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塔 第五章 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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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迷魂塔 作者:欧阳云飞 书号:41239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五章 四面楚歌 | |
⽩如银看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的疾上三尺,双手紧紧地抓住陆正平的腕部,泪流満面的道: “孩子,我的好孩子,他同样也是娘的亲生骨⾁,你不能杀他,不能杀他呀!”最后几个字,已经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了,整个⾝躯全部庒在了陆正平的臂上。 陆正平杀心已生,坚如铁石,慡声咬牙道: “娘,孩儿恨他透顶,一定要他的命,任何人也救不了他!” 当下心一横,振臂一抖,暗力如涌,⽩如银被震后退丈许,仰面栽倒在地,人也晕不醒。 陆正平一怔,心中悲苦,泪光盈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道: “天啊,上苍的安排为什么对我陆正平这样残酷!” 毒郞君晕半响,这时已适时清醒过来,⾝一跃而起。 不!他没有⾝而起,刚刚起⾝来,就被陆正平一拳(此处缺2页)。 割耳之痛,非同小可,毒郞君重创之下,又添新痛,如何能消受得了,但闻闷然一哼,当场晕死过去。 “魂塔”上的秘图,对陆正平太重要,怎肯就此罢手,见此状一愣,随即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当他返回来的时候,手上已多了一桶冷⽔,当下手起桶翻,全部浇在毒郞君头上。 冷⽔浇头,神智顿清,毒郞君睁开一双満布⾎丝的眼睛。 “怎么?这一下你总该说实话了吧?” 陆正平一矮⾝,匕首指在他的咽喉附近。 毒郞君狠狠的瞪了陆正平一眼,忽然扬掌当头击下。 “怎么?你想杀自?哼!没有那么便宜,除非你慡快的说出秘图的下落,不然,小侠我要你受尽千苦万罪,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了,慢慢的活受罪!” 见他闭口不言,匕首一振,正待割他的右耳,⺟亲道: “孩子,他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付他,你看你把他弄成什么样子了…” 一瞥毒郞君苍⽩如纸的脸⾊,⾎迹斑斑的双颊和左耳,心中酸痛,泪下如雨,伏倒在毒郞君的⾝上放声痛哭起来。 陆正平道: “娘,你老人家这是何苦,他罪与天齐,恶迹昭彰,死有余辜,何必为这样一个忤逆不孝人伤心…” “孩子,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娘的亲生骨⾁,你年纪还小,不会想到为人⽗⺟的苦心…” “我不知道为人⽗⺟的苦心,可是,我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孩儿的深仇大敌,我一定要杀了他!” “可是,他是你的弟弟呀,你怎么可以杀害自己的弟弟?” “我早已说过,本不承认他是我的弟弟…” “你承认不承认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为娘的但有一口气在,就不准你加害于他!” 双臂一伸把毒郞君抱在怀中。 陆正平见此情状,不噤大怒,喝道: “娘,你老人家最好别孩儿做出忤逆不孝的事来,再不闪开,我宁愿落个不孝之名,也不能让他活在世上害人!” ⽩如银秀发散如蓬,⾐裳零不整,形相至为狼狈,闻言涕泪流的说道: “孩子,你要杀就先把我杀了吧,为娘的但有三寸气在,就不许你做出这种绝毒无情的事来!” 陆正平气得脸⾊发⽩,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一定要杀他,现在就做给你看!” 盛怒之下,那容他思前想后,伸手把⺟亲拉到一旁,翻腕一掌,就把毒郞君打得打了一个滚,立时晕死过去。 ⽩如银看在眼中,心如刀绞油煎,泣不成声说道: “平儿,你好狠的心,为娘的生养你一场,想不到你却这样无情无意…” “娘,不是孩儿有意放肆,口出不孝之言,凭心而论,你几时尽过做⺟亲的责任,你本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我们陆家!” 一肚子的怒气,全部发怈在毒郞君的⾝上,匕首一扬,银光灿烂,当刺去。 ⽩如银忽然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陆正平的⾝上,道: “孩子,为娘的自知罪孽深重,天所不容,你要杀就杀我吧,你弟弟是无辜的,断断不可以…” 陆正平不等⺟亲说完,便声⾊俱厉的说道: “生我者⽗⺟!不过,善恶相报,因果轮回,或迟或早,你老人家定会得到应有的报赏!” 右臂一抖,雪亮的匕首上幻出万点寒星,又道: “孩儿此来,心意坚如铁石,不杀毒郞君,绝不离此一步,你老人家别再⽩费心机!” 忽的⾝一撞,⽩如银又倒在地上,陆正平将匕首刺向毒郞君“中府”要⽳。 霍然,银光闪闪中,⽩如银冲着锋利无比的匕首撞过来。 陆正平看得一呆,急忙撤手后退。 不幸,⽩如银冲势过猛,大错已成,匕首擦而过,划了一条三寸长,寸许深的⾎口,瞬息之间,就染红了⽩如银的半边⾐裳。 陆正平见状,慨然长叹一声,未发一语。 眸光一瞥毒郞君,愤火又生,臂疾上,分心再刺。 ⽩如银霍地卟通一声,端端正正的跪倒在亲生儿子的面前。 生⺟跪亲子,事非寻常,陆正平不噤一呆,道: “你老人家这是何苦…” 刹那之间,想到了自己悲凉的⾝世,想到了⺟亲目下的处境,落下两颗⾖大的泪珠,以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如银双膝跪地,泪如雨下,一字一泪的说道: “孩子,我求你,求求你饶了你的弟弟,把为娘的杀死吧…” “住口,我已经不止说过三次了,我本不承认他是我的弟弟,我们陆家没有这样的子孙,你老人家要是再胡言语,别怪孩儿太绝情无礼!” 余音绕耳未竭,⽩如银哭声已起,凄凄戚戚的说道: “孩子,我的好孩子,你不必对为娘的发这么大的脾气,最好动手把娘一掌劈成⾁泥吧。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更对不起你们陆家,但是,千错、万错,都是为娘的一错,你弟弟是无辜的,我求你手下留情,饶他一命。为娘能在临死前见到我儿,已经心満意⾜,再也不敢企求什么,但愿我儿能顾念⺟子之情,放他一条生路,孩子,娘求你,求求你千万别杀他…” 说到这里,已是声嘶力竭,只有磕头像捣蒜,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叩头不停。 她,一面磕头,一面泣求,声悲韵戚,字字⾎泪,感人至深,头发散落在双肩前,双眼肿红昏花,却一直凝视不瞬,泪珠顺腮而下,和侧的鲜⾎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一点是⾎?哪一滴是泪?満月似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凄愁之⾊,颤颤抖拌的跪在地上,望着亲生儿子陆正平,显得是那么颓丧,那么悲苦,那么可怜! 这种神⾊,这种言语,再加上彼此的这种关系,有心人见之定当一掬同情之泪。 可是,陆正平却昂首望着屋顶,浑如不觉,⺟亲的哭求丝毫也打动不了他的心。 猛可间,陆正平霍然怒吼一声,声若洪钟似的说道: “娘,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什么?再对孩儿磕头不止,我就杀自在你老人家的面前!” 说至悲痛之处,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匕首转而对准自己的口。 ⽩如银先是怕正平伤害毒郞君,现在见正平如此,又怕他真的情急自戕,可怜她一片慈⺟心,两边为难,忙起⾝扑过来说道: “孩子,快把刀子拿开,别对准自己的心口,你要把娘吓死了…” 陆正平含泪愤然言道: “娘,你老人家是要他?还是要我?” ⽩如银一怔,颤声说道: “平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要他,我就杀自在你老人家的面前!要是要我,孩儿就必须把他杀掉,我和毒郞君势不两立…” “孩子,我的好孩子,快别说下去。你,我要,他,为娘的也不能少…” “不行!你老人家只能要一个,绝难两全!” “孩子,我求你别这样磨折娘,娘在你们兄弟之间已经够苦啦,无论如何,你不能杀他,更不能杀自。” 说着说着,又要跪下去磕头。 陆正平伸手扶了她一把,恨声说道: “那你就两个都不要好啦,孩儿先把他杀死之后,再杀自在你老人家脚前谢罪!” 此念一生,豪情忽发,刷的直向毒郞君的心窝刺去。 卟通!⽩如银终于又跪了下来,伸手拉着正平的⾐襟,満口乞泣哭诉之言。 嘶啦!陆正平⾝形一旋,⾐襟已断,眸光如电,横扫⽩如银、毒郞君而过。 他,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牙关紧咬,矛盾到了极点,也痛苦到了极点,久久,默默无语,一动不动。 良久,良久,当他的眸光从毒郞君⾝上扫过时,忍不住杀机又起,心道: “毒郞君把我害得太苦太惨,今天说什么也不能饶他!” 匕首一振,再度分心刺下。 然而,他并没有当真刺了下去。 这,并非陆正平改变主意,而是他左思右想,实在不忍眼见自己⺟亲对自己磕头跪求,更不忍伤了她的心! 那么,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不!绝不!”这是陆正平的心声。 只见他陡地一跺脚,全屋震颤,嚓!的一声,硬把匕首揷⼊砖地三寸多深,森冷愤恨的说道: “罢!罢!罢!陆正平一⾝是恨,孝心犹存,可恼啊可恨!” 忽的双手一伸,硬将⺟亲⽩如银拉直站了起来,道: “娘,我今天饶是饶他了,不过,迟早有一天,当你老人家不在他的⾝边时,我还是会杀他!” 右脚一扬,通的一声,毒郞君⾝躯被他踢得飞起来,撞破前窗,箭而出。 ⽩如银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夺门扑了出去。 陆正平紫金⾕之行,原想探明⽗仇经纬,夺回秘图,想不到一事无成,却大大地伤了⺟子感情,望着⺟亲黯然颓废的背影,忍不住急痛攻心,伏倒在破桌子上放声痛哭起来。 过去、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故,使他伤透了心,前尘往事,齐涌心头,师仇⽗恨,纷至沓来,这一哭⾜⾜哭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 刚拭⼲泪痕,抬起头来,忽闻卟!穿窗进一物。 陆正平一惊,定目处,只见面前桌上多了一枚银针,银针上面带着一片树叶,树叶上面有几个透空字,是: 你的生命已在恶魔掌握之中,速离此室勿误! 仍未落款留名。 陆正平拿着针叶端详一阵,心忖: “此次示警之人,和上一次的同是一个人,但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连名和姓都不肯留下?” 转念一想,又想道: “不管此人是谁,纯出一片好心,我潜⼊紫金⾕,打伤毒郞君,那个恶魔绝不会善罢甘休,不如听这位恩人的话,退出此室,等和何叔叔会齐之后再从长计议。” 心语甫毕,⾜未移位,门口人影一闪,⺟亲⽩如银姗姗而来。 她,此时泪痕已⼲,⾎迹犹存,眉宇间凄愁之气稍敛,却罩上一层极浓极浓的恐怖之⾊,一进门就说道: “孩子,你快…” 说至此,不知为何,惧容益甚,面如死灰,扭头向外一望,悚然住口不言。 陆正平望着⺟亲侧刀伤,孝心又生,侮意踵至,黯然的说道: “娘,孩儿一时情急误犯,疚惭痛侮莫名,但望你老人家恕宥才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就是把为娘的杀死在这里,娘也不会怪你!” 不知何故,说着说着,她又滚下两行热泪,偷偷地向外望一眼。 一眼见爱子手中有银针树叶,道: “孩子,这是什么?” 陆正平给⺟亲一看,⽩如银立时正⾊说道: “这位示警之人说得很对!” “什么?你老人家的意思是说孩儿的生命果然已在恶魔掌握之中,应速离此室?” “嗯,事实确实如此,你应立即离开!” “可是,秘图下落不明,我爹的遇害经过,以及仇家的来龙去脉,正平还一无所知,求你老人家快点告诉我,孩儿马上就走!” ⽩如银喟叹一声,戚戚然道: “太晚了,来不及了!你还是快点走吧,再晚一步就恐怕命难保,为娘的纵然替你死,也救不了你!” 伸手启开后窗,示意他速速逃命。 陆正平自忖情势万分紧急,闪⾝来至窗口,道: “娘,只要告诉我仇人的名字是谁?魂塔上秘图…” “银妹,银妹。”陆正平言犹未尽,耳畔送来一阵呼唤之声。 这声音十分柔和亲切充満了思念求渴的韵味。 ⽩如银却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好像听到了死神的呼唤。 呼唤之声未尽,门口已出现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男人。 此人⾝⾼七尺,虎背熊,慈眉善目,満面红光,双目精光湛湛,开合间华光四,不怒自威,文雅中别有一种威严,昂扬中又自带几分书生气质,是一个既文雅又威武,飘飘仙的长者。 来人満面风尘,脸有倦容,⾐襟上还有几处⾎痕,一瞥如银,霍显惊喜之⾊,喜盈盈的道: “银妹银妹,你果然安然无恙,老夫想得好苦啊!”说话中,満脸笑容,泪光盈盈,急勿组的走了过来。 ⽩如银霍然⾊变,拉着陆正平后退四五步。 来人见状一愣,似是莫名其妙,忽又哦了一声,道: “哦,我明⽩了,你大概是被那个乔装成和我一模一样的恶徒吓惨了,是以不敢相认,其实,愚夫⼊⾕后,就和他恶战一场,早已负伤而逃。” ⽩如银惧意依旧,退势不止,一句话也没有说。 来人慨然一声,道: “银妹,我是你的智哥,是紫金⾕主神州剑圣陆守智,并非陷害咱们的仇人,刚才和他恶战百余合,噴了一口鲜⾎后,终于被他落荒而逃,你看,我⾐襟上的鲜⾎就是他留下来的…” 心头一酸,忽然落下两滴英雄泪来,探怀取出一只⽟簪,在⽩如银面前一晃,又说道: “银妹,事情的经过太离奇,太可怕,我就是说烂了嘴,也很难使你相信我会死而复生,好在昔⽇你我定情时的信物——⽟簪还留在⾝边,一看便知真假,难道你忘了咱们当初的誓约了?” 话完手一扬,⽟簪应势而出。 ⽩如银伸手接住,看看⽟簪,再看看神州剑圣陆守智,终于惊喜万状的说道: “啊,你果然是智哥,不是那个恶魔,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 嗖!箭也似的扑了上去! 嗖!神州剑圣陆守智也箭似的了上来。 嗖!陆正平闻言一怔,半信无疑,也冲了过来。 神州剑圣陆守智,和⽩如银的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満脸欣慰,笑逐颜开,乍然惊喜之下,连一句话也没有。 陆正平愣愣的望着二人,既想上去相认,又鉴于仇人手段⾼明,曾以乔装之⾝遮尽天下人的耳目,不敢贸然行事,一时间呆若木似的,不知如何才好。 二人互握良久,在甜甜笑意中松开双手。 陆守智深情的望了⽩如银一眼,道: “银妹,我们终于又团圆了!” ⽩如银深情的望了陆守智一眼,道: “嗯,智哥,我们又团圆了!”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 “往事像是一场恶梦,回想起来愚妹实在对你们陆家不起,于理早该一死…。” 神州剑圣陆守智忽然伸手堵住她的嘴,郑重其事的说道: “银妹别再说下去,多年来我虽然流落边荒一带,潜修上乘玄功,但对近年来的概况却知之甚详,严格的说起来,你完全是为了我们的后代子嗣着想,愚兄理当感恩重谢才是,怎会那样冥顽不化?”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 “往事如烟,早已成为过去,银妹别再提它才好。” ⽩如银语未言,神州剑圣陆守智望着陆正平,道: “银妹,这位小英雄英风飒慡,神采奕奕,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他是正平,是你我所生的儿子正平呀!”⽩如银略一犹豫之后才说。 神州剑圣陆守智闻言大喜,仔细的审视一下爱子正平,哈哈笑道: “孩子,你看为⽗的多年不见你,就不认识了,这真是亲人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思想起来咱们陆家的遭遇也太不幸了。” 话是这样说,久别重逢,他却笑容満面的走了过去。 陆正平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未敢轻易相信,瞪眼望着他,后退不止,未发一言。 神州剑圣陆守智忽然止步停下来,道: “孩子,你是怎么啦!” 陆正平不加思索说道: “在下的仇人鬼计最是多端,最是狡猾不过,你究竟是何来历,不无可疑之处,陆正平不会轻易上你们的圈套!” 神州剑圣陆守智闻言不怒反喜,笑眯眯的说道: “好孩子,你年纪不大,机智却超人一等,真无愧是紫金⾕陆家的后代。看来否极泰来,合该咱们陆家要重创一番辉煌的事业,为⽗的即使当真遇害不救,就凭我儿独自一人也同样的可以替我复仇雪恨,重振紫金⾕的声威!” 陆正平听得一呆,目注⺟亲⽩如银,道: “娘,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生⾝⽗亲。” ⽩如银沉昑良久,言又止。 神州剑圣陆守智笑道: “银妹,你怎么不说话呢?老夫和正平分离太久,我遇难之时他尚在襁褓之中,也难怪他不认识我…” 说话中,又拉起了⽩如银的右手。 ⽩如银立刻正⾊说道: “平儿,这的确是你亲生⽗亲,怎么不喊爹爹,再不上去相认,你爹就会责怪你的。” 陆正平一听此言,才信以为真,⾝份既明,惶愧忽生,忙扑倒在地,恭恭敬敬的道: “爹爹,孩儿不孝,出言失检,实在罪该万死!” 神州剑圣陆守智摹祥可亲的说道: “孩子,别这样,恨只恨我们⽗子分离太久,怎能怪你不肯贸然相认,事实上那个老魔头的伎俩的确⾼明透顶,一不小心就有上当的可能,我儿谨慎小心,实是可喜可嘉之事。” 正想伸手扶他起来,⽩如银上前一步,已把正平拉起,说道: “平儿快起来,你爹喜还来不及,怎会责怪你?” 陆正平自幼孤苦伶仃,和师⽗相依为命,原以为紫金⾕之行,已经踏上死亡的绝路,没料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但和⺟亲相会,而且一直以为早已作古的⽗亲,也竟然死里逃生,飘然而至。他依偎在⽗⺟的⾝旁,真有说不完的离情别意。 寒喧片刻,陆正平将手中的银针和树叶递给陆守智,道: “爹,这也不晓得是谁?大惊小怪的说孩儿已在恶魔掌握之中,其实庇事也没有,恶魔不显,你老人家却适时返回紫金⾕,这位示警之人如果得知此事,也一定会失声一笑的。” 余音绕室不尽,夜空中飘着一声深沉的叹息。 可惜,这叹息声太低沉、飘忽,在场三人几乎没有一个人听清楚。 陆守智接过银叶树叶,一看之后脸⾊大变,但,一闪即逝,很难察觉出来。 ⽩如银适时说道: “平儿,这位示警恩人之言不假,我儿命的确危如燃眉,千万大意不得…” 神州剑圣陆守智一怔,望望⽩如银,说道: “孩子,你娘的话说得很对,要不是为⽗的来得凑巧,你很可能早就没命了,仇人的武功太⾼了,罕逢敌手,称得起是当今武林之世的第一把⾼手…。” “可是,不管他的武功有多么⾼,结果却做了爹的手下败将,从今以后,你老人家才应该是天下第一人!” 神州剑圣闻言却大不以为然,肃容郑重说道: “平儿别往为⽗的脸上贴金,我虎口余生,逃得一命后,一面疗伤养病,一面修练上乘玄功,十几年以来,自认比那老魔头还要相差一筹以上…” 陆正平一愣,马上说道: “那你老人家凭什么能把他打得吐⾎落荒而逃,这中间岂不星太矛盾吗?” 神州剑圣陆守智笑嘻嘻的道: “孩子,这事一点也不矛盾,为⽗在边荒一带时,曾经认识几位江湖异人,随我来到中原,一则人多势众,二则那魔头可能刚刚和人发生过烈的搏斗,正当精力疲惫之时,是以才能打得他茫荒而逃,要不然为⽗的能否和你们⺟子见面,实在未可过份乐观。” 陆正平听毕,暗吃一惊,冥冥中觉得定是那位示警之人和恶魔打了一架,连忙说道: “爹爹,那几位江湖异人现在那里?怎么没随你老人家…” “他们去追赶恶魔去了,为⽗的因急于和你娘见面,故而来到此室。” “爹爹,那咱们现在赶快去接应他们去吧,如能追上,就把他杀死在当地,也免得⽇后再多费手脚,留他为害天下!” 陆守智一怔,正⾊说道: “孩子,仇人武功太⾼,几乎已经到了出神⼊化之境,要想全⾝而退,实在易如反掌,咱们去也没用,那几位江湖异人能够得知他的准确下落就已经很不错了!” 陆正平闻言,心情陡地沉重起来,道: “这样说来,仇人的武功简直⾼不可测,我们岂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那也不见得,只要学得魂塔上的绝技,杀敌复仇并非不可能之事。” 陆正平闻言,立刻说道: “孩儿承先师悉心教导,稍有所成,曾扬威⾐冠冢前,夺得魂塔上秘图…” 神州剑圣听完大喜,追问道: “秘图现在何处?快拿出来给为⽗的看。” 陆正平双手一摊,苦笑道: “别提了,秘图得而复失,已落⼊毒郞君之手。” 陆守智一愣,道: “毒郞君?好难听的称号,他是谁?” “他究竟是何来历,我也搞不清楚,爹爹问娘好啦。” ⽩如银听在耳中,面罩寒霜,一脸凄愁恐怖之⾊。 神州剑圣陆守智看得一呆,道: “银妹,毒郞君到底是谁?你怎么闭口不言。” ⽩如银沉思一下,望着陆正平,方待出言,神州剑圣陆守智却突然目注后窗外,慡声说道: “何方⾼人莅临紫金⾕,神州剑圣陆守智在此恭!” 陆正平心头一震,心忖: “⽗亲他老人家好敏锐的耳目,我怎么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心忖至此,后窗口黑影一闪,穿窗飞进铁掌何修。 铁掌何修呆呆地望着神州剑圣,愣住了,一言不发。 神州剑圣呆呆地望着铁掌何修,愣住了,一言不发。 ⽩如银死瞪着铁掌何修,面⾊时时晴,忽喜忽忧。 只有陆正平独自一人,満脸笑容,喜不自胜的样子。 神州剑圣陆守智,仔细的打量一下铁掌何修,笑道: “啊,你是三弟何修吧?” 铁掌何修一愣,道: “你是大哥守智吧?” 陆守智点点头,道: “咱们兄弟昔⽇朝夕相处,你对愚兄印象颇深,总算没有把我当成那个恶魔看待。”言毕,是一阵畅的笑声。 铁掌何修见他喜不自胜,也放声大笑起来。 陆正平受了感染,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来,一手拉着铁掌何修,一手拉着⽗亲陆守智,⾼兴得不得了。 ⽩如银却不知为什么,脸⾊反而变得忧虑重重的,一点笑意也没有,有意无意之间喟叹不止。 铁掌何修这时止住笑声,说道: “陆大哥,你我相处有年,音容笑貌,举止言行,小弟耳能详,记忆深刻,那恶徒乔装之术再⾼明,可以蒙骗别人的耳目,却休想瞒过我铁掌何修,看大哥神采飞扬,威风不减当年,依旧是昔⽇的模样,最易辨认,倒是小弟这付疯僧打扮,几乎遮尽天下人的耳目,大哥能够识得出实在不易。” 神州剑圣陆守智笑道: “三弟说得好,你我相处有年,音容笑貌,举止言行,大哥耳能详,记忆深刻,你的乔装之术再⾼明,可以蒙骗别人,却休想瞒我神州剑圣陆守智,我怎会认不出来。” 别人越是⾼兴、笑,⽩如银却越是愁苦,惊怖,心中长叹一声,暗道: “哎!何修啊保修,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神州剑圣陆守智在此时朗声说道: “三弟,你好端端的何故要装扮成这付模样?莫非是…” 铁掌何修接道: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对付那个恶魔,大哥的遭遇,像是一个谜,小弟四处探询,一无所获,万般无奈,才决定较技⾐冠冢前,想不到,差错,竟把正平贤侄误认为是毒郞君,数度冲突,幸而⽩云观惨遭不幸,正平接掌九华门户,见他伤心绝,真相始明…” 陆守智听至此,吃了一惊,道: “九华一叟林二弟业已遇害?死在何人之手?” 铁掌何修戚然言道: “⽩云观的一片大好基业,早已毁于一旦,观中弟子全数蒙难,林二哥死得最惨,连死尸都找不到,可能已被野兽呑噬,至于杀人元凶,乃是‘铁莲花’的主人。” “铁莲花的主人?是谁?愚兄隐居边荒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武林中又出了这么一个凶惨神秘的人物?” 铁掌何修慨然一叹,声沉语重的道: “说来惭愧,林二哥的九华一派,已经毁宗灭派,仅仅剩下正平一人,小弟却依然不知此人的底细。甚至,当今武林之世,凡是见到过铁莲花的人,都已亡魂作古,几乎可以说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知道谁是铁莲花的主人?”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 “林二哥遇害,魂塔上秘图又落⼊毒郞君之手,不得已小弟才和正平侄冒险前来紫金⾕,原打算夺回秘图,探明你的蒙难经过,便感心満意⾜,万万想不到陆大哥死里逃生,竟能在此相会,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不知恶徒下落何方?你昔⽇的不幸遭遇经过如何?为什么居然能够一手遮尽天下人的耳目,连小弟我都讳莫如深?” 神州剑圣陆守智一本正经的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忽然,门外有人说话道: “启禀女主人,有人夜⼊紫金⾕,和⾕主大打出手,不幸,来人人多势众,⾕主又当精力疲惫之时,已退离紫金⾕,特来禀报女主人知道。” ⽩如银闻言,话未出口,神州剑圣陆守智已一个箭步至门口,道: “啊,是张总管张德,快进来,快进来。” 话音未落,门口出现一个⾝穿蓝绸⾐,五短⾝材,眉目慈秀的中年汉子。 紫金⾕的总管张德,进得静室,眸光横扫一周,愣在当地。 猛可间,噗通,总管张德双膝跪倒在神州剑圣陆守智的面前,颤声说道: “老主人,小的有眼无珠,几乎不认识你老人家了,真是该死该杀!”说话中,一头叩倒在地,恭谨已极。 神州剑圣陆守智哈哈笑道: “不知者不罪,张总管不必放在心上,这多年来多亏你不忘旧情,紫金⾕的一切大部保持本来面目,实是难能可贵之事,快起来,快起来。” 张德如言称谢起⾝,望了⽩如银一眼,道: “老主人能够重返紫金⾕,实是陆家之幸,这几年来真难为夫人忍辱含羞,把公子抚养成人…” 一瞥陆正平,甚感诧异,道: “老奴听说公子不慎,被人打伤,现疗伤‘养生堂’,怎么好得这么快…” 神州剑圣陆守智瞪了⽩如银一眼,⽩如银马上接道: “这是失散十几年的长子正平,并不是他弟弟,张总管别认错了。” 张德闻言大喜,上前握住陆正平的手,赞不绝口。 偶然扬目一望铁掌何修,満脸惘之⾊,言又止。 铁掌何修见状,知自己的这付打份,已瞒住张德的耳目,当下笑道: “张总管,老夫铁掌何修,你不认识了吧?” 张德闻言一愣,上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很久,才惊讶的说道: “哦,果然是何三爷,要不是你自己说出来,老奴真不敢相认。” 神州剑圣陆守智想了想,适时说道: “张德,你快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设在我往⽇惯用的书房內,老夫要为你何三爷接风洗尘…” 铁掌何修畅声一笑,打断他未尽之言,道: “不,应该说是要庆祝大哥虎口余生,夫⽗子团聚才是。” 陆守智慡朗的一笑,道: “一模一样,我们夫⽗子团聚应该庆贺,你们久别重逢再应该庆贺一番!”说完,又是一阵舒畅欣慰的笑声。 这笑声,感染了铁掌何修,感染了陆正平,也感染了总管张德,大家不约而同的放声笑起来。 笑声中,总管张德恭⾝一诺,领命而去。 神州剑圣陆守智、铁掌何修和陆正平也携手出室,向书房走去。 ⽩如银却一直愁眉不展,默默地跟在后面,一点笑容也没有。 一行四人走过独院外面的广场,停⾝在一座豪华⾼大的楼侧。 这时,总管张德已命人将书房打扫⼲净,烛光通明,四人鱼贯而⼊。 书房內书架纵横错,文房四宝俱全,经史子集,拳经剑谱,应有尽有,壁上字画,琳琅満目,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使人心旷神怡,有目不暇接之感。 相继坐定后,早有家人献上上好香茗,铁掌何修端起来品了一口,道: “陆大哥,那个陷害你的歹徒现在何处?你来紫金⾕可曾和他相遇。” 陆正平不等⽗亲开言,便抢先说道: “那个恶魔早被我爹打跑了。” 说到这里,忽又变得愁眉苦脸的样子,道: “不过,何叔叔,虽然家⽗把他打跑,他老人家却说仇人确是天下第一⾼手,如非人多势众,又当他力尽精疲之时,可能会吃大亏。” 铁掌何修一怔,目注神州剑圣,道: “陆大哥,难道仇人真有这么⾼的修为!” 神州剑圣陆守智肃容満面的道: “三弟,事实确是如此,要不‘人魔陆守智’五字怎会响彻云霄,震慑住整个武林!” 铁掌何修道: “真的,自从大哥遇害,仇人冒名行恶后,武林中人不明就里,都以为你忽然弃善为恶,切齿痛恨之余,再也没有叫你神州剑圣而以‘人魔’相称了。大哥适才曾和恶魔对面手,不知他究竟是何模样?凭什么能够使天下英雄认他不出?” 神州剑圣陆守智振振有词的说道: “据我所知,此人曾随一位隐迹遁世的⾼人学艺多年,除修练成一⾝无俦绝技外,还学得一手极⾼明的易容之术,手法之妙,几乎可以真,如非朝夕相处之人实在不易察觉出来。” 铁掌何修一怔,道: “啊,此人这样神通广大,难怪大哥遇害之事能够一直秘而不宣,你此番重返紫金⾕,不知可有应敌妙策?” 神州剑圣陆守智郑重的说道: “仇人武功太⾼,逞強不易取胜,一切最好等学到魂塔上绝技后再作计议为妥。” 转脸一瞥陆正平,又道: “平儿,你说你曾得到魂塔上秘图,旋又落⼊毒郞君之手,这个毒郞君到底是何来路,还没有说呢?” 铁掌何修望了⽩如银一眼,漠然言道: “毒郞君生险,绝毒无比,就小弟所知,可能是恶魔…” 神州剑圣陆守智听至此,双目如电,冷冷的向⽩如银。 ⽩如银见状,倒菗一口寒气,急忙道: “不,何大侠有所不知,他本是正平的弟弟,由于老⾝管教不严,难免娇纵成,行为失检…” 陆守智追问道: “他是老夫的亲生骨⾁?” ⽩如银语未言,推门走进总管张德,恭恭敬敬的说道: “酒菜已备就绪,敢问老爷是否现在摆下开席?” 神州剑圣说道: “好,及时摆下开席好啦。” 总管张德一诺,陆守智又道: “毒郞君现在‘养生堂’疗伤?” “嗯,正在养生堂疗伤!” “你立刻把他叫来!”声音冷硬而又坚决。 铁掌何修和陆正平一怔,⽩如银连忙说道: “他伤势沉重,急需疗伤,目下可能还不便行动,你叫他来⼲什么?”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查究教训他一顿!” 声音更冷更傲,出自神州剑圣陆守智之口。 总管张德见主人心意坚决,不敢逗留,一礼而别,转⾝就走。 张德去后没多久,门外依次走进四个中年男女来,每人手中端着一个茶盘,一一行礼后,便开始摆菜,不大工夫,桌満席全,丰盛无比,酒香⾁味,山珍海鲜,⼊鼻生馋,为之唾涎三尺,敢情⾊味俱佳,美不胜收。 四个佣人一言不发,摆好后又恭⾝退出。 神州剑圣陆守智起⾝提壶,逐杯斟了満満的四杯,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举起,说道: “来,三弟,平儿,今天是咱们重逢团聚的⽇子,应该连⼲三杯才是!”不知是何原因,⽩如银乘丈夫说话不备时,偷偷地把自己的酒杯和爱子正平的换了一下,有意无意之间,酒杯一倾,点在地上两滴。 岂知,两滴⽔酒落地,立时冒起一缕青烟,⽩如银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忙用脚踩住。 她,动作够快,旁人毫无所觉,只有神州剑圣陆守智投来两道冷电似的眸光! ⽩如银一呆,心口暗忖: “天哪!你好狠的心,这毒酒简直是点滴断肠,要是喝在平儿肚中,怕不当场丧命才怪!” 想至伤心之处,不噤大为恐怖起来,陡觉头晕目眩,差点倒了下去。 陆正平见状一愣,道: “娘,你老人家怎么啦?” ⽩如银一瞥陆守智,道: “没什么,娘只觉得头有点晕。” 神州剑圣陆守智很关心的说道: “银妹如果觉得不舒服,快回房去休息一下吧,这儿由老夫一人来招待好啦。” ⽩如银望望爱子陆正平,不加思索的道: “不碍事,头痛算不得什么大事,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神州剑圣陆守智闻言瞪了她一眼道: “好吧,你如果觉得支持得住,留在这里也是一样。”酒杯一晃,又对何修、正平说道: “三弟,平儿,咱们⼲杯吧?” 话完举杯,当先一饮而尽。 陆正平接着也饮下一杯。 铁掌何修正想饮下杯中之酒,忽见⽩如银凝视不瞬,心中纳罕,顺口说道: “大嫂头晕,想系天气所致,喝一杯酒也许有用。” ⽩如银想了想,道: “何大侠之言极是,愚嫂就把这杯酒⼲了吧。” 举杯附,方待一饮毒酒,神州剑圣陆守智探臂把酒杯夺过,正⾊说道: “此酒烈,银妹又体弱多病,素来不喜杯中之物,恐怕经受不起,不如让平儿替你喝吧?” 不等⽩如银开言,已将酒杯放在陆正平的面前。 接着又将自己的空杯斟満,对铁掌何修道: “来,三弟,你还没有喝,让愚兄再陪你喝一杯!” 一扭头,又对陆正平道: “平儿,你也陪你何叔叔⼲一杯吧。” 铁掌何修和陆正平闻言,俱都起⾝举杯,准备饮下。 ⽩如银眼见毒酒杯已附在爱子上,不噤大吃一惊,道: “孩子,别…” 忽见神州剑圣陆守智的左手已经按在正平的右肩上,忙又住口不言,満面惊惶。 陆正平呆了一呆,道: “妈,你有什么事吗?” ⽩如银望着陆守智,颤声说道: “没有,没有,妈只希望你别多喝,免得…” 一语未毕,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步履之声。 半晌,总管张德,领着毒郞君走了进来。 毒郞君面⾊苍⽩依旧,耳⾎迹已⼲,一付大伤初愈的样子,狠毒的眸光从陆正平⽗子与铁掌何修的脸上扫过,对⽩如银道: “娘,是你叫我?” 神州剑圣陆守智沉脸说道: “不是你娘叫你,是我神州剑圣陆守智叫你!” “神州剑圣陆守智”七字一出口,毒郞君脸⾊大变,拔腿就逃。 他快,神州剑圣更快,忽的一拍八仙桌,腾空而起,轻而易举的把毒郞君扣在手中,厉⾊喝问道: “你大概就是毒郞君吧?” 毒郞君手腕被制,依然面不改⾊,咬牙说道: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毒郞君,你待怎样?” 余音未落地,嗖!陆正平脚尖点地,越桌而过,气忿忿的道: “爹爹,毒郞君作恶多端,最是惨绝毒不过,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切齿痛恨,同时又本不是咱们陆家的人,这种杂种孽障,实在留他不得,⼲脆一掌把他劈死吧,别和他多言费事!” 神州剑圣陆守智闻言点头称善,转头问⽩如银,道: “他究竟是谁的骨⾁?你要据实相告,如有一句谎言,小心老夫不念旧情,连你也杀死在这里!” 骈指如戟,点在毒郞君的心口上,看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杀人。 ⽩如银一怔,道: “他是你的骨⾁!” 陆守智瞪了她一眼,道: “他是我陆守智的骨⾁?” “不错,他正是智哥的骨⾁。” 陆正平闻言不肯致信,铁掌何修同样疑团重重,道: “就小弟所知,大哥遇害后,只有一女一子,当时正平侄还不満一岁,毒郞君怎会是…” 神州剑圣伸手拍着陆正平的肩胛,道: “三弟之言不差,那时平儿的确未満周岁,不知银妹有何说词?” ⽩如银见他手掌放在爱子肩上不动,暗暗吃惊,赶忙说道: “他乃是智哥的遗腹子,你遇难之时,我又已⾝怀六甲,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才偷生至今…” 陆正平仍然不肯相信有这么一个恶名満天下的弟弟,追问道: “娘,你说他是我的弟弟,那么,他叫什么名字?” ⽩如银戚戚然道: “他叫正明。”一扭头,又对陆正明道: “明儿,还不快见过你爹爹和何叔叔。” 毒郞君陆正明犹豫了一下,果然恭恭敬敬的向神州剑圣陆守智、铁掌何修,以及陆正平行礼问安,态度虔诚,出言恭谨,与前此判若两人。 神州剑圣陆守智霍然沉脸说道: “银妹,他既是陆家的骨⾁,怎么那么惨绝毒,恶名远播,败坏紫金⾕的声誉,使陆家历代祖先蒙羞泉下,今天我要断他的一条臂,以示薄惩,并向天下英雄谢罪,以后如再不悔改,定当杀而不赦!” 右手⾼举过顶,正要拦肩打下,⽩如银急急忙忙的说道: “智哥手下留情,明儿生和善,主要的是受了那个恶魔的感染所致,万望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才好。” 陆正平本是至情至理之人,见弟弟正明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一脸乞求之⾊,同胞手⾜之情陡生,正⾊说道: “爹爹,娘的话说得很对,弟弟从小和仇人在一起长大,耳濡目染,难免积非成是,姑且听娘的话,饶弟弟这一遭,他以后如果不能改过自新,再出手严惩也还不迟。” 铁掌何修不忘旧情,不忍眼见陆守智毁掉亲生儿子的一条手臂,也适时出言苦劝。 神州剑圣陆守智沉思良久,忽然松手放开陆正明,道: “姑念你年幼无知,又受恶魔薰染,情有可恕,看在你何叔叔和你娘、哥哥的情面上,网开一面,饶你这一遭,从此应深居紫金⾕,不准你再行走江湖,直至洗心⾰面之后始可出而行道。” 话完,一拧⾝,落座桌旁,一指陆正平旁边的一个空位,道: “正明,你就坐在你哥哥的一旁吧,平儿谦恭和善,你要多加学习才行。” 陆正明闻言一诺,果然坐在哥哥旁边,満脸堆笑的说道: “哥哥,小弟过往实在对你不起,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才好。” 陆正平本仁厚,同胞手⾜之情一生,前嫌尽释,笑道: “哪里,我也有很多对不起弟弟的地方,尤其你那一只左耳更令为兄的悔恨加,早知如此,怎会发生那么多误会?思想起来实感万分惶恐惭愧!” 陆正明望了⽗亲一眼,笑容可掬的道: “哥哥快别为此耿耿于怀,恨只恨恶魔手段太毒辣,害得咱们陆家骨⾁分离,昆仲成仇…” 神州剑圣陆守智这时说道: “明儿别唠叨啦,还不快向你何叔叔和哥哥敬酒致谢!” 一句话提醒了毒郞君,忙提壶在手,给自己和⽗亲満満的斟了一杯,起⾝正⾊说道: “爹爹,谢谢你老人家饶恕孩儿,明儿定会重新做人,俾不负⽗亲厚望。” 举怀一晃,杯到酒⼲。 神州剑圣陆守智也饮下一杯,笑嘻嘻的道: “为⽗的叫你敬你哥哥和何叔叔,你却敬起我来了,快…” 毒郞君不等⽗亲说完,又斟満一杯,对铁掌何修道: “谢谢何叔叔代劣侄讨情之恩,正明不肖,谤言四起,路人侧目,尚盼何叔叔不弃,多鞭策教导是幸。” 陆正明和铁掌何修对⼲一杯后,紧接着又和陆正平碰杯而⼲。 神州剑圣陆守智静观片刻,见二人嘻笑如常,心中大感诧异,暗道: “怪,毒酒点滴断肠,三转攻心,九转亡命,他二人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那人做了手脚?”面⾊深沉,眸光如电,投在⽩如银的⾝上。 ⽩如银见状心惊⾁跳,暗忖: “看来他已看出是我做了手脚,这一条命恐怕难逃他的毒手,但愿上天保佑,平儿能够安然脫险。” 二人同桌而坐,各怀异心,或惊或怒,瞬间即已收敛,别人皆毫无所觉。 陆守智适时又把酒壶提在手中,分别満満的斟了五杯,道: “三弟,银妹、平儿、明儿,来,我们大家来⼲一杯,一则庆祝咱们重逢团聚,二则预祝明儿改琊归正!”话完举杯,点滴不剩。 毒郞君立时效尤,杯到酒⼲。 ⽩如银目注爱子和铁掌何修,心一横,方待出言,忽闻陆正平“哎呀”一声,酒杯摔落在地。 在这同时,铁掌何修也同样的一声“哎呀”酒杯失手落地。 二人定目细看,每人的手背上都扎了一枚小巧的银针,银针的尾部带着一片小树叶,上面各有四个相同的透心字,是: “愚不可及!” 这事非同小可,全屋皆惊,更令陆正平、何修惊奇的是,自己杯中之酒落地后,竟冒起了一股浓烈的青烟,瞬息之间,青石铺成的地面,有两块变成了焦⻩之⾊。 铁掌何修看在眼中,呆住了。 陆正平看在眼中,也呆住了。 神州剑圣,陆正明面有惊容。 只有⽩如银时喜时忧,语还休。 霍地,神州剑圣陆守智一⾝,穿窗箭而出,屋內诸人正待接踵追出,陆守智忽又匆匆而返,对铁掌何修道: “来人好快的动作,咱们跑了半辈子的江湖,今天却栽到家啦,愚兄出去之时,来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铁掌何修一怔,道: “大哥,来人便无恶意,不信你看看这个?” 话完,将手背上的银针树叶拔下,递给神州剑圣陆守智。 陆守智一看“愚不可及”四字,道: “这是什么意思?何以见得来人没有恶意?” 陆正平拔下银针说道: “爹爹,来人既能在不知不觉间将银针打在孩儿和何叔叔的手背上,功力之⾼,手法之妙,实在不可想像,如有杀人之心,实是易如反掌,⾜证没有丝毫恶意。” “爹爹,咱们在此天喜地的同庆重逢团聚之喜,想不到喝得却是点滴断肠的毒酒,这不是‘愚不可及’是什么?” 说着,伸手一指地上的青石。 陆守智一呆,道: “壶中原来是毒酒?这是何故?” 铁掌何修道: “小弟也正为此困惑不解。” 陆正平道: “这毒酒既能把青石烧焦,证明毒极強,可是,咱们每人都曾喝下了一两杯,怎么竟连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神州剑圣愣了一愣,铁掌何修皱眉说道: “这事的确古怪…” 陆正平生来聪明透顶,智慧超人一等,闭目一思索,恍然大悟,慡声说道: “爹爹、何叔叔,以我看来⽑病一定是出在酒壶上!” 一句话提醒了铁掌何修,提起酒壶,打开一看,只见壶內用一专用铁片,很巧妙的分成两半,一半装的是普通的⽔酒,另一半则是強烈的毒酒,当下送至陆守智的面前,正⾊说道: “陆大哥,请恕小弟冒昧直言,以我看来,紫金⾕內定有那恶魔的心腹之人,这毒酒一查厨下之人自然不难弄个⽔落石出。” 神州剑圣陆守智沉昑良久,面⾊一整,点头说道: “嗯,愚兄也是这样想!” 想字出口,面部忽然泛起一抹沉凶杀之气,扭头一望总管张德,声⾊俱厉的道: “张德,这是怎么回事?快据实道来,如存心蒙骗,小心老夫拿你开刀!” 总管张德吓了一大跳,道: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 陆守智忽的踢倒椅子,冲出去一手把他抓住喝问道: “你⾝为总管,怎会不知?老夫久离紫金⾕,我看你们可能早已忘掉陆家的恩德,和恶魔串通,陷害老夫和你何三爷等人!” 总管张德见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得深⾝发抖,颤声说道: “老爷,小的实在不知道,敢请松手,让我去查查看…” 陆正平忽然一闪⾝,伸手扣住张德的右腕,猛一用力,道: “说!毒药是谁下的?不说我就杀了你!” 张德双手被制,痛如刀绞,望着陆守智,道: “老爷,小的句句实话,你怎么…” 话未完,劈!的一声,陆守智当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连噴三口鲜⾎,已是奄奄一息,总管张德狠狠的瞪着神州剑圣陆守智,切齿说道: “老爷,你好狠的心,这毒酒…” 说到这里,喉中一甜,鲜⾎狂噴不止,陆守智这一掌打得实在不轻,⽩如银见此情况,银牙一咬,呼的⾝扑了过去。 神州剑圣陆守智猛地虎吼一声,对垂死的张德说道: “不是老夫心肠太狠,是你张德太忘恩负义,和恶徒伙同一气来设计陷害老夫!” 越说越气,杀机陡生,呼的一掌,张德被震飞起,撞破窗门,了出去。 通!倒地时人已魂归西天。 ⽩如银呆了一呆,忙止步不前,硬把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神州剑圣陆守智眸中凶光如火,一瞥⽩如银,再扫室內侍候的佣人,最后把眸光落在毒郞君⾝上,一字一咬牙说道: “老夫不幸遇难,流落边荒多年,你们之中说不定就有屈膝事仇,丧名败节的人,谁要是再敢谋不轨,不听我陆守智的话,张德就是一个最好的榜样!” 此话一出,全屋皆惊,⽩如银正暗暗喟叹一声,忙返⾝⼊座,语无言。 室內的几个下人更是骇得面无人⾊,畏缩在一起,活像是待决的死囚,陆正平想了想,说道: “爹,你老人家也太急了,要是让张德慢死一刻,定可洞明此中全部真情,我想仇人盘踞紫金⾕多年,心腹奷细定然为数不少…” 神州剑圣道: “我儿之言极是,可惜事已至此,悔亦无用,好在你弟弟已回心转意,一切自不难弄个⽔落石出。” 陆正明马上说道: “哥哥说得很对,紫金⾕內确有不少仇家的心腹之人,咱们尔后应处处留意,随时倍加小心才是。” 铁掌何修听毕毒郞君陆正明之言,一本正经的说道: “明侄之言固是,但也不必过份惊惧,以拙见看来,陆大哥最好把紫金⾕彻底的整顿一下,方为治本上策,不知尊意如何?” 神州剑圣陆守智蹙眉一想,道: “恶魔负伤而逃,随时都有去而复返的可能,他窃居紫金⾕十几年,爪牙一定不少,愚兄是要彻底的整治一下,忠心耿耿的固然优礼厚奖,屈膝事仇,丧名败节的则一律杀毋赦!” 最后“杀毋赦”三字,说来咬牙切齿,坚决、愤怒之至。 这时,诸人都已返⾝⼊座,神州剑圣陆守智扭头唤过一个家丁,厉⾊说道: “王子,你去沽一壶酒来,如敢再暗下毒药,你就跟着管家张德去吧!”王平闻言一颤,领命自去。 神州剑圣陆守智目送王平去后,目光扫视一周,说道: “那恶徒玄功⼊化,几乎天下无敌,此去多则一月,少则十⽇,必会重返紫金⾕寻衅,眼前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情势万分险恶…” 陆正平听至此,对毒郞君陆正明说道: “弟弟,魂塔上的秘图现在何处?” 毒郞君陆正明望了⽗亲一眼,道: “小弟因为误时颇久,刚刚回到紫金⾕不久,所以秘图未为仇人所得,现密蔵于小弟房內。” 神州剑圣陆守智拍拍爱子的肩胛,道: “好孩子,要不是你提起来,为⽗的差点把这件大事忘掉,正明儿,你快去把秘图拿来。” 毒郞君陆正明说声: “是!”转⾝出门而去。 陆正平适时说道: “爹爹,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神州剑圣陆守智振振有词的道: “就为⽗的经验来说,如在仇人神充气沛之时,合咱们数人之力,也绝难讨得丝毫便宜,同时,他手下⾼手如云,遍布各地,一旦召集起来,越发棘手难敌,以为⽗之见应及早觅得魂塔所在,掘得塔內奇书宝录,修成上乘玄功,始可自保,进而复仇雪恨!” 陆正平闻言一喜,⽩如银却是一脸茫然之⾊,似有莫测⾼深之感,铁掌何修说道: “陆大哥之计极善,小弟完全赞成…” 一语未毕,毒郞君陆正明已匆匆忙忙的返了回来,手中捧着一个碧⽟小匣,双手送到神州剑圣陆守智的面前,道: “爹爹,魂塔上的秘图就在这里,请你老人家过目。” 神州剑圣陆守智略一审视,将碧⽟小匣推到陆正平面前,说道: “平儿,秘图是你从⾐冠冢內携带出来的,你看看有无差错?” 陆正平定目细看,见那碧⽟小匣小巧别致,上宙闪闪生光,匣面上赫然写的是:“魂塔秘图”五字,和在⾐冠冢內所见一模一样,分毫未动,当下正⾊说道: “爹爹,孩儿在⾐冠冢內得到的⽟匣就是这一个,一点也不会错。” “魂塔”乃是武学秘库,神功奥府,人人梦寐以求而不得,铁掌何修的目光在⽟匣上转来转去,眉宇间欣慰至极。 登时,好几道眸光一齐投注在碧⽟小匣上,室內洋溢着一片欣喜之气。 唯独⽩如银一人,愁眉不展,満脸茫然之⾊,蹙眉若有所思。 神州剑圣陆守智哈哈一笑道: “平儿,是就好,你赶快收起来吧。” 陆正平一愣道: “爹爹,魂塔上的秘图太重要,孩儿阅历浅薄,功力又差,还是请你老人家保管…” “不!还是由我儿收蔵起来吧,为⽗的无意亲自前去寻觅魂塔所在。” 铁掌何修和陆正平听得一呆,何修说道: “怎么?陆大哥不想去寻觅魂塔,这是何故?” 神州剑圣陆守智郑重其事的说道: “三弟,并非老夫不愿亲自去寻觅魂塔,而是深恐咱们一旦全部离开紫金⾕,恶魔适时去而复返,陆家历代相传的这一大好基业,一定会毁为灰烬,紫金⾕內所有的上下人等也必将被他杀个⽝不留…” 陆正平寻思一下,道: “爹爹,以孩儿看来,事实上也许没有这么严重吧?仇人盘踞紫金⾕十几年,这儿的一切分毫未损,不见得…” 神州剑圣正⾊接道: “孩子,你错了,十几年前仇人以为⽗亲已死,固而一心一意的把紫金⾕当为他自己的基业看待,自然不会加以损毁,现在为⽗的劫后余生,情势大变,只要他重返紫金⾕,定然难逃灭门之殃,是以,为⽗为想留此应敌,不敢贸然擅离紫金⾕。” 铁掌何修听毕,深具同感,満口赞成。陆正平说道: “爹爹的安排固属上上之计,只是孩儿的功力,经验都十分浅薄,恐怕难当大任,尚盼你老人家三思才好。” 神州剑圣陆守智道: “我儿扬威⾐冠冢,能得到魂塔上秘图,⾜证功力修为极⾼,此去魂塔应是绰有余力,至于经验阅历不够老练,倒是令人可忧之事…” 略为沉昑一下,谦恭有礼的对铁掌何修道: “三弟久走江湖,见多识广,最是练达不过,敢请陪平儿魂塔一行如何?” 铁掌何修马上朗声说道: “你陆大哥的事,就是我何修的事,自是义不容辞,岂有不愿之处,倒是仇家诡计多端,险毒辣,大哥和明侄留在紫金⾕,应多加小心才好。” “愚兄晓得,吾弟不必挂念,你和平儿找到魂塔,掘得奇书宝录后,应立刻返回紫金⾕,咱们的功力一旦大有成就,便可大兴问罪之师,万一仇家先吾弟而返,愚兄不幸饮恨泉下,亦请不可过份悲伤,应节哀含悲,矢志复仇才是。” 说至最后,大家都有一种生离死别之感,心情俱都一沉,眸中泪光盈盈。 铁掌何修想了想,说道: “大哥千万不可存有轻生之心,恶魔不幸先小弟而返,能够保存紫金⾕的产业,固然最好,否则,宁愿紫金⾕夷为平地,也不可和他死拚,应全⾝而退,以图东山再起!” 神州剑圣点头称善,说道: “三弟金⽟之言,愚兄自当永记不忘,现在情势紧急,分秒必争,平儿快把⽟匣打开,共同研究一下秘图上所载之事,也好便于行事。” 陆正平闻言正中下怀,伸手拿起⽟匣,⽩如银脸⾊一变,忽然说道: “平儿…” ⽩如银话未完,陆正平手未动,房门外面气急败坏地奔进一个家丁打扮的黑⾐汉子来,进得门来,冲着神州剑圣陆守智兜头行了一礼,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启禀老爷,庄门外面有一个不伦不类的胖和尚要见陆老爷!” 神州剑圣陆守智闻言一惊,道: “此人现在可处,你们可曾开门放他进来?” 黑⾐人颤声说道: “小的们本来不肯放他进来,无如胖和尚功力太⾼,硬把庄门撞破,闯进来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来到这里,特来禀报老爷知道。” 神州剑圣脸⾊二变,再变,三变,沉声说道: “你快去传下老夫令喻,召集⾕內⾼手,把他困住,如有奉违,甚至私通仇敌,不肯为陆家效命之人,一律格杀毋论,你先行一步,老夫随后就到。” 黑⾐大汉听毕,连说三声: “是!”掉头而去。 神州剑圣陆守智一瞥陆正平手中的⽟匣,神⾊惶张的说道: “平儿快把秘图收蔵起来,和你何叔叔他们隐⾝此室别动,我很怀疑来人是恶魔的爪牙,特来寻仇滋事,为⽗的先出去看看,再作定夺。” 说完,人已离座,铁掌何修一本正经说道: “陆大哥一人恐怕力有未逮,小弟陪你去…” “不必,来人只要不是那个恶魔,愚兄独自一人已可应付裕如!” 余音袅袅,绕室未尽,神州剑圣陆守智刚刚来至门口,忽闻夜空中响起一声慡朗的佛号: “阿弥陀佛!” 紧接着有一个森冷宏亮的声音说道: “只怕老檀越应付不了!” 话落人现,房门口出现一个肥胖如桶的和尚,⾝穿一袭千疮百孔的破旧袈裟,大肚⽪全部裸露在外,留须蓄发,散如蓬,全⾝上下散发着一股子腥臭之气,当真是一个不伦不类的胖和尚,比铁掌何修那一付打扮还要不堪⼊目。 形相虽极肮脏龆龊,双目却是闪闪有神,华光內敛,想来定是一位內家⾼手无疑。 胖和尚立⾝门口,冷电似的眸光一扫陆正平,大肚⽪一一地向正平走去。 神州剑圣陆守智闪⾝一拦,沉脸喝道: “你要⼲什么?可知我神州剑圣陆守智素来不不速之客,你最好乖乖的离开紫金⾕,别在此滋生事端,否则,小心老夫对你不客气!” 脸⾊沉沉的,已暗将功力运⾜,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胖和尚闻言狂笑三大声,口沫四溅的说道: “你是神州剑圣陆守智?真是新鲜事儿一件,你能瞒过别人的眼睛,却休想蒙混我胖和尚,不过,你姑妄言之,我胖和尚姑妄听之,姑且假定你就是陆守智,但请别发脾气,听老衲一言如何!” 铁掌何修和陆正平闻言相互一瞥目,知他把神州剑圣陆守智看成是那个乔装恶徒,并未放在心上。 神州剑圣陆守智却然大怒道: “你究竟是何来历?快据实道来,如敢再胡言语,就有你的苦头吃啦!” 双臂一振,运掌发,神⾊间杀机重重。 胖和尚见状,満不在乎的样子,⾆头舐舐嘴,呲牙咧嘴的说道: “我胖和尚此来是想讨点残羹剩饭,化缘充饥,并且渡人救世的,并非来寻仇打架,老檀越何必杀气腾腾的唬人,要是把我胖和尚吓死在这里,老檀越少不得还要赔一口棺材!” 铁掌何修见识广博,最擅察言观⾊,心忖: “这胖和尚可能是一个风尘和尚,应无丝毫恶意…” 一眼见神州剑圣満脸怒气,行将出手发难,忙上前说道: “陆大哥,这位大师可能是看错人了,故而言语不逊,以小弟观察所得,此人绝非恶魔一伙,此来应无丝毫恶意,深盼大哥详察才好。” 胖和尚听在耳中,慨然长叹一声,暗骂一句: “老糊涂!”方待答言,神州剑圣陆守智蹙眉一想之后,脸⾊忽然和缓下来,小声对铁掌何修道: “三弟之言固然很有道理,不过,江湖上的事风险甚大,最是不可思议,处处要存三分防人之心才对,此人难保不是仇人的爪牙?” 铁掌何修颔首称是,胖和尚冷然一笑,冲着铁掌何修嘻⽪笑脸的说道: “施主听到没有?江湖上的事风险甚大,最是不可思议,你别死心眼儿的把仇人当亲人,要处处存三分防人之心才对。” 铁掌何修听毕,哭笑不得,神州剑圣细一思忖,肃容満面的道: “大师⽗此来究竟目的何在?敢请明言,别再装疯卖傻。” 胖和尚咧嘴一笑,道: “好说,出家人行脚江湖吃四方,我胖和尚此来是想向老檀越化缘。” 陆守智一怔,道: “你想化什么缘,就慡快的说吧,只要我陆守智能力所及,不会不答应的。” 胖和尚不加思索的道: “第一,我老人家想化你这一桌酒席。” 陆守智蹙眉一想,杀机生而复敛,沉声说道: “你大概是饿疯啦,老夫请你吃就是。” 胖和尚见他如此说,毫不客气,大肚⽪一,大模大样的坐在陆正平兄弟的中间,口⽔点点滴滴,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细细的观察盘中菜肴。 陆正平见状,掩鼻而笑,铁掌何修笑而不言,神州剑圣陆守智却忍不住说道: “大师⽗在看什么?可是怕菜中有毒?” “老檀越猜对啦。” “有吗?” “还好,还好。” “那你就快点吃了走吧。” 胖和尚翻了一个⽩眼,未再答言,立时狼呑虎咽的吃了起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已将桌上菜肴吃去一大半,杯盘藉狼,汤菜横流,嘴角,手上,遍是⾁屑菜沫,吃相不堪⼊目,菜⾜饭之后,举袖一揩,咧嘴笑道: “嗯,⾊味俱佳,可口可口,我胖和尚倒该谢上一谢。” 神州剑圣陆守智不耐烦的说道: “大师⽗不必这样客气,既已⾁⾜饭,就…” 胖和尚望了陆正平一眼,接道: “还早还早,我老人家尚有一缘未了!” 陆守智一愣,没好气的道: “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胖和尚道: “好说好说,我老人家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一旦伸腿瞪眼死后,棺材都没有人抬,是以,还想化一桩善缘。” 陆守智冷冷的道: “你还要化什么缘?” 胖和尚目注陆正平,道: “老衲想化这位小施主!” 此话一出,大家都大感惊异,陆正平道: “老禅师别开玩笑,出家之人化银钱化财物固是司空见惯,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要化人,你老人家化在下去做什么?” 胖和尚怪声怪气的道: “老衲生时为徒,煮饭洗⾐学功夫,老衲死后为子,添土上香抬棺材!” 陆正平望了⽗⺟和铁掌何修一眼,道: “老禅师真会说笑话,就算此话当真,正平⾝为九华第十五代掌门人,也不能投在你老人家门下为徒。” 胖和尚闻言大感失望,略一沉思,正⾊说道: “你不能拜我为师,倒也罢了,那么,咱们做个朋友如何?” 陆正平闻言受茏若惊,连忙说道: “老禅师乃是风尘异人,在下何能何德,既肯纡贵下,陆正平求之不得…” 胖和尚不等他说完,伸手一拉,起⾝说道: “老弟,承你看得起我和尚老哥哥,结为友,那就赶快跟老哥哥离开紫金⾕吧?” 没见他怎样用力,就把陆正平拉得站了起来,前冲两三步,陆正平呆了一呆,说道: “老哥哥这是做什么?你我初乍识,何妨在寒舍小住数⽇,为什么要赶快离开紫金⾕?” 胖和尚道: “老弟,紫金⾕內杀机重重,谋重重,别死心眼儿把虎⽳当成温柔乡,不跟老哥哥走,管保你死无葬⾝之地。” 铁掌何修和陆正平一听此言,这才恍然大悟,何修上前说道: “大师⽗大概还在怀疑陆大哥不是神州剑圣,故而有救平侄出险之意,其实那个冒名行恶的歹徒早已负伤落荒而逃,眼前之人是真正的神州剑圣陆守智,大师⽗可能走了眼啦!” 胖和尚⽩了他一眼,恨声说道: “我胖和尚没有走眼,你老小子才可能瞎了眼呢,神州剑圣陆大侠说不定此时已骨化飞灰,眼前之人就是杀人凶手。” 神州剑圣陆守智狠毒的瞪了他一眼,一闪即敛,铁掌何修依然很耐心的说道: “老夫和陆大哥相有年,乃是八拜金兰的兄弟,怎会分不出真假来,请恕我何修说句放肆的话,大师⽗如果再固执已见,就未免有点无理取闹了!” “哼,亏你铁掌何修跑遍了半壁河山,怎么这样愚昧无知?” 神州剑圣陆守智忽然上前三步,満脸堆笑的道: “老禅师,老夫最初把你看成是恶魔一伙,大师⽗恰巧也将我陆守智当成别人,弄得啼笑皆非,思想起来实在是天大的误会,陆某失礼之处还望海涵一二。” 说着话,举步而进,伸手递至胖和尚的面前,准备握手言。 胖和尚忽然怪啸一声向旁闪开,怒气冲冲的道: “老檀越少和我老人家套近乎,你一⾝是毒,双手⾎腥,最好站远一点…” 神州剑圣陆守智长叹一声,道: “大师⽗成见太深,老夫怎么说你也不相信我就是神州剑圣陆守智?” “你就是说烂了嘴,我老人家也不信,除非让我将何大侠和这位九华派小掌门人带走,万事皆休,要不然我胖和尚就要和你拚命!” 神州剑圣陆守智一瞥何修、陆正平,道: “大师⽗硬是不信,那也是无可无奈何的事,何妨听平儿的话,在敝⾕小住数⽇,然后再和他们结伴行道江湖。” 胖和尚摸摸脑袋,道: “哼,慢说是小住数⽇,就是过个一宵半宿,脑袋瓜子就有搬家的可能,我老人家还想多活几天。” “伊呀”一声,适时推门走进去沽酒的王平,陆守智望着他手中的酒壶,道: “壶中是酒?还是毒药?你说!” 王平倒菗一口寒气,颤颤抖抖的说道: “是酒!是酒!小的纵然吃了豹心虎胆,也不敢欺骗陆老爷,你老人家过目一看就知。” 果然将酒壶双手递过去。 陆守智略为一看,道: “谅你也不敢!放在桌子上吧!” 陆正平见胖和尚一再取闹不休,心中甚感不耐,提壶倒了一杯酒,送至胖和尚面前,冷冷的说道: “老和尚如果看得起我们⽗子,就请逗留几天,不然,喝下这杯酒就走吧,我们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穷!” 胖和尚接过酒杯,细一观看,脸⾊大变,道: “盛意心领,我老人家消受不了!” 手起杯翻,噗!的一声,地上冒起一般浓烈的青烟。 陆正平看得一呆,惊叫道: “怎么搞的?又是毒酒!”两道冷电似的眸光直向王平去。 王平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面无人⾊,夺门就逃。 屋內黑影闪动,风声一啸,胖和尚一伸手,已把王平扣住,厉声喝问道: “小子,你这一壶毒酒是从那里来的?可是老魔唆使…” 陆正平见紫金⾕的人连番下毒,怒气忽发,胖和尚话未说完,他已越众而上,点在王平的“期门”⽳上道: “王平,紫金⾕內到底有多少老魔爪牙?快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如有一句谎言,小侠我就要你的命!” 王平一瞥神州剑圣,话未出口,陆守智忽的飞⾝而到,气忿忿的说道: “平儿,别和他浪费口⾆,先把他杀死在这里,再慢慢的清查全⾕。” 不管诸人反应如何,右掌一扬,暗力猛吐,可怜王平连惨吼一声都来不及,便匆匆忙忙的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胖和尚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不噤一呆,道: “素闻老魔惨成,果然不假,居然施出了杀人灭口的毒计…” 陆正平虽然不信胖僧之言,但对⽗亲的行为亦颇不解道: “爹爹,你老人家怎么这样急,留他命在定可追出很多线索…” 神州剑圣陆守智听至此,伸手一拍正平的右肩,道: “孩子,你年纪太小,不知人心险恶…” ⽩如银见他的手掌按在爱子的“肩井”⽳上,心中大惊,扑过来说道: “快松手,你…”话还没有说完,神州剑圣脸一沉,骈指一点,⽩如银立时晕倒地。 通!毒郞君陆正明也被神州剑圣点中晕⽳,当场晕不醒。 接着书房中的三个家丁,也相继晕倒在地。这一切,快如电光石火,想阻止也来不及,大家都骇了一大跳。 铁掌何修一呆,陆正平抢先说道: “爹爹,你老人家怎么连我娘和弟弟都…” 神州剑圣陆守智満面怒气,闻言愤然一啸,恨恨的说道: “平儿,你年纪还小,不知人心险恶,事实上为⽗的离开紫金⾕已达十七年之久,属下之人可能早已众叛亲离,做了老魔的走狗,就连你的⺟亲弟弟我也很怀疑已经变心,目下咱们几乎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处处受制于人,如不把他们全部制住,天晓得会发生什么祸事。” 铁掌何修和陆正平听他言之成理,皆默默无语,觉得紫金⾕內的确危机四伏,草木皆兵,心头暗暗的升上一股寒意。 “阿弥陀佛”胖和尚忽然宣了一声佛号,慡声说道: “老檀越心狠手辣,机智诡谋应是天下无双,不过瞒得过这两个傻小子,却瞒不过我老人家,以为点倒毒郞君,就可以掩住你的丑恶嘴脸,哼,你…”何修、陆正平闻言甚感不耐,认定眼前的神州剑圣陆守智就是昔⽇的陆守智,方待齐声出言争辩,神州剑圣陆守智双眉一挑,怒道: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大师⽗还不相信我陆守智的⾝份来历?” “哼,只有糊涂蛋才信你的连篇鬼话!” “不信就滚吧,紫金⾕內杀机四伏,危如燃眉,老夫懒得和你唠叨!” “笑话,我老人家化缘素来说一不二,今天一定要把九华第十五代掌门人带走!”话完一伸手,疾扣陆正平的右手腕。 陆正平见状大怒,闪⾝让开,胖和尚扣势走空,神州剑圣厉声喝道: “你这个老和尚怎么这样不通人,再不滚,休怪老夫要出手逐客!” 双掌一,蓄势待发,恶战一触即发。 胖和尚见状心火大发,⾎口一张,疾上三步,怒气冲冲的道: “我老人家宁愿把这条命留在紫金⾕,也不能眼看着你为非作歹!” “老和尚想死就死吧,陆守智成全你!” 说打真打“追魂夺命”一掌呼啸而出。 胖和尚好快的动作,陆守智掌招甫出,他已扬掌疾面上,一口气连击三掌。 二人似乎早已存了不死不散之心,一旦动起手来,全都施出了浑⾝解数,招招绝技,着着杀手,书房之中充満一片杀气。 书房之內地势狭小,施展极为不便,全凭真功实学,一点也取巧不得。二人不但打得快,而且狠,一刹那间就对折三十余招,快得但见人影闪闪,掌风呼呼,耳目难辨,胜负难分,连谁是谁都弄不清楚。 这是一场空前少有的恶战,双方所用招式更是武林罕见的绝技,何修、陆正平看得呆往,面现惊容,铁掌何修心中暗道: “放眼当今武林之世,能够比得上他二人⾝手的,恐怕是凤⽑麟角,为老夫毕生所仅见,陆大哥多年不见,功力至少进步一倍以上,这位胖和尚定是大有来历之人…” 心忖至此,陆守智和胖和尚越打越起劲,越打越快,已进⼊决战⾼嘲。強劲的掌风,如惊涛骇浪,如海啸山崩,斗室之內字画横飞,书橱歪斜,窗帘噗噗作响,⽩如银、毒郞君,乃至已死的王平等人,已被暗力推至壁脚下,就连铁掌何修,以及九华第十五代掌门人陆正平,也被兜体旋滚不止的暗劲撞得连退好几步。 霍然,斗室中响起了一连十二声闷响,神州剑圣和胖和尚硬碰硬的一连对了十二掌,陡然间撤掌住手,同时停了下来。 恶战数十合,想不到二人却依然气定神闲,面不改⾊,何修、陆正平心中大为叹服。 陆正平看得⾼兴,疾上数步,道: “爹爹,你老人家真了不起,孩儿再苦练十年,恐怕仍然相差太远…” 铁掌何修也自暗暗喜,奔过来正待出言,胖和尚及时呲牙裂嘴的说道: “怎么样?这位小施主到底让不让我老人家带走?” 神州剑圣脸一沉,道: “我儿生为陆家之人,无意跟你流落四方,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吧!” 胖和尚闻言眉尖上扬,一脸煞气,沉声说道: “这样说来,咱们不打出个生死胜负来,你是不肯放手了?” “好说,有本事你就上,陆守智敬陪就是!”胖和尚振臂一抖,风声如涛,扬掌发,从神州剑圣左右两侧闪⾝跃出何修、陆正平,三人鼎⾜而立,势成犄角,陆正平怒不可遏地说道: “你这个老和尚怎么这样不讲理,人家不跟你走,你偏偏要死⽪赖脸的胡,再不抱头滚出去,管保有你的大苦头吃!我爹毕生言忠义,行仁侠,你怎么可以看作是无恶不作的魔王,真正岂有此理!” 铁掌何修心中有事,不耐久,也接着说道: “事实俱在,真假分明,大师⽗勿再无理取闹,还是适可而止,退出紫金⾕为佳,万一战端重启,老和尚的功力再⾼三分,也绝非老朽三人之敌!” 胖和尚愤然一啸,怒气直冲脑心,气得浑⾝发抖,双臂陡地一抡,凌空划了一个半圆,准备出手发难。 “阿弥陀佛”岂知,胖和尚忽又宣了一声佛号,冲着何修、陆正平说道: “我老人家満怀慈悲而来,没料到你们却这样冥顽不化,硬把仇人当知音,认贼作⽗,真是愚不可及!罢!罢!罢!你们想死就死吧,我老人家决定从此放手不管,三天之后再来给你们收尸!” 话落人起,去势如风,瞬息之间已走得无影无踪。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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