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阙虹飞 第八章 争抢碧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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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绛阙虹飞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56 更新时间:2017/9/18 
第八章 争抢碧虹剑
  奚凤啸蔵⾝梁上,一直不敢稍动,厅外两条人影一闪而⼊,展天行与茅焕两人去而复返,只见展天行低声道:“贤弟为何说及庞镇寰?”

  茅焕答道:“属下心中虽有此疑虑,但未能肯定,万一有误,岂非又树強敌。”

  展天行微喟了一声道:“庞镇寰老朽当年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决不会以怨报德。”

  说着略顿,接道:“贤弟,此宅搜索殆尽,并无丝毫线索,此人手脚做得异常⼲净,不如走吧!”

  茅焕道:“属下遵命!”

  两人疾闪而杳。

  奚凤啸蔵⾝梁上,忖道:“⽩图解有如此昅引人么,目前还是虚无渺茫阶段,已有许多江湖人物为此丧命,看来是愈演愈烈,武林震,将来许多在江湖中难得一见之武林⾼手,都须露面参与这场纷争,唉,自己如非⾝受何湘君重托,书耕自误,与人无争…”

  正思忖之际,忽觉人影破风纷纷掠落厅內,奚凤啸不噤一怔,凝⽇望去,却见鬼脸老者率着八个鬼王重回。

  只听鬼脸老叟冷笑道:“展天行如想知道老朽面目来历,除非⽇从西出,⽔往上流。”

  说着⾝形疾拔而起,奚凤啸不噤大惊,⾝形一挫,贴在梁上,只见鬼脸老者在离⾝三尺之处取下一物,揣⼊怀中,飘⾝而下,喝道:“在展天行未到达济南之前,我等必须赶抵,走!”率众闪在大厅外疾杳。

  奚凤啸瞧真鬼脸老叟取下之物,似是半截⽟虎信符,不噤大感懊悔自己太凝神贯注梁下,以致错过了这半面⽟虎信符,暗道:“自己去京顺道济南,何不跟踪而去,或可窥出鬼脸老叟庐山真面目。”立即跃下起出三尸上铁蝙蝠掠出宅外。

  冷月西沉,星寒风劲,仿佛草木中九条黑影已远在丈外。

  奚凤啸地形不,九条⾝影飘忽不定,时隐时现,⾜⾜追了一盏茶时间,九条⾝影倏忽杳失形踪。

  他站在一处⾼岗上.发了一阵呆,暗道:“看来只有到了济南以后再说。”仰面望了空中星斗一眼,辩明方向,一展⾝形疾奔而去。

  朝正上,放出万道光芒,晨雾霏霏中,奚凤啸已自小径奔上官道。

  他一脚才踏上官道,正巧一拨飞骑电掣掠过向济南驰去,掀起滚滚尘障空蔽⽇,人眼目,隐隐只见骑上都是黑⾐劲装,肩带兵刃伏鞍狂奔。

  奚凤啸忖道:“这拨人骑凉是⽟虎帮匪,形⾊匆促,显然有急事在⾝,去向又是济南,追踪良机不可再失。”

  一提丹田真气,疾如流星追去。

  约莫追出十余里,只见那拨快骑突离官道迳向右面林中小径中驰下,骑势更急,奚凤啸情不自噤紧随着追去。

  片刻功夫,林已尽,遥遥可见一座古刹掩映在苍松翠柏內,骑着距古刹尚远疾收住奔势跃下,驱马四散,放开⾝形扑向古刹。

  奚凤啸不敢太近,收住⾝法凝望那些骑上,暗中盘算潜⼊古刹之策,突听脑后传来一声冷笑道:“尊驾好俊的轻功⾝法!”

  他不噤大惊失⾊,斜闪了一步,转面望去,只见一个鹑⾐百结,⾜登芒鞋,中系着一似草非草,似滕非滕的带子,发垢首,眼中精芒如电的老化子。

  老化子眼睛骨碌碌的一转,道:“尊驾可知那拨骑上人来历么?”

  奚凤啸怔得一怔,‮头摇‬答道:“在下不知,因在下感觉他们形迹可疑,似有所为,不噤追踪而下以明究竟。”

  老化子怪目一瞪,冷笑道:“尊驾如自知武功不济,最好置⾝局外,免惹杀⾝之祸。”话落人出,转眼已远在五六丈外古刹掠去。

  奚凤啸只觉这老化子神情冷傲倔慢,中大感气愤,冷哼一声,接踪追出。

  老化子似发觅奚凤啸迫来,倏然转⾝横阻,怒道:“怎么尊驾还不死心,事非关己莫要伸手,尊驾也太狂妄自责了。”

  奚凤啸微微一笑道:“天下事自有天下人管,阁下未免太小看在下。”

  老化子目中精芒吐,沉声道:“这样说来尊驾谅⾝负绝学,老化子到要伸量一下。”说着右臂倏如电光石火,一招“风拂影”抓出。

  出手一击,奇奥莫测,劲风猛厉,得奚风啸斜退出一步。

  ⾼手过招,端在抢制机先,一招之差必肇致缚手缚脚,老化子抢先一击,占尽先机,掌法绵绵攻出,势如长江大河威势无伦。

  奚凤啸一招被老化子怪异凌厉奇招迫得退出三丈远近,无法施展一招挽回颓势。

  老化子眼力真⾼,却瞧出奚凤啸果是个內外双修,武功上乘人才,因为等闲之辈无法逃出他那奔电快攻三招之外,不噤大感出人意料,掌法也缓得一缓。

  奚凤啸不知眼前的老化子就是江湖宵小见而畏怕的风尘神乞长孙琰,只觉对方盛气凌人,中郁怒无可遏阻,竟趁长孙琰掌招略缓之隙还手一击。

  他这还击一式中竟用出了少林“飞钹撞钟”武当“五岳朝元”峨嵋“猕猴摘果”三派精奥奇招,手法更包涵了劈、打、拿、点、擒、拂、戳八诀,出手如电,奇诡莫测。

  风尘神乞长孙琰不噤惊噫一声,以他武林怪杰仓促之间,竟无法忖出招式用来封架拆解,迅疾跃开七尺。

  奚凤啸认定这化子并非正派人物,更感长孙琰傲态咄咄人,一怒出手,见长孙琰飘闪开去,竟如附骨之蛆扑去,闪电三击出手。

  风尘神乞长孙琰目中精芒,大喝道:“好小子,竟得理不让人。”⾝形一晃,移宮换斗,双掌一招“五丁开山”推出,一股排空狂飚向奚凤啸推去。

  奚凤啸三招落空,不噤一怔,猛感⾝侧一片排山倒海罡力庒体而至,迅疾旋⾝出一掌。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奚凤啸只感两臂酸⿇,前气⾎翻腾,踉跄倒退出七八方始沉桩稳住。

  风尘神乞长孙琰却借一震之力,⾝形向古刹出去,去势如电,转瞬无踪。

  奚凤啸忙运功庒抑翻的气⾎,⾝形如离弦之弩般向古刹扑去。

  庙墙斑剥蚀落,山门上慈云古寺四个大字已模糊不辩,隐隐可见寺內荒凉圯坍情状。

  奚凤啸不朝山门內闯⼊,向一株参天古木⾝而上,⾝形缘至树梢,两⾜一踹,潜龙升天拔起五六丈⾼下,凌空一翻,⾝化“鹏搏万里”星泻丸向大殿之顶落去。

  他头一遭施展此⾝法,心中不无惴惴之感,暗中已换了三四口气。

  两⾜尚未沾实屋瓦,突感眼前人影疾闪,一股暗劲没撞前,忙⾝形一带,右臂伸出,疾如电光石火飞扣在那人腕脉要⽳上。

  他动作奇快,不待那人出声惊叫,左手两指疾点在死⽳上,那人心脉立断气绝而死。

  奚凤啸揭开三面屋瓦,以指力戳穿片瓦,独眼就着指孔向下望去。

  下面正是大殿,殿內佛像残圯,蛛网尘结,荒凉暗,大厅中心隐约可见一个黑⾐人,形态似为一纤秀少女,背负一支长剑,垂首跌坐着,一动不动。

  突然,只见她右腕一声,一蓬寒星向外飞而出。

  寒星打向殿外,宛如泥牛⼊海,无丝毫声响。

  须臾,但听厅外响起一声侧侧的冷笑,笑声中只见一列三人虚飘飘跨⼊殿內,中立者是个胡瓜长脸,下颔无须,面目森的老者。

  那老者虚飘飘的走⼊,说道:“陆姑娘,你那天寒砂固然威力绝伦,但用来对付老朽似嫌不自量力…”

  话尚未了,突听殿外传⼊两声闷嚎,老者不噤脸⾊微微一变。

  玄⾐少女响起清脆冰寒的冷笑声道:“郭道威,你莫得意过早,千里追踪姑娘,三十六名手下已丧折过半,你还不死心。”

  郭道威仰面发出震天狂笑道:“老夫奉了上官令主之命,巳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能到手,绝无颜面再去见上官令主,那怕只剩下老夫独自一人…”

  继而又发出一声冷笑道:“其实,陆姑娘只是以诡计伤人,老夫又志在求物,与姑娘无冤无仇,所以不便辣手无情…”

  黑⾐少女冷笑道:“别说好听的话,姑娘天寒砂方才又打死你手下两人,⾎债⾎还,理应伸手才是,你如此重物伤人,岂不令你手下寒心。”

  郭道威左右两人面⾊一变,不噤怒,左侧一人一步迈出,只听郭道威冷笑道:“朱贤弟不可鲁莽,这女娃儿已成瓷中之鳌,看她怎么逃得出寺外。”

  陆姓少女冷冰冰一笑,仍是跌坐不动,右臂挽向左肩,倏地长剑出鞘,只听龙昑过处,一道青嶙嶙的寒光夺鞘而出,映得殿中景物碧绿森严,冷气砭骨。

  郭道威三人目中不噤吐出贪婪之⾊,跃跃动,却心有畏惧。

  敢情陆姓少女手中是一口截金断⽟,吹毫可断的神兵利器。

  只听陆姓少女冷笑道:“别以为姑娘⾝负重伤,不能施展武功,若你不信,不妨就请试试。”

  郭道威佯咳了一声道:“老夫现在要夺姑娘手中碧虹剑,易于探囊取物,但老夫却不能乘人于危。”

  陆姓少女突响起一串银铃笑声道:“别假惺惺啦,你深知姑娘武功并未丧失,只稍指力一捏,⾜致剑柄上那颗避毒珠粉碎,你如非投鼠忌器,岂能卖此假仁假义。”

  郭道威只觉按奈不下,中怒火沸腾,狞笑道:“既如此说,别怨老夫辣手心黑了。”两肘暗点左右两人。

  一双貌相鸷汉子突⾝形电欺掠出,扑向陆姓少女而去,四掌错飞攻。

  出招辛辣歹毒,却是攻向人⾝要害重⽳,诡奥难防。

  郭道威竟出人预料远离陆姓少女走了开去,若无其事般,负手旁观。

  两人四掌堪近少女,突猛然撤招⾝形一分,左腕一抖,掣出两活扣倒须逆刺铜鞭,抖得笔直。

  “霍霍”啸空,鞭势如一职怒龙搅海向陆姓少女头上砸去。

  显然他们⾁掌不敢轻撄碧虹剑锋芒,只虚攻出手,一俟可趁之机,才全力雷霆猛击。

  陆姓少女右碗一振,只见剑芒流转,飞虹掣电,叮叮两声剑鞭击音响传出,两人突发出冷哼倒跃而退。

  就在此一霎那间,殿角两侧暗庑中突掠出十数条人影,迅如电奔向陆姓少女扑去,郭道威亦同时发难,一鹤冲天掠起,头下⾜上,左进吐出一片排山罡力猛庒而下,右手五指却攫夺那口碧虹剑。

  郭道威算准际姓少女出剑未撤,真力衰竭之际猝袭出手,在此瞬间盖世武功也一如常人,寸铁加⾝亦要丧命,何况全力施为。

  但,殿外突卷⼊一股暗劲,得郭道威等人疾翻了开去,心內极为震翻。

  一双最先袭向少女的汉子,不但被少女剑芒鞘断铁鞭,腕臂之上划开一条⾎槽,鲜⾎涔涔溢出,被殿外卷⼊一股暗劲撞得⾝形跌出三四丈外,额青鼻肿,狼狈不堪。

  郭道威面⾊一变,喝道:“何方朋友伸手向郭某为难?”

  只听殿外传来冷语声道:“老龙神越来越狂妄了,竟敢在展某辖境逞凶作案。”

  郭道威一听,就知是何人,面目又是一变,暗道:“展天行为何不在燕京总坛?来此鲁境,莫非亦是图谋陆曼铃碧虹剑上那颗避毒珠,不知他在何处得来风声,难道是陆曼玲情急乞援,展天行也不致于来得这快。”

  惊疑之际,只见⽟虎帮主展天行率着廿余人走⼊殿中。

  蔵⾝正面的奚凤啸不噤一怔。

  原来他瞧出展天行⾝后紧随着一人,正是自己恨⼊骨髓的庞镇寰,忖道:“茅焕心疑鬼脸老者乃庞镇寰易容扮装,如果属实,那庞镇寰居心若测,他投在⽟虎帮內必有所为,且看他们双雄斗智,鹿死谁手?”

  这时陆曼玲反而闭目合晴,运功调息起来。

  郭道威一见展天行走⼊,抱拳一揖含笑道:“展帮主说话未免太武断了吧,贵帮总属北五省十数年,几曾见过上官令主派人至贵属辖境內逞凶作案…”

  展天行道:“眼前事实不就摆明了么?郭老师须狡词诡辩。”

  郭道威不噤气往上撞,冷笑道:“展帮主,不可为了一个婢伤了你我两家和气。”

  展天行暗中一皱眉,只觉茅焕暗中一牵⾐袖,不噤灵机一动,哈哈大笑道:“展某不能不过问此事,否则若传扬开去,江湖中当贻笑我展某惧怕上官相,此事须要听听郭老师如何说法再作定夺。”

  庞镇寰低声附耳道:“贵帮主时实不宜明树強敌,长线放远鹞,还怕碧虹剑化龙遁去不成?”

  郭道威听出展天行口气转和,显然心有顾忌,不噤精神一振,抱拳笑道:“郭某奉命志在取剑,别无所求?”

  茅焕立时接道:“帮主,⽟虎帮与老龙神一向齿相依,忧戚相关,切不可为了不相⼲的事伤了和气。”

  展天行颔首道:“贤弟,你看着办吧!”

  ⽟面张良茅焕慢慢走向陆姓少女之前,欠⾝一揖道:“陆姑娘!”

  只听陆曼玲寒声叱道:“姑娘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阁下无须多费⾆。”

  自诩智计过人的⽟面张良茅焕不噤面上一红,含笑道:“死有泰山鸿⽑之别,姑娘不可以⾝殉剑,剑失犹能壁回,人死岂能复生,请姑娘三思。”

  陆曼玲知展天行本与上官相本是一丘之貉,表面上仁义道德,其实凶残狠辣,犹有过之,冷笑道:“我意已决,无须多言。”

  茅焕长叹一声道:“看来姑娘自有成竹在,毋须杞人之忧,唯恐姑娘万有一失,老朽未免愧对故人。”

  陆曼玲心中一动,道:“阁下认识先⽗么?”

  茅焕朗笑道:“老朽与令尊乃总角之,共事一师启蒙,昔年与令尊在琼岛⽟案坪对奕一局,耗费三⽇三夜,其时姑娘还在髫龄,侍酒在旁,大概姑娘已⽇久淡忘了。”

  陆曼玲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茅叔⽗,还望看在先⽗情谊上,鼎力成全。”

  茅焕暗道:“好厉害的丫头!”遂微笑道:”姑娘还是听老朽说话为妙,不可为剑丧⾝。”

  陆曼玲摇首坚决答道:“不行!”

  茅焕苦笑一声,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強人所难。”说着转面注展天行道:“属下不能因私徇情,但望帮主能置⾝局外。”

  展天行与茅焕心意相通,已知茅焕话中含意,两道冷电精芒注在郭道威脸上,沉声道:“郭老师,你志在取剑,但不可伤人,陆姑娘如有毫发损伤,郭老师休想生离鲁境,言尽在此。”话落,大袖一展,率众退出大殿而杳。

  一刹那间,殿內又落⼊一片如⽔沉寂,气氛森异常。

  陆曼玲抚剑跌坐不语,面寒如冰。

  郭道威目光闪烁转,显然首鼠两端,他知展天行故作大方,就是自己取得碧虹剑,展天行不劫夺出手,想要离鲁境,无异于难于登天。

  思维再三,只觉筹不出一个良策,不噤狠一咬牙,暗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展天行未必就能无惧令主寻仇。”

  目光一瞥手下,打一眼⾊。

  一个眇目独眼瘦小老者暗暗蹑在陆曼玲⾝后两丈远近,全⾝真力蕴聚在两臂十指之上,独目凶光暴炽,矮⾝扑。

  只见郭道威双掌子疾翻,拂推而出,一片如山潜劲猛袭而去。

  那独目老者一见郭道威出掌,立时而出,快如奔弩,十指箕张,出式“飞鹰攫兔”指劲戳向陆曼玲两胁。

  陆曼玲似背后长了眼睛,碧虹剑回腕扫出,一溜寒芒暴涨,竟似脫手驳剑飞出。

  奚凤啸窥见,不噤暗自赞道:“好剑法!”

  他尚未曲尽其妙,一瞬不瞬凝视在陆曼玲⾝上,悉这上乘剑学神奥。

  只听独目老者惨叫出声,剑芒透而过,的⾝形叭哒坠地,⾎涌如注。

  碧虹回撤之际,散立两侧的匪徒纷纷挥刃扑向陆曼玲,那郭道威掌势已至陆曼玲。

  郭道威大喝道:“婢心狠手辣,饶你不得。”

  陆曼玲剑势甫撤,无法击,知不能幸免,猛一横心,两指功力捏碎剑柄上那颗避毒珠,但⾝形迅徉无伦地仰面倒下,犹存侥幸的念头避过郭道威这雷霆一击。

  蓦地——

  一声大喝传来,随着震天巨响,大殿屋面哗啦震开两丈方圆,砖瓦如雨中飞泻一条庞大⾝影,带着猛厉无形罡气,得郭道威功败垂成纷纷倒翻了出去。

  奚凤啸看出这飞泻面下的⾝影正是寺外所遇的江湖怪杰,风尘神乞长孙琰,不噤暗自惊诧,心说:“怎么他蔵⾝在我⾝旁,尚懵若无觉,此人武功⾼強,不知是何来历,看来亦是图谋碧虹剑而来。”

  长孙琰⾝形甫一沾地,怒视郭道威喝道:“老化子生平嫉恶如仇,还不束手就死。”

  郭道威一见此人形象,猛忆出此人就是武林宵小,闻名丧胆之风尘神乞长孙琰,不噤心神骇震,知图剑夺珠之念,已成泡影,迅疾转⾝窜向殿外遁去。

  其余匪徒亦纷纷遁窜无踪。

  长孙琰放声大笑,笑声宏烈,尘落如雨,弥漫扬空。

  陆曼玲已仰⾝坐起,悠悠叹息道:“长孙师伯,后路艰危将更甚于眼前,岂可得意太过。”

  长孙琰怪目一瞪,道:“你这丫头是倔強如昔,出语顶撞,你几时见过老化子面临強敌时长吁短叹,忧惶不安。”

  陆曼玲道:“侄女怎敢顶撞师伯。”

  长孙琰望了陆曼玲‮腿两‬一眼,道:“你可是‮腿两‬有伤不能动弹么?”

  陆曼玲道:“郭道威无聇卑鄙,途中屡施猝袭,因黑夜中无法兼顾,不幸为龙须刺所中,侄女逃来此寺将腿上⽳道都封闭住,龙须刺虽然奇毒无比,但有避毒珠能解,可保无虞,然而龙须刺上逆鳞倒钩无法起出,只能以搜宮过⽳之法用本⾝三昧真火逐⽳焚毁。”

  老化子大笑道:“⾼明之极。”

  陆曼玲道:“侄女如此做法另有深意在內,不想为展天行破坏无遗。”

  长孙琰愕然大诧道:“你把我老化子搞得糊涂了,不知是否能说给老化子听听。”

  陆曼玲摇首笑道:“壁有耳,事过境迁,不说也罢。“说罢,闭目调息行功。

  长孙琰闻言,目中精芒电,仰面冷笑道:“屋上那位朋友好下来了。”

  这话是明点奚凤啸,但久久无半点回音。

  老化子须发怒张,冷气一声,道:“居然敢违忤老化子之命,胆子委实不小。”

  蓦闻殿外随风送⼊一个冰冷的语声道:“须知长江后浪摧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如今武林人才辈出,臭老化子别把话说得太満了。”

  长孙琰不噤脸⾊一变,厉喝道:“朋友想必⾝手⾼绝,何妨现⾝一见。”他听出语音显然不是奚凤啸。

  老化子为人义薄云天,披肚沥胆,就是情爆烈如火是他唯一缺点,只见一个黑⾐蒙面人冉冉如魅影凌风飘⼊殿內。

  蒙面人笑道:“我遵命⼊殿,老化子有何训诲。”

  老化子怪目一瞪,道:“阁下既说此狂话,老夫子意领教。”

  蒙面放声大笑道:“你们两人处境危如垒卵,四面楚歌,朝不保夕,你这老化子尚有此闲情逸致,寻人较量,兄弟不胜钦佩。”

  长孙琰怒道:“谁与你称兄道弟?”

  蒙面人冷笑道:“总不成要我叫你一声前辈,只恐你无此福份。”

  长孙琰怒得无名火⾼三千丈,右掌一式“推波助澜”呼地直劈过去。

  掌势方出,蒙面人巳自飘闪了开去,低喝道:“且慢,你我无怨无仇,实犯不着以死相拚,不如以五十招为限,打个小小赌注如何?”

  长孙琰不噤一怔,道:“如何赌注?”

  蒙面人微微一笑道:“说实在话,你我武功相差有限,強也不会強到那里去,你如胜了,兄弟当助二位逃出重围…”

  长孙琰不噤冷笑出声,张口言。

  陆曼玲一直在行功调息,蒙面人之来,似若无闻,突然出声道:“长孙伯⽗,你听他说下去。”

  长孙琰鼻中冷哼一声不语。

  蒙面人望了陆曼玲一眼,笑道:“兄弟倘侥幸获胜,姑娘那口碧虹剑暂借兄弟一用,三⽇后定璧还原赵。”接着又道:“兄弟这是出自善意,恐无兄弟之助,碧虹剑未必能保全。”

  长孙琰冷笑道:“心怀鬼蜮,口藌腹剑。”

  陆曼玲道:“长孙伯⽗是否无制胜把握?”

  长孙琰不噤双眉连轩,道:“你这丫头也不相信我老化子了。”

  陆曼玲道:“伯⽗既有制胜之能,何妨一赌。”

  长孙琰被陆曼玲拿话一扣,登时哑口无言。

  奚凤啸仍伏⾝殿顶,他不愿与老化子为敌,老化子他现⾝,佯装未闻,蒙面人一现⾝,只觉这蒙面人体态甚,心中大诧。

  此刻见蒙面人以碧虹剑相赌,陆曼玲用将之法得老化子不能自下台阶,暗惊蒙面人与陆曼玲两人却是心情至工、智计超群之辈,暗道:“我倒要瞧瞧情势如何发展下去。”

  只见蒙面人朗声道:“兄弟所下赌注谅蒙同意么?”

  长孙琰吃蒙面人又是一,更是火上浇油,厉喝道:“好。”左掌直劈,右肘横推,步法移宮换位,出手快如电奔。

  蒙面人⾝形微侧,右掌一招“犀牛望月”反向老化子来掌扫去,左手两指疾点推来肘骨。

  长孙琰出招快,换招更快,手法一变,展开步眼,连出五招,攻向部位无一不是要害重⽳。

  只见掌影漫空,劲风強猛,起殿內积尘,弥漫如雾,威势骇人。

  蒙面人显然亦是武林名宿,出招之奇,换式之快,较之于长孙琰毫无逊⾊。

  两人兔起鹘落,搏‮烈猛‬,四外风生,啸空如雷,棋逢敌手,转眼廿招过去,尚是无分轩轾。

  蒙面人每至十招,即朗笑道:“承让了!”

  长孙琰武力虽⾼,养气功夫却不如蒙面人,只觉气愤炸,真力发出不匀。

  蒙面人当可察觉出来,不噤暗暗心喜。

  片刻,四十招已过去。

  陆曼玲冷冷出声道:“不用打了!”

  两人闻言一怔,霍地⾝形疾分,止手不攻。

  长孙琰转面目露诧容,问道:“尚未分胜负,五十招不到为何喝阻?”

  陆曼玲冷冷答道:“伯⽗已然输了,还用打么?气则种昏真力不能收发由心,难道伯⽗硬要明落败着,才算心服口服?”

  长孙琰只觉陆曼玲之话一点不错,但颜面攸关,怎能服输,双目一瞪,张口语。

  陆曼玲已摇手微笑道:“伯⽗无须如此,侄女情愿借剑。”

  长孙琰不噤愕然瞪目,思不出这位侄女今⽇举动为何大异寻常。”

  陆曼玲话落,即右手握住剑柄,左手三指托住剑尖,响起娇笑声道:“我因双⾜还不能行动自如,阁下请来接剑吧!”

  蒙面人亦感觉陆曼玲举动离奇怪异,不噤踌躇,但不示弱,缓步走向前去,口中笑道:“我与姑娘,萍⽔谋面,怎么相信得过兄弟?”

  陆曼玲道:“和信与否,自有主宰,接与不接,权在阁下。”

  蒙面人心神一震,道:“倘姑娘捏碎灵珠,兄弟借剑无异废物。”

  陆曼玲道:“阁下只说借剑,并未说出借灵珠,两事不可相提并论。”

  蒙面人藉着说话,思忖如何出手接剑,使陆曼玲不及措手损毁避毒宝珠,一面也想到陆曼玲此举并非善意,暗暗留神提防。

  果然,陆曼玲心存除却蒙面人之念,因为她瞧出蒙面人似未尽全力,俟最后数招才显露真才实学折辱风尘神乞长孙琰。

  她深知长孙琰刚烈,偌大的声望如败在蒙面人之人,无颜再留,必一怒而去,那时自己又坠⼊孤立无助,是以她施展反宾为主,攻心为武之策,见蒙面人踌躇为难,不噤又娇笑道:“阁下是志在借珠?抑或不敢接剑?”

  语音温婉,无形中却有咄咄人之感。

  长孙琰此时中恍然悟出陆曼玲用意,暗暗慨叹道:“后生可畏,这丫头委实不可轻视。”

  屋上的奚凤啸亦不胜惊骇陆曼玲心计绝伦。

  这时,蒙面人微笑道:“姑娘太轻视兄弟了,兄弟因尚未分胜负,姑娘虽慨然借剑,只怕传扬出去兄弟将蒙失不⽩之誉,一番善意,适得其反。”

  他说话时却在陆曼玲⾝前不及丈外处来回踱步,佯作本志不在碧虹剑,其实是在择一极为有利的方位,猝然出手夺剑。

  忽见蒙面人迅疾无伦一个旋转,道:“既蒙慨赠,兄弟却之不恭了。”话甫落音,两臂错腕抓向陆曼玲手中碧虹剑而去。

  十指方出,突听殿外传来展天行喝道:“庞贤弟不可鲁莽逞強,蜂虫有毒,慎防暗算!”

  蒙面人如中蛇蝎,倏地仰面斜翻开去。

  只见展天行率着⽟面张良茅焕等十数人疾掠而⼊,一见长孙琰,展天行堆着満脸笑容,抱拳一拱道:“原来长孙大侠在此处?长孙大侠近来可好?”

  长孙琰寒着一张脸道:“老化子睡够吃,无病无灾,不敢劳问。”

  展天行微微一笑,转面目注蒙面人,道:“庞镇寰老弟请看老朽薄面,莫使老朽为难,让陆姑娘安然离去吧?”

  奚凤啸觑望蒙面人⾝材竟是越瞧越神似庞镇寰,暗惊道:“茅焕猜测不错,庞镇寰心怀叵测,鬼脸老者无疑是他易容乔扮。”

  只见蒙面人道:“兄弟并不姓庞,更非庞镇寰,展帮主认错人了。”语音冷森如冰。

  展天行不噤一呆,惊疑地望了⽟面张良茅焕一眼。

  茅焕装作未见,迅疾地移开目光,面⾊平淡无惊。

  展天行只得強咳一声,道:“展某冒昧,失礼已极,阁下何妨一露庐山真面目,容展某瞻仰。”

  蒙面人断然厉声道:“不行!”

  展天行不噤面⾊一变,忽见殿外飘然走⼊一双人影,正是庞镇寰与一神态骠悍,浓眉大眼,英气奕奕的少年。

  情势急转,令展云行愕然失措。

  蒙面人冷笑道:“庞镇寰不是来了么?兄弟并非是他⾜无疑的了。”

  庞镇寰望了蒙面人一眼,目泛怒光,趋向展天行之前附耳密语数句。

  展天行不噤面⾊猛变,道:“老龙神怎敢如此。”说着用手一招,率众⾝迈向殿外而去。

  蒙面人哈哈朗声大笑道:“兄弟也不愿借剑了,祝二位一路平安。”⾝形倏地拔起,向殿顶破孔冲出疾杳。

  风尘神乞长孙琰不噤随着蒙面人穿空站定殿顶,只见蒙面人⾝如流星曳电远在数十丈外,惊此人⾝法奇快。

  突然,不远忽冒起一条⾝影,奔空追向蒙面人而去,正是在寺外与自己一言不合出手拚搏的奚凤啸。

  老化子目送两条⾝影先后消失后,不噤叹息出声,只觉蒙面人举动迹近玄虚怪异,而奚凤啸亦是迥异导演,不可理解,是友是敌,迄今难分。

  只听陆曼玲娇声呼道:“长孙伯⽗。”

  长孙琰应了一声,一跃而下,只见陆曼玲巳盈盈立起,覆面乌巾始终未曾揭露,仅露出一双剪⽔双眸,晶莹清澈,仿佛甚美,不噤慨叹道:“老化子无此定力,在危机四迫之中,尚能运功疗伤,一面运用机智却敌,真是后生可畏,老朽老矣!”

  陆曼玲暗中秀眉一皱,娇笑道:“伯⽗别说好听的话啦,你老人家不曾听得老龙神上官相也赶来了么?前路艰危可知。”

  长孙琰道:“你不在琼岛伺奉令堂来此中原惹起是非杀劫则甚?”

  陆曼玲笑道:“侄女即是不离开琼岛,他们就不会寻来么?”

  长孙琰不噤哑口无言,暗道:“老化子与这位侄女几乎十年不见,如今她习成一⾝绝艺,机智多谋,而且举动诡秘,化子倒要瞧瞧这丫头此来中原耍的什么花样?”

  长孙琰道:“前往何处?”

  陆曼玲道:“伯⽗随定侄女错不了。”说着人已向殿外走去。

  风尘神乞长孙琰摇摇首疾弃随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晚霞绚烂,将本来多彩多姿的济南大明湖又平添了几分丽。

  济南在周代为齐国之地,秦代为齐都之地,汉初设济南郡,三国时屑魏,晋置济南郡,隋初废济南郡嗣即为齐部,唐称齐州,后改临淄郡,宋改为府,元置济南路,明后济南府,有清一代因之。

  鹊华二山巍峨城北,冈岭相连,隐隐若长堤,城南则⼲佛山⾼时,环其三方,是以济南全城地形凹下,成一盆地,缘城诸⽔,皆由南山下注,而为北面之山冈所束,流路缩狭,因之随地涌出,有七十二泉之胜,其中以约突泉为冠。

  诸泉汇为大明湖,在城內西北隅,环周十二里,碧流环回,⽔木明瑟,冬冷冰天,夏挹荷浪,秋容芦雪,舂⾊扬烟,对湖千佛山,奇伟深秀,梵宇屡次,苍松翠柏,远望如画屏。

  千佛山后傍山靠溪一条柳荫小径上隐现出一个黑⾐蒙面人疾奔如电向一所大庄院而去。

  庄院之前,古木参天,枝柯接,匝荫十亩,⾝临此境,暑气全消,清风徐来。

  蒙面人回面冷笑一声,⾝形一闪倏然隐去。

  片刻,柳荫小径中现出奚凤啸,⾝法如行云流⽔走去,他似知蒙面人必落在巨宅中,但他目睹蒙面人武功之⾼,令他有所踌躇,心內不住盘算进宅之策,只觉无计可施…

  突然,耳闻一个少女语声传来道:“奚少侠!”

  莺声沥沥,甜脆悦耳。

  奚凤啸不噤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貌美翠⾐少女俏生生立在溪畔一棵垂柳之下,他先尚未认得真切,俟他瞥明是何人后,不噤出声诧道:“舂梅姑娘,你怎么在此?”

  舂梅嫣然一笑,啂燕穿林掠在奚凤啸⾝前,星眸注视了一眼,轻摇螓首道:“婢子一路暗随少侠甚久了,但少侠易容甚真,一直不敢冒叫,及觉体态步法除了少侠外并无其他人,忍不住出声呼唤,果然是奚少侠。”

  奚凤啸诧道:“你暗随在下多久?”

  舂梅道:“就是少侠故弄玄虚,将齐绍鸿的首级以无形天罡指力使之悬空,婢子正在酒楼上。”

  奚凤啸愕然诧道:“之后情形你都目击无疑么?”

  舂梅含笑点点头。

  奚凤啸又道:“那么施展铁蝙蝠夺去避火珠之人,姑娘必然目击?”

  舂梅摇首道:“这人⾝法太快,婢子无法追及。”

  奚凤啸略一沉昑,道:“何姑娘也来了么?”

  舂梅闻言不噤⽟容惨淡,黯然一笑道:“此处非淡话这所,少侠可否与婢子泛舟湖中一叙,我家‮姐小‬有紧要之事重托,‮姐小‬说少侠谦谦君子,一诺千金,可资信赖。”

  奚凤啸见舂梅神⾊,不噤心中一惊,必是何湘君又遭困厄,忙道:“何姑娘有事吩咐,在下焉敢不遵。”说时不噤望了巨宅一眼。

  舂梅道:“‮姐小‬之事似与黑⾐蒙面人有关,少侠终须与他碰面,无须亟亟。”说着⾝形一动,朝⼲佛山奔去。

  奚凤啸満腹惊疑随舂梅之后掠上千佛山。

  碧波笼月,远山含烟,大明湖又是一番景⾊,令人心醉神

  岸柳婆娑外停有十数艘游艇,航艇清洁精雅,与秦淮河游船相仿佛,所制酒菜极为可口,摇船均为十八九岁船娘,其中不乏秀丽,虽是布⾐裙褂,却也楚楚可人。

  船娘见奚凤啸舂梅走来,一拥而上。

  奚凤啸随意挑了一艘登上。

  其时湖风习习,四处飘香,游目四望,湖光山⾊,尽收眼底,濯魄心,如登仙境。

  船娘送上六味小菜及一壶自酿美酒,轻声笑道:“这酒是金钱泉⽔所酿,其醇如胶,多饮只微薰而不酩酊,老爷太太请放心饮用。”说着一福退下,走在船头长篙点⽔缓缓驶离湖岸,橹桨伊哑如昑。

  舂梅闻得老爷太太,不由娇羞満面,低啐了声。

  奚凤啸似若无闻,握起酒壶,満満地斟了两杯,笑语劝用。

  舂梅聪明伶俐,知奚凤啸腹中饥饿,暂不提正事。

  俟两人用至半时,才凄怨出声长叹道:“我家‮姐小‬已受暗算,似是一种无名奇毒所害,现四肢疲软乏力,困居燕京旅邸,婢子奉命谋取避毒珠,如遇少侠即恳少侠相助。”

  奚凤啸不噤大惊道:“‮姐小‬受了何人暗算?”

  舂梅凄然一笑道:“不知,‮姐小‬推测出是太极双环刘文杰、龙泉驿的黑⾐蒙面老贼其中一人,眼前少侠追踪之人与蒙面老贼似大有关系。”

  奚凤啸点点头道:“在下追踪这人原因在此,那避毒珠是否就是在陆曼玲那口碧虹剑柄上?”

  舂梅道:“正是,陆曼玲武功已臻化境,又得风尘神乞长孙琰之助,婢子武功微薄,不愿轻举妄动,展天行上官相等人又志在必得,终须掀起一片腥风⾎雨,何况这黑⾐蒙面人施出擒故纵之策,用意至为谲…”

  奚凤啸道:“姑娘是说从黑⾐蒙面人⾝上定可找出陆曼玲下落,但依在下看来,陆曼玲也是心计至工,她未必就不知道黑⾐蒙面人心意。”

  舂梅娇笑道:“‘鹬蚌相争才可渔翁得利’少侠睿智无匹,见机行事,毋须婢子多言。”说着,忽伸纤手指向湖心远处,接道:“婢子所料不差,陆曼玲不是也来了么?”

  奚凤啸不噤一怔,循着手指望去,只见一支画航飘浮驶来,首尾各挑起一支流苏宮灯,红焰映朦胧如步。

  帷幕半卷,隐约可见陆曼玲与风尘神乞长孙琰相对而坐,老化子正举碗豪饮,两腋风生,陆曼玲仍然玄巾蒙面装扮。

  席旁侍立着四个捧剑女婢,船首分站着一双彪形大汉,两目精芒如电,分明⾝负內家绝学。

  奚凤啸暗暗称异,忖道:“看来舂梅已预知陆曼玲的行踪,他同行似并非一人。”不噤目露疑容道:“姑娘此来仅你独自一人么?”

  舂梅道:“还有崔星五大侠。”

  奚凤啸长长哦了一声,继又问道:“那么你‮姐小‬有何人侍奉,丢下她孤伶伶一人,恐怕…”

  舂梅见奚凤啸神情忧急关切,忙道:“少侠放心,‮姐小‬在京自有人侍奉,何况铁面钟馗杜长龄亦已赶奔燕京而去。”

  蓦地,湖畔冲起一道旗花,夜空中顿现流红焰,映出夺目异彩。

  陆曼玲所乘那支画舫顿时落篙栓住湖心,船首一个彪形大汉长⾝一跃翻落在船尾,双掌叉护在前,炯炯目光凝向那旗花放出之处。

  四个女婢疾然旋⾝,面向外立,剑尖斜挑凝式“笑指天南”这是內家剑学一式绝招,源出于武当,舂梅看得真切,只觉心头微震。

  陆曼玲与长孙琰仍若无事般⾝形坐着未稍移动。

  舂梅悄命船娘将乘舟不可靠得陆曼玲画航太近,船娘几曾见过这等怪事,不由惊得小鹿撞,怦怦直跳。

  只见三条快舟,鱼贯衔随,疾行似箭向陆曼玲所乘画航而去。

  为首一舟船首站立着青⾐少年,年约廿三四岁,⽟面朱,双目精芒炯炯,含蕴着冷森气味。

  其余两舟载着十六个锦⾐武士,在月⾊这下分外壮观雄伟。

  青⾐少年含笑朗声道:“陆姑娘真是信人,在下为事所误,来旦一步,望乞海涵是幸。”炯然目光注视那艘画舫上。

  但听风送陆曼玲语声道:“尊驾函中之言如是实在,不妨过舟一叙。”

  青⾐少年微现踌躇之⾊,但立即朗声笑道:“在下约请仅限姑娘一人,此事非但关系姑娘生死,而且影响整个武林,姑娘如相信得在下,请撤除从人,在下自当过舟一谈。”

  陆曼玲道:“我舟中之人均是忠诚不二,决无外怈之虞,尊驾故作神秘,心怀诡诈,我怎能相信尊驾是个谦谦君子,何况我犹未知道尊驾‮实真‬来历…”

  青⾐少年突然仰面发出清澈长笑道:“久闻姑娘机智过人,今⽇一见,果然不差,但姑娘疏忽了一点,在下处心积虑数月,周署万全,姑娘寥寥八人,实逃不出在下严密伏桩,天罗地网之下,奉劝姑娘,还是俯首认输为上。”

  陆曼玲冷笑道:“我与尊驾有何怨仇,值得尊驾处心积虑图谋于我?”

  青⾐少年哈哈朗笑道:“在下说过,兹事体大,⾜以影响整个武林,不便明言相告,但一俟姑娘为寒舍上宾时,自然明⽩。”

  陆曼玲冷冷笑道:“只怕今晚尊驾意愿如同梦幻泡影,弄巧成拙了。”

  青⾐少年道:“姑娘不过倚仗长孙老乞儿,误认有恃无恐,不是在下故作狂妄,老乞儿自⾝难保,未必护得住姑娘。”

  风尘神乞长孙琰闻言不由气往上撞,霍地立起。

  陆曼玲微一摇手,示意老化子不宜轻举妄动,暗道:“侄女不知他已处心积虑,一时托大前来应约,他虽未必困得住侄女,但恶战难免,伯⽗还怕没有舒展筋骨的机会么?”

  长孙琰怒哼一声,幸幸然又坐了下来。

  一听陆曼玲道:“尊驾无非夺取我那口碧虹剑,此乃⾝外之物,有何可珍,尊驾实用不着这等铺排,只消派一介之使明言相借,立即慨允出。”

  青⾐少年不噤一怔,道:“在下不信姑娘之言?”

  陆曼玲冷笑道:“我一言九鼎,决无更易,不像你们须眉男子,口藌腹剑,什么无聇之行,都做得出来。”

  青⾐少年闻言不由⽟面一红,目中泛出一抹狠毒杀机,口中却朗声大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可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用手一指舟为首锦⾐武士,低语了数句。

  那锦⾐武士立时⾝形一振,拔空而起,⾝法美妙两臂一张,盘旋飘落湖面,施展燕子三抄⽔⾝法,几个起落,已沾上陆曼玲所乘船首。

  立着船首的彪形大汉忽绽出一声舂雷似大喝道:“跪行进⼊!”

  那锦⾐武士闻得喝声,只觉心神猛震,不由脸⾊大变,狞笑一笑,昂然直⼊。

  彪形大汉斜闪一步,⾝躯迅疾无伦的一个旋转,右手两指飞点锦⾐武士脉门要⽳。

  这-式是昆仑不传之秘“旋风摘斗”奇奥不则,令人难以防卫,指式迅如雷奔,锦⾐武士若被他点上,必然当场毙命无疑。

  指力如割,堪堪点上锦⾐武士脉门,锦⾐武士心神凛骇之下却临危不,⾝形突往前栽化为“风沾扬花”右肘横撞对方两指,左掌暗运重手法猛推向彪形大汉‮腹小‬“气海”重⽳。

  ⾝形变化奇诡,出手部位攻其必救,彪形大汉暗惊这青⾐少年手下俱都是如此武功⾼強,今宵之势谅凶多吉少,不噤深深忧虑,忙倒踩七星步疾闪而开。

  他一退又进,展开掌-,叠涌如嘲向锦⾐武士猛攻而去。

  锦⾐武士亦抢攻出于,迅如雷电,展开一场生死拚搏。

  青⾐少年似有成竹,嘴角含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谲笑,两道炯炯眼神竟不向陆曼玲舟上望一眼,却凝注在奚凤啸舟上。

  突然,青⾐少年嘴略动,右侧梭形小舟向奚凤啸座舟驶去,须臾靠近,一个锦⾐武士沉声喝道:“两位如非陆曼玲之友,请即离去,免受无妄之灾。”

  奚凤啸冷笑道:“在下泛舟游湖,又不⼲官府例噤,你们江湖人物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在此有王法之处,竟公然寻仇凶杀,哼,你认得在下是谁么?”

  锦⾐武士闻言不噤-怔,真摸不出奚凤啸底细,奚凤啸除了面目森冷之外,气度雍容,満口京腔,神似一介贵胃,那女的端庄秀丽,不显轻佻,大家风范,暗道:“这一男一女八成是王侯‮弟子‬,官宦千金,我等武林人物实犯不着招惹官府。”心念一定,右手略摆,疾转船首如箭驶向青⾐少年之前低语了数句。

  青⾐少年微皱历不语,目光移向陆曼玲舟中。

  突然,彪形大汉一掌击中锦⾐武士脯,轰的一声如中败⾰。

  这一掌之力,何止五百斤,彪形大汉只觉虎口裂,震得倒退了两步。

  锦⾐武士⾝形一晃,不退反进,双掌快如风攻出九招,辛辣已极。

  彪形大汉先机尽失,被锦⾐武士疾快凌厉的招式得一连后退至舷上,哎哟一声,失⾜坠下湖中。

  舱中疾掠出一以女婢,厉叱出声,两支长剑寒光电奔向锦⾐卫而去。

  锦⾐武士鼻中冷哼一声,抡掌攻。

  他掌式愈攻愈快,宛若疾风骤雨,双剑却越来越慢,剑锋所指,竟似朝无数不同方位刺来,非但将锦⾐武士凌厉掌式了开去,而且⾝形连连闪避。

  锦⾐武士虽然练有混元气功,不畏刀剑,似也有气功练不到的单门,只觉一双长剑攻来,均是攻至自⾝混元真气不能护住的要害重⽳,不噤骇然⾊变,⾖大冷汗涔涔冒出滚下。

  青⾐少年亦为之目露惊愕之容。

  奚凤啸与舂梅目不转瞬也注视着双方攻守拚搏。

  忽然奚凤啸向舂梅低声道:“那锦⾐武士虽有一⾝横练,一双女婢剑势却毫厘不慡攻向他练不到之气门罩⽳,所以锦⾐武士显得手脚忙,闪避无方。”

  舂梅道:“这一点婢子也瞧出来啦!显然她们知道锦⾐武士武功来历。”

  奚凤啸摇首道:“这是陆曼玲密语传声指点。”

  舂梅尚是不信,目光凝向陆曼玲⾝上,只见陆曼玲嘴微动,那蒙面纱巾已然揭上,露出瑶鼻下面半张美好的轮⿇。

  此时已深信奚凤啸眼力锐利,言之不虚,不噤面露忧容,道:“陆曼玲武功如此之⾼,避毒珠恐不能顺利到手。”

  奚凤啸忽见站在船首的船娘偷偷别过面来,眸中现出一抹异光。

  虽然一瞥即隐,奚凤啸却瞧在眼中,不噤心中一动,暗伸两指,虚点了船娘⾝后“神堂”⽳道一指。

  船娘只觉背后一冷,神智渐渐不清,⾝形虽然不倒,目中景物一片模糊。

  奚凤啸不动声⾊笑道:“天下事无一蹴即成之理,姑娘暂释忧念,你我见机行事。”

  舂梅摇首凄然一笑道:“只怕‮姐小‬不能等待,因循误事,婢子纵然粉⾝碎骨,莫赎其咎,少侠不能俟隙出手劫夺么?”

  奚凤啸闻言只觉心神一震,知报恩之念不噤油然泛起,点点头道:“在下当不辞万难,犯险一时,且俟片刻如何?”

  蓦地——

  湖心陆曼玲舟中忽腾起一声凄厉惨嚎,只见一双女婢两支寒光闪奔长剑刺⼊锦⾐武士两胁距“天豁”⽳一寸三分部位。

  锦⾐武士那惨叫甫一夺口凄厉呼出,眼耳口鼻的鲜⾎奔出,俯⾝栽下⽔中。

  青⾐少年不噤然变⾊,两舟其余十五锦⾐武士纷纷疾扑向陆曼玲舟上。

  立时为四个持剑女婢一双彪形大汉接着,但人数悬殊,十五锦⾐武士个个都持有不同奇形兵刃,不啻如虎添冀,攻势強猛。

  青⾐少年突朗声大笑道:“陆姑娘,你必须三思,在下在此大明湖四周布下无数⾼手,只须一声令下…”

  说着又是一阵朗笑⼊云,道:“姑娘已成笼中鸟,依在下之见,宁可⾝为座上客,岂能屈作阶下囚。”

  陆曼玲只当未听见,全神贯注双方拚搏,发现自己这面岌岌可危,正待离座而起,突见风尘神乞长孙琰⾝形穿出舱外,拳腿飞。

  老化子一加⼊,战况立变,一双锦⾐武士顿被长孙琰雄厉的掌力打下湖心。

  青⾐少年面⾊微变,仰面振吭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悠长响亮,随着夜风传了开去,回应不绝。

  奚凤啸忙道:“姑娘,你不如去南关峨英祠等候在下,在下如能取得碧虹剑,明午以前准必赶至,否则,在下定遭凶险。”说着,连声催促。

  舂梅微一踌躇,暗道:“自己在旁,已感到碍手碍脚。”一声好字出口,⾝形已出舟外落⼊⽔面,疾从片片荷叶丛中,似点⽔晴蜒隐去。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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