伸出个粉嫰的纤指,在古剑宇嘴上一按,口中低声道:“够了,我已満⾜了,多少年来,我所需要看的眼神,今天看到了!” “眼神?什么…” “这是你不知道的?虽然你不是他,但是我把你当作他的影子!” “影子?我?他?他是谁?” “是你…”一语未出,石室之外人声噪杂,⾜音已近。 古剑宇有了先前的经验,不敢冒昧行事,凝望着“千面狐仙”看她的脸⾊行事,恐怕又出岔子。 “千面狐仙”梁伊芸露齿一笑道:“走,飞叉老儿的鬼计不过是到此为止!” 把抓在古剑宇臂上的手不放,两人双双并肩,迳向石室外面去。 “杀!”一声暴吼,如同舂雷乍展。 “飞叉太岁”手舞一柄长有九尺的三股钢叉,不分青红皂⽩,任凭凌空下扑的二人没头没脑的搠到。 两人凌空下落,势子快极,收⾝不住,险些着钢叉扑去。 “千面狐仙”一撒手,猛力向侧一推,硬把古剑宇推出丈余,她自己的柳一折,脚尖任凭钢叉尖上轻点,借力倒三丈。 这一式精妙固然到了极点。 然而,惊险也到了万分。 古剑宇被“千面狐仙”一推出钢叉之下,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点地疾的一,斜刺里奋臂出掌。 含怒出手,功力用到八成! “不好!”“飞叉太岁”暴吼一声,突然腾起绛⾊大氅,人已如一支大鹏,悬半空,双手一扬,口中喝道:“接老夫的飞叉!” 呛呛当当!九尺长的钢叉,像煞一条怪蟒,夹着空的劲风,头下。 古剑宇那把它放在心上,右掌横扫。 “呜——”飞叉起一阵厉哨,落下的势子一变,突然向斜地里飞去十丈远近,迳向草丛之中,星觉落去。 “啊——”惨嚎声起。 原来草丛里伏満了奇丑的怪人。 “飞叉太岁”丑脸一沉,大喝道:“小辈大胆!” 绛袍大袖一抖,探手际摘下一个⽪囊。 那⽪囊口外,一排露出十二把飞叉的木柄。 他抱着⽪囊桀声一笑道:“嘿!生有地,死有处,海天坞就是你葬⾝之处!” 话落,右手一顺,抓住三柄蓝晶晶的飞叉,风扬了一扬,抖手振腕… “咻——咻——咻——”尖声如同裂帛,破风惊魂而起,三柄飞叉,如同三道惊虹,不分前后,从三面向古剑宇刺到。 古剑宇狠声道:“破铜烂…” “千万不要去接!” 一道红光,活像一匹彩虹,游龙一般,叮当声响,把三柄分为三方面疾不停的飞叉在一起。 “千面狐仙”梁伊芸眼明手快,可说毫厘不差,妙到极点。 “飞叉太岁”然大怒道:“千面狐仙!好不要脸,当年死老的,如今居然又为小的,哼!”“放庇!无礼的小辈!” “千面狐仙”一抖手中大红汗巾,摔去三柄飞叉,狂风似的,卷向“飞叉太岁”势如奔电迅雷,狂涛巨浪。 古剑宇对“飞叉太岁”恨之⼊骨,抢上前去,大叫道:“这老怪物是我的!” 他喝叱之中,已运起“奇镜神功” 紫雾腾腾,金光灿烂。 “飞叉太岁”心中已有怯意。 眼前一男一女,都是当前绝世⾼手,慢说是两路连手夹攻,纵然可以一对一,也必落败无疑了。 但是,他的心犹不死,意存孤注一掷。 突然之间,捏有声,发出阵刺耳长哨。 “嘎——”哨音乍起,群山响应,土坡蔓草之中,也随着暴起阵阵长哨。 敢情周围数十丈之內,全都埋伏了他的手下,而且都是奇丑无比的怪人,个个赛如鬼卒夜叉,人人狰狞恐怖。 “飞叉太岁”狂疯吼道:“古剑宇,除了留下‘神镜’之外,别无二路可去。” 古剑宇五脏裂,恨声道:“你做梦!” “发!”“飞叉太岁”“发”字出口,人也疾退三丈。 古剑宇追踪一弹… 嗖!嗖嗖嗖嗖嗖…蓝星闪闪,利刃划空。 但见左右前后,东南西北,数以百计的奇丑怪人,呐喊一声,一阵飞叉掷,齐向古剑宇来。 “千面狐仙”花容变⾊,娇叱一声:“退!” 她手中的大红巾,舞成一团红光,挡在前面,人也卷到古剑宇的⾝侧道:“快!退!退到石屋前面,免得四下受敌!” 古剑宇纵有“紫金神镜”护体,也不噤被这两点般的飞叉吓得一楞。 闻言应了声道:“只好如此。” 两人借着汗巾的掩护,一齐退到石屋门前。 “停!”但听“飞叉太岁”⾼声叫停。 果然,风平波静,漫天飞叉立即停止。 古剑宇与“千面狐仙”眼见飞叉停止,互使一个眼⾊之后,二次腾⾝,快如惊鸿的向外坡去。 嗖嗖嗖嗖…他们快,四下的飞叉阵也不慢。 相隔十余丈之遥,万不能一越出包围圈子。 两人只好折⾝匆忙的退回,一进,一退,何止十次,但是,仍然是个不了之局,双方僵持不下。 眼看⽇⾊西沉,天已⼊暮。 蓦然——南边的天际,泛起一道金光,金光后面,缀着十个⽩点。 渐来渐近。 片刻之间,已星丸飞泻的落在土坡之上。 古剑宇一见,不由奇怪的道:“噫!金甲鬼王与噤林的⽩煞队!” “千面狐仙”梁伊芸的脸⾊安然大变,紧张异常的道:“不好!噤林之中必有重大的变故!” “怎见得呢?” “噤林五煞队之中,‘⽩煞队’轻易不出噤林,数十年来此例不破!” 语音才落。 但听“金甲鬼王”大声喝道:“请‘飞叉太岁’出接‘铁牛令’!” 此刻——“飞叉太岁”的一千手下,已经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金甲鬼王”与十二位“⽩煞队”的⾝上。 “飞叉太岁”也听见“金甲鬼王”的喝叫,展⾝到了土坡。 古剑宇焉能失此良机,低声对“千面狐仙”道:“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这…”“千面狐仙”梁伊芸反而犹豫起来,低声道:“我立誓不与噤林中人见面,你先出去。” “噢!是吗?” “你快冲出去!” 古剑宇不再犹豫,点地一个“平地青云”人如一头铁鸢,扑空而起,直向土坡的“飞叉太岁”⾝前落去。 “飞叉太岁”大吃一惊,快如鬼影一闪飘出丈余。 “撕——”然而,他的绛⾊袍角,已被古剑宇撕下一条。 “少侠息怒!” “金甲鬼王”巨灵双掌一抬,横⾝拦在中间。 古剑宇怒冲冲的道:“噤林主人要你来此助拳吗?” “金甲鬼王”神情十分悲凄,连连拱手道:“少侠请容小的一言,但是请等我传主人的遗命!” “遗令!” 古剑宇闻言不由突然一惊,不由退后了两步,同时失惊的道:“贵主人难道…” “小的师祖已于十⽇之前归天去了!” “啊!”“噤林主人”⾝为“五兽”之首,功力修为极⾼的江湖少数硕彦之一,虽未修成金钢不坏之⾝,但也不是轻易便会突然而死的。 武林之中打斗拼命而死,乃是司空常见,并不为奇,而对一个功力绝⾼的人物去世,可就迥然不同。 论病死,凡练功稍有成之人,断然不会。 与人拼斗而死,必然是武林中另外又多出一个功力绝⾼的新人,当然这更加引起武林的不安了。 因此,古剑宇也急知道“噤林主人”的死因。 “金甲鬼王”此刻已转⾝面对“飞叉太岁”朗声道:“请三师叔接令!” 原来“飞叉太岁”乃是“噤林主人”的师侄。 “飞叉太岁”闻言,面对“金甲鬼王”道:“请亮师伯的金令!” “金甲鬼王”一双环眼之中,也不噤有些润,探手怀內,摸出那威震武林的“铁牛令”来,⾼举过顶。 不过,小小的铁牛角上,多了两朵⽩花。 “飞叉太岁”一见,不由霍的一震,丑脸变⾊“通!”的一声,跪在当地,直的面对“铁牛令” “金甲鬼王”朗声道:“祖师铁牛令主,受人暗算而终,弥留之际,遗命本门弟子,无论何人,遇见三师叔祖,即请大驾速赴噤林,主持大计!” “飞叉太岁”听完之后,连叩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茫然的道:“此一遗令究竟是真是假?” “金甲鬼王”宜护遗命之后,收起“铁王令”这才还了晚辈礼,恭⾝应道:“上禀师叔,这等大事,谁敢…” “其中有一点矛盾之处?” “什么地方不对!” “大师伯与三师叔翻脸之后,如同路人,而且曾传令在先,要‘五兽’弟子不得认三师叔,此时为何…” “金甲鬼王”一声长叹道:“师祖临死之时特别提到这一点!” “飞叉太岁”又问道:“他老人家如何解释?” “师祖说,爱情不是自私,以往他错了,他不该阻挡三师叔与七杀前辈的爱,更不该強行加以破坏,尤其不该由于自己得不到三师叔的爱,以至使‘五兽’一门成了一片散砂,失去了基业!” “噢!那…” 古剑宇听了半响,也听不出道理。 但是,这乃是别人一派的事,未便追问。 此时“金甲鬼王”忽然提到七杀魔王,这事既牵扯到自己师门的⾝上,便不能再隐忍不言。 因此,他揷口先从“噤林主人”之死问道:“贵主人功⾼盖世,怎会受人暗算!” “金甲鬼王”摇摇大脑袋道:“这就叫明容易躲,暗箭最难防!” “暗算的人是谁?” “这…”“金甲鬼王”苦笑一笑,终于道:“故师祖遗命,此事只能够让三师祖一个人知道,因为…” 一门一派的首脑人物,除了寿终正寝普请天下武林知道以外,死于非命者,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让人知道来风去浪。 因为,此乃一门之羞。 不但影响一门的声誉,而且否定了一派的武功。 此乃江湖通例。 古剑宇自然不便勉強。 但是,他转过语气,又道:“贵门三师叔祖是那位⾼人,在下…” “金甲鬼王”不由微微咧嘴一笑道:“少侠并不陌生!” “我认识?” “只怕还相得很呢?” “是吗?” “当然,小的焉敢撒谎!” “到底是谁?” “三师祖姓梁,佩字伊芸,江湖人称‘百变飞孤’的便是!”“啊!是她!好小辈!”古剑宇惊呼一声,转⾝游掌,振腕认定“飞叉太岁”出手就是一招! 古剑宇突然而发,怒极出手,力道势如江河,劲风势如嘲涌“飞叉太岁”出其不意,⾝子一侧,一连几个滚⾝,沿着土坡落下。 “蓬!”土坡之上,留下一个丈大的灰坑,尘飞沙扬,惊人至极。 “金甲鬼王”不由跃退七尺,茫然道:“少侠!突然出手,却是…” 古剑宇怒冲冲的道:“我代你们‘噤林’整顿门风!” “少侠此话…” “少时自知!”古剑宇一势飞渡,追着“飞叉太岁”跃下土坡。 “飞叉太岁”虽然见机得早,滚落得快,然而也没能逃出古剑宇的掌风之外,被劲风扫在右肋之上,半个⾝子不由酸疼难当。 他以为受伤之⾝,怎能逃出古剑宇乘势追击之下。 因此——“啊呀!”一声惊呼,已被古剑宇抓着后颈,提上土坡。 他重重的向地上一放,喝道:“你敢动一动,我将你立毙当场!” “金甲鬼王”十分尴尬,他揷手,深知不但不是古剑宇的对手,而且有违“噤林主人”的论令。 不揷手,焉能眼看着本门师叔这等狼狈。 他只好苦苦的似笑非笑道:“少侠!念在与故师祖情上,给本门留些情面!” 古剑宇怒气不息的道:“飞叉太岁他已算不得你们‘五兽’门中的弟子!” “少侠此话…” “我给你一个证据!”古剑宇说完,一叠返⾝扑向石屋,口中叫道:“梁…噫!” 石屋的破门依旧,石屋內毫无影踪“千面狐仙”梁伊芸的人影已渺,芳踪全无,不知到那里去了。 他不由大急,朗声叫道:“梁伊芸,梁伊芸!” 四处一片寂静,夜空万籁无声。 那有“千面狐仙”的半点音讯。 “金甲鬼王”闻声已率领⽩煞队赶来,急呼呼的问道:“少侠,三师祖她…” 古剑宇愤愤的道:“她与我同被关在石室之內,险些儿死在喟毒飞叉之下!” “有这等事?” “问‘飞叉太岁’就知真假!” 古剑宇明知“千面狐仙”已走,喊破喉咙也是枉然,因此,他更把“飞叉太岁”恨得牙庠庠的,弹⾝回到土坡之上。 真够他气的了。 原来就在这一眨眼之间“飞叉太岁”也带伤而逃,土坡之上,已空的,找不出半点人影。 他气得咆哮如雷,咬牙道:“谅也难逃古某的掌握。” “金甲鬼王”不便接话。 但他躬⾝一礼道:“本门叛逆,只有找到三师叔才能定罪,小的还有另外地方要去,就此别过!” 古剑宇连道:“请吧!请吧!” “走!”“金甲鬼王”一挥手,率领着“⽩煞队”风驰而去。 流⽔呜咽,夜风徐来。 整个海天坞,万籁无声。 古剑宇感到形只影单。 忽然他想起此地离河套不远。河套,正是自己儿时嬉戏的地方,也是遭遇家庭大变,老⺟殉死的地方。 不由自主的腾⾝而起,循着记忆中的旧路,向故居奔去。 三间人字形的草屋,已成了一堆灰烬,屋外的垂杨桃李,也是枯焦而死,只有远在屋外的破竹篱,无人修理,风吹雨打倒在地上。 地上,⾎迹虽然已找不出。 但是那晚⺟亲受伤逃回,跌在竹篱笆上的陈迹,历历如在目前。 在凄凉的月⾊照映之上,倍觉惨然。 古剑宇不由感慨万千,愁绪如⿇。 他在这破残景象里,留连不舍离去,梭巡再四。 夜凉如⽔,冷雾袭人。 “哇!”一声夜莺的惊叫,冲破死沉的黑夜。 古剑宇如梦乍醒,不噤自言自语的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报仇,活在世上尚有何事可为,报仇!报仇!报仇!…” 他的吼声充満了悲凄,荒凉,雄壮。 声音越来越⾼,人也一而起,正打算出山去。 忽然——“唉!”一声轻微的叹息,随着夜风传来。 古剑宇不由一楞,立刻收起轻功,飘落山迳之前,游目四顾。 夜风萧萧,那有半点声息。 古剑宇大感惊奇。 以自己的耳目之聪,⾝法之快,居然没能觉出这叹息之人隐⾝何处。 想念之中,不由开口叫道:“那位⾼人?谁?是谁?” “你是谁?”港义芦苇之中,暴起一声怪喝。 红影而动,芦苇分处,鱼贯走出一队⾎⾐人来。 为首的一个顶尖如锥,猩红的道袍之上,绘着五毒宮的标记,不问可知,来的乃是“五毒宮”的手下。 古剑宇⾝临旧地,最易触景伤情,想起往事。 他分掌一挫,喝道:“是五毒帝君的喽罗吗?” 但听那尖听⾐人扬声⾼笑道:“算你没有看走眼,老子乃是五毒宮一等侍卫‘索命金吼’是也!” “索命金吼!”古剑宇正当怒火难忍之际,闻言冷冷一声,又道:“是你索别人的命,还是别人索你的命!” “索命金吼”然大怒,暴吼道:“讨死,你是…” “古剑宇!”古剑宇的三字出口,人已跃跃起,扬掌待发。 但是略一楞神之后,接着仰天狂笑道:“好小子!你就是古剑宇,老子找得你好苦…” “找死?” “从汴梁城起,可把老子累惨了!” 古剑宇原想出手,闻言反而停势不发,大声道:“找古某则甚?” “本宮帝君金谕,有人生擒古剑宇,立刻升为未来毒宮主人,有人毙了你,回宮升为毒宮总管。” “嘿嘿嘿嘿嘿!” “索命金吼”叫道:“不要笑,赏个情,跟随老夫前往毒宮,让老夫做一做毒宮二代之主!” “使得!” “慡快!走!” “也未免容易了吧!” “还要怎样!” “古某要估量估量你的能耐,看你有没有这份福气!” “你…”“杀!”凌厉刺耳惊魂的一声“杀!”古剑宇的掌势已如排山倒海的推出。 “啊呀!”“索命金吼”也不稍迟,尖头一摇,空然上丈余,斜地飘出五丈。 “啊!”惨叫一声,⾎雨四溅。 “索命金吼”虽然躲出劲风之下,而随在他⾝后的毒宮手下,匆忙之中难逃劫运,其中三人震得四分五裂,⾎⾁横飞。 古剑宇一招出手,怒火更⾼,二次运掌,直向落地未久的“索命金吼”发出,这一招较之前一招力道有增无减,益发惊人。 “索命金吼”立⾜未稳,⾝子一震,离地跳起丈余,再也无法运力,翻腾着跌⼊了芦苇丛中。 其中“五毒宮”的人,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未见半招,不堪一击。 古剑宇不觉既好气又好笑。 他一点地面,迳向“索命金吼”跌落之处扑去。 “住手!”枝分叶拂,一股凉风面拦住去势,澈骨生寒。 古剑宇觉得这股劲风好怪,⾝不由已的打了个寒噤,人也硬被退原地。 他的攻势被阻,其怒难遏,振腕喝道:“索命金…” “吼”字尚未出口,芦苇深处已钻出一个老婆子来。 月⾊暗淡之下,但见那老婆子发⽩如银,⽪鹤颜,最奇怪的是额上生了一对⾁角,长有寸许。 她通⾝⾎红⾐,翠绿滚边,显得十分刺眼。 古剑宇不由眉头一皱道:“老婆子,你是…” 那老婆子不等古剑宇话落,破竹嗓门一咋道:“你就是古剑宇?” “正是!”“‘屠龙⽟女’的儿子!” 古剑宇还以为她是⺟亲的江湖朋友,因此,反而面⾊一正,肃声道:“正是!请问你老人家…” 不料,老婆子忽的老脸一沉道:“我老人家就是‘双角龙女’!” “双角龙女!” 古剑宇口中说着,眼看着她额上的一双⾁角,不由心想——人的名字没有错喊的,她… 想着,几乎失声而笑,但却強自忍下来,又道:“请问…” “双角龙女”眉头一动,像是十分懊恼的道:“我叫‘龙女’,你那死鬼妈妈偏要叫做‘屠龙⽟女’,乃是存心与我龙女为仇做对!” “哈哈哈!”古剑宇不由展颜一笑道:“老人家取笑了!” 谁知“双角龙女”十分认真的变⾊道:“何人同你取笑!你⺟在生你之时,我就与她翻脸动手过!” 古剑宇见她神气十分认真,不由更觉好笑!又觉十分有趣,问道:“结果如何?” “结果…结果…”“双角龙女”呐呐半响,说不出所以然来。 查颜观⾊,古剑宇已料定是怎么一回事,他微微一笑道:“必定是你落了下风,本来人的名字…” “住口!”“双角龙女”然作⾊,似乎恼羞成怒,破锣似的吼道:“你⺟亲仗着你爹撑,姑我虽有一个‘五毒帝君’哥哥,但从来不借五毒宮的名头吓唬人!” “你是‘五毒帝君’的妹妹?” “别管这些,今晚找你乃是为了私事!” “私事?” “我双角龙女先礼后兵!” “什么私事!” “重大会之时,你当众宣布一件事!” “什么事?” “双角龙女”正容道:“宣布你⺟亲不叫做‘屠龙⽟女’!” “这…”“这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古剑宇庄容道:“我⺟已死,这段不要紧的公案,乃是不了自了!” “不!怎说不要紧!必须正名!圣人也重视名说!” “你太言重了!” “你答应不答应?” “碍难照办!” “那你是不答应!” “没法答应,天下那有儿子替⺟亲改名字的道理!” “強词夺理!” “双角龙女”冷然不防之下,突的由大袖之內取出一个青竹筒儿来,风一扬,提⾼了嗓门叫道:“古剑宇!今天答应了我的话,我与你哈哈一笑,万事皆休!” 古剑宇剑眉上扬道:“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桀桀桀桀!” “双角龙女”怪笑连连,手中的青竹筒儿一侧,眼望着不远之处一片风摇曳的人⾼芦苇,冷冷一笑道:“你瞧!” 她的一语初出,执着竹筒的手忽地一划。 “哒!”暗簧轻脆的一响。 呼——竹筒之內,突然噴出一蓬⽩雾似的浓烟,快如飞矢疾而出,正罩上那片摇曳不已的芦苇之上。 “轰!”好似一蓬烈火,原本是青枝绿叶的芦苇,眨眼之间,一枯萎丝⻩,垂倒下去,⾜有五丈方圆一块。 “双角龙女”冷冷一笑,竖起青竹筒,转向古剑宇道:“这就是五毒宮祖传的仙方,江湖闻名丧胆‘五绝毒雾’,噴在地上,十年寸土不生,噴在⽔里,鱼鳖虾蟹全族尽灭,要是噴在人⾝上…嘿嘿…”古剑宇对着那不远之处的一片枯芦断草,也不由起了一股寒意,五毒宮的“五绝毒雾”乃是出了名的歹毒恶物,量来“双角龙女”之言不假。 但是,古剑宇生倔強⾼傲,焉能被人吓唬住了。 他一面运功戒备,一面朗声道:“噴在人⾝上又是如何呢?” “一时三刻化为浓⾎。” “你要恫赫我姓古的!未免打错了主意!” “答不答应?” “莫怪我‘双角龙女’心黑手辣!” “双角龙女”的牙一咬,突然肩头一震,奋臂疾摔,一蓬如雾的毒烟,立即面向古剑宇噴出。 古剑宇猛吃一惊,⾼叫一声:“不好!”他正待闪躲,怎奈那片毒雾,面积⾜⾜有两丈大小,而且噴的势道苍劲,任那飞鸟也恐揷翅难逃。 “双角龙女”一声:“倒下吧!”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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