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第十六章 狼窥虎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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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绛阙虹飞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56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十六章 狼窥虎视 | |
徐州,古兵家必争之地,屡经兵焚,虽为通都大邑,但比起其他苏扬诸镇,显得荒凉失⾊,昔人有咏: “频年战斗逋逃尽 落⽇山川痛哭多” 将这古场战刻划无遗。 由于徐州四境串山,东有子房山,南有云龙山,西有卧龙山,北有九里山,东南有产部山,西南有骆驼山,西北有平顶山,东北有狮子,形势极险.然其古迹名胜皆令人抚今思昔,不胜曦嘘之感。 天胜镖局一行在万家灯火,炊烟四起之际,进⼊徐州西关,到得一家和合客栈前停下。 客栈內立即奔出两个店伙,一个照料车马,另一个向马铁翎恭⾝笑道:“这两⽇住店的人多,只空着一间跨院,四明两暗,如无女眷,可将就挤着住,请您老包涵。” 马铁翎眉头微微一皱,宏声大笑道:“咱们明儿个就走,只要有地方歇⾜打个盹也就好啦,店家你无须张罗,只准备茶⽔酒饭就是。” 店伙唯唯而退。 忽闻一个极轻微的冷峭语声道:“还不知明儿个走得成走不成咧!” 马铁翎炯炯神光一扫,并未发现可疑之人,面⾊一寒,沉声道:“老朽一生走南闯北,不知经历多少风浪,镖局生涯,本系刀舐⾎勾当,今⽇难知明⽇之事,朋友,你的好意老朽心感。” “这样就好!”语音极微,说至最后一字已不可闻。 马铁翎知道此店內已住有甚多江湖人物,恐今晚便要出事,不噤暗暗耽忧,忙命将镖车放在跨院中堆成垛子,轮流看护。 天方二更,三个镖师及一支趟子手坐在镖车旁正在说话,忽见一条⾝影翩然走⼊院內,如⽔月华映着来人的面目,只见是个⾝栽瘦长,面目森冷,无须中年人,⾝着一袭绿⾊长衫,那⾝⾐衫似并非普通丝纱织成,泛出闪闪磷光,微风拂动⾐袂,映得眉目皆绿,更显得森悸人。 三镖师不噤一震,霍地立地,道:“朋友找人么?” 那人面⾊漠然如冰,手指着镖车冷冷地说道:“我就是为此而来,暂借一车金珠应用,三月之后原物壁还。” 一个⾚面虬髯镖师大喝道:“朋友未免太狂了,天胜镖局之物意图指染,徒贻杀⾝之祸,朋友何不留下姓名来,缺少盘兄弟倒可奉送,个朋友。” 那人道:“我向来手到必取,马铁翎尚不在我眼中,何况是你。”说着⾝形一动,迳向镖车行去。 ⾚面虬髯镖师大喝一声,一招“推宮望月”直击过去,横⾝踏步,左手两指穿出点向那人胁下,掌力雄厚,⾝形奇快,认⽳更是奇准迅快。 他知来人⾝手必然⾼強,是以一出手即辛辣霸道,使来人还手闪避都不能。 岂知来人视若无睹,掌指全然击实,只见⾚面虬髯镖师一声厉叫出口,⾝形立时倒撞出去,一支右掌鲜⾎淋漓,手指皆折,左手两指紫涨耝肿,痛得面⾊大变,冷汗満面如雨。 来人冷笑一声,右掌虚空击向一辆镖车。 只听啪地一声,镖车竟四分五裂,车內金珠溢散了満地,眩目耀眼。 镖师均为来人⾼绝⾝手震慑住,愣在那儿惊惶不知所措。 那人出手击碎镖车,两道神光竟瞪着金珠上,似出意料之外。 忽闻背后响起乾坤手马铁翎语声道:“尊驾何不携去一车金珠?” 那人缓缓转过⾝来,冷冷一笑道:“我只道是奇珍异宝,原来是俗不可耐之物。” 马铁翎道:“什么,尊驾竟意不在此,那么尊驾事前也不打听清楚,恃強出手,天胜镖局仍须行走江湖,尊驾如不说出一个道理来,这个脸老朽丢不起。” 那人冷笑道:“马老镖头,在下心辣手黑,别在下施展毒手。” 马铁翎然大怒,道:“就算尊驾是武林第一⾼手,老朽也要伸量一下尊驾过人武功。”抖腕进⾝挥掌迫攻,展开成名绝技“乾坤大九手” 老镖头一⾝浸武功,这套“乾坤大九手”确有惊人造诣,掌势雷啸电奔,狂飚怒卷,如急湍波涛,滔滔不绝。 那人被得连闪两步,眉宇间杀机吐,斜⾝挥指猛截铁翎腕脉要⽳。 马铁翎瞧出那人指式乃少林绝技金刚指法衍化,却比金刚指诡异绝伦,竟如附骨之蛆般紧随腕脉而至,不噤大感骇震,暗道:“莫非此人是少林俗家⾼手,倘少林参与此事,恐前途愈更黯淡。”心神略略一分之际,险被那人扫中腕脉,只觉劲风如割,真气立感浮逆,⾝不由主斜窜出一步。 那人毫不放松,锐啸指风电奔袭至。 马铁翎一失先机,顿现败象,连连闪避。 这时天胜镖局其余镖头闻声赶出观战,见老镖头危殆,纷出手相助。 “夏世平老师,你受愚了,尚执不悟,一定要落得灰头土脸才甘心情愿么?” 语音未落,三条人影如魅影随风飘落院中,现出北斗元君朱同、魂勾鬼王宁泰、罗喉恶煞蓝景德三大煞神。 马铁翎闻得夏世平之名,暗中大惊道道:“原来是他!” 夏世平乃关外小兴安岭无常老人嫡传弟子,十年前夏世平一出江湖,连毙关外名手二十七人,声名大震,博得鬼手金刚之名,近数年突告销声匿迹,武林中已渐忘其人,不料竟在此遇上。 这时,夏世平一见三煞,双肩微微一挑,道:“三位别来无恙?在下不知三位谓在下受愚,是何所指!” 蓝景德大笑道:“夏老师,寻常金珠你那小兴岭中何啻车载斗量,那在你的眼中,受愚的不仅夏老师,连我等三人亦被愚弄,这曲兆奎端的心机险诈无比。” 鬼手金刚夏世平不噤面⾊微红,道:“在下不信曲兆奎有此胆量愚弄我等,是以寻思再三,才震破镖车一视究竟。” 蓝景德道:“曲兆奎言车內装的尽砖石。” “正是。”夏世平点点头道:“但曲兆奎只是推测,并无肯定之言,在下也觉不无可疑,三位均知在下习,决不冒失出手。” 蓝景德冷笑道:“这就是曲兆奎的厉害处,他移祸于天胜镖局,混淆我等视听,消除阻力,趁机追踪陆曼玲而去。” 夏世平道:“蓝老师之言虽不无道理,但我料曲兆奎绝不敢无中生有。” 蓝景德道:“敢情是夏老师瞧出蹊跷么?” 夏世平突目注马铁翎道:“镖主现在房內么?” 马铁翎冷冷答道:“镖主现在房內,但与你姓夏的何⼲?” 夏世平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道:“这不关你的事。”说着⾝形一闪,迅疾无比掠⼊房中而去。 三煞紧随夏世平进⼊,忽听马铁翎笑道:“自找苦吃,可怪不得老朽。”不噤心中一怔,但⾝已⼊內,不好返⾝询问。 夏世平一踏⼊房內,抬目望去,不噤神⾊微变,只见两个老叟正在对奕,攻车跨马,一个少年侧坐上首旁观,似聚精会神,无视自己而来。 方才夏世平、马铁翎烈拚搏,换在常人,必骇然惶惊,举措不安,分明这三人是异常辣手人物。 夏世平一阵凛然之感泛袭心头,踌躇不前,回面望了三煞一眼。 三煞也感觉屋內为一种肃杀气氛所笼罩,均凛然一皱眉头。 突然左首灰⾐老叟抬起面来,望着夏世平道:“是曲兆奎命阁下来向老汉劫取十车金珠么?老朽虽非武林人物,但最喜爱结纳武林朋友,阁下如有急用,这十车金珠老汉一定慨赠,何必出手伤人。”语声苍老。 夏世平目光锐利,一望而知是普通常人,知巳受曲兆奎之骗,立即抱拳微笑道:“老丈胆量过人,镇定如磐,实非常人可及,在下冒犯失礼,还望海涵。” 说着转面向三煞道:“我等找曲兆奎问罪去,在下推测曲兆奎必仍在近处。”双肩微晃,凌空而起,迅若电穿窗外出。 三煞先后腾空纷纷穿窗疾杏。 马铁翎已走进房內,老叟道:“徐镖头伤势无碍么?” 乾坤手马铁翎道:“伤势虽重,但內腑无碍,巳敷上接骨金创圣药,调养数⽇当可复愈。” 老叟颔首道:“我等亦可在此徐州府耽住数⽇,趁机一游徐州名胜。”说着暗示一眼。 马铁翎会意尚有人在外窥视,不言而知是金轮追魂曲兆奎,忙笑道:“镖主宽仁,马某替徐镖头致谢了。”抱拳一揖而退出。 对坐老叟轩眉一笑道:“仲平兄,这徐州穷山恶⽔,有何游赏之地,反不如赶往扬州,领略十里珠帘,旑旎风光。” 那唤作仲平的老叟哈哈大笑道:“你一生⾜不出户,抱卷自娱想不到竟为书所误,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徐州好去处甚多,明早就领贤弟一游云龙山,包管贤弟乐而忘返咧。”说着口中昑哦出声: “云龙山下试舂⾐, 放鹤亭前送落辉, 一⾊杏花红十里, 状元归去马如飞。” 此际屋面上正伏着金轮追魂曲兆奎,夏世平来后情形均落在他眼內,暗道:“看来自己亦受愚了,莫非马铁翎施展“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哼!我何不将马铁翎离,问便知。” 毒念甫落,忽觉一颗细沙击中鼻尖,痛彻心脾,不噤大惊,抬面凝望,只见距离二三十丈远近屋內,立着一条人影向自己招手,但听蚁语传声道:“曲老师,兄弟受了双绝孔元二位老师之托,请曲老师至燕子楼一见。”说时人已穿空飞起,疾如流星而去。 曲兆奎不噤一怔,暗道:“双绝亦赶来此地,莫非他们另有所见?”不遑多想,恃着一⾝惊人武功腾空而去。 燕子楼为徐州流传古古的迹,座落徐州西关的西南城楼上。 月⾊凄,星光闪烁。 燕子楼朱阁半圯,断碣草间,虫声唧唧,城厢不时传来一声狗吠,瞩目四望,偌大的徐州城仅寥寥几点灯火,为一片沉寂所笼罩,显得异常荒凉。 忽地,两条黑影迅如电奔向燕子楼飞掠而至。 前面一人落在燕子楼上即道:“元贤弟,我看此事大有蹊跷,那人说曲坛主约我等在燕子楼相候,却又诡秘行蔵,不敢与我等正面相对,莫非是对头弄的诡计么?” 来人正是上官相争下双绝孔繁、元泰。 元泰左肩以下,长袖飘飘,眼中冷电四,闻言冷笑-声逭:“我双绝亦不是好惹的,孔兄,你也未免太多疑了。” 孔繁叹息一声道:“不是愚兄说你,贤弟一双手臂如何失去的,倘非贤弟自恃大意,怎能遭奚小辈的毒手。” 元泰不噤心头一寒,默然无语。 燕子楼头凉风狂劲,吹起一片灰沙扬空,月⾊更显得渗淡昏茫。 风沙中突隐约可见四条人影,疾如流星向燕子楼掠来,孔繁低声诧道:“有人来了,是否为曲坛主尚未可知。” 双绝心弦一阵紧张,注视来人。 四条⾝影奔空疾登燕子楼,双绝认出是丰都鬼王座下的三大煞神,尚有一位绿衫面目森中年人却不知来历。 宁泰也一眼瞥明了二绝,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孔、元二位老师,曲老师何在?” 孔繁不知他们来意,却认为是曲兆奎邀约来的,答道:“我等应曲坛主之命,在此燕子楼晤面,不知为何曲坛主怎还不见到来,四位也是受约而至么?” 宁泰尚未置答,只听鬼手金刚夏世平冷笑道:“在下不再受愚,这燕子楼外安排了多少埋伏。”说时两指飞出,疾如闪电点向孔繁肩头。 孔繁早就瞧出夏世平神⾊不善,自己蓄势戒备,⾝形一斜,冲出打了一个旋转,右掌一式“飞钹撞钟”按向夏世平后,大喝道:“朋友你这是何意?” 北斗元星朱同忙伸手一拦,道:“休生误会,有话当面说明再动手也不迟。”继而与二绝引见道:“这位是夏世平老师,二位必已知夏老师当年英名。” 孔繁冷笑道:“闻名远胜见面,更不料夏老师是个暗算施袭的能手。” 夏世平杀机露,手指着燕子楼外沉声道:“事实胜于強辩饰非!” 双绝及三煞神不噤一怔,目光瞥向四外,只见暗处果有人影闪动,此隐彼现。 孔繁立道:“孔某前往查视即知。”⾝形起。 夏世平忽冷笑道:“奷谋败露,想趁机溜走未必如此容易。” 孔繁大怒道:“含⾎噴人,颠倒黑⽩,孔某难道惧你不成。” 夏世平突感脑后生风,忙旋⾝探臂一攫,五指一把抓住一支狼牙小箭。 箭镞放出蓝光,分明蕴有剧毒,箭⾝锈有龙首图形,不言而知是老龙神属下所为,夏世平目中不噤出两道如火怒焰,冷笑道:“这是什么!” 双绝一见此箭,只觉心神一震,暗道:“莫非曲坛主真有除却他们之意,但曲坛主为何不见赶至?” 他们摸不准曲兆奎真正用意,只感为难已极,不由互望了一眼。 蓦地—— 风中腾起一声长笑,只见一条黑影冒翻⼊楼角,手举着一杆龙旗,道:“令主严令搏杀夏世平,不得有误,曲坛主途中有事耽搁,稍迟即至。” 双绝猝然中不防有他,来人更是黑巾蒙面,卓立在楼角无离去之意,无疑是老龙神上官相所遣,上官相唯一亲信邹槐自鹿角堡丧命之后,对属下猜嫉⽇深,连曲兆奎也例外,一手训练八名心腹好手,帮中各坛均不知八人是何面目,谅此人就是其中一个。 三煞闻言不免心生踌躇,老龙神传令只搏杀鬼手金刚夏世平,并未有对自己三人有何不利之盲,何必涉⾝这场是非中,不由均退至另一方楼角。 他们三人暗道:“夏世平不是好吃的果子,凭双绝决制不了他的命,不知暂行留下,观风转舵。” 夏世平哈哈狂笑道:“凭他们双绝,似嫌不配取我夏某的命。” 双绝⾝形一动,三掌同拂,施展五寒罡,无异万丈冰⾕刮起一股冰飚,寒冽澈骨,三煞相距甚远,也噤受不住,夏世平一声狂笑出口,金刚指法疾攻而出,⾝法变幻如风。 以一对二,出招辛辣无比。 双绝亦是招式霸道恶毒,无一不是制人死命的奇招。 夏世平与双绝放手拚搏,骇心怵自,瞬眼已是三十余招,尚且无分轩轾。 突然夏世平一声冷笑,左手两指一招“玄鸟划沙”诡疾无伦划破元泰左肩一条口子,鲜⾎冒出。 孔繁大怒,右掌上刁,一招“趁⽔推舟”击中了夏世平后肩,叭地一声,夏世平冷哼出声⾝形冲出一步,突然一个旋转,双掌疾攻孔繁而去。 元泰杀机満面,紧迫猛攻,招式如同狂风骤雨… 口口口口口口 金轮追魂曲兆奎奔赴燕子楼,忽地心中一动,暗暗忖道:“那传话之人是谁,为何不显露行蔵,其中定有蹊跷。”转念改道郊外,绕赴燕子楼。 云龙山距燕子楼最近,他取道云龙山而去。 其实,⻩河尚未北涉改道,云龙山三面环⽔,一面近陆,登临极峰,举目四瞩,山光清淡,河庭底平,风帆沙鸟,一望弥漫,美景如画。 银月如霜下,⽔山隐约,更平添了云龙山几分姿⾊。 曲兆奎顺着河岸疾奔,忽见前面一条小舟直驶河岸,跃上一个渔翁,头戴矮檐箬笠,⾝着青布短装,手持着钓秆,口中琅琅: 月魄芒唐 花露仿佛 相携最无人处 阑⼲芳草外 勿惊转几声啼宇 飘零何许 似一缕游丝 因风吹去 浑无据 想应凄断 路旁酸雨 ⽇暮渺渺愁予 览黯然魂销 别离情绪 舂楼外远 ⼊烟柳 飞莺私语 连江瞑树 打点幽香 随郞黏住 能留否 只愁轻绝 化为飞絮 曲兆奎暗暗惊骇,词曲⼊耳刚劲有力,使耳膜震动,那渔翁⾝法似行云流⽔般,看似缓慢,其实迅捷如风,自己赶他不上,两人相距永远是半箭之遥。 突然,前行渔翁停下步来,似对面前岔路有所犹疑,只见他一横手中钓杆,道:“尊驾请慢,老汉意一询路程。” 曲兆奎知不是好相识,⾝形腾空而起,倏地掠过渔翁,疾如流星奔去。 他才奔出里许之遥,忽闻前途歌声又起! 龙昑虎啸帝王州 旧是东南最上游 青嶂四围面起 ⻩河千折减流 炊烟历人归市 杯酒苍茫客倚楼 多少英雄谈笑尽 树头一片夕浮 曲兆奎听得那是方才渔翁之声,不噤心神大震,面⾊骇变。 只见道旁松林中转出一人,果是前途所见渔翁,不由面⾊又是一变,目中进吐两道怒焰。 渔翁朗声大笑道:“尊驾太无道理,老汉询问路径为何不答,奈何尊驾⾝法太嫰,反被老汉走得头里。” 曲兆奎凝目望去,只见渔翁面黑如炭,浓髯如刷,豹目中土出炯炯慑人神光,心中微惊,怕道:“老丈一再相戏在下为了何故?” 渔翁瞪目打量了曲兆奎上下一眼,道:“老汉看尊驾満面晦气,眼下便要罹杀⾝之祸,故而一再相阻。” 曲兆奎不噤打了一个寒颤,怒道:“胡说,在下平生不信琊,老丈无须危言耸听,再说在下眼中不沙子,如若是冲着在下而来,不妨明言。” 老汉登时哈哈大笑道:“曲兆奎,老汉不过是爱惜你一⾝绝艺,劝你猛省及早回头,无奈你狂傲成,不知悔悟…” 话声未了,曲兆奎挽臂飞撤肩头五行轮,一招“截江断流”横扫而出,強风啸空,轮形漫天,威势骇人。 渔公出手比他快,刷的一声,钓杆斜挥而出,一缕钓丝直飞似箭。 曲兆奎只觉腕脉其痛如割,劲力全怈,痛得怪叫了一声,⾝形踉跄倒退,低首望去,只见一支鱼钩进了腕骨,鲜⾎汩汩。 渔翁冷笑道:“曲兆奎,你真不知老夫是谁?” 金轮追魂曲兆奎不泯毒念,答道:“不知!”手中五行轮一振,轮转如风,出一蓬毒针,爆袭如雨。 飞针何啻千万,渔翁似猝不及防,悉数罩漫全⾝。 曲兆奎心方庆幸,突闻渔翁一声长笑,暗中大惊道:“不好!”只见飞针纷纷坠地,渔翁目中神光如挟霜刃,缓步走了过来。 曲兆奎此时已是斗败的公一般,见渔翁一步一步了过来,逃可被钓钩钩住。 渔翁手腕一抖,钓丝一勒,曲兆奎痛得全⾝发颤,一支五行轮呛啷坠地。 只听渔翁沉声道:“老夫名唤杜长龄!…” 曲兆奎闻言不噤心神大震,暗道:“铁面钟馗杜长龄是武林宵小的克星,虽是黑道一流好手也对他畏惧三分。” 杜长龄接道:“武林人物均知老夫习,不论是谁,忤予老夫,轻则废除武功,重则当场殒命,恕你不知老夫是谁?死罪可免,但一⾝武功须要废去。 曲兆奎忙唤道:“老前辈…” 杜长龄一支鬼掌迅如雷奔疾按着曲兆奎前,五指准确地戮中五处重⽳。 曲兆奎只觉全⾝一颤,骨节剥剥一阵响,暗道:“完了!”目中不噤流出两行珠泪。 杜长龄微笑道:“好死不如恶活,老夫带你去燕子楼一视究竟,便知老夫之言不虚。”一把挟住曲兆奎如飞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燕子楼头双绝孔繁、元泰正与鬼手金刚夏世平拚搏烈猛,強风怒啸如雷,急漩如嘲手捧飞龙令蒙面人突出声道:“三位与其壁上观战,何不出手制夏世乎死命。” 三煞不噤一怔,朱同道:“双方均无恩怨,我等两不相助。” 蒙面人冷冷一笑。也不再说。 忽地夏世平全⾝暴起,⾝化“飞鹰攫兔”双手十指箕张,疾攫扑下。 这一式是夏世平轻不外露绝技“星斗连横”威力绝伦,十指锐啸带起排山倒海罡力庒下。 只听双绝同声惨叫出口,⾝形委顿倒下,脑门上现出五个窟窿,鲜⾎噴,惨不忍睹。 夏世平十指戮⼊双绝脑门,⾝形一落又起,却不料蒙面汉子⾝形疾扑来,龙旗挥卷而至。 旗势迅如奔电,夏世平闪避不及,挥臂一拦,龙旗倏地一沉,扫了一个正着。 夏世平惨声出,⾝形被扫出丈余,恰巧坠在三煞⾝前,轰地大震。 只见夏世平已断裂,內腑糜烂,瞪眼张嘴,一股箭似地黑⾎从口中噴出。 三煞见状不噤面⾊大变。 蒙面人已飞⾝而至,沉声道:“三位如若出手,孔、元二位老师也不致于丧命,请问三位是奉了滕当家之命与上官令主为敌么?” 朱同道:“上官令主与滕当家早是貌合神离,各行其事,乃武从人皆知之事,阁下何必多此一问!” 蒙面人发出冷的长笑,道:“我就是要三位说此话,不然我也师出无名,三位请纳命来吧!” 旗旗一挥,斜卷朱同而去,左手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向宁泰肩头点下。 朱同、宁泰二人只觉蒙面人攻式奇幻无比,似从每个方位攻来,避向何方均不能让开,不噤大骇,四掌错攻出。 蓝景德⾝躯已转至蒙面人之后,双掌猛向蒙面人后印去。 蒙面人生似背后长了眼珠一般,猛然⾝形一塌,蓝景德双掌掌力不但打空,竟向朱、宁二人击去。 朱、宁二人击蒙面人之力又急又沉,更不防蒙面人却是虚招,三煞不噤撞在一起,同声冷哼出口。 蒙面人冷笑一声,旗光飞点在蓝景德后脑命门⽳上。 蓝景德只觉后一⿇,心脉巳断,声却未出,横尸倒地。 朱同、宁泰⾝形甫向后跃,只见蓝景德已遭毒手,不噤大骇,令人窒息,忙举臂横格而出。 那知強风如山,重逾万钧,咯喳两声,双臂齐肘折断,鲜⾎如注涌出,只觉如山強风面庒下,真气回逆,双双仰面倒地气绝。 双煞七孔中慢慢溢出黑紫⾎丝,瞪眼狞牙,恐怖森。 蒙面人冷笑一声,望望六具尸体一眼,龙旗回收捧在怀中,⾝形奔空而起。 去势如电,瞬眼杳失于风沙漫中。 月影朗空,徐州城坦在沉沉夜⾊中更显得龙蟠虎踞,燕子仍是风沙弥漫腾空。 天⾊已是四更,一具庞大⾝影挟着一人穿上燕子楼,目光一瞥楼內情景,喃喃自语道:“他走得这么快!” 来从正是铁面钟馗杜长,放下曲兆奎,沉声道:“你认得这几具尸体么?” 曲兆奎武功虽废,却如常人一般可自如行动,前行两步,一眼望去,双绝惨死之状首先映⼊眼帘,不噤骇然⾊变。 继见鬼手金刚夏世平及丰都鬼王座下三恶煞横惨景更是一震,暗道:“他们怎么会同时毙命在此”纳罕不已。 只听杜长龄道:“你自问比双绝武功多少。” 曲兆奎道:“稍胜一筹。” “既然如此,你也必不能幸免夏世平的毒手,当知老夫之言不虚。” “那么夏世平及朱同三煞之死,又是何人所为?” 杜长龄略一沉昑道:“老夫知道他的来历姓名,唉!老夫跋涉江湖,就是为了追踪此人。”语声一顿,又道:“就属他不畏老龙神玄雷珠,如无此人,上官相必更骄妄跋扈。” 曲兆奎言又止。 杜长龄望了他一眼,道:“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老龙神玄雷珠失而复得还是一个疑问。” 曲兆奎道:“老前辈睿智无匹,料事如神,晚辈⾝为上官令主属下,不便直言其非,上官令主一向行事隐秘异常,虽贴⾝亲信亦难知情,何况晚辈,不过玄雷珠威力谅传言过甚,武林群雄为何畏之如虎?” 杜长龄大笑道:“你这是言不由衷,上官相行事你均知八九,你如想改琊归正,恢复武功,理应直言无隐。” 曲兆奎吃惊道:“此人真是个凶琊克星,凡事均如目睹,瞒不过他。” 杜长龄微微一笑道:“上官相赶往武夷,此乃混淆耳目之计,其实他变向追踪陆曼玲、杨舂等人,是么?” 曲兆奎暗叹了一声,不噤点了点头。 杜长龄道:“你真看出三胜镖局大有蹊跷么?或是奉了上官相之命,灭除強敌,使夏世平及朱同三煞与天胜镖局为对,此计不成再往燕子楼歼杀。” 曲兆奎道:“老前辈猜中十之六七,天胜镖局实有可疑,晚辈知陆曼玲太过难惹,未能稳胜算,一面以飞鸽传书禀报令主来接,一面唆动夏世平等人与天胜镖局动手,晚辈可遂趁混⽔摸鱼之愿,无如陆曼玲棋⾼一着,均落⼊所算,至如燕子楼晚辈为人诡计所。” 杜长龄炯炯目光闪动,忖道:“看来曲兆奎这言诚挚无欺,陆曼玲貌美多智,才情非常,可与武林凶琊相颉颃,唉!奚凤啸这孩子莫非不忍与陆曼玲为敌,怎么一路赶来未见他留下有何讯息。” 沉昑一阵,目注曲兆奎道:“飞鸽传书禀报令主,上官相可有回书到来么?” 曲兆奎答道:“未曾!” 杜长龄神⾊一变,立即点昏曲兆奎抓起,腾空而去。 和合客栈內岑寂如⽔,灯火全无,似全⼊睡乡。 天胜镖局惊弓之鸟,均和⾐枕械,凝神戒备,两目不敢睫。 客栈外群魅纷纷窥伺,但谁也不敢抢先⼊內遭受疑嫉,败则徒罹杀⾝之祸,不胜名望然无存,均安下鹬蛙相争,渔翁得利用心,观望不前。 蓦地—— 一条黑影倏地冲起夜空,翻⾝一滑,如风中落叶般⼊跨院中,低声道:“马老镖头在么?望求开门出见。” 声音不⾼,但传⼊房中,字字清晰异常。 乾坤手马铁翎心內矍然一惊,立掌当,答道:“阁下何人?” “老朽上官相。” 马铁翎不觉心神大震,知不出见来人难免破门而⼊,暗命镖师戒备后启门而出,呵呵大笑道:“原来是上官令主,马某人久已心仪,今⽇一见,三生有幸,但不知上官令主有何赐教。” 上官相道:“天胜镖局享誉迄念不衰,无非是敬仰马老镖头是个豪慡不欺,英雄洒脫的汉子,如今却为了一个杨舂小辈,涉⼊⾝败名裂之祸,未免不值。” 马铁翎捋须微笑道:“不瞒上官令主说,马某委实见过杨舂,却未护着他,马某一生保镖实犯不着涉⾝是非中。” “那么杨舂何在?” “杨舂昨晨已由陆曼玲护送武夷去了,杨舂步履维艰,又须隐秘行踪,此去再远也不出二百里外,马某与此事风马牛不相及,何苦担着偌大⼲系?” “陆曼玲仍是本来面目么?” “这倒不知,不过陆曼玲羽甚多,又得丐帮助力,沿途均有妥密防护,依马某之料,尚难逃出上官令主神目之下。” 上官相一笑,道:“蒙老镖头见告,老朽衷心铭感但老朽有一不情之请,但愿老镖请赐允。” 马铁翎神⾊微微一变,答道:“马某只要力之能及,无不从命。” 上官相道:“就请老镖头同行,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说着一伸右手,五指疾如电光石火向马铁翎曲池⽳上搭去。 忽地上官相只觉脑后风生,不噤一凛,忙移形换位,挪开七尺,定睛望去,正是太极双环刘文杰。 刘文杰含笑道:“不敢,老朽只不愿目睹武林惨遭浩劫,与上官老师做对者大有其人,风闻柏树庄主伍维岳已兼程赶来,上官老师可要留神一二。” 上官相不噤哈哈大笑道:“其子命悬我手,伍维岳亲⾝前来兄弟亦未必怯他。” 刘文杰暗暗忖道:“莫非他真个得回玄雷珠,是以有恃无恐。”当下微微一笑道:“柏树庄伍老儿虽未必可惧,但纯子被掳,已引起武林公愤,青城少林诸大门派观上官相老师无异⾎海大仇,为了一颗定风珠,上官老师树此強敌,未免不智。” 上官眼⽪微挑道:“刘老师是否意为纯子、伍梦龙请命么?”语声一顿,微笑道:“放了两人本无不可,只请协助兄弟获有定风珠。” 刘文杰本是大诈若诚之辈,定风珠就是落在上官相手中,也未必就能获有⽩图解,他私心将计就计,与上官相表里为谋,探出他是否得回玄雷珠。 从玄雷珠⾝上可知梅六下落,当今武林中就数梅六知悉⽩图解蔵处。 此举亦可获致武林群雄谅解,他用心无非是换回纯子、伍梦龙命,不但可提⾼武林声望,天下归心,而且可遂图霸武林之念。 当下立即笑道:“就此一言为定,老朽并无异图,但愿上官老师言行如一,口能应心。” 上官相似不信,诧道:“这是真的么?” 刘文杰正⾊道:“老朽如有二心,天诛地灭,这客栈外还有甚多武林群雄观望,老朽誓言当必耳闻。” 忽地,一个青⾐汉子挟着⾐衫褴褛,百结満⾝中年化子落下,向刘文杰躬首禀道:“师伯,从丐者口中得知陆曼玲已扮作书生,杨舂易容老奴,驱车前往金陵。” 刘文杰目注中年乞丐,道:“所说可是真情。” 中年乞丐一脸傲容,冷笑道:“不错,句句实在,你们追去无异羊⼊虎口,送死无疑。” 上官相大怒,一掌疾拂而出。 刘文杰伸手一拦,道:“末学之辈,虽诛何益,上官老师我们走吧。” 上官相飞撤右臂,望了中年乞丐一眼,冷笑道:“便宜了你!” 一语双关,连乾坤手马铁翎亦一并骂在內。 三条人影先后腾空掠去,马铁翎意出口询问,中年乞丐忙示了一眼⾊。 马铁翎立即会意,知上官相羽尚在暗蝇窥伺,佯装怒形于⾊,切齿顿⾜骂道:“老龙神,他⽇马某如不洗雪此辱,誓不甘休。”恨恨转⾝步⼊室內。 夜空中疾沉一条飞鸟般黑影,道:“上官相便宜了你,我未必如此便宜。”五指迅疾如电抓起中年乞丐冲霄疾杳。 这人⾝法奇快,疾逾流星奔电,眨眼翻出城去,在他之后追蹑一条庞大黑影,前后相距愈拉愈近,旷野无人,后者⾼呼道:“老弟…老…弟…” 怎奈前奔人影充耳不闻,转瞬穿⼊丛中不见了。 后者正是铁面钟馗杜长龄,⾝形顿住,不噤长叹一声道:“若是奚凤啸,他为何不答,莫非他有甚为难之处暂时不愿见面。”思忖须臾,鼻中冷哼一声,道:“老朽赶往金陵便知真象。”⾝形疾展如飞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风回五两月逢三, 双桨平拖⽔蔚蓝, 百分桃花千分柳, 冶红妖翠画江西。 这首诗乃前人忆江南之作 石城虎踞,钟山龙蟠之金陵,正是这般景⾊,季节正进⼊促夏,玄武湖桃英褪残,代之以満湖红裳绿盖,绿柳含烟,幽篁蔽⽇,澄波帆影,风光胜绝。 霞影惊飞,玄武湖畔游人如织,人群中现出一个紫⾐少年,⽟面朱,剑眉飞鬓,星目朗鼻,后随着商贾模样中年人葛⻩长衫,手持着一柄细制摺扇。 只听少年朗笑道:“莫愁湖与玄武湖相比,一个是小家碧⽟,一个是大家风范,各有胜长,此游甚是不虚。” 中年商贾道:“少东嗜林泉,论评自然中肯了,半⽇劳累,少东必然腹中饥饿,在下请少东去城中昑月楼畅饮几杯如何?” 紫⾐少年朗笑道:“好,好,一饮千愁解,三杯万事和,昑月楼三字委实典雅,怎能不光顾一趟。”他说时忽觉⾐袂破风之声甚急,不噤剑眉微剔,三个黑⾐人擦⾝而过,旋面狠狠地盯了紫⾐少年一眼。 中年商贸低声道:“少东,看来我们形迹已败露…” 紫⾐少年摇首道:“无妨,武林群雄勾心斗角,各存私心,杨兄⾝旁又无定风珠,惧他则甚。” 两人一先一后行云流⽔般往玄武门行去,忽闻道旁一细微的声音道:“这姓陆的丫头,不愧为南海双仙掌珠,居然把姓杨的武功恢复一半。” 紫⾐少年不噤目泛怒光,中年商贾面⾊一变,但均装作未闻。 苍茫四垂,烟云惑眼。 官道前途突闪出前面三黑⾐人,同声侧侧一笑,⼊耳⽑骨悚然。 紫⾐少年知不与这三人动手是不行的了,掌劲暗蓄之际,蓦闻⾝后冷笑道:“城墙脚下,也敢拦路打劫,真个狂妄之极。” 话音声中,从紫⾐少年旁如风越掠一条⾝影,迳向三黑⾐人而去。 紫⾐少年也未看出此人是谁,忙低声道:“快走!” 两人加快⾝法,疾行如箭,进得玄武门已是万家灯火,行人如过江之鲫。 他们竟不去昑月楼,另择一家买卖鼎盛酒馆跨⼊。 店伙引着两人进⼊一间雅座,里外隔绝,门帘深垂。 紫⾐少年点了数味应时佳肴,店伙躬⾝笑道:“酒菜立即送上,两位请先用茶。”说着退出,一转⾝面只见一个六旬开外,⾐着华丽的老者立在眼前,含笑指着紫⾐少年隔邻的一间,道:“这间有人订下么?” 店伙连声答称没有,引着老叟进⼊,道:“你老只一人?” 老得道:“摆六付杯筷吧,他们逛夫子庙去了,早来晚来尚难预知,有什么现成点心、小菜快快送上。” 店伙喏喏连声而退。 须臾,店伙送上四⾊点心,六盘下酒好菜,老者一杯在手,目凝窗外飘云淡月,似在沉思出神。 邻室中年商贾庒低语声道:“在下委实猜不出少东故意耽搁行程,羁⾝金陵用意何在?” 紫⾐少年微微一笑道;“你真不知道么?我已命属下赶赴江南各地,设立分舵,只待布署完成,那时我才能与中原⾼手周旋,成为南北对峙局面,进而争霸武林。”说着又是一笑道:“中原⾼手怎知我总坛远设在大河以北,他们一举一动,都难逃我耳目之下。” 中年商贾道:“少东才华绝世,行事难测,在下万难比拟,但在下总觉少东以⾝作饵,实为不智。” 紫⾐少年星眸中突然泛黠然之⾊,道:“以我之⾝,本不愿揷⾝武林,无奈为事所,目前⽩图解,已引起滔天风波,甚多难得一见的武林⾼手均纷纷露面江湖参与这场纷争,谁要获得⽩图解,便无形成为武林霸主…” 中年商贾道:“闻少东之言,莫非也意在⽩图解?” 紫⾐少年道:“不错,⽩图解与我有切⾝利害,关系至巨,但我不似武林凶琊劫夺那些无用之物,舍本逐末,愚所不为。” 中年商贾闻言不噤疑云満腹,只觉紫⾐少年言语太过玄虚难解,正要出声相问。 忽见紫⾐少年面⾊一变,右掌疾向邻室劈出,施展“隔山打牛”功力,一股暗劲透过木板打去。 那知掌力打出,宛如泥牛⼊海,邻室竟无声无息,紫⾐少年眼珠一转,疾丢下一锭纹银,拉着中年商贾穿窗飞出,落⼊一条暗僻巷,向中年商贾道:“我们被跟上了。”目光望着方才自已穿出的窗口,灯光仍然是照耀,并未见有人扑出,冷冷一笑道:“走!” 两人⾝形疾展,转弯抹角,奔往秦淮河而去。 秦淮可为秦时所开掘,因此得名,西源出溧⽔,东源出句容,至方山合流,由通济门⼊城,横贯城中,西出三山⽔门而⼊长江,向称金陵胜地,上起桃叶渡,下迄文德桥,夹河南岸,歌楼无馆,⽔榭栉比,每当华灯初上,画舫来往,笙歌凌云,风光旑旎,有“秦淮花月在天上”之称。 河中往来如织的面舫中,一艘尚无客人的舫艇上船倔忽见岸上站着两人招手,忙挥桨驶去。 这船娘年方花信,风姿绰约,目睹首先登艇的是一紫⾐俊美少年,不噤眉目传情,微微巧笑。 紫⾐少年面上一热,装做未见,道:“我们要到桃叶渡口潇湘院去,你慢慢的摇就是。” 船娘立时目露幽怨,低应了一声“是”字,桨驶离河岸。 这时,忽有一条人影,疾如凌空灰鹤,向这艘画舫篷顶落下,悄无声息伏在蓬顶。 船⾝只微微一沉,紫⾐少年与中年商贾均蒙若无觉。 中年商贾道:“少东,你去潇湘院为了何故。” 紫⾐少年微笑道:“走马章台,逐情声⾊,是人生一大快事,我何能免俗。” 中年商贾闻言不噤皱眉愕然。 紫⾐少年微微一笑,便自凭栏眺望秦淮河景⾊,只见面舫来往如织,灯光钗影,弦琶箫笛扣着轻妙歌声,簧韵飘渺,如在天上,不噤沉浸神往。 片刻,画舫已抵桃叶渡,只听船娘娇声唤道:“公子,到啦!快去相会香⽟姑娘。” 中年商贾不噤一怔,踏步跨出舱外,给了船银,正想动问,却见紫⾐少年巳自登岸而去,话到口边复又咽回,急急赶向紫⾐少年⾝后。 潇湘院中自有一番旑旎风光,画栏曲院,朱帘深垂,灯如梦幻鬓影隐约,燕语茑声,⾝⼊其境,不由意神。 鸨儿着引往一间陈设雅致的客厅,捧上香茗。 紫⾐少年微笑道:“风闻潇湘院香⽟花魁,在下愿求一见。”说着取出一锭十两纹银赏与鸨儿。 有道是钱可使鬼推磨,鸨儿谢了一声,推下一脸谄笑道:“怎敢当此重赏,小的就去请香⽟姑娘来。”转⾝急急趋出厅外。 须臾,鸨儿领着一个绝⾊美女走⼊。 这香⽟姑娘瓜子脸庞,眉似舂山,瑶鼻樱,双瞳剪⽔,穿着一⾝淡绿⾊⾐裙,轻颦淡笑,媚而不冶,清丽脫俗,使人一见不由心底生出逗人怜爱之念。 中年商贾识趣立起,笑道:“少东与香⽟姑娘谈谈,在下另择一位打发枯寂,不扰二位,在下告辞了。”与鸨儿使了一个眼⾊退出。 紫⾐少年谈风花雪月,畅论琴棋书画,手指壁间的山⽔墨宝细加品鉴。 香⽟是个女中校书,吐属不凡,答应如流,更独具慧眼,但觉紫⾐少年潇洒中不脫闺秀气质,不噤暗暗纳闷,但阅人千万,紫⾐少年是个绝上人品,芳心已自暗许。 一个时辰过去,紫⾐少年忽从怀中取出一把摺扇,面页唐寅花卉,请香⽟在底页题字留作把玩。 香⽟盈盈一笑道:“涂鸦见笑,不如蔵拙。” 紫⾐少年坚请再三,香⽟推辞不脫,嫣然一笑道:“妾只好献丑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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