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京华 第八章 误中人计 互语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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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血京华 作者:黄鹰 书号:41194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八章 误中奸人计 互语释前嫌 | |
⾼雄回头一看常护花,距离不过三丈,他立时叫起来:“姓常的,我们怎样了?” 常护花道:“往北走,你先走,我跟着来。” ⾼雄叫道:“你先走,老子押后。” 常护花笑骂道:“你轻功没有我的好,这个节骨眼上再争下去,大家都不用走的了。” ⾼雄嘟喃道:“小子就是看小老子块头大,跑不动。”猛地大喝一声,一只桌腿一阵冲杀,将才堵上的五毒门弟子硬硬迫开,再冲出一个缺口,疾奔了出去。 那些弟子一面追前,一面拿暗器,常护花也就在这刹那凌空落下,剑一划,截住了那些要施暗器的弟子。 那些弟子只见眼前剑光耀目,顾不得施放暗器,忙挥动兵器抵挡。 孙杰丘-双双抢至,剑齐来,丘-一面大呼:“快追!” 常护花没有再阻截那些五毒门弟子,只是着孙杰丘-二人的兵器退了开去。 孙杰丘-二人急追。 三人的轻功都在那些弟子之上,眨眼间便已越过那些弟子,那些弟子本待追上去以暗器袭击⾼雄,但如此一来,只恐误伤孙杰丘-,扣在手中的暗器如何发得了出去。他们只有拔步追前去,却很快便已将常护花四人远远抛下。 ⾼雄轻功虽然没有常护花孙杰丘-的好,胜在前面没有人阻截纠,可以全力奔跑,加上他气力充沛,所以越跑越远。 常护花与孙杰丘-边战边跑,虽然抛下那些五毒门弟子,亦逐渐被⾼雄抛离。 常护花看在眼內,终于道:“两位前辈上当了。” 孙杰一怔,立即明⽩过来,说道:“你其实是要我们二人将其他人隔开,好使他们的暗器发不出来。” 常护花点点头道:“晚辈现在也该走的了。” 孙杰道:“我绝不怀疑你有能力摆脫我们。” 丘-接着说道:“江湖上的朋友称赞你的武功,是年轻一辈之中最好的一个,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孙杰又道:“我们也不会否认你的武功在我们之上,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因此退缩,而你即使跑得了今天,也未必跑得了明天。” 常护花道:“两位…” 荪杰冷截道:“事已至此,你除了杀掉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 丘-接道:“还要杀尽五毒门所有人才成。” 常护花头摇道:“我绝不以为五毒门是一个如此不讲道理的门派。” 丘-道:“我们若是不讲理,也不会跟公子谈这些。” 孙杰冷冷的接道:“公子虽然没有伤害过一个五毒门的弟子,将五毒门的仇人从五毒⾕中救出来,已经是有意与五毒门作对,依我们五毒门的规矩,已非追公子的头颅回去不可。” 常护花叹息着,说道:“这件事两位本不能够作主,两位到现在依然如此固执,看来谈也是⽩谈。” 三人已经停下手,常护花这句话出口,丘-的软剑立即刺到。 常护花封住来剑,不等孙杰的铁攻到,⾝形已暴退。 孙杰一声喝打,左手一扬,十二点寒星追常护花,那边丘-⾝形拔起,四道寒光亦从袖里出,向常护花的要害。 常护花⾝形凌空翻滚,间不容发,将暗器闪开,双臂一振倒掠上一株树上。 孙杰丘-左右齐上,暗器先出,常护花不等暗器到,便⾝子倒纵出去,一条钩绳同时从他左袖內出来,飞三丈,钉钩进一株⾼树的横⼲上,他将尽的⾝形借绳子之助,再往前出,而且更急劲。 孙杰丘-双双已上了常护花方才置⾝的树上,暗器不停,追前去,但都不能够追及常护花的⾝形。 常护花一远逾六丈,上了另一株⾼树,接将钩绳收回,再次飞⾝出。 一一又是九丈,孙杰丘-轻功再好,亦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掠到那么近,眼看迫不及,不由得怔在那里。 这时候天⾊已暗下来,树林中尤其暗,常护花⾝形再一个起落,⾝形便消失不见。 孙杰目光紧接一闪,嘟喃道:“这个小子⾝手可真敏捷。” 丘-点头道:“而且胆大心细,所以那条钩绳才用得那么准确。” 孙杰道:“我原是有些怀疑,凭他一个人怎能够从五毒⾕将人救走,现在看来,在他来说又不是一件怎样困难的事情。” 丘-道:“听说这个人已经加⼊龙飞座下,已经成了个御用杀手。” 孙杰点头,道:“御用杀手,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负责训练他们的五个⾼手之一,就是唐门的老祖宗,我们的暗器不能将他留下来,是意料中事。” “难道我们就此罢手?”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头儿既有命令,不惜任何的代价也要将他留下来,要他说出铁甲人的下落。” 丘-目注孙杰道:“我们已经尽了力量。” 孙杰道:“那个⾼雄的出现是一个意外。” 丘茔道:“这种人最是⿇烦,完全不管是非黑⽩,只要对眼,认为是侠义的所为便于起来。” 孙杰道:“老弟你这又错了,换是你我在方才的环境,也一样会站在常护花那边。” 丘-一怔,大笑道:“想不到真的有这种才见面便不惜为对方卖命的人。” 孙杰捋着胡子,道:“老实说,我也很欣赏这种⾎汉子。” 丘-道:“可惜他已是非死不可。” 孙杰道:“这实在可惜得很。” 丘-道:“我们应该追下去的了。” 孙杰道:“他们走不了的,沿岸的船只已经得到命令,不得泊近,也不得接载任何人,倘若真的北上,正好与南下的头儿相遇,往东逃,我们一部分的人也正由那边包围过来。” 丘-道:“也是说我们只要往前搜搜就成了。” 孙杰道:“这附近没有大树,那个姓⾼的轻功不好,常护花除非撇下他,否则一定逃不过我们的搜索。” 丘-笑道:“他当然不会将⾼雄撇下,一个人逃命去的。” 说话间那些五毒门的弟子已然追到来,孙杰丘-从树上跃下,随即吩咐各人往前搜索。 孙杰只是要他们小心,那也是事实,他们已经在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常护花要摆脫他们的追踪截击,并不是一件易事! 树叶已尽落,即使在林子里也不容易找到躲蔵的地方,何况在乎地! 又何况常护花还与⾼雄走在一起。 ⾼雄的轻功不好,魁梧的⾝材更惹人注目,常护花与他一起,无疑背着一个大包袱,而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这个包袱丢下的! 因为他到底是一个侠客! 夜渐深,冷月⾼照,山坡之上风寒彻骨。 ⾼雄却敞开膛,卧在山坡上的一方大石上,一些寒冷的感觉似乎也没有。 常护花坐在一旁,神情看来,也很轻快。 他追上⾼雄之后,再往前走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才停下来。 在追上⾼雄之前,他曾经掠上一个较⾼的山丘,遥遥看见孙杰丘-一伙一字儿搜索过来。 他并不奇怪,可是他仍然想不到,五毒门的人出⾕之后分为两路,一路正遥遥向他们逃走的方向儿截过来,他们若是继续往前行,一定会遇在一起!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路,⾼雄还要走下去,常护花却建议停下,他虽然不知道再前行将会遇上五毒门的人,却知道再走下去,走倦了,万一遇上什么变化,没有⾜够的精力应付,并不是一件好事。 ⾼雄并没有反对,一脸笑容,看来什么都不在乎,连生死一样没有放在心上。 往石上一倒,他浑⾝的肌⾁便松弛,连精神也显然的松弛下来。 常护花看在眼內,不由想起了那个做猎人的朋友花豹,他们看来是那么相似。 花豹⾝材虽然没有⾼雄的魁梧,行事作风却完全一样,比一般人口中的侠客也更像侠客,结果倒在天地会的围攻下。 ⾼雄现在开罪的虽然是五毒门,但绝无疑问,又是坠进天地会的陷阱中。 常护花并不是认为五毒门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一个丧失了儿子的⽗亲,当然会不惜牺牲,全力去追查杀害儿子的凶手,何况毒神只有那一个儿子。 他只是希望毒神能够给他时间去搜索⾜够的证据,证明那其实是司马纵横的诡计,最理想当然就是毒神,因此而与他们方面联手,对付天地会,对付司马纵横。 就是毒神没有意思与他们合作,他仍然希望毒神能够等到天地会消灭之后,才对那个铁甲人采取行动。 他完全可以肯定,司马纵横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毒神铁甲人两方面的争执,说不定会带给他什么好处。 在眼前这种局面,司马纵横实在没有理由另辟战线,招惹其他⿇烦,所以,挑拨五毒门与铁甲人方面相争,最后的目的,也一定是为了对付朝廷,对付龙飞。 常护花虽然不明⽩铁甲人与毒神两方面拼下来,到底会带给自己方面什么损失,但这种危机能够消除,当然是先行消除的好,所以他实在不希望与五毒门方面再发生任何误会。 所以他希望能够尽力取得孙杰丘-的谅解,让他有机会先使毒神明⽩有这件事情发生,完全是由于司马纵横的安排。 他自信只要毒神冷静下来,自己又能够提出相当证据,应该可以将毒神说服。 孙杰丘-的态度,无疑已⾜以表现毒神的心意和决定。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毒神已动员五毒⾕全部力量搜寻那个铁甲人双双的下落。 五毒门门规之严厉江湖上人所共知,孙杰丘-不肯妥协,早已在常护花意料之中。 所以一知道孙杰丘-的⾝份,他已准备开溜,⾼雄的出现,只是令他提早了行动。 不过,他仍然尽了力,希望能够以比较温和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 结果双方还是免不了大打出手,他也已尽了力,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但混战之下,意外的伤亡毕竟难以避免,这当然更加深双方的仇恨,再次遇上,五毒门的弟子一定会不再打招呼,全力集体攻击! 他们的武功虽然不太好,所用的暗器却是毒药暗器,挨上了可是⿇烦得很。 现在他要做的当然就是摆脫五毒门的追击,不是为了那些毒药的难以应付,完全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也因此,他打定主意,稍作休息以后便起程离开! 他休息的只是四肢,思想并没有停下来,令他想不通的只是一件事。 五毒门既然知道是他救走了那个铁甲人双双,为什么不派人去截击,为什么一路上他甚至没有发现被人追踪?而倘若真追踪下来,为什么又不知道双双的下落? 枫林渡的截击,时间上也无疑慢上了很多,这惟一的解释就是发现他救走了双双的另有其人,是这个人将消息送到五毒门。 若是无意,这未免太巧合,有意的话,这个人应该就一直跟踪着双双,才会知道这许多,但他竟然是一无所觉。 由此可见那个人的⾝手应该就是非常轻灵矫健,对追踪方面的技巧也应该是甚有研究—— 司马纵横! 常护花突然想起了司马纵横,是司马纵横安排陷阱,双双前去五毒⾕杀人,会不会他亦追踪前去五毒⾕? 常护花几乎立即肯定,司马纵横当然对双双或五毒门有企图,才安排了这个陷阱,就是一旁监视,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司马纵横当然不会无条件将一个消息送给五毒门,难道他安排这一切,就是要从五毒门得到什么好处? 是什么好处? 这一点常护花当然完全不能够肯定。 ⾼雄终于张开了眼睛,看看常护花:“你不是休息?” 常护花笑笑:“这难道不是。” ⾼雄打了一个“哈哈”道:“老子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就是觉睡,这件事,要睡便睡,由头至脚,自里至外,都能够完全松弛,什么心事都能够暂时丢开。” 常护花道:“我可没有这种本领。” “有人说这是一种福气。” “这应该是的。” ⾼雄愉快地笑起来:“老子所以长得这么⾼大,⾝体这么強壮,有人说,这是主要的原因。” 常护花打量了⾼雄一眼:“也许是的,到底是不是我可以替你问问一个人。” ⾼雄奇怪道:“天下间难道还有什么人好像老子这样子?” 常护花道:“你是我生平看到的第二个这样⾼大的人。” “不是第一个?”⾼雄好像有些儿怀疑。 常护花道:“也许你还没有听过,那位前辈虽然有名,却已经退隐多年。” “是哪一位?”⾼雄急问。 “金刚卜巨!” ⾼雄怔了怔:“老子好像听说过这个姓名。” “他是华山派的掌门人。” “哦——”⾼雄想了想:“不错,是他了,不知哪一个跟老子说的,那个卜巨好像天神一样,而且一⾝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刀不⼊!” “这是事实。”常护花看一看⾼雄:“若是我没有看错,他应该还要⾼你一二寸。” ⾼雄一手摸着脑袋,嘟喃道:“以你目光的锐利,应该不会看错的,可是老子仍然不免有些儿怀疑,要知道在此之前,老子所见最⾼的一个,还不到老子的耳朵尖!” 常护花笑道:“看来我要找一个机会让你们见一见的了。” ⾼雄大喜:“最好不过。” 常护花道:“我相信,卜老前辈看到你一定会很⾼兴。” ⾼雄道:“能够看见一个比老子更⾼的人,老子也一样⾼兴得很!” 常护花沉昑接道:“也许他会要你做他的徒弟。” “徒弟?”⾼雄一怔。 常护花道:“他一直就在找,希望找到一个⾝材与他差不多的年轻人!” ⾼雄头摇道:“这个人看来脑袋不大灵活,要收徒弟怎么一定要收一个⾝材跟自己差不多,难道矮的人就练不好那一门子的武功?” 常护花道:“不是练不好,只是不能够更上一层楼,登峰造极。” ⾼雄一怔道:“又有这样的武功,⾝子不⾼便会练不好?” 常护花道:“那是佛门的金刚气功。” “金刚气功?”⾼雄又是一怔道:“以老子所知,那是外功中的內功,內功中的外功,亦是天下第一硬功,早已失传的了。” 常护花道:“卜老前辈走遍天下,才从塔雨寺活佛那里找到了一半,又花了差不多十年在布达拉宮求得了另外一半。” ⾼雄道:“听你这样说,倒像是真的了。” 常护花微笑:“卜老前辈已传了给我,但并不认我这个徒弟。” ⾼雄目光一亮,看着常护花。“怎么,你懂得金刚气功?” 常护花点头道:“我认为更加适合你练,只要你愿意,卜老前辈一定会收你这个徒弟,问题只是在…” ⾼雄大笑道:“能够学到金刚气功,老子就是做他的侍徒也是甘心,只是好像他这种前辈⾼人只怕未必会看上老子这种鲁莽的笨小子。” 常护花道:“你担心怎样谢我这个媒人好了。” “老子请你喝好酒。”⾼雄咽喉在响动:“老子知道有一地方,酿的酒——” 下面的话尚未接上,夜空突然一亮,爆开了一杂⾊缤纷的烟花。 ⾼雄语声一顿,才回过头去,另一支烟花已然在相反的方向爆开来。 常护花目光一转,道:“你要请我喝好酒得先闯出这儿。” ⾼雄道:“还要摆脫五毒门的追踪,才能够喝得舒服。” 常护花道:“当然,只是并不易!” ⾼雄说道:“看那些烟花,他们是南北包围过来,我们可以在他们会合之前,向东西两面突围离开。” 常护花笑问:“你以为他们会不会考虑到这方面?” ⾼雄一怔道:“难道南北两面都是虚张声势,东西两面才是实力所在?” 常护花道:“不管到底如何,那并非孙杰丘-的人,分开两面包围过来则是可以肯定。” ⾼雄道:“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我们往南逃,也许好一些…” 常护花道:“由五毒⾕动⾝,到这里来,可以分成南北两路,我看孙杰丘-必是这两路之一,以我所知,他们一直就蔵在枫林里。” ⾼雄道:“也是说,他们乃是接到了消息,尽全力将你在枫林里截下来。” 常护花道:“所以他们一早将横渡撤走。” ⾼雄嘟喃道:“难怪老子等了那么久也不见有横渡泊岸。” 常护花道:“往乘横渡的行客想必都已被他们中途截下劝返。” ⾼雄道:“他们后来也曾跟老子谈及,要明天才有横渡,老子却是懒得奔来跑去,准备在酒家中睡夜一,大概他们看见老子块头大,才没有強撵老子离开。” 常护花道:“他们应该设法将你弄走的,现在就只需应付我一个人。” ⾼雄笑起来道:“五毒门那些小子就是不将老子看在眼內,老子早就想教训他们一顿的了。” 常护花道:“这又是你的机会了。” ⾼雄道:“老子一下要他们知道厉害,以后远远看见便快快滚开。” 常护花目光一转:“我还在奇怪,孙杰他们怎么不急急追来,原来前面有同伙前来接应。” ⾼雄道:“我们总不成呆在这里。” 常护花头摇道:“这个地方不错是可以居⾼临下,五毒门的弟子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攻来都绝对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可是一些掩蔵的东西也没有,他们若是四方八面冲杀上来,我们立即便陷⼊包围中。” ⾼雄道:“我来就是这样子,我们该往哪一个方向开溜?” 常护花沉昑道:“还是原路闯出去的全安。” ⾼雄一想,叫起来:“不错,那边只有那两个老头儿,其余的全都是虾兵蟹将,喽罗小卒。” 常护花道:“而且他们一字儿搜索过来,实力分散,我们只要小心一些,黑暗中不难躲开他们的搜索,万不得已,还有一个办法。” ⾼雄追问:“又是什么办法?” 常护花道:“我们可以挖一个地洞蔵起来,待他们经过之后才离开。” ⾼雄奇怪的看着常护花,道:“想不到你有这许多古古怪怪的念头,这个办法虽然很不错,只是——”一顿才接道:“老子总是觉得有些儿不够光明正大。” 常护花突然一笑道:“这本来就不是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为了避免更多无辜的生命遭遇杀害我们只有躲开去。” ⾼雄好像有些明⽩,嘟喃道:“老子只是不习惯。” 常护花道:“你只要记着五毒门乃受人利用,全都是无辜的便成。” ⾼雄点头:“他们都是笨蛋。” 常护花道:“应该说是那个利用他们的人太过狡猾,事先又有了一个周详的计划。” ⾼雄道:“所以我们就只有见一步走一步。” “现在该走了。”常护花随即站起⾝来。 北面荒原上,这时候已闪起了无数点火花,常护花一眼瞥见,正奇怪来得这么快,急风一阵吹来了骤雨般的马蹄声。 常护花一怔,道:“我们现在既挖不成地洞,也赶不及离开了。” ⾼雄振臂大呼:“这⼲脆就跟他们一拼好了。” 常护花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要避免跟他们冲突。” ⾼雄一怔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常护花道:“夺马。” ⾼雄抓抓头,道:“听你的。” 说话间,马蹄声又近了很多,常护花放目望去,沉默了下来。 虽则仍然有一段距离,他已经清楚看见那些骑土乃是手掌灯笼,一字儿奔来,每一个与另一个之间,绝不会超过三丈的距离,两旁绵延开去,仿佛无尽。 以这种距离,除非突然有意外发生,否则常护花⾼雄二人要不被发现,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 ⾼雄看着常护花,双手一摊,道:“怎样了?” 常护花道:“我们就仰卧在这里等他们冲到来。” ⾼雄点点头,⾝子往后一倒,仰卧在山坡的一方大石后,常护花亦在一旁卧下。 马蹄雷鸣,迅速接近,七八骑快马直冲上山坡,在常护花⾼雄左右迅速奔跑。 灯光及处,马上的人立即发现了常护花⾼雄二人,也就在那刹那,常护花⾼雄一齐弹起⾝来。 常护花⾝形最快,箭也似向旁边的那一骑,鞍上那个五毒门的弟子一眼瞥见,惊呼一声,尚未来得及出手,臂膀已经被常护花一把抓住,整个⾝子旋即被常护花扔了出去。 常护花一抓一扔,另一只手已经截住了缰绳,将那个弟子的坐骑勒转,腾出的那只手接着拔剑出鞘。 那个弟子扎手扎脚的飞出了数丈之外,撞在另一个弟子的⾝上,两个人一齐倒翻出去,滚跌在地上。 空马“希津津”悲嘶,继续往前奔。 与之同时,⾼雄亦已经上了坐骑,他用的方法没有常护花那么巧妙,只是一下扑前,右拳将马上的那个五毒门弟子击飞,左手一把抄住缰绳。 那匹马怎敌他力大,硬硬被他勒住、勒转。 被他击飞的那个弟子也飞出数丈,撞在另一个弟子的⾝上,再拥着那个飞坠马下,口吐鲜⾎,倒地不起。 他用的力道也不知比常护花大多少,随即飞⾝上马向来骑相反的方向奔出。 常护花斜裹奔上,紧跟在⾼雄⾝后。 那些五毒门的弟子这时候已纷纷将来骑勒转,追向⾼雄常护花二人,一支⽩⾊烟花接在常护花⾼雄头上过,在黑暗的夜空中爆开,流星般四散。 一团团的灯光旋即向烟花开处移来,黑夜中有如无数流萤飞聚,煞是好看。 ⾼雄看在眼內,似乎一些也不在意,敞开襟,着扑面的急风大笑不绝。 常护花虽然欣赏这个人的豪气,在这种情形下,却也实在笑不出来。 那些五毒门的弟子在后面穷追不舍,保持一定的距离,远远的那边,传来了一阵的竹哨声,显然又有另一批五毒门的弟子看见了烟花赶来。 回应的竹哨声接连从追在常护花⾼雄后面的五毒门弟子中响起,一声接一声传开去。 常护花听得清楚,知道五毒门倾巢而出,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有什么应付办法,只有催骑不住往前奔。 也就在这时候,一骑远远的斜斜向他们冲过来。 马是青聪骏马,鞍上的是一个戴孝的妇少,正是唐聪的子柳依依。 她的骑术出奇的好,那匹马也显然是千中选一的骏马,如飞奔来。 常护花没有在意,突然在意,侧头望去,那一骑看来还是远远的,眨眼间已到了⾼雄的旁边,急喝一声:“小心——” ⾼雄已发觉,已小心,一看是一个女人,挥手道:“好男不与女斗,快滚!” 语声甫落,依依距离⾼雄已不⾜三丈,素手一扬,三颗⽩⾊的丸子向⾼雄。 ⾼雄闪开了一颗,还有两颗,他也知道五毒门的毒药暗器厉害,不敢硬接,只是以⾐袖拂去,⾐袖一拂上,那颗⽩⾊丸子便爆开,爆出了两团七⾊烟雾,罩向⾼雄的面门。 ⾼雄呆了呆,已昅⼊少许,立时一阵头昏目眩,知道中毒,急忙运起內力,与之同时,那匹给七⾊烟雾罩着的坐骑已然悲嘶一声,发狂奔前。 依依一骑接向常护花冲来。 常护花脫口一声:“七绝追魂散!”飞骑急追向⾼雄那边。 依依马快,迅速追近,手一摆,又是三颗⽩⾊的丸子来,常护花在铁甲人双双口中已经知道七绝追魂散的形状、厉害,不等丸子到来,⾝形已离鞍出,人剑飞虹般向依依。 三颗⽩丸子间不容发在他的⾝上过,他避得既险,剑用得更险,依依实在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以这样好方法来化解她的七绝追魂散。 她动念未已,剑气已迫近眉睫,当机立断,倒翻开去,双手替,同时出六颗⽩丸子。 好一个常护花,剑即时一沉,竟然就以剑庒在马鞍上,斜悬着⾝子,左手紧接一穿,抱住马脖子,随着这匹青聪骏马奔向前去。那六颗⽩丸子在常护花头顶上空相撞爆开,但那匹青聪骏马那刹那已奔出了三四丈,风向又不对,爆开的七绝追魂散完全起不了作用。 常护花紧接一转,骑上了马鞍,三枚以机关发、梭形的毒药暗器同时到,却都被常护花一剑挡下。 在承德行宮,他已经受过严格的暗器训练,再经过唐门“千手无情”唐百川的指点,无论收发暗器都有相当成就,能够奈何他的暗器已实在不多。 依依好像也知道奈何不了常护花,出的三枚毒梭,⾝形一着地,立即发出了一声尖啸。 那匹马应声人立,便要停下,但给常护花手往脖子一拍一推,又往前奔去。 依依虽然是马主人,懂得如何使唤那匹马,常护花御马的本领都是出于龙飞指点。 龙飞能为落⽇牧场的女婿,御马的本领得自场主真传,无论怎样凶悍的野马到了他手下,都有本领迅速将之弄得贴贴服服。 这也成了承德行宮的其中一项训练,龙飞要求每一个杀手都懂得很多种应变的本领,在任何环境之下都能够完成任务,脫离险境。 常护花从来就不以为这些本领是多余的,也同意龙飞“越懂得多越全安”的论调,事实这一次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黑暗中不错看不清楚,听声辨位的本领,使他准确的将来的暗器击落,马虽然服从依依的指挥,但情绪方起变化,便已在常护花的动作下稳定下来,继续奔前。依依看在眼內,怔了怔,发出第二声尖啸,这一次,那匹马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驮着常护花继续前奔,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荒野中。 五毒门的弟子左右奔至,灯光及处,七绝毒烟飘来,忙一旁让开。 依依即时喝一声:“给我马——” 在她旁边经过的一个弟子忙从马上跃下来,依依⾝形同时拔起,掠上了马鞍。 “中了七绝追魂散,看你们能够跑到哪儿。”依依嘟喃着催骑奔前。 那匹马只是比一般好一点的马,这时候也已到了极限,催促也没有用的了。 ⾼雄夺来的只是一匹比一般好一点的马,可是中了七绝追魂散,毒迅速的发作,所有的潜力,全都被发出来,奔跑的速度也当然比平时迅速得多。 常护花现在所骑的虽然是千中选一的骏马,一时间竟追之不及。 ⾼雄那匹马简直已狂疯,一面狂奔一面悲嘶,⾼雄死命抱着马脖子,双脚夹紧马腹,才没有给抛下来。 他双眼圆睁,目光却变得有些散漫,七绝追魂散的毒虽然已被他用內力迫住,那种昏眩的感觉,仍然一阵阵波涛也似在他的心头不住冲击,他能够不掉下来,已经是他的本领。 那匹马奔了一程,终于缓下来,猛一头撞在路旁的石上。 ⾎怒,马头裂开,猛一弓,横摔在地上,⾼雄亦再也把持不住飞摔了出去。 他着地打了几个滚,挣扎着坐起⾝子,双手捧住了脑袋。 常护花一骑迅速奔至,一下勒住,在⾼雄⾝旁跃下,一把扶住了⾼雄的肩膀。 ⾼雄双手捧着脑袋,摇了几下,目注常护花,嘟喃道:“那到底是什么毒药,这么厉害。” “七绝追魂散。” ⾼雄道:“老子內功也算很不错的了,居然也不能够将之迫出来。” 常护花急问:“你昅下了很多?” “才那么一点儿,他娘的,老子现在就像是坐在摇篮里,不住的摇动。”⾼雄又把头一摇:“这滋味比醉酒还要难受,你这个小子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两个。” 常护花苦笑:“快上马——”一把将⾼雄从地上扶起来。 ⾼雄脚步踉跄,打了一个旋子,一面嘟喃道:“天地都在转,好厉害的毒药!”一顿挥手道:“你小子快走,有老子挡着,谁也走不了过去。” 常护花没有回答,突然出手,连点了⾼雄⾝上三十六处⽳道。 ⾼雄完全躲不开,却仍能说话,道:“你快走,别带着老子这个包袱。” 常护花一把将这个包袱拿起来,搁在马鞍上,⾝子一纵亦坐了上去。 ⾼雄又嚷道:“带着老子你很难逃得过去…” 常护花笑了笑:“你是否要我将你的哑⽳也封住?” ⾼雄怔住,常护花也没有再说什么,催骑继续奔前。 那匹马虽然驮着两个人,并没有慢上多少,确是百中得一、千金难求的好马。 常护花实在不想将这样的一匹好马跑得太快,最主要却不是爱惜这匹马,认为这匹马比⾼雄的命更宝贵,而是他看出,以这匹马现在的速度已⾜以将五毒门一伙远远抛下,在他的前面,又还有老长的一段路要走,若是他用得适当,这匹马应该可以帮助他走尽这段路,必要时还能够再帮助他脫离险境。 再要找到一匹这样的马固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使一匹普通的马也未必能够找得到,没有马代步,目前对他们来说,非独辛苦,而且危险。 凭由那匹马奔出了半个时辰,看着已露出疲态,常护花便将马停下来,在一旁树木上系好,接将⾼雄抱下来。 ⾼雄一张脸红得有如火焰,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却已变得一点神采也没有。 常护花细看他一眼,还未开口,⾼雄已抢先问道:“还好吧?” 常护花道:“脸稍红一点儿。” “就像个涂上胭脂的新娘子?”⾼雄居然还笑得出来。 常护花道:“你怎会想到新娘子?” ⾼雄笑笑道:“心跳得太厉害了。” 常护花探怀取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说道:“我这里只剩下这两颗药丸了,你先服一颗。” ⾼雄道:“你哪儿来的解药?” 常护花道:“这不是解毒药,只有五毒门的人才有七绝追魂散的解药,我这两颗药丸只能够暂时阻止毒蔓延。” ⾼雄道:“药力消失了,毒还是要发作?” 常护花道:“那要看你的运气了,若时运气好,在药力消失之前,我们也许便能够去到那儿。” “哪儿?”⾼雄追问。 常护花头摇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找到去你便能够痊愈过来。” ⾼雄有点儿明⽩地道:“你从来没有到过那儿?” 常护花颔首:“目前我们也只有到那儿去。” ⾼雄嘟喃着接道:“看来你跟那些人也不怎样悉。” 常护花道:“这没有关系,总之他们一定会替你疗伤就是了。” ⾼雄道:“不要太⿇烦才好。” 常护花道:“你不会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吧。” ⾼雄大笑道:“老子什么也不管了,拿药来。” 常护花将药丸拍进⾼雄的口內,随即开解了⾼雄⾝上十八处⽳道。 ⾼雄将药咽下,真气运行,将药力化开,接将那股毒气全部迫在一起,面⾊这也才稍为回复正常。 又过了一会,他才道:“可以了。” 常护花应声将他上⾝的⽳道再封上,接将他放回马鞍上,牵着那匹马往前行。 周围仍然一片静寂,五毒门的人早已被他们一骑放离,远远抛下。 尽管看不见,也知道很难追得上那匹千里马,五毒门的人仍然不住催骑追前,尤其是依依,催策得更急。 一阵狂追,一匹又一匹健马脫力倒下,依依的坐骑亦终于倒下来。 她跃下,双手握拳,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那些在附近坠马、向她走过来的五毒门弟子看在眼內,一个个噤若寒蝉。 急风中突然又传来了尖锐的竹哨声,依依一听,露出了喜悦之⾊,⾝形接一动,向竹哨声来处掠去。 才掠出十来丈,一团光便从前面山坡后转出来。 那是三十六个手掌灯笼的中年人,左右拥着一辆四马大马车飞骑奔来。 毒神也赶到来了。 马车在依依⾝旁停下,毒神沉的语声从车厢內传出来:“常护花的人呢?” “在前面,我们追不上。” “还有什么马能够快得过聪儿那匹千里追风?”毒神的语声透着诧异。 依依娇面一红,道:“千里追风给那个姓常的诡计夺走了。” 毒神轻“哦”一声:“那就难怪你们追不上了。” “他们其中有一人却中了七绝追魂散。” “是常护花。” “不,是一个魁梧的大汉,与常护花一齐袭击我们,也许是龙飞的人。” “那是西河一条龙⾼雄。”毒神显然已接孙杰丘-方面的消息:“这个人一向好管闲事,才会揷手这件事,与常护花龙飞等一点关系也没有。” 依依道:“这么说…” “你放心,以常护花为人,一定不会丢下这个人,若是我推测不错,现在常护花一定在将这个人送到那儿去。” “那个铁甲人那儿?” “只有那儿才能够保得住⾼雄的命。”毒神接着吩咐道:“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会追上他们的。” 依依无言点头,毒神接吩咐一声:“上路。” 马车立即往前疾驶了出去,三十六个中年人左右跟上,却迅速被马车抛离。 毒神口虽说不要着急,事实还是很着急。 依依随即从那些弟子取过另一匹马,追前去,这一次,她没有将马放尽。 有毒神在前面追,还有什么她不放心的? 天终于将大亮,常护花牵着那匹马走在梅林中,⾼雄仍然俯伏在马鞍上,却已经陷⼊半昏的状态中。 梅林中朝雾凄,冷风吹过,淡淡的带着花香,还有几声马嘶。 常护花⼊耳惊心,急将那匹马勒住,目光却是往左面望去。 一个人即时从那边的梅树丛转出来,整个⾝子都罩在黑⾊长袍里,一个头亦被黑⽪袋束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毒神! 常护花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左手接扣着三枚暗器,盯稳了毒神,眨也不眨一下眼睛。 毒神转⾝停下,背负双手,目光落在常护花面上,冷冷道:“常护花——” “老前辈。”常护花抱拳道。 “不敢当。”毒神接问:“听说你要跟我见一见,谈一谈。” 常护花道:“不是现在。” “可是我已经来了。” 常护花道:“那只有希望老前辈能够平心静气,让我将话说完。” 毒神道:“一个人不能够时刻保持冷静,很难将暗器练好。” 常护花道:“老前辈乃是江湖上顶尖儿的暗器⾼手,我担心老前辈不能够平心静气,的确未免过虑。” 毒神道:“你不必这样捧我。” 常护花道:“这是事实。” 毒神冷笑道:“我退出江湖的时候你大概还未出道,你知道什么?” 常护花道:“我却是绝不怀疑一个人的话。” “谁?”毒神有些儿诧异。 “唐百川唐老前辈。” 毒神一怔,道:“你认识。” 常护花道:“还承他错爱,在他那儿学到了一些收发暗器的本领。” 毒神上下打量了常护花一遍:“听说,唐门掌门受聘于承德行宮,负责训练龙飞属下杀手的暗器功夫。” “这也是事实。” 毒神道:“有他训练你们难道还不成功?” 常护花道:“唐老前辈不是负责训练暗器,乃是与卜巨老前辈一起保护当今圣上。” “金刚卜巨?” “正是——”常护花说道:“有他们两位坐镇宮中,我们才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全力去对付天地会。” 毒神点点头,忽然问:“你可知道我怎样称呼唐百川。” “唐老前辈在兄弟之中,据知排行第三。” “不错,他是我三叔,也是我惟一心服的一个长辈。”毒神继续缓缓道:“他为人一向不拘小节,也从来不接受礼教俗例的拘束,喜⼲什么就⼲什么。” “现在也是的。” 毒神接道:“当年我离开唐门,他是惟一没有反对,而且加以鼓励的人,他也就叫我别管那许多,自己喜⼲什么就什么。”一顿接问道:“你当然也知道这件事。” 常护花头摇:“不知道。” 毒神厉声说道:“你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只服这一个长辈,所以就拿他出来,要我放你一条生路吗?” 常护花淡然一笑道:“晚辈绝没有此意。” 毒神冷笑,突然拂袖,十二点暗器向常护花。 常护花一眼便看出那是唐门暗器中最难练的“十二连环”手法,十二枚暗器看似同时出,实则先后与距离速度都不一样,看似平凡,实是并不简单。 能够练成这种手法的人并不多,练到毒神这地步的人相信不出三个。 那十二枚暗器飞出丈许,竟然成一直线,相撞在一起“叮”的一声,再分开,与方才所的方向完全改变,分袭向常护花的十二处要⽳。 常护花的⾝形这才动起来“折步”“拈花手”拈住了来的第一枚暗器,接变“朝式”将那枚暗器昅在第二枚暗器之上。 第二枚暗器这一昅立时溅开,撞在第三枚之上,两枚暗器一分,撞向第四第五枚“叮叮”声中,十枚暗器坠地——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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