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瑟哀弦 第二十一章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古瑟哀弦  作者:郎红浣 书号:41220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二十一章
  砥海巴不得动她快一点走,因此四更天开门送客。

  这一开开门,⾚脚第一发现对面照墙下躺着人。

  她不慌不忙要了一个仆人手中的球灯儿,过去一看,就也不噤叫一声“怪”伸手抱起人又走进了大门。

  砥海跟在背后纳闷,却是未敢拦阻,看她一直奔⼊刚附才坐地的客厅里,把手中人纳在大圈椅上。

  拿手指试探鼻息,又去拨动眼⽪,再看臂上‮穿贯‬的一枝镖,她喃喃自语道:“这是小静和尚的毒药镖…”

  猛回头,眼凶光,瞅着砥海说:“男人们都出去,叫两个老妈子送两小盆热⽔,一把剪刀,几丈长软绸子,十张棉被来。

  传话厨房赶快预备一尾⾜三斤重的大鲤鱼做两大碗的⽩汤,什么作料都别下,只要⽩汤!”

  说着,她解下肩上大包袱,打开来扯出一把雪花价⽩的戒刀,和两磁瓶药末放在桌上。

  砥海一边打发仆人进去传话,一边抖索索的问:“老师⽗还有什么话吩咐?”

  ⾚脚道:“再要一-⽩开⽔两个不沾油气的碗,你也出去吧!”

  砥海答应了几个“是”赶紧退出,明晓得老师⽗脾气不好,他可真是捏着一把泠汗,満心希望进去的两个老妈子得保首领回来。

  总算好,第二天一清早万事如意,中镖的蓝妮得庆更生,老师⽗神⾊之间也就缓和许多了。

  砥海前来探视蓝妮,略一攀谈,敬悉她是小王金珠的新进宠姬,不免格外巴结。

  经过通知豫王府上,那边马上派人来接。

  蓝妮一再恳求⾚脚同上王府,⾚脚怎样也不答应。

  她对砥海说,小静和尚久在关外,他的毒镖会在京师发现,这是一个谜。

  不过人家是向豫王府寻仇,蓝妮失⾝満人,承御国贼,她认为严重侮辱,所以她老人家不愿管一桩无聊闲事。

  她急的还是上四川找宝剑淬药。

  因此,第三天她留了半瓶药末给蓝妮医伤,大袖一挥,飘然竟去,谁也不敢挽留。

  蓝妮回去王府,不过七⽇工夫,镖伤已愈。

  本来她晓得有个舅⽗叫蓝奇住家西山,却因为⺟亲本没嫁人,自己抱憾是个私生子,她倒是无意去认这一门亲戚。

  她艺成来京的目的在找回杨超,这杨超大概就是她的本生⽗。

  可是杨超业已伏法,她徜徉京都几个月,把杨超致死的缘由弄明⽩了,因此怀恨龙璧人,因此寅缘得见与璧人有怨的⾊魔金珠。

  所以做了金珠的挂名小妾。

  她蛮想向璧人留京的几位公子⾝上挑衅,金珠警诫她不可造次,告诉她龙夫人是隆格亲王福晋的⼲女儿。

  还说隆格王爷奉有当今皇上密诣,严戒豫王府上下人等,不准向龙家妇孺寻仇。

  力劝她必须忍耐,免得玩火燃头,这才算暂时庒住地満腔怨毒。

  这一次中了毒镖,又使她猛记起蓝奇。

  她想:在‮京北‬小静和尚的徒弟只有蓝奇一人,这枝毒镖的来源必出蓝家。

  蓝奇虽然年事已⾼,却不能说他没有徒弟,而且人都说蓝奇的亲戚⽟坚⽟标统的大姑娘是龙夫人的⼲女儿,因亲及亲,那么蓝奇可不与龙家也有瓜葛?

  龙璧人的儿子决不能不会武艺,他们会不会从蓝奇处学得使用毒镖呢?

  那天晚上行凶的三个男女,漂亮,年青,工夫了得,他们会不会就是龙璧人的孩子呢?

  越想越像,越想越愤怒。

  她决计找蓝奇问个明⽩。

  这一天薄暮时,她浑⾝抄扎俐落,偷了金珠的一枝宝剑,骤马出城,直奔西山,打听清楚蓝家住处,便去山上寺里打斋。

  挨到月上当头,二更天气,徒步下山,迳去敲开蓝家大门,请见蓝奇。

  蓝奇刚刚要去‮觉睡‬,忽然女客光临,老人家惊奇不置,倒屣恭,延客正厅落座,灯光下端详这位美貌客人,像煞当年走出妹子,老人家不由怔了一会。

  蓝妮,她也不开口讲话,岸然就坐把镖师看个仔细,这才冷冷地问道:“小静大和尚最近来过吗?”

  蓝奇觉得人家太过骄傲,心中不乐,也坐了下去说:“你贵姓?找大和尚有什么事?”

  蓝妮道:“我问他最近来过没有?我叫蓝琼,由豫王府出来的。”

  听说蓝琼,老镖师又怔了一下。

  但“由豫王府出来的”七个字,使他越发不悦,当即一声冷笑,说道:“老夫和敝业师阔别二十年,不通音问,贵客还是到别的地方访问。”

  蓝妮道:“我说,你还保镖?你也收徒儿?你的徒儿有什么样人家‮弟子‬?”

  蓝奇听说,且奇且怒,亢声说道:“老夫洗手林下十八年,敝师健在人间,未敢滥收徒弟,贵客深夜驾临,未说有何⼲,穷诘老夫师徒,未知尊意如何!”

  这儿会蓝家一家人闻说来的是女客,大家都赶来看,密密地占站了厅上一个角落。

  这其间有五十六岁的蓝太太,有新寡的少,有一个五岁、一个七岁的孙少爷,有来舅⽗家玩的⽟标统的女儿宝芬甥‮姐小‬,抱着他的三岁小哥儿,有两个丫头一个老妈子,可是除了老镖师本人,却没有一位成年男丁。

  那看门的穿山蛇窦光,他站在院子里张望,不会进来。

  当时蓝妮听了老镖师生气的话,笑起来说:“无故不敢打扰,有事不由不来。请问这一位是谁?”

  说时,她伸手指住长得风姿绰约的宝芬姑娘。

  老镖师立刻答话:“我的甥女儿。”

  蓝妮道:“姓王。”

  老镖师道:“怎么样?”

  蓝妮道:“龙家的⼲姑娘?”

  老镖师道:“胡说!”

  蓝妮站起来了,她说:“你是不是跟龙家晚辈有关系?有他们家人来你这儿学打镖没有呢?”

  老镖师大惊失⾊,楞一楞说:“我们向无往来。”

  蓝妮说:“无往来,有道…”

  老镖师道:“你是什么意思?”

  蓝妮道:“什么意思?哼,请教,这一枝镖还不是从你手中传出去的?”边说,边向⾝上摸出那枝毒镖扔在桌上。

  老镖师抢起来看,他就又呆住了。

  蓝妮一边不住的嘿嘿冷笑。

  老镖师道:“镖,是敝业师小静大和尚的镖,但怎么能说由我手中传出去…”

  蓝妮仰首大笑道:“你是老‮京北‬,你和大和尚阔别二十年,可知他老人家不在此地,大和尚生平有几个徒弟?你,和我的⺟亲…”

  她失口说到我的⺟亲,脸上变了颜⾊。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嘴,⼲脆接下去说:“不妨告诉你,我⺟亲蓝黛,我叫蓝琼,但我不需要有你这样一个坏家伙舅⽗。

  我在彰仪门外中了这枝毒镖,不是⾚脚大师碰巧救了我,我今天也不能找你来。

  既然我命中不该死,当然我要知道仇人是谁。

  你洗手不动刀兵,我晓得,但是你决不能没有徒弟,你的徒弟用这枝毒镖打我,我要你出拿这枝镖打人的徒弟。我的话讲得够明⽩了,你想怎么样?”

  老缥师愕然倒退,张目直视,半晌,他说:“我说过我没有徒弟!”

  蓝妮道:“没有徒弟什么人拿走你这枝镖?”

  老镖师说:“你不能硬讲由我手中传出去。”

  蓝妮喝一声:“放庇,你大概”

  喝声未绝,反手抖开⾝上披的黑⾊风斗,露出蛮妆,霍地菗宝剑,猛的一拍桌沿,吼一句:“你大概找死!”

  老镖师托地一个虎跳,直扑墙上摘刀。

  蓝妮不取主人翁迳奔堂客,剑光起处,宝芬甥‮姐小‬连她手上抱的小哥,⺟子两颗头颅齐飞,蓝太太一声惨叫倒地下。

  此时,老镖师手中金背刀疾旋而至,蓝妮翻⾝健跳,刺斜里剑猛搠。

  金背刀骤落,磕开宝剑,劈手还。

  搭上手狠斗两个回合,老镖师手中刀重临敌人肩上。

  蓝妮缩颈蔵头,冲进去,毒蟒钻窝,一剑刺穿老镖师膛,撤⾝菗剑,反臂倒劈丝,新寡少脑袋分家。

  剑光滚滚,两位孙少爷斩委地,丫头老妈全变了木雕人儿。

  蓝妮抢过去,喝一声:“你们快说主人的徒弟是谁?”

  可怜她们三个人吓也吓死了,那里还能开口说话。

  蓝妮手翻刀落,三道魂灵儿顷刻归天,一霎时尸横九具,地泛红嘲,行凶的兀自不肯罢休,仗剑奔⼊內室,遍觅活人。

  蓝家这房子盖得颇为特别,这是朝南一横列的九间排平屋,各有后房,共十八间,左右前后都有院子,围墙四会,向无邻居。

  老镖师晚年丧子,室有孤孀,且喜家道小康,孙枝秀,闭关养晦,无忤于人,何意枭獍遥来,覆巢碎卵。

  总因为地旷人稀,墙⾼巷窄,以此杀斗半天,竟是无人闻知。

  当时蓝妮穷搜前后,不留孑遗,她也就只拿了老镖师密蔵的十七枝毒药镖出来,收起宝剑,披上斗蓬,眼见前后大门紧闭,以为幸免走漏,越墙而出,登山取马,疾驶回城。

  她⾝上带着王府的牌证,半夜叩关,自可无虑盘诘。

  但是她虽然艺⾼胆旺,却不免耝心疏忽。

  第一蓝太太只是吓昏躺倒,鼻息还在-动。

  第二看门的穿山蛇窦光,他又到那儿去呢?

  原来姓窦的久闯江湖,眼睛很亮,那时候蓝妮一出剑,他就晓得来人不弱,木想拔刀夹攻,想不到老镖师就只在两个回合以內送了命,吓得他一抹头急奔后院马房。

  说马房仅仅也只有一匹马,算是老镖师心爱坐骑,端的是匹快马。妙在马房另有一道门直通墙外。

  窦光掩门兔脫,一路跨无鞍马舍命狂奔,赶到城门下率马也不要了。

  他的绰号叫穿山蛇,钻⽳-墙是他的看家本领,区区內外城还挡不住他,进了城,径向⽟标统⽟坚家来。

  ⽟坚近来晚盖弥坚,松勇因此另眼相待。

  这天晚上松副将恰在⽟家便饭,他们郞舅都是好酒量,不喝便罢,一喝就要几个时辰。

  今天⽟坚得了一坛子梨花舂,又有两篓大螃蟹,酒肴俱佳,⾊香兼备,倒樽快饮。

  忽然外面敲门紧急,⽟家来往人杂,主人倒是不以为意。

  姑老爷笑道:“来人必有急事,出去问一声吧。”

  ⽟太太刚好又蒸了十只螃蟹送来,接着说道:“四更天了,这是那一个?”

  ⽟坚道:“倒霉,偏有这种不识趣的人。”

  边站起来走了。

  一会儿后把穿山蛇带了进来,这条蛇,汗流如浆,息不止,半晌还只说一句:“老镖师一家…死光了,你们家宝芬姑娘也…完了…”

  ⽟坚喝道:“你讲什么?”

  松勇道:“给他一杯酒。”

  穿山蛇抖着手抢过酒壶,倒下大半碗酒一口气喝⼲,停了一下又说:“二更天,家里去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自称姓蓝,她查问小静和尚,又追究老镖师把毒药镖给过什么人。三言两语闹翻了,那女人一剑先杀死了宝芬姑娘⺟子,回⾝接住老镖师一场拼斗,两个回合以內老镖师中剑…”

  说到这儿,穿山蛇泪流満面,呜咽不能成声。

  ⽟坚和王太太腿也软了,彼此都不能讲话。

  松勇道:“窦光,拿定精神,再讲详细。”

  说时又给他倒了半碗酒。

  再喝了这半碗酒,穿山蛇不打哆嗦了,他很快的又把当时情形说了一遍,⽟坚夫妇兀自目瞪口呆。

  松勇立刻站起来问:“你是骑马来的?马呢?”

  “马不能进城放掉了。”

  “你还能赶一程路?”

  “行,怎么不行…”

  “潘尚书潘公馆你也认得?”

  “晓得。”

  “成,我给你两封信,先去潘公馆投递,不等回信,立刻再到我家去找虎男,你就留下休息,不必回来了。两封信别搞错,记着!”

  边说,边去书案上拿笔墨信纸。

  好在这喝酒地方,本是书房,文具纸张都便利。

  松副将办事镇定,迅速,而又从容,顷刻把两封信写好,打发窦光走了。

  ⽟标夫妇还在发愣。

  松勇回来坐上说:“大嫂,死者不能复生,生者必须提防,我看那蓝妮还会找你们家来,而且就在此刻!”

  ⽟坚跳起来嚷:“你以为…”

  松勇道:“我想,我不会料错的。大嫂回房去,假使听见外面什么声息,谁也不必惊吵了,今天我会留着过夜,大概还是天意。坚哥,给我拿一枝剑来,我们喝着酒等她。”

  ⽟太太让姑老爷这一讲,自顾不暇,她的眼泪就不能再为蓝家死人流了,踉跄⼊內,灭灯假寐。

  这里⽟坚便去拿来一柄单刀一支出鞘宝剑。

  松勇接过剑,给倚在桌腿边,抓起酒壶替⽟坚斟満酒,沉着脸说:“人家能够在两个回合以內刺死蓝奇,她的剑术决非等闲,等会儿你千万不要妄动。喝酒吧,时候差不多了。”

  说着,举杯喝酒,⽟坚也陪着呷了一口。

  一-酒还没喝完,松勇忽然望着窗户上说:“那一位?请进来!”

  ⽟坚立刻伸手桌下抄刀,松勇急忙使眼⾊止住他。

  虚掩着的两扇雕花门“呀”的一声开开,进来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美妇人,头上兜着黑绸子软帕,⾝披黑缎子风斗,微圆的脸,带着半边酒涡儿,笔直的鼻子,小小的嘴,双瞳剪⽔,⽟立亭亭,两只手蔵在风斗里,倚门敛⾜徐徐问道:“那一位是⽟标统?”

  松勇立即回说:“我叫⽟坚,有什么事?”

  猛不防⽟坚霍地抢起手中刀,撒花盖顶迳取不速之客。

  那女人蓝妮,略一闪⾝,两脚双飞,⽟标统马上撒手抛刀整个人惯在墙下去了。

  这边松勇站起⾝来,那边蓝妮抖脫风斗,宝剑夺鞘而出。

  松勇笑道:“你‮杀屠‬了你舅⽗一家,还要来这儿行凶吗?”

  蓝妮道:“赶快告诉我,谁使用毒镖打我?”

  松勇道:“我,怎么样?”

  蓝妮剑起⾝跃,飞腾进扑,松勇侧⾝让剑,破步连环,跟进去尽力使个扫堂腿,蓝妮翻⾝栽倒。

  但她飞快的又蹦了起来,一个倒跳,便又退到门边,愕然叫道:“你叫⽟坚?”

  松勇还是笑,笑着说:“怎么样?”

  蓝妮一窜出书房,大叫道:“姓⽟的你出来!”

  松勇这才抄起宝剑,他不走那两扇雕花门,左手拍碎窗户,⾝子跟了出去。

  饶他十分心细,双脚刚踏在回廊上,一枝毒药镖劈面飞来。横剑磕开这一枝镖,第二道寒星重临头上。

  松副将喝一声:“还你的看山法宝!”

  伸手接镖,完璧归赵。

  这一镖穿破敌人裆,铿然落地。

  蓝妮吓得亡魂飞冒,心知不敌,蹲⾝作势,急待跃上墙头逃走。

  松勇扑地大鹏展翅,一跃七八丈,盘空而下,剑尖划到姑娘啂房上,顷刻⾎泛桃花。

  姑娘羞愤侵,顿忘生死,挥剑进攻,竭尽所能,两枝宝剑急劈急刺,互斫互搠,声若鸣锣,灿如冶铁,正是好一场惨厉的恶斗。

  二十个回台以后,蓝妮伤痕遍体,⾐服四裂,包头绸帕受剑断结,际镖囊饮刀崩绳,发散鞋落,面目亡失,可是她仍然健斗,如疯如狂。

  松勇意存活捉,一时却也未能得手。

  看看又斗了十来个回合,松勇翻腕推剑,再削掉姑娘头上一绺青丝发,伏地追风又踢她一个筋斗。

  蓝妮虽凶,到此气力殆尽,爬起来拼命腾跃,一下子飞过⾼墙去了。

  松勇窜上墙头,眼见她飞上马背,割断缰绳,伏鞍而逃,就也不去追赶,跳下地,捡起敌人遗落的镖囊,回去书房里,才知道⽟坚前着了人家一脚,伤势颇重,赶紧唤出一家人吩咐拿药治伤。

  他告诉⽟太太说,并无命危险,不必着急。

  蓝妮虽然幸免一死,但她遍体鳞伤,绝对不能再来。

  蓝奇那边事,可教喜子寿子兄弟走一趟,相机料理,从速报官,他回去马上打发穿山蛇出城。

  至于官方如何了结此案,那都是无关紧要,横竖死的死了,还有什么可争之处。

  讲完了这些话他又对⽟坚说:“那狠毒的女人一共留下十七枝毒药镖,镖袋装十五枝,外面院子里还有两枝,这是宝贝。

  小静和尚传镖不传药。除了和尚几个兄弟,谁中谁就得死。

  天也快亮了,明天派人找两个真会使镖的徒弟来帮你守夜,以毒攻毒,每人给他三枝防备蓝妮再来,但必须十分谨慎,没有绝对把握,万不可发镖。

  我也还得拿走八枝,分四枝给英侯兄弟,我自己家里留四枝。

  蓝妮如果野心不死,她也许会去找我姓松的和姓龙的⿇烦。好好的躺着养伤吧,下午我教虎男夫妇再来看你。”说着,他拿八枝毒镖走了。

  那一天晚上,穿山蛇送信潘公馆,到底什么人收去呢?为什么安侯一点儿也不晓得的呢?

  原来收信的是婉仪老姨太,遵照松勇指示准备防贼的是英侯敬侯两兄弟,吩咐不让病中安侯知道的是浣青。

  不单是安侯瞒在鼓里,一家子老弱妇孺均无所知,这算是浣青和婉仪临事镇定的脚⾊,也就是她们婆媳俩治家紧严的好处啦。

  究竟这几天蓝妮并没来龙家寻仇,也没去松家打扰,她到什么地方去呢?

  可叹她这时候带着一⾝剑伤,潜匿在山西太原府她的一个师兄,⾚脚老尼晚年新收的徒弟,叫做一朵云张极家里养疴哩!

  她那天由松勇剑下侥幸挣扎逃生,趁天还没有大亮,跳墙回去豫王府。

  小王金珠创痕犹剧,凶手在逃,一座精致的大花厅和许多好古董尽付一炬,尤其使他愤恨难消。

  这会眼看蓝妮那一副狼狈样子,简直有点像夜叉出现,他又那里还有怜香惜⽟之心?

  当时听完了蓝妮一番直供不讳,金珠且惊且懑。

  他说他平⽇深居简出,素无积怨,此次横祸飞灾,殊为费解。

  又说蓝妮⾝家不清,来历可疑,私出寻仇,未免胆大妄为,此案一经官方追究,不难⽔落石出,包蔵杀人凶犯,罪无可逭。

  隆格亲王现掌宗人府,岂肯饶人?一篇话言下大有逐客之意。

  蓝妮是什么样狠毒的女子,她又那里受得了这般冷落?

  恨极了一剑削掉金珠一只耳朵,立刻回去屋里,胡打了一个包袱,上屋走了。

  等到金珠那边使女老妈们喊出声来,她早是去远了。

  可是这一闹翻决裂,倒也便宜了金珠,当时他并没有昏倒,急切里检起削落耳朵,趁⾎热复给粘上。

  包扎未完,那些护院教师纷纷赶到问安。

  金珠一边吩咐追人,一边传进老夫子,立促备文步军统领衙门备案。

  文中不知道怎样搞的,却把⽟镖统⽟坚和前九门提督潘龙弼都给叙⼊,硬说行凶逃婢蓝琼,因与⽟坚潘龙弼蓝奇等积仇甚深,潜投府邸,意存挑拨,诡谋不遂,遽出杀人。浴⾎归来,经加穷诘,正拟送官,不图反噬云云。

  步军统领安鲁接了这样文书,当即召见⽟坚,⽟坚报伤不到,却也就补了一纸节录。西山蓝家蓝太太,宝芬丈夫傅強傅守备,各有禀辞分呈鸣冤,搅得安大人心慌意

  他原是无点墨的武夫,因为金珠来文提到潘龙弼,还算考虑了若⼲天,终于派人来传英侯问话。

  这天下午倒是安侯陪着英侯前往听传,安侯口才辩给,一张嘴直把安大人挖苦得体无完肤。

  安大人一光火,竟将两位少爷软噤衙门。

  浣青在家闻讯,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着急的另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是夜学古侠客的滥调儿,分别行事。一个迳⼊大內寄柬,一个却去安公馆安大人枕畔留刀。

  第二天一清早,安大人安鲁教他幕下的两位老夫子,向英侯兄弟转圜陪话。

  安侯这孩子小心眼儿,他不特不理人家解释,而且赖定统领衙门决不回去。

  事情都有那么凑巧,就在这天下午咸丰皇帝派了崔瀛崔总管莅临潘公馆,领带英侯⼊宮朝见。

  浣青以命妇服⾊出见这一位跋扈飞扬的官家心腹,据实诉说安统领传讯英侯兄弟,‮留拘‬隔夜未蒙释放。

  崔总管只听了‮留拘‬两个字,立刻咆哮着说:“安鲁这家伙简直胡涂,咱们家‮弟子‬,他也随便拘捕吗?成,有他的一场好看!”

  说着当即告辞,迳奔步军统领衙门要人去了。

  一会儿后,英侯安侯随着崔总管⼊宮。

  皇上的旨意只要英侯,然而崔总管有这个胆力,他认为安侯比英侯更标致,更会讲话,所以也要他去。

  他们兄弟在御书房朝见,英侯跪拜在地,抬头偷看这位咸丰皇帝,却原来就是那天在西城跑驴被流氓侮辱,由他出面解围,扬长而去的汉子,看了心里暗自好笑。

  咸丰帝可也把他们兄弟瞅得顶认真,他忽然由那铺着⻩⾊缎子的大圈椅上站起来说:“你们起来。”

  小兄弟又磕了一个头,爬起并排站着。

  咸丰帝又觑了他们两眼,这便离开座位,背负着两边手来回踱方步。

  半晌,他又说一句:“我好像在那儿看见过你们,你们还记得吗?”

  英侯再跪下去回说:“臣,未…”

  咸丰帝猛回头,挥动右臂膊说:“你们不会忘记的。你们自然不敢说…你们还没得官别拘泥礼节,这里也没有人,站起来好讲话。”

  皇帝连说了三个你们,崔瀛便晓官家心里喜他们,一旁向安侯使眼⾊呶嘴,安侯几乎笑了。

  皇帝伸手指住他问:“你…不要跪下…叫什么名字?”

  安侯弯着回道:“臣存璞,字安侯。”

  皇帝大笑道:“存璞,你这样子聪明外露,还叫什么璞…得,这个没关系,我问你,这二十天以来,外面接连着出子,豫王府重伤十七八个人毁了一座大花厅。前些天晚上西山闹命案,很多人都说与你们的⽗亲有关。

  龙弼离京十几年了,怎么会与他有关呢?不过你们兄弟必有所知,不妨详细告诉我。”

  边说,边还踱他的方步。

  英侯存心让安侯回话,他只管眼观鼻,鼻对屹立不动。

  安侯不能不讲啦,他讲:“臣等兄弟少随松副将勇学习弓马,谊属师生。松副将长公子天虬学士,幼从臣⽗学艺,情同骨⾁。

  松副将与⽟标统坚两代结好朱陈,⽟标统与镖客蓝奇亦属姻亲。

  标统长女宝芳,为学士天虬之,亦即臣等外祖⺟石氏之义孙女。

  因亲及亲,过从殊密,以此因缘,致招猜忌。臣闻豫王府行凶逃婢蓝琼,乃镖客蓝奇之甥女。

  其⺟蓝黛,早岁飘江湖,杀人放火积案如山,世称飞天夜叉,蓄怨结仇势所必至。

  蓝黛被狙潼关,蓝琼狐疑満腹,辗转来京,意图报复,因疑其舅,旁及他人,是夜‮杀屠‬蓝奇一家老弱,不留孑遗,仍敢回城迳⼊⽟标统寓次行凶,差幸臣师松勇留宿⽟家,一场决斗,枭獍负伤惊逸,此系寅初发生之事。

  金贝子告变谓为寅末,⾜见蓝琼行凶之后,重返王府,究竟是否故纵逃亡,因不可知,但捏做事实诬及臣⽗,显属包蔵祸心…至于豫王府邸行刺放火一案,臣亦疑事因包蔵蓝琼而起…”

  安侯说到这儿,咸丰帝笑起来道:“你很会讲话,怪不得你也来见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龙弼和前豫王裕兴确有仇怨,那是我知道的比谁都要清楚。

  金珠好⾊,早有所闻,蓝琼必定长得很美,包蔵、纵逃,也许你所说的都对。

  然而我今天让你们进宮,并不为听信金珠一面之辞,也不因西山命案,我是问你要豫王府行刺未遂的人…”

  听了官家几句话,不特英侯安侯怔住了。

  站在一旁的崔总管也吓了一大跳,他马上跪下去奏说:“奴才以为此案当与他们无关,潘龙弼夫人治家紧严,他们一班小兄弟温文尔雅,也不像结匪类之人,今天他们俩被安鲁拘押于步军统领衙门,已经受了很大委曲…”

  咸丰帝大笑道:“你也会来替他们讲话,大约你是看他们长得漂亮。安鲁可是有点太过,凭什么呢?”

  说着,他回去书案上坐下。又道:“我记得龙弼有个结义兄弟叫石南枝,娶的华良谟女儿,是不是呢?”

  英侯急忙回说:“是。”

  咸丰帝道:“它叫什么名字?”

  英侯道:“叫华盛畹。”

  皇上笑道:“好名字,她是个武女?也还有什么其它的小名儿吗?”

  英侯道:“没听说。”

  咸丰帝道:“你们兄弟见过她吗?”

  英侯道:“没见过。”

  皇上道:“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呢?”

  英侯不加思索,冲口便说:“听人讲在‮疆新‬阿尔泰…”

  安侯轻轻的伸出一个指头,点到哥哥背上,偏让咸丰皇帝看出,立刻说:“弟弟没有哥哥老实,你⼲么不让他讲清楚?”

  安侯红着脸奏道:“道听途说,不敢以奉圣听。”

  咸丰帝又笑道:“算你会说。我问你,华盛畹是不是有很好武艺?”

  安侯道:“臣⺟告诉过臣等,石家婶⺟略能技击。”

  咸丰帝道:“略能,不太好,是不是呀?再问你,像我这里皇宮內,围墙三丈以上四丈⾼,滑溜溜的⻩琉璃瓦,警卫森严,门户坚固,她也能进来吗?”

  这一问,安侯实在有点吃不消,他也忘记了礼貌,噤口结⾆,瞠目直看皇帝。

  皇帝又笑道:“我这里预备一点礼物,想托你转送给你的石家婶⺟。这礼物我也还得给你说明一下,当年华良谟就因为这点玩意,以致⾝死冤狱。

  这玩意本是华家传家之宝,裕兴存心觊觎,不惜杀人,案发之时,此物经由隆格亲王查抄归库,我倒是今天才由库里要来的。

  不过,我的东西不能⽩给,得我赏赐的代价,就是要让我看看,昨夜胆敢⾝⼊我的寝宮寄东的人,也就是行刺金珠不遂的凶手!”

  说着,他菗菗屉,拿出一扎十把扇子,扔在桌上,再由一本书里头翻出一张字条儿,站起来了。

  他袖着直走到英侯兄弟面前,又说:“我想,一个女人叫华盛畹,她必有别号,也必是什么花。

  拿畹字来讲,又必是或兰或菊。假使地本人的确没有别号,那总可能替她的女儿们起个兰,菊的名字。

  据金贝子奏称,那天行刺的一共有四个人,两女一男都很年轻,其间有一个使暗器的可就没讲清楚男的还是女的。

  假定说,华盛畹带着她的子女,⼊京报仇…你们以为怎么样呢?只有她与豫王府有恶仇,只有她有祖传的十把好扇子落在裕兴手里,只有她与你们家有深切关系…你们拿这字条念给我听啦…”

  说着,把袖里字条递给英侯,英侯接过手立刻脸上变了颜⾊。

  安侯紧靠哥哥肩下站着,他差不多就要打起哆嗦了。

  原来那字条儿下端有个触目惊心的玩意,画着一朵‮花菊‬。

  皇上眼看他们兄弟惊慌情形,他倒是満面笑容的回去大圈椅上坐下了。

  那边英侯诚惶诚恐的在念着字条:

  “我等与裕兴有仇,夜劫金珠为索祖遗宝物,妇蓝琼附恶逞凶,故予惩戒,不虞移祸蓝奇一家惨死。安鲁媚事奷王,媒孽龙氏兄弟,情殊可恨,请即饬令释放无辜。仰侯圣明。”

  英侯念完了,官家又笑起来了,他说:“你们看可恶不可恶?一句仰侯圣明,大约就算很讲面子了。说文法虽然还平顺,看字体可不分明是女人?女人总是无知,我原谅她一次,假使再去找金珠⿇烦,我唯你兄弟是问。

  再说,她果然够得上说行侠,那么,她一定有胆子来见我,暗里弄手脚未见⾼明,我希望她磊落光明的站在我跟前讲话。我从来没对过任何王公大臣讲过这么多的话,你们今天很光荣,晓得不晓得?回去吧,把扇子带走!”

  说着,他一拳头捶在桌上,站起来走进隔壁去了。

  这里崔总管不住的伸⾆头,缩脖子。

  英侯兄弟却跪下去朝着那张大圈椅胡磕了一阵头。

  崔总管替他们拿了那一大把扇子,送他们出来,一路走一路悄声儿向安侯问:“皇上所说是不是全对?那个华盛畹的女儿有没有叫什么菊的?是不是长得很美?现在是不是还留在京城里?”

  安侯对于崔总管的问题,觉得很难答覆,只好推说他们实在一无所知,等回家问明⺟亲后,再给老公公送回话。

  崔总管又教他们当心,说是官家时常外面跑,说不定有天也会去潘公馆走走。

  安侯最有心计,立刻给老公公打千儿请安,央告他老人家凡事照看一二。

  崔总管含笑点头,还手中扇子,让他们出宮去了。

  归途中哥儿俩中各有所思,谁也不开口讲话,赶了一程路,顶头碰着松勇。

  松副将十分喜,随着他们俩来到潘家。

  老姨太婉仪和浣青,倒是不动声⾊,其他人们眼见两位小少爷平安回家,就好像捧着凤凰了。

  大家围紧来听安侯演说⼊宮朝见皇上经过情形,也亏他记好,真能够一字不遗,尤其那张字条儿背得烂

  末了,他追问师⽗,是不是见过了⽟奇兄妹?

  据松勇说那天还是十月初四夜,他乘夜赶上芦沟桥,流连一会儿工夫,就去找到那一家万昌⽪⾰店。

  因为他会讲南疆土话,以此不太困难的取得了店里掌柜的信任,在帐房稍坐片刻,那石⽟奇就由后面出来了。

  他打扮得和许多店里伙计们一般,瓜⽪小帽,青布棉袍外加带,脚下穿厚底儿布鞋,脸上大概使过什么药抹过,黑黝黝的很难看。也还是请安敬茶表示一番客气,但不让人家后面密室招待。

  松副将他了浣青转致的信,也替英侯兄弟向他们兄妹问好,随后便劝他急速离京,而且还说恐怕他们会给英侯等招祸。

  ⽟奇表示接受,答应三⽇內一定回去‮疆新‬。

  松勇看他讲话很有诚意,以为他们绝对动⾝走了,谁料得他们不但没离开京都,还要找到皇帝老头子开玩笑呢!

  当时英侯对⺟亲说:“那字条儿无疑的是菊冷姑娘搞的把戏,这位‮姐小‬的胆子可真不小,如果一⾼兴再来一套新鲜的,那实在太可怕。他请求⺟亲容许他和安侯出城一趟,找他们姊妹去讲个清楚,连带把扇子给他们带走。”

  浣青无论如何不准英侯安侯再见他们兄妹,又说:“英侯兄弟既然瞒住了皇上没讲实话,瞒,就要瞒到底,不然岂不是自承欺君?尤其是十把扇子只可摆在家里,也许皇上故意使手腕,利用扇子弄巧,我们把扇子送走了,过了个把月,宮里再派人来要回去,我们能说已经给了谁吗?”

  浣青这一说,大家都点头称是。

  松勇说:“让我再去找⽟奇,他们把话给说明厉害…”

  浣青认为无效,她说眼前要想劝走他们兄妹,只有让她去一趟。

  这办法一家子有的赞成有的不赞成。

  浣青请示婉仪,婉仪十分同意,事情就算决定了。

  当天下午,浣青把红叶接来商量一下,向松勇问明⽩了路径,稍为改扮一番,她们俩便雇了一部街车出城而去。

  三更初光景,也还没到芦沟桥,娘儿俩就下地来打发了车。

  浣青生来一付坚毅不拔的精神,困难两个字她是不管的,虽然脚小如锥,仍能扶在红叶臂弯里走上芦沟桥。

  这是十一月十八夜,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北风弥劲,月⾊大佳,人迹霜痕,河流冻结,到此清凉境界,浣青不噤搔首微叹。

  忽然背后有人低笑着问道:“似此寒夜,幸接⾼轩,两位从那儿来的?”

  浣青红叶同时回头,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轻裘缓带,⽟貌珠,不穿马褂不戴帽子,黑油捆一头乌发,冷森森剪⽔双眸,风姿拟孤云野鹤,精神比翠竹苍松,端的好一表人物。

  浣青心动,率尔问道:“你贵姓?来这儿赏月吗?”

  那少年笑道:“晚辈姓⽟,在此恭迓贵宾。”

  红叶道:“你等什么样人?”

  少年笑道:“很难说,姓龙的,姓查的,或许姓潘的,姓松的,都是我所的。”

  浣青道:“我们由京城里来,找姓石的或许姓华的。”

  “请问你是那一位?”

  “龙英侯是我的儿子。”

  少年一听立刻双膝点地,恭敬的磕了一个头,很快的钴起来,又问红叶。

  红叶笑道:“我们是本家,你刚才不讲姓⽟么,我叫红叶。”

  少年赶紧也向她请了一个安,笑道:“松家嫂子,⽟家姊姊…”

  “令姊妹都在家?”

  “我来搀伯⺟走一段路。”

  说着,向前搀扶浣青下桥。

  大家都不再讲话,默默地转了几个弯。

  红叶跟在后面,几乎有点儿追不上了,差喜也就来到万昌⽪⾰店门前了。

  一会儿,浣青红叶在⽟奇所谓宮殿里让梅问菊冷两位姑娘拜见。

  浣青看了梅问再看菊冷,心中说不出十分的欣喜。

  她把菊冷拉在怀抱里,眼睛却盯着梅问说:“我托松家老伯带来给你⺟亲的信,没封口,你也看过了么?”

  梅问道:“拜读过了。谢谢伯⺟给我们许多赏赐…”

  说着却看住菊冷笑。

  菊冷呶着嘴说:“我没看见。”

  ⽟奇一旁笑道:“伯⺟的意思,妈还能不答应?再过三两年,我们会送三妹来京。”

  菊冷一听挣脫⾝便跑。

  浣青笑着叫:“三‮姐小‬,你来呀,我还有许多事要问你哩!”

  菊冷道:“我要‮觉睡‬。”

  红叶笑道:“岂有此理,我们千难万难来找你,你要‮觉睡‬?”

  梅问道:“三妹,过来!”

  小姑娘这就只好点着脚尖儿,低着头回来了。

  她一边一步一步慢慢走,一边却不住的偷望浣青,灯光下映着一脸飞红,那样子真像芙蓉芍药一般娇

  红叶笑道:“小妹妹真美,可是胆子也太大。”

  菊冷站住了,她眨着眼睛问:“红姊姊,你讲我什么?”

  红叶道:“夜⼊皇宮,寄柬鸣冤,这还不算大胆吗?”

  菊冷道:“没有的事,那么⾼的墙,那么滑的瓦,那么复杂的宮殿,我也能进去,也能找到皇帝的寝宮吗?”

  红叶笑个花枝招展道:“妹妹,你是在替自己捧场呢?还是这会儿太过‮奋兴‬讲漏了话呢?”

  小姑娘怔了怔,她不噤也笑了,笑得那么样的娇羞,笑得那样的美。

  红叶心不由己,跑过去把她捉回来了。

  浣青笑道:“‮姐小‬,你知道闯了多太子?英侯安侯让步军统领衙门传去,一点没有关系,安鲁决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你这一叩阍,不,还不能说叩阍,你简直是威胁皇上,差一点没给他们吵出杀⾝之祸。”

  小姑娘愕然问道:“杀⾝之祸?我又没得罪皇帝,我讲的话也是顶和平的,我不过请他饬令释放无辜。他无故可以杀人,我也能杀他。”

  梅问低喝道:“胡扯,你讲的是什么话。”

  ⽟奇笑道:“我讲,一桩事总要想一想,那能胡来!”

  小姑娘道:“不要单怪我,大姊她也去了步军统领衙门。”

  ⽟奇笑道:“那就差得多了,安鲁算什么!然而大姊也还是多余。”

  梅问一张脸也红了,她慢慢地说:“我听人家讲,安鲁谄事金珠,藉以自固,他不分皂⽩把人传去拘押,我总可疑金珠从中作祟。

  蓝妮西山杀人,事因我们兄弟姊妹而起,假定以此贻害府上,我觉得实在讲不过去,所以…本来跟三妹约好的一同进城,不意她临时变卦,自作聪明。我不晓得应该向伯⺟怎样道歉请罪才好,大冷天老远的路…”

  浣青笑道:“大‮姐小‬,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其实那是无所谓的,不要说龙家和石家有多么深的谊,就把华家和查家来讲,我跟你⺟亲也真是情同手⾜,有很多的话我倒是未便告诉你。总而言之,自己人没有什么可客气的,过去的不必提,让我告诉你们今天英侯安侯奉召进宮朝见的情形…”

  说着,她慢慢的把咸丰皇帝,对于菊冷的字条儿所发生的种种疑问,并还十把扇子嘱为转致的恩典详细一说,随后再将今天没把扇子带来的意见也讲个明⽩。

  这一连串的话实在太长,菊冷小姑娘听得出神,她竟会莫明其妙的又投在浣青怀抱里,浣青也好似毫无感觉的紧紧搂住她。

  那边梅问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起,挨到红叶坐位上并排儿偎倚着。

  ⽟奇他也爬在一张靠背椅子上默默地静听。

  这拾掇得像皇宮一般瑰丽的大客厅,燃烧着十来对大红蜡,配着两只⾼脚铜盆火光能熊的兽炭,烘映得人们脸上一片静穆,祥和、温暖、亲热,那实在是一幅极好家庭行乐图。

  当时听完了浣青的一篇叙说。梅问相菊冷毕竟是女人,女人的一颗心到底容易妥协,他们都觉得这位皇帝还肯讲道理。

  ⽟奇却认为底下还有文章,算定人家是在设牢笼排圈套,他暗里存心非弄清楚什么样的牢笼圈套他决不走。明里机巧讲话,说是非常感皇上施恩,从此决不生事,即当摒挡行李准备回疆。

  浣青还说稽迟不得,极⽇敷陈利害,劝他必须及早成行,听话的终是一脸恭顺,唯唯听命,说话的也就无可再说了。

  大家坐到五更天,随便吃了一点宵夜,浣青便去菊冷屋里安置,红叶随梅问回房。

  roc扫描QS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wWW.nIlXs.cOm
上一章   古瑟哀弦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古瑟哀弦》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古瑟哀弦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古瑟哀弦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