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诗 第十章 两女出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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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丹枫诗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52 更新时间:2017/9/18 
第十章 两女出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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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松霖不噤摇首一笑,忽地面⾊一变,只见小叫化稽康疾掠⼊室,低声道:“那蓝衫文士,不知何时闯进宅院,现陷在巽宮与风尘三侠在烈猛搏。”

  一支红焰旗花冲霄奔空,窗外红光闪耀眩目。

  吕松霖面⾊微变,立道:“贤弟急命三侠撤出巽官,愚兄即赶去。”

  稽康疾飞出,吕松霖在壁角橱中取出一物掠出室外而去。

  吕松霖扑⼊巽宮,即见一条蓝⾊人影冲霄拔起,风尘三侠⾝形摇摇倾,已是负伤不支不噤大惊,忙扶住三侠各喂了一颗灵丹。

  稽康从旁闪出,道:“小弟由暗中发出九支钢镖,蓝⾐老鬼知本宅防守严密,无心恋战逃去,不然三侠无法幸免毒手。”

  吕松霖顿⾜咬牙骂道:“不想一步之差,被这老贼逃去。”目中杀机猛炽,如挟霜刃。

  稽康不噤心头一凛,暗道:“看来,大哥与蓝⾐文士结有宿怨深仇,这蓝⾐文士真是夺魄郞君巫翰林么?巫翰林莫非与大哥⽗亲之死,定有什么关连。”

  忖念之际,吕松霖已将风尘三侠挟在胁下要离去,忽耳闻⾝后远处的起了一声极轻微落⾜微音,不噤一怔,暗道:“莫非自己与葛扬来时,一时疏忽被妖琊暗蹑进⼊这太乙奇门,幸自己⾝法尚快,只侵⼊一半便受阻,哼!此人定是又暗随自己深⼊遂其凶谋。”

  心念一动,他迳朝左侧兑宮缓步走去,一面凝视倾听⾝后是否有人跟随。

  果然,⾝后隐隐闻得极微之⾐袂破风之音,倘不留神,定为风送木叶沙沙涛昑掩没。

  小叫化不噤暗中冷笑一声,左闪右挪,⾝法竟是愈来愈快,出得太乙奇门阵外,一闪而杳。

  须臾,掠出一个老叟及一冶少女,落实后不噤相视一怔。

  老叟目中泛出浓重怒意道:“我上了这小花子大当,必是被他察觉,将我们离阵外。”

  少女星眸中露出一丝哀怨,道:“爹,女儿急再犯险一闯。”

  老叟长叹一声道:“云儿,你未免太痴心了,那朱⽟琪是否在此当不得而知,何必多事结怨。”

  少女凄然一笑道:“爹,女儿已查明朱⽟琪与此宅主人吕松霖乃八拜之,吕松霖与戎云虎势如⽔火,我等不妨直言来意,或可延⼊也未可知。”

  老叟微叹一声道:“傻孩子,我等托⾝云台,不啻是吕松霖之敌。”

  少女焦急道:“这如何是好?”星眸泪光莹然滴。

  这一对⽗女正是煞神恶判桑微尘及其女桑云英。

  此刻,小叫化稽康隐在不远一株树后窥视,手中扣着三支钢嫖作势打,忽觉一颗小沙砾由树上击中手背,微感疼痛,力道甚劲,似为人打出,不噤一怔。

  稽康抬面望去,发觉吕松霖,并在头顶三丈⾼下浓枝密叶中,以手示意不可妄自出手。

  只见桑云英星眸中流下两行泪珠凄然说道:“爹,不是女儿痴心太过,只因女儿对他负疚深重,为不舍他离去,未将解药与他服下,想他现仍瘫痪如同废人,每一思及,梦寐难安。”

  桑微尘以怜悯目光望了桑云英一眼,叹息道:“解药已失,就是见得朱⽟琪,我们⽗女亦束手无策。”

  桑云英凄然一笑道:“除了主药外尚可在普通药肆中配方,一见到朱⽟琪本人,立即去觅取采它一本尚来得及,不然灵效丧失于事无补。”

  煞神恶判桑微尘道:“商六奇命我⽗女赶往雪峰行事,不仅你我二人,若发觉不在,岂非自找杀⾝之祸。”

  桑云英眼神中泛出幽怨之⾊道:“爹,你一定要依商六奇之命么?”

  煞神恶判哈哈大笑道:“云儿,想不到你平素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比为⽗犹有过之,竟为了朱⽟琪情感脆弱至此,为⽗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本应成全,奈为人岂能言而无信,反覆无常。”

  桑云英顿⾜嗔道:“爹,你自去雪峰,女儿无论天涯海角不辞艰危也要找到朱⽟琪,只要他说一声不要女儿女儿也心愿已偿了。”

  煞神恶判不噤长叹一声,默然踌躇为难。

  蓦地——

  一声寒傲骨冷笑随风⼊耳,令人神悸飞。

  桑微尘⽗女不噤心神一凛,转面望去,只见⾝后五丈开外立着天河鬼叟戎云虎,目中凶芒,嘴角噙着谲笑容。

  桑云英不噤失声惊道:“天河鬼叟!”

  煞神恶判桑微尘目睹戎云虎神⾊不善,已知一场凶搏必不可免,暗中蓄势戒备,目光沉凝在戎云虎⾝上,丝毫不敢懈怠。

  天河鬼叟戎云虎本杀机毕露,面⾊倏然一霁,満面舂风,拥下和霭笑容道:“桑老师别来无恙?”竟缓缓走前。

  桑微尘不噤一怔,揣摸不出戎云虎存何诡计,⾝形退出一步,道:“戎令主,睽违已久不料在此竟得重逢,如今令主,意何往?”

  戎云虎道:“戎某要与桑老师好好地谈上一谈。”

  语气之间极为平和,丝毫不带火气。

  桑云英叱道:“爹,与他谈什么?无异与虎谋⽪,我们走!”

  煞神恶判不噤心內大惊,恐怒戎云虎,猛起杀机,猝施毒手。

  那知戎云虎面⾊更为平和,竟淡淡一笑道:“贤侄女,和老朽谈是与虎谋⽪,毋宁说是与金狮毒爪共谋,不啻是自速其死。”话声略略一顿,又道:“不错,老朽承认劣徒崔瑚及其手下,盛气凌人,将桑老师反,但老朽事后方知,每一念及,衷心愧对难安。”

  煞神恶判深知戎云虎心为人,更加深了一分警惕,朗笑道:“戎令主,桑某决无见怪令主之意,但事已至此,无可更改,但昔⽇情仍在,令主有何指教可桑某洗耳恭聆。”

  天河鬼叟微笑道:“桑老师仍念昔⽇情,⾜见云天厚谊,话就好说开了,请问云台‮出派‬甚多⾼手奔往江南,莫非已找出霓裳公主潜迹所在。”

  桑微尘不噤踌躇为难沉昑不答。

  桑云英忽闻一个微音⼊耳道:“姑娘,你劝令尊一切实情吐露,在下会将朱⽟琪下落说与你听。”

  她不噤大惊,四顾竟无人影,知道这是武功已臻化境之⾼人以內力出一线送出,仅她一人可闻,立即下了一个决心道:“爹爹,告诉他吧,这于人于已都无损。”

  桑微尘闻言一呆,暗觉其女之言有理,即是戎云虎知悉艰危仍多未必他就能到手,进朗笑道:“戎令主说对了,霓裳公主潜迹在雪峰山,参悟她所得之紫府奇书,南六奇认她是一心腹大患,在未习成绝艺之前,必须杀却以免后患。”

  戎云虎道:“桑老师之话老朽相信是实,但桑老师⽗女来此,不知负有何责。”

  桑云英道:“我⽗女也是奉命赶往雪峰山,但来此纯是私事,与你何⼲?”

  戎云虎道:“桑老师,看在昔⽇情上,应助戎某一臂之力,与戎某同往雪峰山一趟如何?”

  桑云英粉靥上立时罩下一层浓霜,叱道:“戎云虎,别得寸进尺,此事万难同意,你不要枉费心机。”

  天河鬼叟趁着桑云英说话时,突⾝形疾转手出如风,一把扣住了桑云英右手腕脉重⽳,神⾊突变凶毒,桀桀怪笑道:“桑微尘,老夫知你只这么一个爱女,如不允从老夫之言,老夫一掌就毙了她。”

  煞神恶判料不到戎云虎有此毒辣狠着,不由脸⾊大变,只听桑云英尖叫一声,几乎昏厥过去,汗流如雨,面⾊苍⽩如纸,不噤心痛如割,大喝道:“戎云虎,你如此卑鄙无聇,放开桑某女儿,你我各以武功相拼,桑某如输,任凭如何处置。”

  天河鬼叟一笑不答,左手由怀中取出三细如毫发,长五寸之铁针,道:“此针附有逆鳞,名为天刑针,老夫将这三支天刑针钉⼊令媛三处⽳,使她⽇受三次火焚⾝之苦…”

  桑微尘不噤目眦皆裂,大喝道:“桑某与你拼了!”

  ⾝形猛扑过去,五指一式“惊风拂柳”向戎云虎右臂“曲池⽳”左掌疾运七煞掌力劈出,劲风如柱,直位天河鬼叟前

  一式两招,疾如电奔,強厉无俦。

  戎云虎姜辣老练,早知桑微尘有此一着,旋腕疾送,将桑云英‮躯娇‬向煞神恶判毒招。

  桑微尘不噤惊得魂飞胆落,挫⾝两臂一分,硬生生将掌指撤了回去,厉声喝道:“戎云虎,你行事如此毒辣,谅你⽇后不得其死。”

  天河鬼叟桀桀狂笑道:“老夫不信天道好还之论,物竟天择,強存弱亡,乃千古一成不变之理,桑微尘老夫知你不到⻩河心不死。”说着,一支天刑针钉⼊桑云英肩后“天府”⽳內。

  桑云英凄厉尖叫一声,痛得⾝躯颤,眼珠上吊,満面冒出⾖大冷汗。

  煞神恶判桑微尘目睹其爱女罹遭毒手非刑,不噤心如刀绞,目中怒焰噴吐,起念猝施杀手抢救爱女,存心两败俱伤,却又投鼠忌器,迟疑竟不敢出手。

  只见戎云虎又将另一支天刑针钉⼊其女颈后不知名⽳道,桑云英面如死灰,仅全⾝颤呻昑出声。

  煞神恶判一向杀人如⿇,眼看其女受惨毒而又不能出手相救,不噤眼泪望腹內流下,忿急如焚。

  桑云英痛极神昏时,耳內又听得前闻蚁声送⼊道:“姑娘,抱歉在下不能现⾝相救,因在下武功菲薄,不⾜与此盖世凶琊为敌,反误了姑娘⽗女命,不妨佯且应允,但须服在下之计…”

  语声更低,接道:“如此才可万全。”

  桑云英急颤声道:“戎令…主…”

  天河鬼叟眉梢微耸,嘴角泛出一丝笑容,道:“姑娘是回心转意可代你⽗作主么?”

  桑云英只觉天刑针略略拔起,痛楚稍轻,真气一提,出声道:“戎令主并非我爹不允。”

  天河鬼叟诧道:“莫非你⽗女惧商六奇寻仇,抑或已受商六奇无形噤制,无力违忤!”

  桑云英摇首道:“都不是!”戎云虎揣摸不出其中真象,怔得一怔道:“那却是为何?”

  桑云英道:“因三⽇后须赶赴岳麓与田雨苍等人会齐,只有田雨苍知霓裳公主住处,我⽗女只听命行事尔,不然,雪峰山门脉广达千里,盲人骑马,瞎碰瞎闯,俟田雨苍事成,我等当在山中摸索,令主不要认为我⽗女欺骗为是。”

  天河鬼叟闻言呆住,沉昑不答。

  桑微尘暗忖:“究竟云儿灵心慧⾆,这样一来,天河鬼叟似乎有点棘手为难了。”

  只见天河鬼叟沉昑须臾,道:“桑微尘,你女之话是否属实。”语声寒沉,不怒而威。

  煞神恶判冷冷一笑道:“听信与否,全在令主。”

  戎云虎踌躇了一下,沉声道:“令媛之话老夫相信是实,不过…”说时另一支天刑针又钉⼊桑云英后脊,接道:“三支天刑针已没⼊体內,可保半月无碍,若妄行‮子套‬,心脉立断,口噴逆⾎而死,老夫谨在岳麓相候桑老师⽗女,相见有期,暂行别过。”两肩一振“龙飞九天”拔起七八丈⾼下,⾝形一平,穿空掠去。

  去势如电,转瞬⾝影已杳。

  桑微尘长叹一声,步向桑云英⾝前,目中不噤流露出无限怜悯之⾊道:“云儿,真难为你了,你现在感觉怎样?”不噤伸手向天刑针钉⼊处摸去。

  桑云英如是蛇蝎,急退了一步,花容失⾊道:“爹,戎云虎心狠手辣,言必不虚,不可妄动,女儿自信半月內必有救星,但爹请依女儿之言行事,不得稍有更张。”

  煞神恶判闻言浑然摸不着头脑,不知桑云英心內在想什么,苦笑一声道:“为⽗依你就是,我们走吧!”

  桑云英摇首道:“漫着,女儿还有事。”

  只听一个话声⼊耳道:“姑娘请由左手⼊林,前行八步,左转九步,横挪七尺,可与在下见面,在下有话与姑娘要说。”

  桑云英依言向左前行,缓缓走⼊林中。

  煞神恶判感觉其女举动大异寻常,有点莫名其妙,大声道:“云儿,你往何处?”

  桑云英回眸一笑不答,⾝形未稍停顿,姗姗⼊林。

  煞神恶判大为惊愕,随着其女⾝后察视究竟。

  桑云英如言踏⼊林中,前行八步,随着左转跨了九步,⾝形横挪七尺,煞神恶判几乎搞得头昏脑,留神其女举动,如法泡制,不谕规矩。

  ⽗女两人抬目望去,只见一个修长鸢肩奇丑⽩⾐少年站立距⾝三丈开外…

  那奇丑⽩⾐少年,见桑云英缓缓走来,竟展齿一笑,露出雪⽩编贝,就似在穷山恶⽔中忽嫣然开放一朵美好的葩朵,衬托得异常不调和。

  桑云英以憔悴黯淡的眼神望着⽩⾐少年,一瞬不瞬,终于露出诧异之⾊。

  煞神恶判紧随其女⾝后,目睹⽩⾐少年昂立在林內草林上,不噤一怔,暗道:“似乎云儿预知林中有人,她怎么会知道?她进⼊林中步法暗含先天奇门之数,这事忒以奇特玄虚。”大有坠⼊五里云雾中,浑然摸不着头脑之感。

  只见桑云英盈盈一福,道:“是阁下传音唤小女子进⼊林中么?”

  ⽩⾐少年点头微叹一声道:“在下无力相助,致使姑娘罹受恶毒噤制,衷心实感歉疚难安。”

  桑云英凄然一笑,道:“阁下言重了,如非阁下暗中指教小女子如何设词骗走戎云虎老贼,后果实不堪想象,小女子谨在此道谢了。”说着又是盈盈一福拜谢。

  ⽩⾐少年疾然横挪两步,避开桑云英拜谢,逊笑道:“在下如何敢当。”

  桑微尘跨前一步,抱拳笑道:“阁下尊姓大名,可否见告?”心內已知这⽩⾐少年暗中解救,目中流露出感之⾊。

  ⽩⾐少年抱拳答札,微笑道:“在下吕松霖。”

  煞种恶判不噤呆住。

  桑云英亦立时顿感惑。

  吕松霖感喟了一声道:“在下拜弟朱⽟琪⾝受二位残害理应仇人相待,但在下心想人孰无过,本予人为善之道,故在下不愿计较。”

  煞神恶判顿时老脸通红,做声不得。

  桑云英眼中泪光泛出,垂首低声道:“小女子知错了,但愿吕大侠赐告朱⽟琪下落,小女子面承其罪,虽砾尸粉⾝,亦是无怨尤。”

  吕松霖朗笑道:“桑姑娘如果死了,朱⽟琪瘫痪之躯何人解救,他的下落告知姑娘本无紧要,恐姑娘不能依在下之嘱,反误了他的命,岂非爱之反害之么?”

  桑云英道:“大侠之命,小女子当遵照行事,如有半点违忤,将不得其死。”

  吕松霖微笑道:“桑姑娘言重了,但令尊恐难应允。”

  桑云英不噤望了其⽗一眼。

  煞神恶判目睹其女以恳求眼神望着自己,心头只觉微震,宏声道:“阁下但直言无忌,老朽只此独生爱女,无论如何得偿还小女心愿。”

  吕松霖不噤叹息道:“朱⽟琪此刻在雪峰山中,为霓裳公主所救,虽有一位精擅岐⻩,武功甚⾼的异人与他调护,但无法觅取一味药草,治愈他那瘫较之⾝,除了姑娘及桑老师,并无第三人能予救治。”

  桑云英诧道:“他竟在雪峰山中么?吕大侠与他有金兰之谊,为何不设法救他出来。”

  吕松霖微笑道:“朱贤弟在雪峰比在下此处较为‮全安‬,就是救了出来在下也是束手无策,何况在下此刻处境危如累卵,⽇夕数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权衡轻重之下在下只有暂作缓图。”

  他说完之后,深深望了桑微尘⽗女两人一眼,又微微一笑道:“贤⽗女但依在下之言,包可见得朱贤弟,而且安然无事,但两位倘听命于金狮毒爪,杀⾝之祸不远,在下亦是有心无力。”

  桑微尘略一踌躇,道:“阁下睿智过人,望阁下指点老朽⽗女明哲保⾝之策,老朽何愿为虎作伥,助纣为,诚如阁下所言,人孰无过,老朽已知前非,愿有生之⽇,力赎前惩。”

  吕松霖颔首道:“善恶之分系于一线之隔,桑老师只一念向善,当后福无穷。”说着略略一顿道:“桑老师⽗女立即动⾝通知田雨苍等人三⽇后在岳麓会晤,使戎云虎不疑,再将戎云虎引往歧途,合力歼围,在下相信戎云虎老贼决不止孤⾝一人,一举将老贼击毙最好,不成亦可使老贼心惊胆寒,凶焰稍缓。”

  桑微尘暗暗点首,道:“之后呢?”

  吕松霖微笑道:“两位由邵西行⼊山,但发现有座⾼耸云表,上丰下锐,石作红⾚之奇峰,可迳向此峰扑去,自有一名武林能手葛扬接引,自然面晤朱贤弟。”

  桑云英目露诧容道:“葛扬是否吕大侠至友?”

  吕松霖笑道:“可以这么说,其实他乃霓裳公主手下。”

  桑微尘与桑云英不由互望一眼,目光惊讶。

  桑云英诧道:“如此说来,霓裳公主与吕大侠亦是知心好友了。”

  吕松霖不噤哈哈大笑道:“眼中之钉,心腹之疾与姑娘之言,正好背道相驰。”

  “那霓裳公主倘然察觉,无异自投罗网。”

  桑云英说时星眸中泛出忧虑之⾊。

  吕松霖道:“霓裳公主并不可虑,因她正在虔修那紫府奇书內之绝学不久即进⼊死关,但最可虑的就是随侍朱⽟琪⾝侧的那位精擅歧⻩,武功极⾼的异人,如两位能对他低声下气,讨他心喜,非但他可取下桑姑娘体內的天刑针,而且还可得几手绝学传授。”

  桑云英道:“但不知哪位前辈异人姓甚名谁?”

  “端木驿!”

  桑微尘不噤心神大震,摇首道:“这不可能,端木驿有真假之分,老朽不知那一个确是真的。”

  吕松霖道:“两者都不是,在下知道桑老师在云台与两者都碰了面,但都不是真的端木驿。”随即微笑了笑道:“在下言尽于此,两位请出林吧!迟则无及。”⾝形一晃便杳然隐⼊林树浓密中。

  桑微尘⽗女不知怎的竟油然泛起惆怅借别之感。

  突然吕松霖又掠了出来,目露深爱注视桑云英道:“在下还忘了一句话奉劝姑娘,男女爱悦,本人之常情,却丝毫勉強不得,请姑娘善体在下之言。”说罢又复神奇隐去。

  桑云英星眸泪珠出,竭力忍住,拉着桑微尘疾穿出林外如飞奔去。

  圣手韩康卢燕立在林侧目送两人远去即将消失的⾝影,摇首叹息道:“可怜的孩子!”

  岳麓绿枫如屏,去岳麓峰的小道上星丸电现出数十条人影,正是那骷髅魔君田雨苍等人。

  田雨苍到得一座松亭侧,回⾝沉声道:“怎么桑老师⽗女未按时至此处相会。”

  只听一株古枫之上腾起一声宏亮哈哈大笑道:“桑某⽗女已在恭候甚久了。”

  笑声中两条⾝影一先一后鹰泻而下,显出煞神恶判桑微尘及云鬓不正,面⾊苍⽩的桑云英。

  桑微尘急行了两步趋至骷髅魔君⾝前,田雨苍低声道:“戎云虎老贼来了么?”

  煞神恶判道:“带来龙虎十二盟中能手不少,均布伏在岳麓暗处。”

  田雨苍冷冷一笑,道:“咱们原定之计赶赴云峰。”用手一挥,群众朝山径小道直奔云峰而去。

  暮霭西垂,冷月染林如霜,群峰揷天,绵延无尽。

  骷髅魔君等群琊望一处峡⾕中疾奔而去,峡⾕两侧,绝壁百丈,危崖如削,径阔不过三尺,只午时才可以一线光,峻险异常。

  ⾕外数十条黑影电掠⼊峡⾕小道中,奔⼊百丈开外,只听天河鬼叟一声沉喝道:“且慢,这等奇险之处原无人防守,只恐有诈。”

  蓦闻绝壁之上一个恻恻冷笑飘送⼊耳,道:“戎云虎,你警觉已是太迟了,这绝⾕两端均为巨石堵死,你等无异网中之鱼,束手归顺老朽,可免一死。”

  天河鬼叟不噤心神大震,大喝道:“阁下是谁?”

  一阵巨雷轰击之声遥遥传来,愈传愈厉,山崩地裂,⾕底震摇,耳鸣神眩。

  峭壁上传来语声一点不虚,此乃巨石堵封⾕口,群琊不噤骇然变⾊,惶惶无主。

  戎云虎一连喝问了数句,并无人回答。

  他⾝侧忽冲起一条⾝影,施展拨云纵法,两⾜互踹,一霎那间,上拔二三十丈。

  戎云虎大喝道:“刘贤弟不可卤莽!”

  言尚未了,只见那上拔的⾝影,突然发出凄厉惨嚎,如断线之鸢般跌下,戎云虎一把未抓住,撞在山石上,颅裂浆飞,⾝躯顿碎,⾎⾁模糊,惨不忍睹。

  天河鬼叟知生死就取决于是否能逃出这段峡⾕,⾕上之人必是骷髅魔君田雨苍等群琊,不言而知系桑微尘怈漏风声,由不住气愤痛恨。

  但此刻,不容天河鬼叟忖思,因⾕石已投下数十块巨石,手下有避让不及,均臂断折惨死,惊喝与惨呼织他忙命手下散开,不许聚在一处,如此方可减少伤亡。

  ⾕上投石只掷下一次即止,戎云虎一面大喝道:“是何人掷石,诡计暗算有失英雄行径。”

  只听得绝壁之上传来一阵神情飞桀桀怪笑道:“老夫田雨苍,但老夫念在戎老师成名不易容你静思一两个时辰,归顺老夫可免一死,若妄念突围出⾕,巨石投掷下虽你盖世武功也无法幸免,何况无形奇毒更防不胜防,中者立毙。”

  说后便戛然无声。

  戎云虎目中凶光暴,暗命二人闯出⾕口,须臾回报二人俱遭毒手而亡。

  于是他战栗了,面⾊苍⽩如纸。

  但他乃江湖凶琊,武林枭雄,不甘就此束手就缚,尽量捱得一时就是一时,或能在这一两个时辰忖出逃走妙策。

  其实田雨苍等早已离去,仅留下五名⾼于虚声恫吓,因他们急于夺获霓裳公主紫府奇书。

  朝暾正上,天边紫霞尚未褪尽,湖西邵⼊雪峰山脉南支崎岖山道上一骑红云如雷奔驰。

  葛扬控马如飞,⾝后坐着须发银⽩的端木驿,捧着一支朱红葫芦,接仰饮,咕噜噜不绝,那酒浆顺着他那雪⽩长须上滴下。

  一奔⼊山,即见面人影一闪,掠出⾝裁魁梧的姬鸣皋,微笑道:“葛老师回来了。”一瞥见骑后的端木驿,不噤惊喜万分,接道:“您老人家脫险回来,帮主可以放心潜修绝学了。”说着手中旗花信号已点燃出手,冲霄奔空,天际立时耀闪异彩。

  端木驿将葫芦嘴‮子套‬口中,道:“公主现在何处!”

  姬鸣皋禀道:“帮主现在坐关。”

  端木驿双目一瞪,喝道:“胡说,她在坐关,你这旗花发出未免多余。”

  姬鸣皋道:“帮主虽坐关潜修,但心悬外务,留下隔壁传语之法,一⽇六次未稍间断。”

  端木驿哈哈大笑道:“这孩子真是!葛扬我们走!”又捧着葫芦仰头痛饮。

  葛扬催飞蹄而去。

  姬鸣皋丝毫未起疑,因卢燕模拟著端木驿语音神态似,竟瞧不出半点破绽。

  七星帮总坛设在一片幽⾕內,⾕中古木乔杆,翳菽参天,奇花异草,清香扑鼻,与百花⾕松茗小筑另有一番意境。

  端木驿与葛扬在一座小楼前停住马行,楼內突惊鸿似地掠出一个青⾐少女,娇笑道:“老爷子回来啦,不知是如何脫险的。”

  端木驿嘻嘻一笑,道:“凤儿越来越是一个美人胎子,唉!不知谁个有福。”

  青⾐少女粉面通红,⽩了端木驿一眼,娇嗔道:“老爷子,您老没正经,婢子又没得罪您老人家。”

  端木驿呵呵大笑道:“我是由一位姓诸葛的少年救出,不过尚得了几个丫头相助,仗她们声东击西,才能脫险。”

  青⾐少女道:“公主不愧料事如神,婢子尚暗怪公主不急于救老爷子出险,而泰然自若闭关潜修武学,几位姐姐没与老爷子同返么?”

  端木驿道:“尚有他事未了不能同返,我这一逃出,必为七星帮带来一场无穷祸患,葛扬,你我用酒饭后,即去巡视各处慎作安排。”

  葛扬躬⾝低应一声,与端木驿双双步⼊山楼中。

  青⾐少女立赶往厨下治肴,她知道端木驿喜爱的口味,在厨中精心烹调。

  端木驿与葛扬对坐小楼一角,低声道:“你我一路飞奔而来,你可曾察觉有人尾随么?”

  葛扬闻言一怔,道:“莫非老辈已有察觉么?”

  端木驿点点头道:“老朽发觉一条蓝⾊人影疾随马后。”

  葛扬呆得一呆道:“老前辈当时发现为何不早说?他进⼊山中么?此人是否就是夺魄郞君巫翰林?”

  端木驿抚须微笑道:“雪峰山终久免不了群琊袭击,老朽意借他与贵帮暂解一步危难,使他与骷髅魔君田雨苍对抗。”

  葛扬已知田雨苍已向雪峰兼程扑来,以毒攻毒,以戈止戈未始不是一着妙棋。

  端木驿又道:“老朽以十数年未杀害一命,此人是否真是巫翰林,尚不得确知,如真是他,老朽徒儿吕松霖与他有不可解之仇怨,必须手刃亲仇,是以老朽故作不见,何况他⾝后尚有人追踪,更碍难出手。”

  葛扬为人严谨自持,不过问私事,有眼前这位武林异人主持全局,雪峰山必安如磐石,但有心请益,改变话锋,遂谈起武林源流。

  蟾魄吐辉映,透⼊柳凤薇陈⽟茹囚窗,影悬月轮在墙。

  “室光明如画。”

  陈⽟茹仰臂枕睡在榻上,目注墙上月影,不噤中泛起无限惆怅,幽幽长叹一声道:“又是一月了。”

  柳凤薇更是终⽇忧心如焚,睡在榻上闻言翻⾝爬起,道:“茹姐,小妹恨不得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陈⽟茹淡淡一笑道:“人生本属苦恼,以死解脫,来始不好但薇妹心有牵挂,恐非易事。”

  忽闻邻室雷鸣霄哈哈大笑道:“老前辈光临,陋室生辉。”

  只听一个苍老语声答道:“雷老师别来无恙,这间静室布设清雅,涛音为伴,⽩云为友,虽神仙生涯亦不为过。”

  雷鸣霄道:“老前辈夸奖,只不知老前辈到来有何指示。”

  “老朽⽇间适返转总坛,群琊酝酿大举进袭雪峰,为未雨绸缪计,老朽不得不巡查一趟,慎作布置,免得強敌庒境时手⾜无措。”苍老话音一顿,又道:“听说舍侄女将一对少女囚噤此处,唉,舍侄女外和內刚,嫉恶如仇,老朽耳闻此乃一段误会,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特来查讯。”

  雷鸣霄叹息一声道:“年少喜事,⾎气方刚,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乃目下一段武林后起之秀通病,但雷某何敢诟谇公主,始终未便出言相劝,老前辈为公主尊长,还望善言规劝公主。”

  二女闻言一怔,不知苍老话声是谁,但听雷鸣霄语气,似为霓裳公主师门尊长。

  接着又起了一阵雄浑苍健的大笑声。

  只闻靠着陈⽟茹那方墙壁响起悉悉磨擦声音,两女四目投注在墙壁上,一瞬不瞬。

  传来雷鸣霄赞羡语声道:“老前辈这柄短剑端的锋利无匹,晚辈那柄竟不及老前辈了。”

  “此剑名为鱼肠,昔专诸刺王僚即是此物,老朽珍蔵数十年,未曾一用,不料今⽇为了化解舍侄女怨隙,成全吕松霖美事,初试锋芒。”

  两女闻言四目相接,粉面不噤一红。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墙壁突然豁露两尺见方破孔,石粉塌落一堆,并倒下一方五寸厚铁板,铿然大鸣。

  但听雷鸣霄语声道:“两位姑娘现在可以请过来了。”

  二女不噤精神一振,先后矮⾝进⼊邻室,只见一对老叟并坐在榻上,其中一个须发如银的老叟正在把玩一柄青芒呑吐,寒气人的短剑。

  另一位背剑葛⾐老叟面含微笑,缓缓立起,目注二女说道:“老朽雷鸣霄,这位是端木驿老前辈,乃霓裳公主族叔,为人面冷心热,二位姑娘恢复武功大可有望。”

  二女向端木驿盈盈拜了下去。

  端木驿忙掺起二女,微笑道:“不敢当此大礼。”说着目光打量了二女一眼,见柳凤薇长得明媚皓眸,虽然云鬓不整,却掩盖不掉她那沉鱼落雁之⾊,暗道:“无怪霖儿痴恋着她。”遂沉昑了一下,道:“两位姑娘并未废除武功,只是舍侄女手法纯袭西域密宗,与中原武林相异,唉,柳姑娘另有隐衷,不言而知,舍侄女也是,老朽不愿过问私事,愚望姑娘与舍侄女能冰姑释误会,为武林苍生造福。”

  柳凤薇凄然一笑道:“谨遵老前辈之命!”

  端木驿抚须哈哈大笑道:“难得姑娘明理,老朽现与二位恢复武功,不容别人惊扰,毫发之至,致两位贻恨终⾝。”随即向雷鸣霄道:“请雷老师在外守护。”

  雷鸣霄答道:“遵命。”大步走出室外。

  他卓立崖沿,纵目瞻望云风之胜,只见四山苍翠,岫云逸飞,振袂天风,人心魄。

  面岭半飞泻一道飞瀑,匹练百丈,溅珠碎⽟,腾起漫空云雾,光映下,幻出七⾊⾊彩,眩目奇现。

  只以地势绝⾼瀑声传来宛似空⾕之音,密鼓紧点繁嚣不绝。

  突见瀑上立着一条蓝⾊人影,虽然⾝形如⾖,雷鸣霄目光锐利看得真,不噤一怔。

  这时百丈绝壁下藉葛藤猿猱攀上一人,雷鸣霄定睛一瞧,只见是葛扬。

  雷鸣霄手指向对崖道:“葛老弟,你瞧见那条蓝⾊人影么?”

  葛扬颔首朗笑道:“他一路尾随在下与端木老前辈而来,在下怎不知情,不过端木老前辈在此峰下设下一道噤制,所以他在飞瀑源头徘徊失据。”

  雷鸣霄道:“此人是否就是镇远堡之神秘人物蓝⾐秀士么?”

  葛扬点点头道:“正是此人,今⽇追踪他⾝后的还有人在,此刻在雪峰山內,或就在蓝⾐文士⾝后窥视着。”说着略略一顿道:“如在下臆料不差,那暗随蓝⾐文士之后的人,定是金面怪人,以及金天观主广明法王等。”

  雷鸣霄倏地伸出手望肩头一握,一声龙昑过处,只见一道蓝光寒芒离肩而起。

  葛扬诧道:“雷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雷鸣霄冷笑道:“老朽受吕少侠救命之德,巳痛悟前非,这等妖琊侵⼊雪峰山中,转眼就是一场⾎腥浩劫,老朽岂能目视无睹。”

  葛扬朗笑一声道:“吕少侠与端木老前辈已有安排,设下以毒攻毒之计,兵不⾎刃便可削弱群琊声势,明晨,骷髅魔君田雨苍及天河鬼叟戎云虎等定相继来犯,雷老弟应付这诡计原非不可,不过…”

  雷鸣霄忙接口道:“就老朽办吧!”

  ⾝形一挫,攀着葛藤疾泻落下峰低,向那瀑疾如流星飞奔而去。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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