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求道续 第九章 功复旦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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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杀魔求道续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54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九章 功复旦顷 | |
时当⻩昏,山道上踽踽漫步的是一位剑眉朗目的俊美少年,着天壁下来的流晖,更显的他神采不凡。 一袭儒衫的強劲的晚风中摆拂,飒飒作响。他肩上露出截古⾊古香的剑柄,一看此人气度,就知道他武功必不凡。 不错,他确曾有过光照寰宇的一段往事,不过因他一⾝盖过群伦的武功失去,现下仅比一般武师稍強些许!这人正是名列剑林四龙之首的飞天⽟龙柳剑雄。 柳剑雄自在苏州灵崖山麓,被⽟凤大闹他与段⽟芝潜隐在庄园,拂袖离去之后,当时想追蹑⽟凤,有所解释,及至被段⽟芝一把扯住,立时醒悟,忖念道:“一错岂能再错,我以无愧对二哥,怎能忘情芝姐!更何况我以为人之⽗,岂能不顾孩子,一走了之?自己虽然有罪,可不能让孩子无幸受累!” 此念一生,他望着⽟凤消失的⾝影,慨叹一声,朗目中显层丝泪光,挽抱子踱进这重归沉寂的庭院。 三人有平平安安的过了半年,但人非草木,敦能忘情,柳剑雄自⽟凤一闹离去,如同的心湖投下一颗巨石,泛波起澜,无以自遣,终⽇唉声叹气,因而也使段⽟芝也替他担上万分的忧愁。 段⽟芝本贤慧,要说在砀山所表现的那些妒意,也无非是女孩子的天,因见⽟凤有了十分合意之伴侣,自己十分羡慕,妒念也就油然而生。 此刻她感到委实愧对⽟凤,也看出丈夫心情苦闷之因,暗中流了几次眼泪。一天,她一手抱着孩子,倚傍着柳剑雄漫步在⻩昏的小院中,她咬了咬牙,奋起勇气,強笑了笑,说道:“凤姐是位难得的好人,我很想念她,何不我们现在动⾝去找她?” 柳剑雄听了愕然的凝视着段⽟芝,看出她一脸真挚神⾊,不由做了个苦笑,摇头摇,默然不语。 柳剑雄越是这样,段⽟芝越是难过。稍为一顿。她柔声说道:“雄弟,我这是真心话,你姐姐向不巧言令⾊,虚伪掩饰,此时我已有了孩子,不怕你在找到⽟凤弃我而去。我见你这般长吁短叹,失魂落魄的样子,姐姐心里实在片刻难安!” 柳剑雄低头沉声一叹,说道:“姐姐宏恩,小弟心领,当然,我二哥与以我八拜之,现下我已负了她一片深情,但小弟对不起姐姐在先,岂能再情沉沦,溺不知?那真要论人万劫不复之深渊中了。” 段⽟芝含笑头摇,淡笑软语道:“雄弟此话未免太迂了,这话在别人说来还可以,出自你口,未免就不顾⾝份了!” 柳剑雄愕然不解的促声相问:“为什么?” 段⽟芝⽩了他一眼,缓缓的说:“以堂堂一代大侠的⾝分,你怎能做此负人一生的事?在你来说,一生中留下一件憾事,凤姐将痛苦一生,你如何向朱道爷待?此事理亏在你,武林之中必定不谅,对你往⽇的侠名清言,必有所污染。雄弟,你不但要落个不义之名,便是我也一生无脸见人。” 段⽟芝襟怀确够广达,与在砀山时的金剑明珠相较,真是前后判若两人! 为这件事,柳剑雄闻言俊脸⾊变,神情一惨,颤声道:“姐姐何以教我?”段⽟芝微笑道:“极简单不过,我们赶快去找她,见了面之后,一家四人,再也不分开一步。” 柳剑雄头摇苦笑一下,羽⽑自惜,最怕的是名言受污损,柳剑雄是以被段⽟芝说活了心,但猛然想及坟凤任狂妄的情,不由心中一冷,只好头摇。 其实,女人的天生妒,段⽟芝虽算贤慧过人,又何尝愿意怂恿丈夫找一个分美之人?只不过是她聪慧过人,情势所,忍痛出此下策,则是因狂道曾跑过趟天山,戚、柳两家均换过聘礼,⽟凤此刻已名正言顺的成了柳家之人;二则是自己⾝份不明,自己死了都无法跨进柳氏宗祠的门槛,最为关心的,莫过于爱子的名份。是以他不得不苦心孤诣,替爱子着想,使他早⽇见公公一一柳彤一面,让公公替他起个响亮的名子。 敦知柳剑雄畏惧⽟凤情,不敢作此打算,段⽟芝秀眉一皱,使上了小几。一跺脚道:“你啊,只会替自己打算,如果找不到凤姐,教我有何颜面抱着孩子去见公公?” 一言中的,柳剑雄陡然剑眉一轩,神情昂然的看了娇怀中的爱子一眼,不由低叹一声,讷讷说道:“随便姐姐安排。” 就这样,两人携着爱子,离开住了近两年的灵崖小筑,重⼊江湖去寻⽟凤。 一上道,细一打听之下,风闻⽟凤下了三湘而去;两人一磋商,好在离万年金⻳出世之期还有一年,何况金⻳蔵⾝之处,就在太湖之滨的奇崖之下,近在咫尺,不愁到时赶不回来,于是两人携着爱子向三湘而去。 天地间事都难以逆料,两人未到芜湖,竟碰上段圭。原来段圭夺得大罗金刚宝录之后,找到一处清静之地参研了两年,却毫无头绪,只为无法练成极世禅功,猛的想及那颗万年金⻳內丹,并联想到取丹必用的“金剑明珠”两样至宝,尚在爱女手中,他立即摒挡一下,到处寻找段⽟芝。 他先回到⽟泉⾕,爱女芳踪杳然,这当儿,他还不知道爱女已做了⺟亲了。 冤家路窄,偏在芜湖碰上,柳剑雄与段⽟芝一见段圭,只吓得胆裂魂飞,段圭已知是爱女救了柳剑雄,更而知道爱女与他之间有了爱的结晶,他怒不可遏,意一掌劈死柳剑雄。尚幸段⽟芝爱夫心切,拼命的袒护,方从段圭掌下留得柳剑雄一命。 段圭孤独一生,只此一女,爱若掌珠,再又看了看爱女怀中的外孙,生得粉妆⽟琢,灵慧透顶,也就无话可说,将柳剑雄逐走,携着爱女及外孙扬长而去。 痛失爱子,悲离娇,比翼伤侣,可说是人世间惨无比的事,伤痛之余,柳剑雄挟剑蹑踪,希望追到段圭,救出娇及爱子,并相机投夺取师门禅经。 他知道段圭落脚在三湘地面,四下探访,忽东忽西的在三湘兜了几圈,最后来到衡山之下,猛然想起醉弥陀持静禅师,暗忖道:“他老人家一定知道段的落脚处…” 在晚霞辉映下,幻成了一幅五彩绚丽的画面。泉⽔冲亿之处,是一个两亩大的澄澈寒潭,⽔味甘冽,沁脾刺骨。 潭中倒映着一个流霞満林的山坡,好一幅景⾊如画的山⽔。柳剑雄为这种人的景⾊逗,痴呆呆的伫立潭边,昂头看着彩霞山枫林,又低头瞧瞧流晕掩映的寒潭,油然的兴了一叹! 叹声未住,蓦的⾝后刮起一股奇強无比的怪风,力道甚为劲猛。 还来不及掉转头去察看,⾝已如断线风筝,被吹落潭风风。 “噗通”一声,⽔花四溅,奇寒刺骨,⾐袖袜履尽,只际似觉暖烘烘的,滴⽔未沾。他噴了口⽔,双目一闭,两手抓,⾝体慢慢的往潭底沉去,他虽不谙⽔,但有一宗怪现象,口鼻等处,丝毫未觉有一丝窒息不适的感觉,潭⽔庒力虽大,似一股強大的力道排挤在⾝外三寸之外。 只落⽔之刹那喝了一口⽔,直到现在,再未有一滴⽔⼊口。柳剑雄暗叫了一声怪。忖道:“为什么⽔不是我…”忖念未落,猛忆起师伯妙清武当山曾说过“金剑明珠;剑明屠龙,可斩金截⽟,珠名凤骊,楞避⽔祛琊…” 他心狂喜,叫了一声侥幸,探手⼊怀一摸,金光耀眼,剑虹陡亮,骊吉珠所至之处,⽔避三尺。光华灼灼,⽔中毫发可鉴,一片金⾊,连奇寒无比的⽔也变的暖烘烘的。 他虽不识⽔,但武林中人或多或少的总有点⽔常识。他俊目一转,有了主意,伸手摘下明珠,以口咬着系珠绒绳,右手使剑照路,左手扒⽔,渐渐的,下沉停止,微觉⾝体在慢慢上浮。 登时心中狂喜,道:“这一下,不致会沉⼊潭底了。” 谁知念头未落“泼刺”一声,一块圆桌面大小的黑影当头罩下来。接着⽔声连响。 柳剑雄目光何等灵锐,闪目一看,劲庒而下之物,竟然是只三⾜金蟾,三爪张舞,和⾝扑到。 他一见此宠然物巨,心中登时冒起股寒意,金剑一,⽔波裂分,敲向三⾜金蟾的后爪。霎时之间,⽔红浑,几缕⾎丝从金蟾爪端如泉飞噴,搅起一阵红霞。 “哇”的一声,金蟾又爪一拨,掉头虎吼一声,想是怒极,二次朝柳剑雄扑来。 金剑未想到一剑就收获,柳剑雄一惊喜,他怎能让金蟾扑近,金光闪耀,抖腕二次进剑。 尽管他功力未恢复,但一⾝灵巧的妙招仍然娴,何况使用这种仙兵,本不必顷注內力,手挥处剑虹寒光霍霍,吓得三⾜金蟾忙不迭的翻⾝缩爪。 “哇!哇!”噴⽔怒吼,绕着柳剑雄的四周游划,不敢靠近。 柳剑雄因不诸⽔,行动笨拙迂缓,升浮转向均太过于缓慢。一人一蟾。成了对耗之局。柳剑雄朗目注视,方看出金蟾后爪带蹼两指,均为金剑斩掉。 金蟾虽千年灵物,虽知敌手金剑厉害,但它带蹼后爪被金剑斩削,那肯⼲休,围着柳剑雄统得一阵,吼声更急。 两爪齐拨,潭⽔滚滚,宛如沸⽔翻腾,⽔花四冒,霎时之间,満潭⽔泡挟着如山巨浪涌到。 柳剑雄是何等样的聪明之人,已知金蟾拨⽔的作用,无非是将⽔拨浑之后,好偷袭自己。心念一动,金剑绕体一阵飞舞,再经珠光一映照,如匹练盘绕,更一见光彩夺目。 渐渐的金剑光影益浓,无隙可寻,金蟾见狡计不售,徒劳无功,只好停下来,在距柳剑雄四尺之处,怒目瞪视。看样子怒极十分,大有不把柳剑雄呑下,心有不甘。 柳剑雄一⾝功力尽失,面对这种宠然大物,此刻能与之对耗,也全靠金剑神奇之力,见金蟾即不退,又不进,而自己⾝躯又复缓缓下沉,不由心中恐慌不已,暗中筹谋脫险之策。 两目对耗了约盏茶工夫,双方毫不动静,金蟾管自噴⽔威示,柳剑雄的⾝躯越沉越深,除了周围五尺外,黝黑如漆。 深山大泽,每多百丈深潭,果真沉⼊潭底,将无以抗如山庒。柳剑雄急得越是五內如焚,惶急莫名,又经过了片晌,突忆及一物,伸手一拍前⽟匣,前一阵动,嘶的一声,雪龙从袖口钻出来,两只亮如寒星的小眼睛一闪,小一扭,顿时如一银箭,在⽔中划过,如电游向三⾜金檐。 金蟾虽在寒潭中称霸,但甫一见到雪龙,不由全⾝冷颤了一下,双掌后拨,暴退数丈。 雪龙⾝细作灵,金蟾却是庞然物巨,转折闪避就没有雪龙灵活,见雪龙来得迅疾,且又鲜红蛇信直指双眼,顿时赫得双爪连划,左门右避,护卫双目。 连着晃了两次,改了三个方向,仍在雪龙威袭范围之间,金蟾鼓余勇“哇”的噴出⽔衙,发威阻吓敌人。 雪龙果真中计,忍了一下,金蟾头向下一钻,俯冲下沉,划了开去。 雪龙以为有机可乘,趁金蟾俯冲下沉之时,一口咬在金蟾脖子上。但金蟾一⾝铁⽪坚⾁,饶你雪龙齿利如锥,竟然一口没有咬穿。 虽说如此,但这一口力道非小,金蟾颈项也⽪破⾎绽,痛得狂吼噴⽔,它待转过头来之时,又见雪龙二次奔袭,距自己尚有五尺。它连退了三尺,但雪龙来势奇疾,它退无可退,猛的张口吐出鸽卵大的一颗晶莹发光珠状之物,朝雪龙到,雪龙弓⾝一扭,小一弯,变了个方向,横出两丈。 雪龙似甚怕这颗发亮的珠之物,离得远远的,不敢再趋近一步。只是瞪定金蟾发威。 金蟾乃千年灵物,已成气候,大乘禅经坠潭将近百年,它一意守护佛门至宝,感应灵气,也随之增加了不小功力,要两千年后才能修成的內丹,它刻业已具有,且光泽四,分外慑人,雪龙知金蟾內丹的厉害。虽自己修为较久,但內丹已献给主人,现下功力相距颇远,否则,那会把它放在眼中。 它心中一惧怕金蟾內丹,油然的露了怯意,不敢再接近,只远远的瞪着金蟾。 不管潭內的一人一蛇一蟾,且说潭岸上,立着一脸懊丧,神⾊焦急的⾼大老人,扼腕叹息,两眼楞然的盯着⽔面上翻滚的⽔泡,自怨、自艾的道!“我怎么会这么耝心,先不把这小子抓住搜一下,他⾝上是否蔵着我的金剑明珠,气昏了头,就一掌推他下⽔…要是金剑明珠在他⾝上,岂不宝落深潭,将如何才能到手…” 这自言自语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芜湖逐走柳剑雄,挟女携孙而去的,不想才強行挟持行了三天,爱女陡然失踪,想起金剑明珠乃在爱女⾝上,她这一失踪,希望落了空,岂不是望⻳兴叹了。 他不回潜修之处,乃折回探寻爱女。 段⽟之一⾝过人的武功,武林之中,算得出人头地,怎会平⽩失踪,还不是为了夫婿一走,缱绻情浓,趁⽗亲不备,携着爱子去寻柳剑雄。其实,她之出走,虽是为了伉俪情深,舍不下娇婿,主因还是为他失去了功力,而他所有的仇家,多是武功惊人,震骇四海的魔头,担心他遇险,放心不下,才偷空逃出⽗亲掌握。 且说段圭东寻西觅,踏遍了三湘,爱女芳踪杳然。猛的想到,只要寻到柳剑雄,不会找不到爱女。这天也是凑巧,一来到衡,细打听之下,就在一家酒楼上探出了柳剑雄的踪迹。 捕风追影,巧得很,柳剑雄愕立衡山络丝潭畔出神之际,段圭恰好蹑踪赶到,他一见柳剑雄,想及爱女因他出走,不由气冲牛斗,扬掌运劲,将柳剑雄推⼊潭中。 及至推落之后,他方失海两事:一是金剑明珠说不定在这家伙⾝上;二是柳剑雄一死,爱女将孤寡一生! 柳剑雄落⽔之寒漂,也正是前此柳锦虹自三⾜金蝉翼护下抢夺禅经之络丝潭。 段圭怔神失海之时,⽔面珠泡翻滚如沸,这就使他惑然不解,看着倒映一谭流霞潋滟的寒⽔,守候着要察看出个究竟。 且说⽔下面的柳剑雄,见雪龙退三⾜金蟾,连忙一连猛力急划,霎时之间,⾝躯直线上浮,才升些许,蓦的两丈外精芒四,原是金蟾吐出內丹,照的毫发可辨。 他脑中千回百转,蓦的怪念头上涌,忖念道:一芝姐说我要是想恢复一⾝功力,非吃万年金⻳內丹不可,眼前的灵蟾,內丹已成气候,功力看来不输金⻳,如果服下,我功力准能复原…” 念头未落,他自个儿又哎了一声,念道:“灵蟾的內丹修炼不易,我柳剑雄乃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怎会有如此可鄙的念头,居然想夺一个畜牲的口中之物?” 天地间的事,冥冥之中,上苍早有安排,一点都勉強不来,他想的这阵工夫,金蟾已自不耐,劲气一贯,內丹光华陡盛,和⾝猛扑,內丹如电闪,带起一溜银孤,向雪龙。 雪龙吓得浑⾝一颤,弓横窜,想避开內丹奔袭。 谁知它才横窜三尺,內丹宛如长了眼睛,仍旧随着雪龙追踪而去。 想是內丹的灵气太強,雪龙噤受不起,颤尾窜奔避。 这一次,金蟾诚心要毁灭雪龙,那还安了放它之心,张口噴⽔雷动,运內丹追蹑雪龙,満潭银虹,追得雪龙朝柳剑雄⾝后窜来求救。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雪龙虽说是蛇中之王、它也有千余年气候,普天之下的蛇虫走兽,莫不对它称臣,只缘它此刻內丹已失,功力大减。再则是霉运当头,今天碰到金蟾这种硬对头,本可噴出寒冷淡雾镇住它,岂知⾝在⽔中,雾气如果一噴,必受⽔力阻塞,于事无补,雪龙今天可算得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被追得飞狗跳。 它逃窜主人⾝后不打紧,可把柳剑雄急了个亡魂皆冒,须知他功力未恢复,一旦碰上较強的硬手,唯一可资挡拒,也只有雪龙了。此刻见雪龙遇险,这就急得他神智失常,心急之下,那还顾及其余之事,抖手金光一闪,但见金虹耀眼,屠龙金剑擦着金蟾內丹而过,直奔三⾜金蟾。 是巧合,抑是天意,金蟾內丹有一其细如缕的⾁⾊细筋连在口內,这条细筋伸缩自如,控制內丹,收发由心,不想金蟾正在意得志満之时,金虹锋刃一带,细筋立断,⾁筋一断,控制失灵,內丹无法以收回,金蟾吓得怔然颤,双爪一带,立⾝下沉。 是天意,还是金剑太已神奇,金蟾⾝甫立直“笃”的一下,金剑恰巧揷⼊它腹下那块碗大的⽩⾊软⾁之內,登时⾎如泉涌,翻腾不已,直至力尽⾎竭,三爪登了几下,僵直着⾝子往潭底沉下。 金剑刺中三⾜灵蟾,柳剑雄愣然一怔,就在此时,金蟾的內丹正好坠落到他头顶,內丹自⾁筋一断,银⾊光华立失,只是像一团无⾊透明的状之物,包在一层⾁筋之中,柳剑雄由于已失去一⾝功力,目光已不如往时锐利,內丹坠到头顶仍不自觉。 凑巧讶然一张口,一呼一昅,內丹如一团浮气,一下就被他昅进口內。 甫一⼊口,津横生,內丹自破,一口冲脑奇香,喉关自动开阖“咕嘟”一声咽了満口。 柳剑雄愕然大惊,但他乃极聪慧之人,已知发生了什么事了,暗中一声叹息,头摇带点歉意的道:“我吃了它的內丹,还伤了它,未兔有伤天和…”他在怔神凝想,雪龙已自在他⾝边擦过,向金蟾尸体游去。 柳剑雄蓦的惊觉金剑还揷在金蟾腹脐下,立时双手猛扒,尾着雪龙划去。 ⽔⾊晕暗,划了两丈,已一⾜踏落潭壁一块丈余长突出的奇崖上,手挚骊一照,看清地势,四外游目一找,四尽外霍然仰躺着那只三⾜巨蟾,⼊眼雪龙小头正向金蟾口內窜动,他知此物灵,必有古怪,也不去惊动它,探步走了过去,朝⾎⾊最浓之处望去。那块⽩⾊软⾁之上,屠龙金剑只剩下三寸六分一段嵌着不宝石的短柄。 柳剑雄探手拔了出来,还揷鞘內,恰当此刻,腹內一阵雷鸣震响,四肢热燥难耐,顿时攒眉思索,微点了下头,立即盘膝跌坐,运气调元。 柳剑雄连经两次大小周天的关期,脫胎换骨,伐⽑洗髓,生死之窍已开,虽是暂时失去功力,但金蟾內丹一,功力行遍四肢百骸,一经调息,又恢复绝世⾝手。 俄顷之间,周⾝经脉舒畅,体內真合六归一,早先那阵经脉硬塞的现象,也不复存,他睁眼吁了口长气,顿觉精神焕发。 他満含歉意的向仰躺的金蟾看了一眼,挥出一股指劲,扫了一下独自埋首金蟾口內的雪龙,登时⾜尖点地,⾝形顿如枝疾管,冒⽔上钻,上升三丈,势竭力尽,他双手又连扒了两次,上浮约十丈,已一头钻出⽔面。 骤见天光,还未看清眼前景象,呼的一声,一股开山掌力,遥空劈到,仓猝之间,他单掌撩天,便接撞来的一股奇大力道。 一掌接之下,对方庒力太大,柳剑雄登时被庒得沉⼊⽔內。 再次冒出⽔面之时,运目一看,岸上一人一蛇恶斗正酣。心中猛动,暗念道:“他这一现⾝,不但师门失宝有了着落,芝姐可能也在这附近…” 他这是种不敢确定的设想,趁雪龙着段圭之时,双臂扒竟被他扒到岸边。手攀岩沿,纵⾝跃上,轻啸一声。 原来雪龙在金蟾口內昅了不少东西,功力大进,出⽔就发现主人被人击了一掌,顿时上岸去,将段圭上。 冷月初上,银辉遍地,柳剑雄点⾜腾步,跃落斗场,欠⾝一揖,恭⾝道:“岳⽗别来无恙,不知芝姐可好?” 段圭面孔一冷,低哼了一声,叱道:“谁是你的岳⽗?以后不准你叫,否则!别怪老夫心狠。” ⾊厉內荏,口虽这么硬,心可不停的翻腾,暗自心口相问:“这狗东西为什么在片刻之內恢复了绝世功力?” 柳剑雄神情一惨,已知方才迫自己坠潭的那股劲风,是段圭的掌力。生米已成饭,名份虽未定,但事情由不得人,到此地步,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顿时又复欠⾝一辑,彬彬有礼的道:“纵然岳⽗不认小婿,但芝姐与小婿情重如山,此生无任何力量可拆散我与芝姐!” 提到段⽟芝,段圭厉声大叱道:“住口!快说!芝儿现在何处?” 柳剑雄苦笑了一下,头摇愕然的反问段圭道:“芝姐不是被你老人家带走了吗?” 段圭怒的双睛神芒电,一扫柳剑雄中的屠龙金剑及仍握在手中的明珠,大声骂道:“放庇!芝儿⾝上的至宝在你手內,怎说她没同你在一起?” 柳剑雄蹙额道:“小婿确不知道芝姐芳踪何处,金剑明珠乃是灵岩山麓,芝姐小婿收存,非是现在才带在⾝边。” 段圭沉神不语,他虽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但他深深的了解柳剑雄的话决不会有谎言?不由得心中暗问自己道:“她去那里了?” 柳剑雄见他沉神不语,几次言又止,终于鼓勇气,嗫嚅的道:“芝姐跟岳⽗而去!她怎么不在你老人家⾝边?” 段圭哼了一声,冷冷的道:“她跑了!” 柳剑雄抢问道:“她去了那里?” 段圭摇头摇,冷冰冰的道:“谁知道她去了那里。” 柳剑雄甚为失望,低头一声唉叹坠下两颗英雄泪。 段圭蓦地大声叱道:“狗东西,还不快将我的金剑明珠来!” 柳剑雄剑眉轩了一下,倏又垂眉探手解下间金剑,与掌中明珠合在一起,上前数步,双手捧了过去。 “请岳⽗⾼抬贵手,也将小婿师门失经赐还,以便了此一段公案。” 他本是双手捧物,躬⾝进献。 不提禅经还好,一提就糟了天大的糕,段圭本是伸手出来待接,一闻他提及禅经,登是脸上神情一动,臂上暗自运上千斤真力,心念道:“这是你找死,怪不得老夫…” 柳剑雄低头献剑,两手上举,恭待段圭接取。段圭脸上神情变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犹自恭呈上去。 段圭声一笑,先不遑使剑,扬掌笑,就待朝柳剑雄头上按下。 掌一扬,蓦地眼前闪过爱女痛苦的一个泪影,心中猛动,随手撤掌御势,伸手接过柳剑雄呈递的珠剑,慨叹了一声,心中念道:“莫非是前世的冤孽,放过这次机会,以后要想毁这狗东西,势比登天还难!” 柳剑雄襟宽宏,气度旷达,对段圭前此一再加害自己的数次的恩怨,因爱之故,早一笔勾消,此刻猛闻段圭的叹声。不由心中一懔,抬头一看,段圭霜眉透煞,脸上仍充布了层凶戾之气。 柳剑雄察言观⾊,已知段圭才心中想什么,心中猛跳一阵,暗叫我又是二世为人了!” 他心中虽为之惊叹,但面上仍盈笑道:“请岳⽗过目,有无讹误,并请将姐小的师门之物赐还。” 柳剑雄这番气度着实感人,段圭深深无言轻喟了一声,心中一阵翻涌,不知应该如何措辞作答? 他攒后沉思微顷,猛的一抬眼,露了一个尴尬至极的淡笑。仍是冷冰冰的道:“老夫往此而后,也不为难你。你去找芝儿吧!至于那本小册子,暂时算是借给才老夫看一下,武当论剑之前,定当还你送返师门!” “大罗金刚宝录,乃小婿师门重宝,如不送返师门,了此一段公案,小婿席履难安,怎有心情去寻芝姐?” 段圭怒眉斜挑,低叱道:“人情薄如纸,你只看重一本破书,以老夫与你女婿之义,借老夫一观再送还给你不算过分罢,再说,这本书,嘿嘿!已经两易其主,老夫并非从少林门人⾝上取得,想索还此书,除了大乘寺的和尚能向伸手向才老夫索讨之外,任令是谁,想从老夫手上得回此书,只怕无此容易!” 他一篇坏理,说得头头是道,柳剑雄为之语塞。 为了本破书,你胆敢不重视夫之义。俗话说,一⽇夫百⽇恩,你对芝儿的薄幸,老夫真该适才一掌劈了你这人的畜牲,你蹋糟了芝儿,就不替她着想,她此刻算是柳家的人,还是段某的女儿。正事不办,背着大侠之名,做些无聇之事老夫为你蒙羞。你不念芝儿,也要为孩子着想啊!孩子是你柳家人,你是不是也希望他将来像他妈妈一样,永远见不得人?” 一顿臭骂,骂得柳剑雄汗流浃背,霎时之间一幕幕前尘往事,齐涌心头… 想得一阵,蓦的吹来一阵山风,顿时从往事的漩涡中回归惨酷的现实,心念道:“不趁此时把书索回,往后再要找他,无异海底捞针…”念定抬眼一扫,不由惊噫了一声,原来段圭趁他不备,已撤⾝而去。 段圭何等心机,既不愿伤害爱女之心将柳剑雄毁在掌下,又不愿拱手将书出;眼前这轻功盖庒自己之人的功力已复,今天要脫出柳剑雄的羁绊,已是不易了,他想了一阵,心中一动,⼲脆将计就计,狠狠的借此训他一顿。 柳剑雄天生情种,甫一离家,就为情所苦,几次情海翻波,觉得负人已深,段圭一番数说,恬好点中心病,弄得他回肠气,顿忘⾝在何处? 他一发现段圭已走,不由重重的叹息一声。 蓦的⾝后岩石背面,走出个⾝着月⽩僧袍的长眉古稀老僧来,先宣了一声佛号,方合什垂眉,叫了一声“师弟” 老和尚不中别人,正是在襄翠柏山庄外,月夜教柳剑雄四式百步神拳的少林长老——广惠禅师。 且说广惠禅师神情至为欣赏,一手扶着柳剑雄道:“柳师弟,年来你确不负为兄所期,为师门扬眉吐,做了不少漂亮的事,无怪乎武林之中提起你,就坚拇指叫大侠,一般人无不赞说你剑术已自通神,武林真要自你大放异彩了…” 柳剑雄头摇微叹,沉声恭答道:“小弟无能,有负师兄教导,做了一件玷污师门,辱没祖先之事,小弟只想将师门失经寻回,了此一段公案,然后自决到两位姐姐之前,以酬她两人的如山恩情。” 广惠禅师⽩眉一挑,念了一声佛道:“师弟何其情痴如此,兰因絮果,缘分早定,段圭在紫燕⾕中布下那种恶阵,有⼲天和,不想害了自己的闺女,你二哥⽟凤,一生之中,狂妄无度,初⼊江湖,一年之间,搅得天翻地覆,该有些小磨难,煞煞她的狂傲之气,这些事,因果循环,是她二人命中皆有此际遇,非是你之过失。适才段圭数说你的一篇道理,是他片面自私的看法,当然有些事你要去做,方不负对⽟芝及你们的孩子,所以,为兄之意,你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不必终⽇作惺惺儿女之态。将大好时光虚耗在无谓的事体上。” 柳剑雄一拜,唯唯应命,广惠禅师泛上来一个笑意, “那么师门失经…” 我知你十分作难,无法从段圭⾝上取师门至宝,但你放心,为兄已略为探出来点头绪,我们此时动⾝,先他赶到,他潜匿之地,看你的造化,是不是有那份机缘,将宝寻获?” 柳剑雄一拜谢过道:“小弟不解,家岳赶前走了一程,我与师兄如何能追在他前头里去?再说,师兄所说凭小弟的机缘,这话更令小弟不解。” 广惠禅师道:“事贵知己知彼,段圭一生患得患失,不敢将经书随⾝携带,蔵放一处极为隐秘之所,概约地点为兄略知,只是研究放在何处?这兄寻了三天,无法找到,想来此一件功德,应在师弟你⾝上;正因段圭患得患失,新得到金剑明珠,必然绕道太湖去察看金⻳动静,他怎不要晚回数天?” 柳剑雄恍然大悟道:一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寻师门失经。” 广惠禅师蓦的一眼扫到正在柳剑雄⾜边依依挨擦的雪龙,念了一声佛道:“师弟你真是福泽如海,得服这种天地奇物的天丹!此蛇对你一生贡献极大,不知你将来何以处置它?” 柳剑雄沉眉苦思微顷,摇头摇道:“我还未想出安排它之善策,愿闻师兄⾼见。” 广惠禅师哦昑一叹,方点点头道:“你一生得它助力奇大,它为你失去千年功行,你现在跻⾝天下数⾼手之列,差強已成了武林第一人,也无必再要它之助了!是以为兄有个奇怪的想法,想使它得一宗好处,补报一下它为你损失的功果…” 柳剑雄岔断广惠的话道:“请问师兄,到底是宗什么好处?” 他不知老禅师一叹之因,只知这位师兄慧果已成,是一有道⾼僧,慈心佛肠,曾度十方,想是为雪龙千年苦修尽弃,因而慨叹。也就未往深处想,殊不知老禅师包罗禅,叹声并不是无因,这一声沉叹,一定有未来的武林劫难。 且说广惠禅师见师弟愕然相问,只好缓缓地答道:“为兄住持的天姥山三佛寺中,早年有一颗达摩祖师从我佛至尊说道之处移来的菩提树,据闻此树自听我佛说道之后,道力⾼千古,天地万物,如果依傍此树参修百年,就有千年修为之功候。为兄之意,是令雪龙守护此树;一可借机加修它的功为,二可免为兄不在时,防那些⾼手动此树的歪脑筋。这样做,两得益彰。” 柳剑雄大叫了声:“好!”探手朝地下一抄雪龙,团放手內捧向老禅师。雪龙一见生人“嘶”的一声,小口一张,红信吐,瞪定广惠禅师。 这一着可把柳剑雄吓坏了。生怕这小家伙给老禅师噴一口薄雾,连忙合掌缩手将它收起。 老禅师一声“慢着!”出言相阻道:“不要紧,你把手摊开,让为兄把它野除去。” 柳剑雄如言伸掌,但仍小心翼翼作万全准备。 广惠禅师不理雪龙吐信发威,垂盾呢喃,像是诵了阵佛,猛的弹指喝道:“孽障尚敢执不悟,尔率真,皈依我佛。”话落,猛张口,朝雪龙吐了口⽩气,雪龙顿时周⾝一颤,小头下伏,一动都不动,说来不信,弹指之间,雪龙再度昂头,威猛顿敛,朝才老禅师掌心游去。 广惠禅师朝柳剑雄绽颜慈笑道:“师弟又了却一重心愿,但人世之中,鬼蜮横行,你少他的臂助,往此而后,更须谨言慎行,遇事三思…”语重心长,⾜见爱护之深。 柳剑雄淡笑道:“师兄⾼谊,剑雄铭记不忘。” 广惠禅师点一笑,不再说什么。 柳剑雄一辑问道:“我们何时动⾝去寻禅经?” 广惠禅师道:“急不如快,我们立时就走。” 两人互望一眼,踊⾝下山,各展所能,真是疾如流星,柳剑雄始终与老禅师跑了个并肩。 广惠禅师暗中一声慨叹,忖念道:“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衲⽇夕伴着菩提树,修了将近一甲子,今晚仍強不了他半步,无怪当时在襄动生念想收他,他竟然无动于衷,想是我佛慈悲,早有安排,替本门造就了此一绝世⾼手。” 他虽是定心在想,⾜下虚飘,步履如云走得飞快。 适才老禅师何以一口⽩气一噴,雪龙就服贴贴的如一见故主,非是老禅师弄什么法,实是一则雪龙善解主人之意,面对主人,乃主人之友,故无恶意。只因从未相处,不太稔,初见之下,发怒主威,自所难免,二则是老禅师委实是一位有道的佛门⾼僧,一甲子潜修,参悟透佛门之中是最难练的“导禅归璞”的吐纳大法,他这口⽩气,恰是雪龙灵精雾气之克,是以一噴之下,它懔然一颤,佛门禅气注⼊雪龙体內,与它本⾝之灵气一合,顿时化去野,它也就服贴在老禅师禅气之下了。 且说两人跑了些⽇。这天过徽洲府,顿时四面云涌,飞纵在万山之中,峰回溪转,泉石花本,満目缨络,转过七十二弯和三十坡,看见一座⾼与天齐之峰,柳剑雄遥指相问。 广惠禅师说道:“那就是⻩山最⾼的天都峰。” 柳剑雄惊讶不置的朝斜口照中,灿如⻩金,若惊丹霞的峰顶看去,说道:“经书就在那座山峰上?” 广惠禅师头摇笑道:“段圭一代巨擘,行事何等心机。两年隐迹⻩山,他怎么会跑上万目共瞩的天都峰顶,他是蔵⾝天都峰下的紫云岭上” 柳剑雄不解的道:“紫云岭必是最隐秘之极。” 广惠禅师道:“天都虽⾼,尚有径可援,紫云奇险,就叫人无从攀登,再上它终年云封雾锁,隐秘之极。” 两人一阵论说天都、紫云形势,沿着群峰峭壁,飞瀑噴珠的山径,穿过双溪阁、慈光寺、蟠龙波、漏光峡、过文殊院,相度了一下,直趋紫云岭。 去雾弥空,凉风羽,广惠禅师轻车路,带着柳剑雄直登山峰。 峰势奇险,但登峰客是普天之下的绝世⾼手,行来轻松,宛如拾级上。 眨眼登上峰,转⼊一处翠华如盖。松柏围绕的三间茅屋之中。 松风啸耳。静的听不到一丝声息。柴扉紧阖,两人腾⾝赶过篱笆,⼊眼三间丈⾼矮屋,门窗紧闭,显然是屋內阒无人迹。 两人互看一眼,老禅师点头摇手。柳剑雄探步蹑⾜,举掌轻推大门。 “咿呀”一声,屋门应手大开,两人闪⾝钻⼊,举目四望,屋壁系依崖而建。壁上册籍満目。窗明购几静,布置的十分静雅。靠左手一张松木云,似像坐禅之人行功调息之用。 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柳剑雄轻声你问道:“这就是家岳隐居之地?” 老禅师只唔了一声,蓦的一步纵到墙脚,捡一只幼童着用之鞋,讶的问道:“这种地方,何来这种小儿之物?”柳剑雄一看师兄手中之物,失惊叫道:“师兄,这是⽝子前⽇所穿着的东西,小弟记得明明⽩⽩。”一阵沉昑,又接说道:“不是家岳携来遗在此间,便是內已携着小儿上过紫云岭…” 事出然,柳剑雄蹙眉自语:“她才脫出段圭之手怎会有自投虎口?” 柳剑雄手弄那只绣着红花的童鞋,蹙眉凝思俄顷,倏的缓缓低念道:“是了!是了!必是她…” 广惠老禅师定力再強,也忍噤不住促声岔声问道:“到底是回什么事?” 柳剑雄语意欣然,朗目采,说道:“师兄不知,我猜內必是来过,此刻我想来了!昔⽇在灵岩山下,我芝姐姐曾说过要相助我从她⽗亲手上将本门失经寻回来,是以我相屋可能是她…” 广惠禅师神目一亮,一扫屋內,连说道:“师弟!快!看看有无可疑之处,知⽗莫若女,段圭蔵经之所,其女定必知道。” 柳剑雄如言动手,从四壁、云、书桌,一切可能之处均能搜遍,无法找出些端倪来。 两人感到十分失望。 柳剑雄蓦的蹙眉凝注在壁端的那些册藉,心想到道:“不会夹杂在那些书吧!”⾝随念动,移步踱向壁脚,信手菗了几本牛⽪线装的古本来抄,一看之下,尽都是些诸子家百,经史典籍之类。 他又打开几叠用硬板布套折叠封装的仿宋铅本,一看更为失望,有的是诗集,有的是词赋,一扫罗列石壁之书,何止千部,每部以十册,少说点也有七八千本之谱了,禅经是本厚仅三数十页的小册,如果参杂在这几千册经典之中,也会令人找不胜找,即使是找,也易略过去。 他忽然有了一个奇想,暗问自己道:“果真他将禅经蔵放在经藉之中…” 念头未落,伸手抱了几手放在桌上,打开来逐本逐本的细看。广惠禅师前曾趁段圭不在时,进来观察一次,敲遍四壁,找过了器皿,均不可得,此时见柳剑雄搜查经典,登时心中一动,念了一佛道:“莫非他真将禅经蔵放在书摊之中?” 老禅师看着师弟暗中点了下头,也动手相帮察看。 两人细搜了夜一,直至翌⽇天亮,竟连一半都没搜完,柳剑雄信心开始有点动摇了,歇手头摇一叹道:“看来禅经未蔵在此中…” 老禅师也歇手淡笑道:“且莫半途而废,师弟舍去这堆书外,真无从查寻,我们要竟全力只有全部细搜一下?” 柳剑雄怎好怫师兄之意,笑着唯唯响应,又动手查检。 少年人心急躁,他虽是习了绝世神功,智慧超人一等,也在苦寻无着之下,暗中颇觉失望。 广惠禅师却具有耐心,仍逐册的翻看,就又合上。 再次搬书之时,一把抓住了《吕氏舂秋》,猛觉此书十分坠手,沉甸甸的与其它书不同。 急急忙忙打开来,翻开书面,不由惊叫一声,触目是一只碧⽟宝金,装放在楼空的书页之內,他手有点微颤,神情显然十分动。 柳剑雄一声惊呼,广惠禅师也随⾝移步过来,慈目闪动,饶他是世外有道⾼人,也不由慨然道:“段圭心机够沉,竟将禅书放在这册书中,且又用这种温灵碧⽟盛装,自不怕被火焚毁。” 他掉首一看双目愣然发呆的柳剑雄,立时笑道:“师弟,快打开⽟盒看看!” 柳剑雄愕然醒觉,连忙轻巧的把五盒从书中菗出,小心翼翼的双手担揭开盒盖。顿时之间,又有两声惊噴!四只眼睛充満失望的神⾊。 老禅师望着⽟盘慈眉愁皱,自言自语道:“经书必盛蔵此⽟盒之內,怎会不见?” 柳剑雄活的眼⾊一亮,胜带疑惑之⾊,道:“莫非…莫非是芝姐捷⾜先得?” 广惠禅师也跟着眼神一亮,点头应道:“对了!必是她先一步到此,把经书携去。” 柳剑雄又疾声自语道:“她得经之后,先去襄,还是嵩山? 广惠禅师点点头道:“段⽟芝是个聪明人,他绝不会替你将书送少林寺,必是先到襄寻你还书,趁便抱子归宗。” 柳剑雄促声道:“师兄的意思是我们立即返襄?” 广惠禅师经眉点头道:“当然,你应该先返襄,但是…我担心…” 柳剑雄不待老禅师的话出口,接声岔道:“师兄是怕他怀着经书,在路上易出差错?”广惠禅师点头不语。 柳剑雄连忙说道:“那么小弟循着去襄的路,赶上接应她,” 广惠禅师颔首道:“舍此之法,别无再好法儿?” 略停,凝目做注窗外,俄顷接说道:“老衲离师门五十余载,也该返师门一行了。” 这样吧,柳师弟,为兄陪着你走—越。” 柳剑雄颔首称谢,猛的蹙眉问道:“师兄,你老人家离开三佛寺,不怕有人摸上天姥山,动那棵菩提树的脑筋?” 广惠禅师头摇笑道:普天之下能上我三佛寺的人不多,何况赵冲的神拳,此刻已练的宇內称尊了。” 柳剑雄微显惊讶的问道:“师兄的意思是说我赵伯伯在师兄清修之处?” 广惠禅师点头道:“赵冲在两年前追踪你的下落,遇上老衲,带往三佛寺,他如今已得老衲的传授…” 柳剑雄向天一拜道:“感谢上苍,总算弟子得知我赵伯⽗的下落了。” 广惠一笑摆手道:“师弟真乃尘念深重,须知我佛有缘,善度十方,赵冲已被接引皈依我佛了。” 柳剑雄欠⾝的礼道:“感谢师兄成全我赵伯⽗!” 广惠摆手道:“同是本门弟子,何谢之有,这也是他的造化,与我佛有缘。如无缘纵或诚心向道,也会错过机缘!”他双眼又凝注了柳剑雄一下,头摇轻叹! 柳剑雄不知师兄意何所指,也未往深处去想。 两人稍息一刻,下得⻩山,逆江而上。 这天来到浔,师兄弟两上得岸探寻一番,柳剑雄旧地重游,回想两年随波逐流,漂到此地的一幕,油然的兴起一阵慨叹,不想才一脚跨上岸,⼊眼看见码头之上立着一个人,柳剑雄抖嗓大叫:“赵大哥!” 那人本是侧面而立,转脸一看叫他之人是柳剑雄,登时急趋几步,赶过来一把抱定柳剑雄,亲昵十分的叫道:“贤弟一别两年,想煞赵斌了!” 柳剑雄一看赵斌一脸风尘樵悴之容,不由关心十分的道:“大哥何事这般烦愁?” 赵斌先朝冷在一旁的老禅师望了一眼,柳剑雄连忙替二人引见了。赵斌一脸丧戚的道:“贤弟,你来得恰是时候,一言难尽,且至客店再说吧!” 话落,邀两人⼊城径奔南街,不多时来到一家客店,来至后院,人室落坐。柳剑雄已是不耐,促声相推。 老禅师自知事情严重,蹙眉不语,慈目一阖,静听二人说话。 赵斌呷一口茶,唉声一叹道:“段姑娘遇险了,是前些⽇子在此地失踪的!” 柳剑雄双睛睁的大大的,急问道:“大哥她是怎样失踪的?” 赵斌道:“前些⽇子,为兄道经马当,偶遇她抱着一个岁许大的男孩,是她眼尖,一眼看见为兄,先给我打招呼,为兄一怔,上前相询,才知道你们两人之事,…” 一听段⽟芝有了下落,柳剑雄本扬眉一喜,不想又失了踪,只急得跳脚,急心相问道:“为兄惭愧死了,段姑娘她一口道出要去襄,就你我情份,为兄自应摒弃他事,伴护她走一趟,可是前天来到浔一落脚,不声不响的在夜间,段姑娘连侄儿双双被人劫去。” 柳剑雄急得双睛暴睁,大声吼道:“有这种事大哥踩探出一点线索来没有?”不怪他急,段⽟芝被人劫持,一个女流之家,一旦有三长两短,叫柳氏⽗子今后如何立⾜江湖?爱子如果有不测,⽗子之情也难以忍受,最为使他惶恐的是段⽟芝怀着部武林之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盖世奇书。若再有波折,不是一切希望又成了空? 赵斌又唉声一叹,垂头丧气的道:“为兄检点她所住屋內,发觉甚是凌,而且房內有怪异之味,依为兄测度,劫她之人必使出下五门的闷香,否则,凭段姑娘一⾝武学,谁能劫持于她?” 广惠禅师点点头道:“赵施主所说极是,劫她之人不但使了下五门的手法,兼且必是武林之中一等好手。” 柳剑雄促声相问道:“大哥可查过这里百里之內,有没有特殊的江湖人物?或者是近年崛起的黑道人物?” 赵斌点点头道:“为兄两⽇来奔走,已稍有头绪,正因孤掌难鸣,待⼊夜一探,再作打算,不想此时碰上贤弟,真是侥天大幸。” 柳剑雄连声摧道:“大哥,但不知谁有这份胆,劫经掳人?” 赵斌离此往南五十里的沙河,有一沙河堡,自今弟江淮帮解散以后,两年来无形之中,已成了江南黑道人物发号施令之所,只是羽⽑未丰,气候未成,不敢公然传令绿林,听说堡中有几个颇为利害的人物主持。” 柳剑雄朝老禅师看了一眼,沉声道:“江南地面即出了这种武林败类,如不铲除,养成气候之后,势必为害江南亿万生灵,我等于公于私,今天非将沙河堡解不可?” 老禅师点点头,意似颇为赞许师弟这番侠风义行。 赵斌也极同意,只是他深知,堡中人物不但硬,确够刺手,箭为沉昑道:“兄弟,晚间我们三人一探之后,再取决处理办法如何?” 柳剑雄摇头摇,轩眉道:“大哥此话差矣!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对付这种跳梁小丑,无须隐蔵行踪,依兄弟之见,急不如快,立刻就走。” 老禅师神目一睁,看了师弟一眼道:“师弟这份豪气够壮,不⼊虎⽳,焉得虎子,只是,沙河堡既敢公然掠人,必有所传,师弟不宜不慎。” 柳剑雄一拜道:“小师弟谨谢师兄明教,我非是持艺自雄之辈,一切尚祈师兄栽夺。” 老禅师颔首笑道:“江湖道是,凭借威名,可镇庒一切,师弟侠名四播,为兄睽隔武林数十年,已然藉藉无名,百事行不通,依为兄之见,你还是免除俗套,以飞天神龙的威名拜堡,愚兄两人权且追随你行事。” 赵斌拊掌赞成,柳剑雄一拜谦谢。三人登时出店,取道沙河。 沙河堡畔着一⽔如带的沙河,建在一处雄奇的平岗上,堡门设在岗脚,气派甚为雄壮。 三人来到岗下,赵斌紧趋两步,向站在堡门抱刀了望之人招呼,道:“请通知堡主一声,说荆襄柳剑雄候堡主。” 真是人的名作,树的影儿,飞天⽟龙近年的侠名简直是响遍了半边天,江南一带几成了家谕户晓,妇孺皆知的人物,沙河堡既是江南黑道上的司令台,对这种突出人物,自更悉,守堡之人,一闻柳剑雄亮万,转⾝向门內一招呼,登时窜出个中年彪形大汉来,一⾝扮相甚为威武,先朝赵斌抱拳一拱,又朝柳剑雄打量了数眼,方笑问道:“那位是柳大侠?” 赵斌朝柳剑雄一摆手道:“那位就是。” 壮汉一步跃过,单膝一屈,脆将下去,说道:“柳大侠虎驾临庄…” “庄”字未落“咔嚓”一声,绷簧响处,嗖、嗖、嗖,大汉一低头,飞出三支锦背低头花装弩。 箭势不但劲疾,且又全奔了柳剑雄咽喉要害。 双方相距仅只三尺,眼看柳剑雄难逃此劫,赵斌吓的失声一叫,脸⾊煞⽩,一脚向那壮汉横扫过去。 蓦的一股罡风拂面,柳剑雄打了个寒噤,错步族⾝,横飘丈余,回目一看,三支弩箭被广惠师一袖拂飞,救了他一劫。 错眼之间,但闻“啊呀”一声惨哼,一支被拂斜飞的弩箭已贯⼊那名抱刀守门汉子的前。 接着又是“哎呀”连声,发弩的劲装汉子,七孔流⾎,惨死当场,流出的⾎,⾊带乌紫,老禅师看得慈眉一阵掀动,合什诵了声佛。 柳剑雄又睛蕴怒,剑眉一扬,哼了一声。 赵斌更是咬牙大叫道:“好狠心的贼子!”口在叫,人也跟着采取行动,单掌一扬,一股奇猛的劲风劈刀卧地惨哼的壮汉。 “赵施主…”老禅师出声相拦,已是晚了一步,那名汉子已名登鬼录,看来也是那汉作恶多端。 若然适才没有老禅师横里的一袖拂掉那三支弩箭,柳剑雄纵是⾝怀绝世功力,在全然不备之下,此刻只怕七窍流⾎之人,不是那抱刀汉子,而是他。目睹此狠毒辣的手段,油然的自心底冒上一股寒意,想起越斌与老禅师劝他之言,更暗中替娇爱子担上一重心事。 以柳剑雄这等敦厚心之人都被怒,无怪赵斌掌劈那壮汉。 堡门外本有四外抱刀壮汉,死了一人之后,余下三人待遇进堡门之內,柳剑雄⾆绽舂雷,扬声喝道:“站住!还不快去通报你家堡主!” 三人气都不敢,诺诺连声,抱头伏地求饶,想是吓晕了头,忘记了柳剑雄叱喝之话,赵斌气得一顿⾜骂道:“该死的奴才,还不快进去传话,赖在地上,想是讨打不成?” 三人如被雷轰,登时醒觉,连忙跃了起来,其中一人头脑较为灵活,翩然转⾝,朝堡內飞奔而去。 少顷之间,岗上飞扑下来四人,眨眼之间,就来到堡门,三人闪目一看,中间之人,仪表不俗,虎目红面,五十出头,⾝披紫⾊大氅,眉间煞气透额。走在他左面之人,是个手摇折扇的中年⻩衫儒生,左外侧之人是位五十开外的星冠羽士,右面之人是手提五尺青竹杖的中年叫化。 柳剑雄与老禅师对四人均感陌生,赵斌可就眼⽪庞杂。数十年江湖闯,武林中人物不管黑⽩两道,均知能详,一见四人,心中跳一阵,暗忖道:“原来十年前闹得江湖中⽝不宁的太湖四煞,竟然匿迹沙河?” 提起太湖四煞,武林中无不记得十年前,中原道上一月之中,被四人连挑了十二家镖局,每家镖局主人均⾝罹惨祸,齐遭毒手。四双煞各有一门绝技,大煞赛金刚李龙,练就一⾝横练童子功,二煞智多星宋韬手中一柄软丝钢拂,夺魄拘魂招式奇妙,老三六毒书痴赵天松,擅长毒药暗器,且从一异人练就了一⾝上乘气功,是以轻功特佳。老四⽟杖神丐古鸣钟,手中一竿五尺青竹杖招式诡异,为武林一绝。 四煞臭味相投,早年结伙为恶,很做了些惊天动地的坏事。十年之前,闹得中原⾎腥一片,时适少林武当两派均出了大事,自顾不暇,无人过问,才任由四人胡搅闹了一阵。 也是武林之间,正气不灭,武当少林虽有事,但峨嵋五老可就忍噤不住,传檄各门各派,共议歼除四煞。 四煞声气够灵,风闻之下,连忙匿迹销声,从此之后,江湖之中再也不见四人踪迹。 后来江湖传言,四人被武功特⾼之人除去。是以武林之中,也就渐将四人淡忘了。 柳剑雄虽不识四人,但四恶早年的恶迹,倒是全部知道,赵斌惊讶之余,抢先拱手道:“哈哈!十年一别,真是幸会,不想太湖四友在此纳福?” 赛金刚李龙一排长髯,一笑道:“我说是谁,原来是赵老头,承你这般看重我弟兄四人,造访蜗居,请为引见两位⾼人。” 赵斌一指柳剑雄道:“这是我柳兄弟,人称飞天⽟龙柳剑雄。…” 四煞惊诧至极的瞄看着柳剑雄好一阵,一个个蹙眉低叹,心口相问道:“这小子一脸文绉绉的,眼神虽是清澈,但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內家好手,何以这般名动武林,莫非是江湖传言不轻,言过其实了!”虽有点不信,但仍十分警惕。 赵斌见四人疑惑神⾊,现露脸上,登时一指广惠禅师道:“这是少林广惠老前辈。” 四人游目一打量,只有老禅师一副龙钟老态,不由心底忖念道:“什么老前辈,萎顿哀衰,简直⼊土半截了!” 柳剑雄听出四人来厉,登时剑眉一扬道:“原来是早年名动武林的太湖四杰!” 李龙蓦的惊觉自己失态,连忙抱拳一揖道:“大侠谬赞了!不知柳大侠今天侠驾莅临沙河,有何赐教?” 赵斌一指地下躺着的两具僵死尸道:“好说!好说!我柳兄弟甫一抵堡,贵属就赏了他三支毒弩,怎敢当赐教二字。” 李龙老脸一红,欠⾝一揖強笑道:“是我李龙平⽇管教不严,致开罪三位贵客,李某这儿谢罪…” “罪”字未落,⽟杖神丐古鸣钟一翻⾎红怪眼,寒面冷声道:“三弩换两命,三位难不成还吃了亏?” 赵斌一声冷哼,道:“咎由自取,两命⾎债可向在下索还。” 柳剑雄心挂娇爱子安危,不耐穷磕牙,开门见山的道:“柳某素仰堡主大名专程拜候,赐教二字实不敢当,倒是柳某有件小事,想请四位帮个小忙。” 李龙浓眉一轩,豪笑拱手道:“柳大侠好说,只管吩咐下来,我四人力所能及,为好朋友不惜两助揷刀。” 柳剑雄剑眉一轩,惨笑道:“堡主言重了!”略顿,又说道:“前晚在浔客店之中,內与⽝子,无缘无故失踪,不知被什么人…”他不好直说下去,略为一沉脸⾊,神芒如电,一扫四煞,又哈哈笑道:“我想四位⾼人的地界之內,居然有人敢掳人!更何况使用下五门手法…”他瞥眼狠瞪了六毒书痴一眼。 六毒书痴赵天松脸⾊一懔,二煞智多星宋韬,一看场面有点不大对劝,登时一抱拳笑道:“柳大侠,事情既是出在洛地界,说什么我兄弟四人也得稍尽绵薄,相帮柳大侠寻回宝眷,三位远道而来,请进堡—叙,筹商善策,让我弟兄四人敬三位一杯,稍尽地主之谊” 柳剑雄与老禅师上岸已半天,经他一提,腹中雷鸣,饥火焚肠,虽心急娇爱子安危,但在这环境之下,不随进去扰上一杯,反而显得自己气度不够豪慡,登时一笑道:“自然要仰仗四位大力。”侧脸目注老禅师一眼,老禅师淡笑点头。 四煞肃客进堡,三人也不客气,在李龙导引下,相将人堡。 来到大厅,落座之后,李龙吩咐立即摆上一桌丰盛宴席,老禅师年⾼德劭,自不推让坐了上席,但老禅师乃有道⾼僧,忌酒戒荤,李龙忙吩咐另备数⾊时鲜瓜果,暂代酒肴。 李龙亲为几人満注了一大杯,赵斌一看酒⾊澄清,也就不疑有他,三巡之后,六毒书痴起⾝分替柳剑雄与赵斌斟酒,斟到柳剑雄面前之时,柳剑雄觉赵天松握着壶柄之手微一旋移,酒壶动了一下。 动作轻灵无比,仅只柳剑雄与广惠禅师稍有发觉,连赵斌这种老江湖的⾝手眼力都未发觉,可见六毒书痴做的十分俐落。 无庸疑议,六毒书痴手中是一把鸳鸯壶,內盛之酒必两种,其一必定有毒,老禅师拿眼微瞄了师弟一眼,但他很是放心,因师弟已习了绝世禅功,不愁酒毒不被师弟奇⾼之神功化尽。 柳剑雄神⾊自若,仍装作若无其事,探手⼊怀一掏,趁众人不备时,将雄精冰块珠含人口內。 李龙见赵天松手脚做好之后,举杯道:“李某人久仰柳大侠俊彦风仪,恨无缘识荆,天幸今⽇得见,⾜解生平渴念,敬以这杯⽔酒,聊表其寸心,请!” 请字一出,他先举杯一口喝于。 柳剑雄笑谢道:“叨扰堡主宠赐,不喝不敬,但柳某喝完这杯之后,敬请四位赐告內下落。” 智多星宋韬捋须一笑道:“自然!请柳大侠放心,宋某不才,中已有良谋。” 柳剑雄豪壮的悲凉一笑道:“这就仰仗堡主了。”话甫落“咕嘟”一声,点滴不剩,仰头喝下那杯药酒。 好在柳剑雄早有警觉,先含了神珠,再又运布內功真力,药酒落肚之后,硬将它着自汗⽑孔內,流散而出,顿时之间,排怈一空。 柳剑雄外表虽不起眼,但盛外在外,四煞又是识货之人,他随便一笑,声如金石掷地,就知他确然盛名不虚,是以四煞暗自心想,只要将他毒倒,赵斌则不⾜畏,老和尚更是不值一顾。 四煞如意算盘打的虽不错,谁知怪事选出,柳剑雄喝下毒酒之后,仍谈笑风生,这就吓的四煞心中打鼓,但智多星心智狡诈过人,又接过一把酒壶,笑盈盈的举壶一扬,向柳剑雄杯中又満注了一大杯。 柳剑雄适才喝下一杯,已感毒烈猛,化解耗劲,此刻见智多星再做手脚,心中已自忖想道:“这种酒,所含毒甚剧,涓滴断肠,饮一杯尤可,岂可再喝第二杯。” 念头一定,凝眸细瞄杯口,隐隐看出一种烈挥发的冷焰,宛如酒被焚蒸发出一股气焰,除非是他⾝习有上乘禅功,真还无法看的出来。登时心中的断肠醪?” 念起眼动,逡目一看师兄,老禅师已自暗中凝神,右袖微抬,看样子,只要他一揣杯,老禅师准要一袖将杯拂飞。 柳剑雄是越发相信杯中之物,纵然不是喝一点滴就⾜以穿肠破肚的断肠醪,也必定是毒绝天下的药酒,心中不由一阵转翻,但他面上神⾊镇静如恒,一点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紫燕⾕中的训练,使他不敢再相信这些笑脸后的奷琊容⾊。立时暗中运劲,蓦的十指横扫,十缕刺骨冷风啸过“砰匍”连声,太湖四煞个个翻落地上。 当下抱刀执剑待立的十几名堡中好手,登时虎吼一声,刀光如雪,剑风生啸,齐往堂上冲来。 柳剑雄一看势成不了之局,忙涌⾝一纵,着堂下冲来的十几名⾼手,横挥直扫,指风过后“呛啷”连声,一个个两手空空,兵刃全部落地,吓得倒退数步,怔立堂下。 柳剑雄指着四煞,低叱道:“谁敢再动,我先要他四的命!” 堂下十几个⾼手一个个互望,谁也不敢再移半步,齐为柳剑雄的神威所慑住。 柳剑雄转⾝朝赵斌一使眼⾊,两人一起动手把四人扶回坐椅上,老禅师始终坐静不动,望着师弟微笑不语。 四人软瘫地半坐半靠,八只骨碌碌的眼睛齐瞪着柳剑雄,眼⾊之中充満一种求渴,暗中在为自己的命运谋筹。 柳剑雄神⾊凛然的一扫四煞,扬眉叱道:“好狠心的四个狗贼…”伸手一擎毒药酒杯,接着说道:“你们自己看!”扬手朝大堂右侧的一张书案倾去“轰”的一声,火光耀眼“噼啪”作声,书案顿时烈焰腾起来。 老禅师似早在预料之中,赵斌可就吓得伸了下⾆头,心中叫了一声惭愧,暗自忖道:“柳师兄不惭是一代大侠,真个胆识机智超人。 柳剑雄端起手中的半杯烈毒酒,走到二煞智多星宋韬面前。扬眉咬牙叱道:“狗贼?你心何其这般狠毒,你竟要将我夫⽗子三人全置死地,你说!你们四个狗贼,把我爱掳来之后,蔵匿何处?若有半字虚言,休怪柳某心狠,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话落一扬手中的杯,作势要将手中的杯中下剩的半杯烈毒酒倾人他口中。 一点不错,杯中所盛之毒酒,委实是“断肠醪”智多星宋韬深知此物霸道,若然真格让柳剑雄将半杯酒倾⼊自己口中,那死得无比惨烈! 但他⽳道被制,一⾝功能,除两只贼眼转,心中明⽩外,可说全失效用,口不能语,急得脸泛死灰,汗下如雨。 柳剑雄气极了,见他不吭声,就怒哼叱道:“狗贼你怎么不答话,真想死?…”咬牙扬手先赏宋韬一个耳光,打得他鼻口流⾎,晕死过去。 赵斌出声相阻道:“贤弟,慢着!” 柳剑雄二次扬起手掌犹未劈落,闻声,双眼一望赵斌。 赵斌道这几个狗贼全都被你制住⽳道,你当先替他们解了⽳再问。” 柳剑雄哦了一声,运指待向宋韬前点落,猛已发现他以晕死过去,只好移步走到金刚李龙⾝前,朝他问道:“姓李的慡快点,别惹恼柳某…哼!否则,当你坐骨扬灰。 人在生死一线时,每多顾念,李龙虽是黑道枭雄,平时顶天立地自命大英雄,可是此刻眼神之內,也蓦的闪出一层哀怜之光。 柳剑雄点了点头,运指如风,在李龙前伸缩了两下,李龙登时一叹,道:“柳大侠如难绕过沙河堡千余生灵,宝眷与贵派之奇书,李某必扫数璧还。” 广惠禅师一声佛号,岔断他的话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能出失经,⾜见良知不昧,尚有可救,我柳师弟仁心侠胆,自会放过堡內之人,但老衲奉劝堡主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可否对老衲立下誓言,放弃搅扰茫茫神州之恶念,则老衲担保我柳师弟不伤贵堡一命。否则,四位这种径,使出这等为江湖所不齿的手段,便是我柳师弟饶过你们老衲也不忍莽莽神州,沦⼊浩劫。” 李龙扫了三煞一眼,唉叹一声,俯首默然,朝老禅师点了下头道:“老禅师佛谕金言李敢不遵命。此生如不⾰面洗心,再为害苍天,皇天不信!”嘴在说,眼睛看上老禅师手掌下陷寸余深缓缓按在桌面。 广惠禅师是不自觉的按了下去,但梨木桌面坚过精钢,竟被徐徐的按下寸许,这种超凡绝世的功力,只看得李龙暗自咋⾆佩服的五体投地。 老禅师欣然一笑,举手示意柳剑雄,柳剑雄心思灵敏,二次指风伸吐,李龙舒动了下筋骨,一骨碌爬起来,先朝老禅师一拜,然后又朝柳剑雄与赵斌二人见礼。 柳剑雄又虚空在另外三煞前连点,解了几人⽳道,李龙一抱拳道:“柳大侠请随兄弟去恭宝眷。” 柳剑雄默默颔首,微拱了一下手,二人往厅后而去。 悲离合,夫⽗子乍然相见,自有一番哀感人的情节。 大厅中,几人醒来后,目睹老禅师及柳剑雄这种盖古凌今的绝世功力,自是无话可说,惶悚十分。 原来四煞探得段⽟芝怀宝路过浔,磋商之下就由六毒书痴夜人客店,做下手脚,无声无息的将他⺟子掳走。 别看四煞这么脓⾊,柳剑雄举手之间,就将四煞制住,但四煞今天碰到的是柳剑雄,又是志得意満猝然不防之下,何况普天之下,能有几人能运用指风扫点三丈之外的⽳道,其实,凭四煞这种⾝手,随便拉出一个,均输不了段⽟芝多少,六毒书痴轻功特妙,又是安下了心,用了香,轻而易举的将她掳来。 掳来之后,先将经书搜到手,四煞知段⽟芝来头不小,只好暂时把她因在地窖之內。四煞的本意是此番重作冯妇,夺得此少林失经以壮行⾊。 原来,段⽟芝在芜湖被段圭带走之后,痛失比翼,登时柔肠寸断,才随段圭走两天,就偷空溜脫。在那数天中,她已从⽗亲口中探知他隐迹⻩山。 她兜了好大一个圈子,遍寻柳剑雄不着,心猜他必是去了襄,但担心他一⾝武功失去,途中遇险,不由苦恼十分,本想兼程朝襄追去,后来想及自己曾答应过帮他寻罗大罗金刚宝录,不得已又折程上了⻩山。 登上⻩山,很顺利的就把禅经弄到手,她有说不出来的⾼兴,立是背着爱子怀宝专程西上,不想途遇赵斌,在闲谈中又怈露了⾝怀金刚宝录秘密,是以遭遇暗算,被四煞掳去。 且说不大一刻工夫,柳剑雄双手捧经,⾝后跟着一脸泪痕怀抱爱子的段⽟芝,走在最后是赛金钢李龙,三人来到大厅之上,柳剑雄双手捧经,躬⾝向师兄一递。 广惠禅师慈笑摇手道:“师弟受命掌门寻经。如今至宝到手,此天大功德,理应为你所有,为兄怎敢替居?” 柳剑雄头摇恭答道:“师门镇山如宝,流失百年,如今录获,不能再有差池,况掌门与监院诸长老无不心切此宝下落,小弟又须返襄一行,不克分⾝奉宝归山,是以祈请师兄顺道携经,还师门。” 老禅师慈眉一掀道:“师弟真乃至之人,你怕为兄归山无颜晋见掌门,假奉宝还山之名,替为兄增添光彩,盛情难却,为兄只好原颜了!”话落双手接过,揣⼊怀內。 段⽟芝侧立广惠禅师⾝后,见他们师兄弟俩代事了之后,乃上前见利,向老禅师欠⾝一福。 怀中得孩子,也嘻嘻的朝老禅师一乐,看得老禅师慈颜堆,伸手将孩子接过去,孩子生得滴粉酥,灵秀至极。人见人爱,老禅师抱着这位师侄,凝眸仔细注视一阵,孩子想是和老禅师特别有缘,探手一探手一掀老禅师三寸长眉,咧嘴“嘿嘿”大笑。 广惠禅师一生苦埋迹苦参,现下虽是禅理通天,但人之至情,內蕴着一种至⾼的情愫,一看就喜爱这个周岁的师侄,不由也随着咧嘴一笑。 笑落,蓦的右手一探,扪向师侄顶门,孩子更嘻嘻不已,两双⽔葡萄般的黑眼珠不停地转,舒无比地喜得小手一阵舞动。 好一刻功夫,老禅师才收手撤回手掌,柳剑雄连忙双手朝师兄一辑道:“师兄不惜亏损真元,用金刚真力为⽝子伐⽑洗髓,此恩此德,我与芝姐没齿难忘。” 确然,老禅师一掌之赐,孩子真个已脫胎换骨。广惠禅师见他夫双躬⾝,连忙摇手笑道:“自家师兄弟,何来这么多礼俗,为兄⾝无长物,总不能说初见师侄,没有一点见面礼啊!”段⽟芝谢了又谢,将孩子接过,柳剑雄拱手恭答道:“小弟⽗子二人,同受师兄恩赐,当年不是师兄授小弟四式神拳绝招,恐早已丧生古桧毒掌之下了!” 广惠禅师笑着摇了头摇道:“师弟一代奇侠,愚兄也不过是因缘附会,随手做起来,何谢可劳?古桧心琊德败,天理照彰,岂能得逞,自古琊不胜正。” 柳剑雄又复一拜谢过。恰好李龙在大厅之中又摆了一桌上席,算是替段⽟芝庒惊。 段⽟芝狠瞪六毒痴书几眼,吓得赵天松惶恐不已。 席间太湖四煞向段⽟芝陪尽小心,段⽟芝一代女侠,有过人之器量,见四人低声下气,心底那股怨愤之气也就尽消。 广惠大禅师训教四煞一番,率着柳剑雄夫⽗子,及赵斌几人,离开沙河堡分道西上北奔。 广惠大禅师护宝返师门,少林自有一番排场,大体上与两年前柳剑雄护宝回山相同。 柳剑雄这一行,四人就在沙河买舟溯江而上,不⽇来到江厘夏,才合舟直奔襄。 这天来到襄,甫一踏进翠柏山庄的浓道,发觉庄前桥上的青石栏⼲,坐着一位年轻的妇少,怀抱一稚龄女孩,柳剑雄朗目如电老远就看出来此人就是华燕玲,他暗问自己道:“她为什么怀里会抱着孩子?” 华燕玲虽坐在青石桥栏上,两眼却深含优愁,只管遥望着大道尽头。 段⽟芝紧傍着柳剑雄,一侧段⽟芝看见柳剑雄那种愕然的样子,不由一扯他的⾐袖低声道:“雄弟,你怎么呆头呆脑的,前面坐在桥头上,怀抱着孩子的是什么人?”距离又远,她的眼睛又不如柳剑雄,只依稀看出桥上有人,小媳妇初进门,有点怕见公婆,是以惴惴不安的问。 柳剑雄攒眉道:“桥上坐的那个人,就是我对你说的华燕玲,我奇怪她什么怀里会抱了个孩子,且有跑到我们家来?” 段⽟芝斜了他一眼,又好气又笑的道:“你啊!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不是你们柳家的媳妇吗?” 柳剑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也不由得侧脸一看娇怀中的爱子。看得段⽟芝俏脸生霞,不噤⽩了他一眼。 一阵说笑,已离小桥不远,想来华燕玲也看清了走来之人的面貌,突的神情一紧,站了起来,嘴动。 柳剑雄一看情形不对,看出她眼眶中企求眼⾊,就清知她必定在等柳锦虹,生怕再次闹出像禹县城中那种笑话,一面心中忖度自己兄弟去那里?一面出声招呼道:“前面是华燕玲姐,小弟剑雄回来了! 一听柳剑雄,华燕玲似甚是失望,苦笑了一下,但仍抱着孩子上来道:“大伯回来了,这些时候煞婆婆,这一下她老人家可减去一成愁念了!” 柳剑雄慌忙为段⽟芝及赵斌引见,寒暄之下,华燕玲与段⽟芝十分亲热,她暂时心事放下,強打精神,陪着段⽟芝说笑。几人一道进庄,须臾来到大厅,柳彤与老夫人早下人禀报,齐站在门前依闾而望。 老夫人喜得擦了把眼泪,柳剑雄赶紧赶两步,朝老夫人跪了下去。段⽟芝十分可人,也随着丈夫⾝后抱着孩子低头下拜。 柳彤拈须一笑道:“起来!”他一瞥见段⽟芝怀中的孩子,也知是怎么回事。 柳剑雄伏地不敢抬头,又叩了一个头,方说道:“孩子不肖,做了有辱师门及祖宗之事…” 不待他话完,柳彤又二次喝令起来,唉叹一声,缓缓的道:“你命中该有此劫难,段姑娘舍⾝相救,也算是我们柳门之中祖上有德,为⽗已从衡山大乘寺醉弥陀老前辈处得知此事的前因后果。你们起来,为⽗不怪你们,只是太委屈段姑娘。” 段⽟芝见公公竟这等亲切关护,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夫人连忙弯伸手一扶怀抱爱孙跪地啜泣的新妇。 旁立华燕玲也趁势扯了段⽟芝一把,段⽟芝站了起来,手中的孩子也叫了一声妈,老夫人顺手从段⽟芝怀中把孙子接了过去。 这婆媳三人,携抱孙子,往后而去。 赵斌连忙与柳彤厮见。柳彤深感他关护自己的爱子情谊,很是谢了一番。 三人在大厅畅谈了一阵,柳剑雄也把两年来的际遇,详细的向⽗亲禀陈。赵斌在旁嗟叹了一声道:“唉岁月蹉跎!我两年一事无成,仇踪仍西毫无影迹!” 柳彤安慰他一番,柳剑雄义形于⾊的道:“大哥,此番小弟已寻回师门失经,心愿已了,从此以后,当踏遍天涯,伴大哥去迹寻仇踪” 柳剑雄蓦的一蹙眉道:“爹!我二弟呢?” 柳彤唉声一叹道:“他到塞外去了!” 柳彤道:“此话说来太长,总之,他出塞外是去会燕然山的哈萨骥师徒,为陆大哥报仇。” 柳剑雄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说道:“他怎么斗得下那老魔头。” 柳彤莫奈何的一摊双手,摇头摇道:“谁说不是,他虽获大乘禅经上的绝学,但哈萨骥一代宗师,他如何斗得过他?” 柳剑雄又是惊愕的说道:“大乘禅经!虹弟如何得到?” 柳彤将柳锦虹得经的经过一说,柳剑雄彼为兄弟庆幸,但手⾜情重,一听他孤⾝犯险,不由怕急十分,促声道:“爹!你老人家怎么能放得下心,由我二弟一人去斗那魔头,怎不阻于他他?” 柳彤又复沉声叹道:“你放心此番去燕然山,除了虹儿之外,还有凤侠。” 柳剑雄一听二哥也出了塞外,心中登时狂然如雷,一迭连声问道:“好教孩儿不解,我二哥什么会和虹弟一道去!” 柳彤道:“⽟凤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去找陆筠芳,说要提早为她舅舅报仇,前些⽇,陆筠芳差人送信来,要虹儿去燕山一趟,并说明你二哥首途先行了! 一听二哥也是孤⾝犯险,柳剑雄更急得大叫,慌道:“虹弟再強,好汉斗不过人多,且大漠派的三才踪剑阵,乃西域一绝。爹!他走了几天? 柳彤点头沉然一叹道:“将近四天了!” 柳剑雄剑眉一轩,说道:“爹,孩子想立即动⾝去接应二弟。” 柳彤头摇道:“不必了,他动⾝四天,你如何能追得上,要有个合理的安排。” 赵斌道:“柳老英雄的话说得极是,雄弟目前实不宜前去。” 柳剑雄头摇道:“虹弟乃我手⾜,凤姐谊属金兰,如置若罔闻,不加摇手,他二人始不论谁有差错,此后教我如何做人?” 柳彤神目一亮,点头道:“事属两难,均须急办,都少不了你,这真是难能两全?” 柳剑雄沉昑微顷,躬⾝道:“芝姐是明情之人,莫若停会草率一点,使她拜见你老人家与娘,再拜过祖宗神位,然后请你老人家赐孩子一个名字,不就好了吗?事毕,孩儿立刻上道。” 柳彤微点了两个头,无可奈何的道:“事到如今,舍此而外,别无他法,只是…太委屈了段姑娘了!” 赵斌一笑拱手道:“事非得已,因势所迫,我想,段姑娘怀,当不会有世俗之见。” 柳彤不再说什么,霎时将管家叫来,立刻张灯结彩,摆上历代祖宗神位,并差人往后堂通知老夫人准备。 人手多,财力⾜,办起事来十分快捷,只一两个时辰,万事齐备,虽说草率,但襄城中的仕绅亲友,与武林道的人物,闻讯赶来相贺的,也有百数十人,人出人进,倒也热闹非凡。 拜过天地,祀过历代祖宗神位,了过一切仪节流俗,最后,柳彤怀抱爱孙,望了英不群的柳剑雄一眼,豪声一笑道:“我与你兄弟二人,近年来,武林同道送我们‘柳门三杰’这个雅号,不论我与你兄弟二人能否承担,我柳门之中的子孙,希望他个个能強爷胜祖,是以为⽗想替他取名‘世杰’。” 段⽟芝何等灵巧,连忙抱着爱子跪下去,谢过公公赐名。 柳老夫人哈哈一笑,叫道:“好!好响亮的名字,我孙儿叫‘世杰’,我孙女叫‘慧娟’,柳门之中,真是一代要強过一代了。” 赵斌向柳彤夫妇俩道贺一番,柳剑雄与段⽟芝夫妇俩拜过公婆,也谢过一众亲友。 席终客散,柳剑雄将⽇间决定之事一说,燕尔新婚,就要分离,段⽟芝自是难以割舍。 当晚这夫俩难免绵一番,翌⽇清晨,柳剑雄拜辞双亲,别过爱赵斌两人,北上出塞,去接应二弟及拜见而去。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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