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 第二十八章 惊鸿一瞥 放鹤疑阻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丹青引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69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二十八章 惊鸿一瞥 放鹤疑阻
  李仲华最后一人渡过江,与郝云娘并肩策驴,得得蹄声,驰⼊夜⾊苍茫中。

  途中康秉遂及锦城镖局镖师等,对李仲华感戴,欣佩兼而有之。

  李仲华一路上表现异常从容倜傥,其实腹中一团⿇,愁绪万千,思忖不出一项良策,他暗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距乌江渡口二十里处养龙寨打尖一宿,次晨在朝曦甫上时,众人又仆仆风尘,向贵进发。

  黔境之內,自养龙寨以北,皆丛林密莽,繁翠深青,然无乔枝巨木,多为葺葺菌松,弱⼲纠,垂风拂霹,山势峻峋,峦壑堑峭,雾笼瘴浓。

  但一过养龙寨南行,皆童山濯濯,甚少树木,其山脊石奇,穹峰并起,耸骨重崖,上下窃渺,穿-透碧,景胜至奇。

  众人脚程均不算缓,但山道崎岖陡峭,异常难行,加以李仲华、郝云娘两匹健骡不时打滑,驱策困难。

  郝云娘气极偏头望着李仲华苦笑道:“早知如此,我也不要这蠢驴代甚么步了!”

  李仲华朗声大笑道:“这叫做黔驴技穷,云姊,难道你不知么?”

  郝云娘不噤“噗嗤”横眸一笑。

  康秉遂一路提心吊胆,他知“独目老怪”二子铩羽回去,誓必报复,格外表现得深沉,频频四外寻视。

  正行之间,却见前面石脊峰巅之处,突然现出四条人影!

  锦城镖局镖师“火鸽子”邓通惊呼道:“甚么人来了?”

  “断魂刀”徐元衡冷哼了声道:“管他是甚么人,如是冲著我们锦城镖局来的,叫他尝尝徐某‘断魂刀’的厉害。”

  邓通浑名“火鸽子”人也最火爆,又平⽇与徐元衡有过不睦,偏头瞪了徐元衡一眼,冷冷说道:“别说大话啦,要不,昨⽇在乌江渡口时,你怎不展出你那九十三路‘断魂刀’刀法,抖抖威风做甚么?”

  徐元衡大怒,正要反颜,却见四条⾝形其行如风,疾如流矢,转瞬之间,已到了众人近⾝三丈之处。

  这四人形肖下一,看他们迅捷步法,一望而知均是武功上乘⾼手,冰冷冷俱是一般死人面孔。奇怪四人行如箭矢略不停留,只向康秉遂等望了一眼,肩臂一振,穿空飞起,在众人头顶越掠而过。

  山道仄,势非如此不可,皆因康秉遂为抄近路,取道山径。

  李仲华抱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态度,置之不理,只向郝云娘微微一笑。

  “金钱镖”罗湘泰看不惯这四人傲视无忌的神⾊,轻“哼”一声,扭扬掌,打出一连串金钱镖。

  显然罗湘泰对这金钱镖手法有极⾼的造诣,疾如流星的打出后,半空中一聚,金铁相撞之音声中,突然是四散分开,飞云漩电,划空微啸,反自‮速加‬向四人正望下坠的⾝形打到。

  康秉遂见状急待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不噤忧形于⾊。

  那四人武功精湛,听风辨物,已知有暗器袭来,倏然旋⾝伸手向空一晃,将満天打来之金钱镖悉数收去,人也似落叶般纷纷坠地无声。

  这时李仲华与郝云娘已跃下驴背,反⾝投目注视,见状一惊。

  那四人仍然无声无语,合掌一-一,只见他们掌隙间冒起一缕青烟,霎时而尽。

  康秉遂见这四人现出这惊人功夫,猛然忆起这四人来历,不由头一震。

  但见四人中一面形特长,五络短须,青惨惨地一张面孔,两眼精光闪烁,望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道:“施袭的是谁?快滚出来!”

  罗湘泰“哼”了一声!跨了出来,道:“是俺,又怎么样?你不知凌空跨越别人头顶,有犯大忌么?”

  那人也不答话,倏地⾝形一动,来势绝快,流星飞电“啪啪”两声脆响中,人又落至原处,长⾝傲立。

  罗湘泰两颊红⾚,肿起老⾼,气焰顿失,双目露出惊悸之⾊!?

  陡然康秉遂越群而出,躬⾝抱拳笑道:“在下眼浅,请问四位是否当年艺慑武当的‘梵净四奇’?”

  那人面⾊一动!突放声大笑道:“老夫兄弟四人数十年未在江湖走动,居然还有人认识?真是难得已极!”

  音调倏又一沉,道:“老夫还要赶返山中有事待理,此刻不耐烦找你们晦气,三⽇后再见吧!”

  说著双眼飞掠了郝云娘肩头雌雄双剑一眼,将手一扬,四人同地两臂一抖,拔⾝三丈多⾼,悬空斜飞而去,转瞬间⾝影俱杳。

  锦城镖局五镖师默然无语…

  李仲华问道:“康兄,这‘梵净四奇’是何来历?”

  康屎遂想了一想道:“这‘梵净四奇’来历,兄弟也知道得不多,曾听家⽗言及,四奇并非汉人,而是瑶苗杂生,武功不知何人所授?与中原路数迥异,但其诡异繁博,少人能及,年未三旬即名満西南,只要与他们结有梁子的人,极少逃生;三十余年前四奇闯上武当,剑创二十七名武当⾼手,安然离山,此事传遍遐迩,之后不知为了何事?突然销声匿迹!数十年来从未见他们露面,江湖已渐淡忘,只道他们已归道山,却不料在此遇上…”说此一顿,面现重忧,苦叹了声道:“此处就是梵净山尾峦,想梵净山脉连亘千里方圆,叠崖锐-,危峰掠天,丛林密莽,不见天⽇,又毒瘴去来倏忽,人畜当之无不立时死亡,故武林中人均不知四奇居处,一则视梵净为畏途也,若兄弟知得,定然赶去为方才罗兄误会有所解释。”

  李仲华不由一愣!道:“康兄为何重视若此?小小误会也不值得康兄解释,莫非‘梵净四奇’三⽇后真个有不利于罗兄么?”

  康秉遂摇首道:“岂仅如此?同行之人俱恨上了,李少侠与郝姑娘虽然不惧,但兄弟受人之托,当忠人所事,为此小弟不胜重忧。”

  罗湘泰大叫道:“头掉下来,不过碗大的疤,死了还有来生,有甚么怕?”

  康秉遂冷笑道:“恐怕你们还未将暗镖送到地头,便已魂归地府,你死了不算甚么?锦城镖局的名号给你砸了,真化不来咧!”

  罗湘泰不噤面红耳⾚,默然‮愧羞‬无语-

  闻侧面崖脚处随风送来一恻恻笑声道:“‘浊世神龙’竞有此⽝子?使人惋惜。”

  其声低沉森,使人听得不由心悸胆寒。

  康秉遂闻得然⾊变,大喝道:“甚么人?敢侮蔑康某,何不请出来见见!”

  霍地转⾝,微一挫,人已凌空拔起二丈⾼下,猛一旋背,改势斜飞,望崖脚扑去,其势若电。

  只康秉遂扑近崖脚,猛然出掌“叭”地一势大响,登时劈裂一角山石,溅飞如雨。

  这时距崖脚五丈远处,窜起一条黑⾐人影“哈哈”大笑,笑声一起,人已远在五丈开外,去势迅疾,眨眼人影已杳,笑音尚飘浮空际。

  康秉遂已跃回,脸露赧然之⾊道:“不瞒李兄说,目前贵至昆明之间,已经有下少武林人物来往聚集,看来就在最近天南武林中,必有甚么异动?似乎不是一桩事,微妙离奇,⽇来所见,都是一些隐世已久的⾼手,令兄弟不无隐忧。”

  李仲华诧异道:“康兄,你离黔已久,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康秉遂道:“养龙寨我们所居客栈,就是兄弟手下,据他们禀报故而知悉。”

  李仲华、郝云娘对望了一眼,了然于

  不过他们知道天南武林纷争重心是在昆明黑龙潭,贵武林人物云集,是否是“独目老怪”詹与“七星手”浦六逸争霸便不得而知。

  当下略谈数句并慰劝五镖师一番后,便兼程赶赴贵

  途中虽遇见下少江湖人物,并未发生事故。

  ⽇暮时分,已到了贵城郊,巍峨城堞,婉蜒龙蛇,稳稳在望。

  众人在万家灯火,行人络绎于途中进⼊贵山城。

  康秉遂领著李仲华进⼊省城首屈一指的“源长”客栈。

  店伙见著康秉遂均异常恭敬,很明显的这家客店是康家所开。

  “源长”客栈这两⽇投宿进出的都是些江湖人物,异常惹人注目。

  康秉遂领著李仲华等人进⼊客栈最后进一座小院落,疏疏落落置有数十盆景,嫣红姹紫,花香袭人,三明二暗的房间,幽洁雅致,带有浓厚北方气味。

  这院落与前面隔绝,自成一小天地,繁嚣吵杂之声杳不相闻。

  康秉遂进⼊李仲华室中仅谈了数句,-闻院外传来击掌声…

  康秉遂面⾊不由一变,当即笑道:“两位且请宽坐一回,兄弟要告辞片刻。”

  李仲华微笑道:“康兄有事只管请便。”

  李仲华望着康秉遂⾝影在门外消失后,回面望着郝云娘道:“云姊,你较小弟江湖阅历丰富,可听出击掌声有异否?”

  郝云娘摇首道:“这击掌本替代江湖暗语,利远不利近,黑夜荒山传递之用,但在此处显得不合适用,分明事关重大,你没瞧出康秉遂神⾊有异吗?”

  李仲华对康秉遂神⾊也不免怀疑?闻言垂目沉思。

  突然郝云娘唤声。

  “华弟!”

  李仲华抬目凝视姑娘,只见姑娘下抿了抿,说道:“华弟,我们明⽇就动⾝赴昆明吧!与‘七星手’浦六逸之约趁早解决,再与我寻觅娘亲,江湖之事少伸手为妙。”

  红烛辉映之下,姑娘一双黑⽩分明双眸闪出爱恋之⾊。

  李仲华心中暗暗难受,但又不敢形于颜⾊,忙道:“云姊提议正合小弟之意,我们明早就启程吧。”说时,忽见锦城镖局五镖师匆匆由外进⼊。

  “火鸽子”邓通拱手道:“在下等需去城南割镖货,一俟妥当后,即连夜赶返巴蜀,途中承少侠姑娘援手,感铭五內,他⽇两位去蜀时,务望驾临锦城敝局一行。”

  李仲华谦逊了两句,便送五镖师出得院外返回室內。

  这时店伙送来一桌丰盛的酒筵,李仲华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康秉遂兄何往么?”

  那店伙闻言一怔!

  哈笑道:“恕小的不知,只吩咐小的送上酒筵,请二位食用,临行之时,尚代小的转告二位不必等候。”

  李仲华“哦”了一声,相谢了几句!

  店伙躬⾝而退!

  两人酒醉饭,谈笑之际,-闻院外起了一阵争执声?

  一个耝豪嗓音与店伙互相喝骂!

  李仲华眉头一皱,笑道:“云姊,你请坐一会儿,有人冲著我们来啦!”

  说著,双肩一晃,疾掠而出。

  只见店伙伸手拦著院门,阻著一年方四旬的⻩衫大汉进⼊。

  店伙回面飞望了一眼,道:“你瞧不是有人住吗?说了你又不信,现在总死了心吧。”

  那⻩衫大汉打量李仲华两眼,才冷冷道:“就算有人住我也要瞧瞧,反正他一人也住不了这么多间房。”

  说时伸指而出,翻腕向店伙肩臂之间戮下,存心想卸下店伙那只手臂。

  店伙也深谙武功,但知近来聚集贵江湖人物,均是些武林好手,不敢自讨苦吃,指未递到,即疾往后跃。

  ⻩衫大汉出手迅捷,店伙虽避得快,仍被指风扫中肩胛,噤不住“呵唷”一声,踉舱后退数步。

  李仲华见这⻩衫大汉这等横蛮无礼,分明有心生事而来!

  眉梢一剔,跨前两步,正好阻住⻩衫大汉的去路,冷笑道:“尊驾何往?”

  ⻩衫大汉理也不理,毫未中止跨前的⾝形,飞掌横向推出,口中喝道:“闪开,用下著你管!”

  李仲华大怒,⾝影横挪让开来掌推势,左腕疾翻飞出,五指如电迳向来掌手臂扣去。

  ⻩衫大汉一见对方飞出巧拿手法,玄诡已极,竟然无法化解?心中凛骇异常,忙望院外闪去。

  李仲华冷笑一声!随著飞扑而去。

  ⻩衫大汉一闪开后,两臂猛振“嗖”地穿空斜拔而起,坠落屋面,一缕淡烟般疾逝飞去。

  星月満天,凉风习习,突然耳边响起一甜脆似银铃般的低笑声…

  李仲华蓦然一怔!

  转面望去,只见哺啉俏影亭亭立在两丈外屋面上,一双明媚双眸凝视著自己。

  他不料浦姑娘又现⾝于此?不由两颊发烧,心头怦怦跳动,忙跃⾝近前,道:“姑娘,别来无恙?”

  浦琳嘴角泛起盈盈笑意,点头道:“方才⻩衫大汉是‘梵净四怪’手下,志在探明虚实,以及觊觎郝姑娘肩后雌雄双剑而来,小丑跳梁,无庸置意,妾⾝此来,望少侠赶赴昆明,了却与家严前约。”

  李仲华一听浦琳自称“妾⾝”不噤头一震!俊脸通红,讷讷道:“在下也有意,明晨启程,不过郝姑娘之⺟大是难事…”

  浦琳接口道:“此事妾⾝与舍弟自有个安排,舍弟已先赶返昆明,只是须少侠协助,方可无形化解…”说时,声音放得极低,说出化解之法。

  李仲华听得连连点头,浦琳又道:“家⽗近⽇为得归南樵献他一册‘內功拳谱’江湖道上已生劫夺之心,贵武林人物蘖集结盟就是为此,家⽗忧心不已,如若为著郝姑娘之⺟引起郝姑娘两师前来,必会演变一桩无边武林浩劫。”

  李仲华诧异道:“怎么郝姑娘有两师?”

  浦琳嫣然一笑道:“怎么少侠竟不知道?郝姑娘两师一是海外一隐,渤海鸥珠岛主;另外是东海万鲸屿紫竹庵‘七神尼’这两人盛年时俱是功绝一时的魔头,原为一双爱侣,后来下知为了甚么事生出误会,男的栖隐渤海,女则皈依禅门。”说著又是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七星锦旗,递在李仲华手上道:“由此去滇,途中如遇上七星门中,取出此旗便可免生争端,再不然妾⾝教导少侠几种手式暗号也可。”

  李仲华接过小旗,目视著姑娘教导手式变化,两人距⾝本近,只觉幽幽兰香纷袭⼊鼻,不噤心笙猛摇。

  浦琳反覆做了数次,面笑道:“望少侠深体妾⾝来意,妾⾝去矣。”说时腾⾝一跃,已掠出数丈外,眨眼,便自愈远愈杳。

  李仲华不由默然凝立,头只觉一片波涛汹涌,不得宁静。

  在屋面踌躇一阵后,掠⾝跃落,回返室中,只见郝云娘斜倚在榻,似在深深思索著。

  她一见李仲华返转道:“你怎么去了这多时候?”

  李仲华笑道:“‘梵净四怪’手下来此生事,被小弟赶出城外逸去。”

  郝云娘一笑,倏地扬腕向窗外一掌打出。

  用的却是柔无比的掌力,李仲华不由一愣,但闻窗外起了一声闷吭。

  李仲华晃肩出,郝云娘一把拉住,悄声笑道:“自然有人对付他们,我们无需出手便收借刀杀人之效。”

  言方落,便闻得惨-声起,跟著只听得一人出声喃喃骂道:“哪来这不长眼的鼠辈?竟生起俺‘三手金刚’胜大爷的歪念头来了,这不是找死吗?”

  这一喧腾,立时惊动店中江湖人物,隐隐由窗外飘传过来吵杂声。

  李仲华暗赞郝云娘心思慎密,这“源长”客栈住的是三山五岳的江湖朋友,谁也不是一条路上来的,只衡衡鼻子、瞪瞪眼便瞧得心里怪蹩扭的,说不定为此拚个你死我活,何况郝云娘出掌用的是天魔掌力,潜劲甚重,蔵在窗外的贼人被打上,內伤极重,反⾝窜奔至中途,气⾎逆,⾜下必浊,带出声响,易被人发觉。

  当下李仲华赞道:“云姊端的神算,小弟自愧不如。”

  蓦听窗外又传来一声恻恻冷笑道:“如此歹毒的女娃儿,你那借刀杀人之计,瞒不了老夫,就凭这毒的掌力,岂是那姓胜的蠢货练得到的!”

  李仲华面⾊一变,扬拳向窗外劈出,人也随著扑去。

  一声冷笑又起,竟远在十丈开外,李仲华扑出之势,迅如奔雷电一般,转瞬已掠出窗外,只见一条⾝形立在对面屋脊上。

  李仲华⾝形一跃出,跟著郝云娘亦双⾜落地,双双腾起,迳望对面屋脊扑去。

  那人未等二人沾上屋面,即扬手打出一团暗器,人也霍地扭⾝拔起,向那屋面上泻落,⾝形已自消失。

  那团暗器来势甚缓,略不带力,郝云娘一把攫住,舒掌一瞧,见是一团⽩纸,铺平瞥视了一眼,即递向李仲华手中,道:“华弟,这是你的。”

  李仲华不由一愣,映著皎洁如银月⾊之下细瞧那纸上字迹,只见上面书写著:

  李仲华少侠赐鉴:

  素未谋面,然企仰之心,无时释怀;老朽与宋其兄金兰至好,半月前老朽

  至宋其兄寓盘聚,宋兄盛道少侠道风义举,人中龙凤!使老朽向往备至。

  只缘老朽与詹友谊颇笃,受詹之托,命加害于少侠;不意少侠竟是宋

  兄所言的恩弟?使老朽左右为难,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晚四鼓左右,望

  少侠慎加提防,茶⽔请勿⼊口。

  谨此致意百步凌风鲍扬顿首

  李仲华冷哼了一声道:“他们不来便罢,叫他们识得七神掌的厉害。”

  李仲华随著郝云娘返回室內。

  须臾,一个⾝著黑⾐店伙匆匆⼊內,并非前见的一个,手中托著一个茶盘,上有一上好的洁⽩如⽟宮窑所烧的瓷壶,轻轻放在桌上,哈笑道:“少当家命小的送上三壶顶好的普洱茶,请二位饮用,并命致意。”

  李仲华含笑立起,道:“劳你驾了,烦回复贵上就说李某致谢。”

  店伙欠⾝道:“不敢。”敢字尚未落音,李仲华猛一长⾝,五指迅如电光石火疾然抓出。

  果然那店伙是詹手下乔扮,他见李仲华猝然发难,不噤惊悸亡魂,急望后跃去,但哪避得出李仲华玄诡无比的手法?腕脉被扣了个正著,立觉如中钢钩一般,痛彻心脾,可又噤不能声,只痛得咧嘴怒眼,冷汗冒出如⻩⾖般大,涔涔流下。

  郝云娘一闪⾝,电疾地掠出户外,隐⾝在院角树后。

  李仲华冷笑一声道:“你可是‘独目老怪’手下?”

  那店伙将首连点,李仲华又问道:“今晚‘独目老怪’可会前来?”

  可怜那店伙痛得眼睛翻⽩,闻言将首连摇,李仲华轻笑了声,翻腕飞指向“气海”死⽳戳下。

  店伙“哼”得半声,颓然倒地死去。

  李仲华扬掌轻拂,红烛火焰一熄,室內一片漆黑,窗外月⾊如银,只闻夏虫噪鸣,和风如昑。三鼓已尽,繁星若织,西-的皓月散出一片柔和的光辉,夜深人静之际,蓦然,只见墙外掠翻而下四条人影,悄无声息地闪在李仲华室外。

  一人倾耳侧听室內有无动静,这贼人微打手式示意,四贼同时一晃,翩若惊鸿般,翻⾝闪⼊窗內。

  室內并无半点动静,只闻得连续飘出几声细如虫鸣的微哼,便杳无声息。

  盏茶时分过去,墙外又翻进五条人影,一落便对望了一眼,均面现惊异之容,有人悄声道:“奇怪,为何他们不见?莫非已遭了毒手?”

  另一人悄声答道:“未必,怎么不闻得半点声息,他们岂是如此容易打发了的。”

  五人踌躇了片刻,有两人飞⾝掠⼊窗內。

  余下三人伫立院中,面向窗前静候出乎,-地院角电芒飞卷而出。

  剑光连闪之下,三人声却未出得半声,首级离肩飞起,⾎雨噴泉洒了満院“噗噗”倒地。

  那掠⼊室內二贼亦未再出,气氛沉寂得似一泓死⽔般,一条娇小的⾝影从院角掠出,将尸体首级推置隐处后,又蔵在院角。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月已西隐,室內外更是黝黑一片;突然,一条人影从空电泻而下,望院中一落,藉著微弱星光下,仿佛可瞧出那人是一老者,颔下长须飘拂,双目神光若炬,有如虎目,炯炯生辉。

  那老者面貌神情看得不甚清楚,但能猜测出他心中异常惊诧,只瞧他凝立院中良久不动,就可瞧出他心怀猜疑,进退维⾕。

  但见他摇了摇首,两⾜一顿,一鹤冲天而起,离地两丈⾼下,蓦然掉首扑下,狂-如嘲,夹雷霆万钧之势,望那院角罩落。

  轻叱声起,只见老者下扑之势一顿“哼”得半声,便自望回震飞了出去。

  那老者凌空一翻,向室外方向飞落,哪知在窗內一条⾝形电而出,飞⾝出掌,望老者后疾按而下,心脉断绝,登时⾝死。

  朝正上,庭院花木扶疏,翠叶摇拂,宛如昨⽇情景,一丝不改。

  室內陈置井然,李仲华与郝云娘整装待发。

  李仲华笑道:“云姊,康秉遂必是赶返‮溪花‬,我们不如前往‮溪花‬拜望‘浊世神龙’康老前辈,与康秉遂辞行如何?”

  郝云娘无可无不可唯李仲华马首是瞻,两人出得后院,这“源长”客栈出⼊江湖人物,俱不噤双目注视他们,有的窃窃私议。

  李仲华意态从容,举步潇洒,面含微笑,郝云娘则柳眉带煞,面罩浓霜。

  出得“源长”客栈,店伙早备好健驴鞍蹬,两人接过-绳,一跃上驴缓缓离去。

  贵西郊,哇畛纵横,稻浪翻波,青山环绕,景如图画,两人游目骋怀,并肩谈笑,不知不觉已近‮溪花‬。

  ‮溪花‬地居南明河方上源,溪⽔澄碧,杨柳⼲条,丘壑起伏,亭台错立,有坝上桥,放鹤洲,碧云窝诸名胜,波光桥影,掩映绿林朱栏之间,明媚娴静,宛如江南。

  李仲华询问行人放鹤洲途径,这人是一儒服老者,当即打量了两人一眼,徐徐说道:“两位可是去访康九侯么?只循著溪侧堤岸而行,如见一座凉亭,即是放鹤洲对岸,康九侯久不见客,只怕两位虚负此行咧!”说罢掉头走去。

  李仲华微微一怔!郝云娘想了想便笑道:“这老丈必是康九侯对头,‮溪花‬附近居民无不尊称康老爷子,康秉遂昨晚告别后,便未露面,其中大有文章,说不定放鹤洲上现正居于愁云疑雾中。”

  李仲华四面一瞧,那老者已杳无⾝影了,不噤大为惊愕,郝云娘道:“且不管这些,我们去了再说,康九候如拒门不纳,我们礼数已到,正好赶赴昆明呢。”

  李仲华点点头,策驴而去,走了片刻,果见一座四方凉亭,掩映柳丝之间,溪流中心是一翠篁连荫的小洲,屋舍尽被掩蔽。

  两人将驴系于树⼲上,缓步走⼊凉亭,只见亭中踞坐三劲装汉子,目露锋芒,神态倨傲。

  三人一见李仲华、郝云娘进⼊,均为郝云娘光所昅引,六目一瞬不瞬视著姑娘。

  郝云娘不噤柳眉一剔,隐隐泛出怒意。

  李仲华跨前一步,抱拳笑道:“请问三位兄台可是康大侠手下么?”

  三劲装汉子仍是踞坐下动,其中一面带刀疤,神情狞恶汉子抬目望了李仲华一眼,冷冷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李仲华心中虽然有气,念在对方是一耝人,若是康九侯手下,为此生起冲突不好见面,存下犯而下较心理,微微含笑道:“倘兄台是康大侠手下,烦请通禀就说在下李…”

  言犹未了,那汉子凶睛一瞪,接口道:“你要求见不是?朋友,你空跑一趟,康老爷子久不见客,不能对朋友有例外,即是要见,也不能接见无名之辈。”

  这汉子答话极其无礼,李仲华強于抑制下去,还待再说,-见姑娘由⾝侧疾闪了出去,便知姑娘要伤人,急唤道:“云姊,下可…”

  但听“啪啪”两声脆响,那汉子两颊各中了一掌重的,登时眼前金花涌,跌翻在地。

  其余两劲装大汉见状大怒,双双跃起,刀出如风,劈向姑娘面臂。

  郝云娘心气这三人踞坐傲慢,又说话如此无礼,不噤生出惩治他们之心,只见刀光如电奔来,怒哼了声,双手抬处,已自开刀势,飞指一闪,两人已点上了酸⿇⽳道,倒在地上翻滚-叫。

  李仲华不及出手阻止,姑娘闪电之间已惩治了三人,只见姑娘回面嗔道:“华弟,我们走!”说著⾝形望亭外掠出。

  他不由暗叹了一口气,跟著姑娘跃出亭外,‮开解‬系驴-绳登骑离去。

  申初时分,安顺镇宁道上,有两匹健驴放腿快奔著,骑后曳起两股尘烟,弥漫飞扬。

  骑上一男一女,均是用著一幅黑⾊纱巾蒙面,看神情似乎有诡秘形迹之意。

  仲夏季节,天南道上,火伞⾼张,流金铄石,热得几乎不过气来,汗流浃背。

  忽然,骑上少年“啊唷”一声,-绳一勒,那健驴前奔之势立时放缓了下来,少女亦放缓了脚程,只听少年笑道:“云姊,想不到今⽇竟是这么热,大概尚有个把时辰脚程,便到了镇宁,我们提早投宿了吧。”

  那少女回面望了来路一眼,道:“由你,今⽇这条道上发现了许多武林好手,谅均是赶奔昆明,你听后面蹄声急骤,似乎来人并不在少。”

  少年回面望去,果见来路远处尘烟⾼张,蹄声闷雷,烟雾丛中隐隐现出多骑狂奔而来。,

  他们勒骑偏向路旁,让开大道,只见来骑奔驰如飞,眨眼已临近前。

  来者六人六骑,均是⾼头骏马,神态忧急,挥鞭狂策,其中一骑上人尚扶著一浑⾝⾎迹斑斑,面如金纸的少年。

  少年不由一愕!又听得后面蹄声隐隐亮起,忙道:“云姊,恐怕又是江湖凶杀,后面追得来了。”

  少女轻哼了声,道:“亏你现在还是个名动武林的大侠,这般江湖凶杀,几乎无⽇无之,何况天南武林正当多事之秋,你真少见多怪。”

  少年尴尬的一笑…

  此刻,后面的追骑已掠越⾝前,骑数不少,约有十数人,风驰电掣而过,掠过他们之前时,均惊奇地回顾了眼。

  突然,少年-惊叫一声道:“不好,后面骑中有著花家堡人物在內,我们赶上去瞧瞧。”

  少女不知他近来为何变得喜多管闲事,大发娇嗔道:“华弟,你真好事,尚恐⿇烦惹得不够多么?”

  少年笑道:“小弟只做旁观,绝不伸手如何?”

  那少女拗不过他,双双挥鞭踪骑而去。

  这一双少年男女正是李仲华、郝云娘。

  李仲华在骑上纵目一瞧,前面两拨人物已走得无踪无影了,只因地势起伏婉蜒不定,已隐没在丘壑间。

  天⾊街早,两人已自进⼊镇宁城中“得得”蹄声,敲著石板街道,清脆⼊耳。

  李仲华忽然低叫了声,用手一指,道:“云姊你瞧。”

  郝云娘循指望去,只见左侧有块凹了进去的上坪,上坪一侧马桩上系著前时见过两拨⾼头骏马,正在俯颈用食草⾖,咀嚼出声。

  再一望去,上坪之內正是一家客栈,两人不噤心內惊疑著这两拨人马为何会凑在一处?

  照说前面那拨应该远避为是,费神思索也忖不出一丝端倪,不知不觉将健驴策⼊了上坪。

  店內飞跑出店伙,执住绳-,一面哈请⼊。

  两人进⼊店中,见店房之前是一大厅,置有十数张桌面,疏疏落落,已有七、八张桌面坐了人,途中后过那拨骑上十数人分踞了两张大圆桌面。

  两人面目蒙著一方纱巾,昅引了不少目光,李仲华与郝云娘两人选了一张座头坐下。

  李仲华目光向外一扫,不由猛然怔住,郝云娘见他眼光有异,目光随著望去,却发现在‮溪花‬询问道路的那个儒服老者也在。

  只见那儒服老者亦用冷淡目光望了自己两人一眼,嘴角浮起森冷的笑意。

  李仲华与郝云娘赶紧收敛目光,招呼店伙送上酒食。

  片刻,勿闻途中所遇十数骑中一人道:“昨晚放鹤洲上康老贼家中遭仇家光顾,料不到威震南疆康老贼仅以⾝免,逸去无踪。”

  另一人喝道:“杨‮二老‬,你就是这般口没遮栏,这是甚么地方,我们还有得事办咧,尽自废话则甚?”

  李仲华听得心头大震,显然他们在放鹤洲对岸凉亭中所遇三劲装汉子,并非“浊世神龙”康九侯手下,而是康九侯仇家遣驻的明桩,若这人所说属实,康秉遂亦遭了毒手,不由双眼觑向郝云娘。

  郝云娘则无动于衷,目光避开免与李仲华相遇。

  李仲华似无可奈何,眼光落向两张桌面的十数江湖人物。

  这十数人吃著闷酒,一声不响,频频用眼探视店房里面,不言而知正是冲著前面六人六骑而来。

  他暂时摆下不去思索放鹤洲这问题,用心观察这十数人神⾊举动。

  那儒服老者正襟危坐偶而举杯浅饮一口,他坐处正好是进⼊店房的口侧。

  夕残晖,映⼊厅,众人脸上宛若蒙上一层昏⻩⾊,厅中气氛显得无比的凝肃,鸦雀无声,似乎每人均怀有満腹积郁一时难以舒透。

  店外坪中偶然也传来一两声马嘶,冲淡了这如死的沉寂…

  暮霭渐浓,厅內光线昏暗,应该是掌灯时分,然而店伙却为此严肃的气氛所震恐,把燃点烛火事竟然忘怀,怔怔的倚在钱柜上-

  地,那十数人內缓缓起立两人,昂首慢步,若无其事般向店內走去。

  只见两人走在那儒服老者前面不到五尺之处,突然一个翻⾝,拾指猛出,猝然合攻老者腹要害大⽳。

  这两人出手之快,戳⽳之准,堪称江湖上乘能手,这等骤然发难,按理来说,老者饶是⾝手再⾼,也无法闪避。

  但却不然,老者眼见两人飞袭出手,似若无动于衷,等到四手近⾝盈寸时,才昅塌腹,双掌闪电而出。

  只听得两声惨-腾起,两人立时震飞了出去“叭哒”坠跌在钱柜之前。

  但见两人在地滚,-叫愈来愈厉,两人手臂肿得如紫茄般,⽑孔內渗出紫⾊⾎珠,经他们一阵翻滚,已沾満了泥土。

  反观这儒服老者若无其事般坐在原处,举杯啜饮,意态恬闲之极。

  这一来,立时震慑了整个大厅!

  两张大圆桌面踞坐的十数江湖豪客均目骇口张。

  那満地翻滚两人-叫之声,分外凄厉恐怖…

  但愈来愈弱,终至力竭,哑不成声,翻滚之势倏然停住,却发现两人七孔淌出紫红⾎,已然气绝⾝死。

  两人面目狰狞可怕,使人不寒而栗,惨不忍睹—— WwW.NiLxs.cOm
上一章   丹青引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丹青引》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丹青引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丹青引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