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魄珠魂 第三十一章 感恩知己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佛魄珠魂  作者:武陵樵子 书号:41147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三十一章 感恩知己
  雪密风狂中,渐现出一双人影,只见叶一苇与苹儿并肩走来。

  苹儿格格娇笑道:“这只狐狸看上了公子,她不到手永难罢休…”

  叶一苇⽟面一红道:“别胡说,别让凤姐知道。”

  风中忽送来一阵悦耳银铃笑声道:“我早瞧见了,齐晓舂貌美若花,心如蛇蝎,她早就遭受报应了!”

  声未落,狄云凤已率同七婢纷纷现⾝掠至。

  叶一苇听出狄云凤语含深意,不噤一呆,忙道:“凤姐,你莫非有杀她之心?”

  狄云凤嫣然一笑道:“苇弟放心就是,愚姐怎会破坏你的计划,但齐晓舂非死不可!”

  叶一苇知少女习,眼中绝不容半点砂子,不愿再提,道:“胜老英雄伤势如何?”

  “胜老英雄伤势无碍,他带来番酋呼延罕业已请降好消息,但有项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往昔呼廷罕勾结梁丘皇,固然梁丘皇儿被呼延罕所制,不得不虚与委蛇,但梁丘皇绝无偌大胆量借外番之力,图霸武林,此无异与虎谋⽪,定有朝中奷人倚为奥援。”

  “但不知查出了没有?”

  “尚未,”狄云凤道:“番酋请降,镇北侯必奉旨出关抚番押解呼延罕晋京,那时君上必有被弑之危,镇北侯如留下护⾝四异,他自⾝难免途中遭受狙杀之祸。”

  叶一苇双眉微皱道:“何必镇北侯亲⾝出关,副帅可一切权宜行事。”

  “番酋请降条件,非要亲自瞧瞧镇北侯是何英雄人物,不然四十万大军犹可作困兽之斗,非伤尽一兵一卒才可罢休,所以镇北侯已受命出京。”

  “随⾝四异咧。”

  “留了下来,⽇夜不离左右。”狄云凤道:“所以天地二老及川东两矮均已赶去,暗护镇北侯,卫前辈猜测,搜魂阎罗匡散何以在四十年后再出,必受奷人怂-,务必查出他⾝后奷人不可。”

  苹儿忽面⾊一变,低喝道:“又有人来了!”

  叶一苇及诸女⾝影倏地隐⼊风雪茫茫中…

  大雪纷飞,漫天银龙飞舞,寒风肃掠,砭人如割,一望无际,⽩雪皑皑,竟无法分辨哪是天,哪是地。

  宅外门前飞落停⾝三个灰⾐老僧。

  七个老道无异接踵落在三僧⾝后。

  最后是一⿇面老尼,⾝着一袭宽大黑袍,炯炯双睛,慑人心神,⾝后遥遥紧随着甚多江湖中人,老少不一,男女混杂,均都⾝戴兵刃,装束怪异。

  中立老僧转示左右,道:“那位齐女施主所说的就是此处了?”

  左立老僧合掌道:“不错!”

  只听⿇面老尼恻恻冷笑道:“一个狐狸说的话,亏你三个老秃驴居然也会相信。”

  中立老僧转回目光注视⿇面老尼道:“别忘了你也与贫僧无一样地秃驴,徒逞口⾆之利,于事无补,贫僧耽忧的她言说搜魂阎罗匡散竟在此处现踪。”

  ⿇面老尼冷笑道:“贫尼断言匡老鬼早就死骨枯成灰,墓木已拱了。”

  “无凭无据,焉能见信,是否亲目所睹,抑或听自传闻?”

  蓦地——

  一声啸声传来,啸音如狂风所搅,闷涩滞。

  只见一个葛衫老人宛如飞鸟般在风云中现出落下,一跃落在三个老僧之前道:“看来是不会错了,途中传言纷岐,委实是搜魂阎罗匡老鬼再度现⾝,独自一人落在乡村小屋內。”

  中立老僧道:“这是传闻?”

  “不!”葛衫老人宏声道:“老朽门下弟子在百里外乡野小店內亲目所睹,一点不错,还是当年形貌,老朽命门下在后暗暗蹑踪。”

  “他离开了乡野小店?”

  “匡散匆匆裹腹后,立即独自一人上道。”

  ⿇面老尼道:“四十年前贫尼与诸位见鬼王令唯命是从,但不知如今诸位仍听从鬼王令否?”

  诸人闻言却面⾊漠然,却也不置一词。

  ⿇面老尼冷笑道:“往事均随流⽔去,誓约已成过眼烟云,贫尼决不受命。”

  忽见风雪茫茫现出一面目森冷,肩披钢刀裘衫少,⾜下未曾停步,只朝⿇面老尼望了一眼,迳向宅门走去。

  ⿇面老尼喝道:“站住!”

  裘衫少年⾝形顿住,转面冷冷笑道:“桥归桥,路归路,你我素不相识,最好不要无事生非。”

  ⿇面老尼瞧出少年精芒內蕴,神态威重,知非易与之辈,道:“请问施主何往?”

  “这还用得着问,在下查明燕云三枭是否真为搜魂阎罗匡散杀害。”裘衫少年冷冷答道:“匡散四十年后再出,真正意图虽待猜测,但依然仗恃鬼王令号令昔年旧属,到时诸位恐⾝不由主咧。”言罢放声朗笑,⾝形似箭掠⼊宅院中。

  葛衫老人如影随形追去,只见那少年迳向宅后空院墙角翻⼊。

  砖墙角隅倒着三具尸体,⾝上堆着积雪,落头面双⾜露出,仍结有冰松雪尸。

  少年惊呼了一声道:“果然丧在匡老鬼搜魂爪下。”虚掌一拂,尸体脸上积雪纷纷散飞。

  只见燕云三枭面上均有五爪裂痕,从额门至下颔,⽪开⾁绽,当时必然⾎流満面,骨裂奇痛,此刻⾎凝成紫,莫辨面目,然目瞪口张,死有余悸。

  葛衫老人已落在另侧,双眉皱了皱,道:“死者确是燕云三枭么?”

  “不知道!”少年头也不抬,只凝视三枭尸体,似若有所思,口中喃喃作答道:“在下不识燕云三枭其人,阁下难道也不识了?”

  这时⿇面老尼等人行亦纷纷掠至。

  葛衫老人道:“方才你言说老朽等恐⾝不由主,定有缘故,可否请道其详。”

  少年抬面望了葛衫老人一眼,道:“老丈弄巧成拙,在下于乡野小店用饭之际,正巧搜魂阎罗匡散追⼊店內,他四十年未曾江湖露面,小店食客均不知他是何人物,在下也不例外,唯老丈门下…”说着微微一笑道:“在下也无须说得太清楚了,搜魂阎罗是何等样人哪有察觉之理,老丈门下尽遭毒手。”

  葛衫老人闻言面⾊大变,急道:“是你亲眼目睹么?”

  “非但目睹,而且从老丈一名受伤沉重弟子临死之前告知在下一切详情。”少年沉声道:“匡散片刻之后定折返此处,老丈岂非弄巧成拙。”

  说时,一只⽟雪⽩鸽从空急泻而下,簌簌落在少年肩头,裘衫少年面⾊一变,忙道:“匡散已至,在下避之大吉。”⾝形疾晃隐⼊厚密飞雪內不见。

  葛衫老人一听搜魂阎罗匡散已来,忙道:“我等暂避为宜!”

  蓦闻风中送来冷笑声道:“来不及了!”

  话落人现。

  搜魂阎罗匡散碧绿慑人目光巡视了一瞥,沉声道:“昔年誓约,音犹在耳,怎么小别四十年,竟心存叛离,难道四十年后老夫就杀不了你们。”

  葛衫老人道:“令主,四十年来不曾闻得令主任何信息,可否相告?”

  匡散道:“此乃老夫私事。”就时倏地‮子套‬肩头那支鬼王令,掷揷在雪地上,厉声接道:“有谁抗拒鬼王令者,速即言明!”

  ⿇面老尼合掌道:“贫尼业已悔悟前非,恕难遵从鬼王令约束。”

  匡散宏声狂笑道:“不结庵主,看来四十年岁月,你业已习成小金刚禅功,自问可与老夫一较短长了?”

  ⿇面老尼道:“这倒未必,令主实用不着贫尼再听命于鬼王令下。”

  匡散不噤一怔,道:“为什么?”

  “因为令主如称尊江湖,领袖武林,四十年前早就做了,何必要在四十年后今天,如果贫尼说错,又为了什么?”

  匡散冷笑道:“老夫意图用不着你多问!”说着缓步向⿇面老尼⾝前而去。

  ⿇面老尼面现紧张神⾊,暗聚真力待发。

  三老僧顿生同仇敌忾之心,相望了一眼,亦蓄势准备相助⿇面老尼一臂之力。

  只听⿇面老尼一声大喝出口,双掌疾推而出。

  一股暗劲犹若奔涛,排空汹涌袭向匡散。

  三老僧同地腾空拔起,⾝如大鹏展翅般六掌飞花飘落震出没空掌影罩袭庒下。

  搜魂阎罗匡散心中暗惊,⾝形暴退,倏忽之间落在葛衫老人之前,道:“你委实该死!”

  话音未出,五只尖锐手指已抓实葛衫老人前

  葛衫老人不防搜魂阎罗匡散有此一举,待他警觉,匡散五指已抓⼊骨,不噤痛极神昏,张嘴狂叫之际,⾝形已被搜魂阎罗匡散掷向一尼三僧雄厚掌力袭击之下。

  但闻葛衫老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嗥,为一尼三僧掌力击成內腑碎糜摔跌在地,张嘴噴出一股黑⾎。

  三僧一尼不噤一呆,耳闻匡散如雷大笑传来,后各各挨了一记重手,⾝形不噤踉跄冲出两步,面⾊惨变。

  匡散一进又退,道:“汝等已罹受老夫搜魂鬼手,活不过一个时辰。”疾又转向黑⽩两道众人沉声道:“不服鬼王令者请速见告!”

  黑⽩两道都皆噤若寒蝉,不则一声。

  ⿇面老尼苦笑道:“贫尼死不⾜惜,有道是杀人者必为人杀;眼下武林人才辈出,令主如争霸武林,慎防⾝败名裂。”

  搜魂阎罗匡散冷冷一笑道:“老夫自有主张,用不着你代老夫忧烦,不过老夫尚不要你们四人就死,还有大用!”言毕伸手⼊怀,取出药瓶倾出四粒丹药,走至⿇面老尼⾝前,左手一托卸下老尼下颚,一粒丹药已掷向嘴內顺喉咽下腹中。

  如法泡制,三老僧每人各服下一粒丹药。

  只见搜魂阎罗匡散用传声之法,吩咐三僧一尼。

  三僧一尼面⾊微微一变,合掌躬⾝一礼,率众快步走出宅院而去。

  搜魂阎罗匡散忽双目一瞪,惨绿慑人神光凝视一扇木窗內,张口言,但倏又隐忍,转⾝双肩一振,潜龙升天拔起六七丈⾼下,躯⾝已掠,⾝如箭,迅疾没空飞雪茫茫中不见。

  搜魂阎罗匡散一走,叶一苇狄云凤苹儿诸人纷纷现⾝。

  苹儿惊道:“不愧阎罗威名,方才出手一击,一死四伤,倘婢子猜测不错,那一俗一尼三僧必是多年不出的魔头。”

  叶一苇道:“不错,委实旷绝奇奥!”

  狄云凤嫣然微笑道:“匡散与苇弟手,他所说的应该是实话,动了怜才之念未尽全力!”

  苹儿面⾊微变道:“匡散必去而复回。”

  狄云凤诧道:“为什么?”

  苹儿道:“他动了怜才之念,必先收公子作为⾐钵传人,所以婢子断言匡散定去复回。”

  叶一苇忽率着两女⾝形一闪即隐。

  墙外一条庞大⾝影冒着漫天风雪急卷而⼊,正是那搜魂阎罗匡散。目光凝视叶一苇三人原立之处,森冷如冰面⾊上绽展一丝微笑道:“少年人,你可以出来了!”

  只听叶一苇朗声应道:“在下不愿过问江湖是非,业已向老丈说过,己所不,勿施于人,老丈不可树敌结怨。”

  匡散哈哈狂笑道:“少年人,你还不配与老夫为敌,方才老夫不过是动了怜才之念。”

  叶一苇道:“请问老丈来意,闲话休提。”

  “好!”匡散沉声道:“老夫原已离去,但途中盛传谣言,均谓老夫杀了燕云三枭,这消息必是你放出的?”

  叶一苇朗笑道:“在下不承认!”

  匡散手指墙角三具尸体,厉声道:“三枭为何人杀害?”

  “他们真是燕云三枭么?”

  匡散不噤一呆。

  “老丈如与三枭相识,当能辨识是否真是燕云三枭。”

  匡散走向前去,只见三尸面上抓痕已无,年岁约莫二十出头,决不会超过三十,燕云三枭与自己虽未谋面,他们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传说中却有五旬上下,显然并非三枭,不噤怔得一怔,诧道:“他们是何来历?”

  叶一苇冷笑道:“三个好⾊贪花无恶不作之徒,也值得老丈过问么?”

  搜魂阎罗匡散双眉皱皱道:“既然如此,传说中竟谓老夫杀了三枭,夺取佛门三宝,为何散播如此迅速。”

  只听叶一苇答道:“江湖谣传尽多不实,以讹传讹无中生有,老丈既在此现⾝,难免不使江湖中人疑心,倘需取得佛门三宝,老丈速去五行院,迟则生变。”

  匡散颊⾁动了动,似有话为难出口,但终于说出:“老夫意收你为徒,一⾝绝艺当倾囊相授,不知你意下如何?”

  久久不答一声,匡散凝目望了一眼知对方人已离去,鼻中轻哼出声,穿空拔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靠近⻩鹤楼不远有座临江酒楼,买卖旺盛,食客如云,楼上一间雅房,面临大江,凭栏外望,浩碧波,帆影片片,远山隐约,对岸茵铺绿底,竹篱茅舍,宛如仙境,令人神往,正有一人独酌浅饮,其时,窗外雪地冰天,楼外长江仍自流外,其余均是银装⽟宇,狂风如刃,这人委实是怪人一个。

  那室忽响起一阵零步声,只听小二笑道:“七位要用些什么?小店河鲜烩鹅最称拿手。”

  一个沙沉语声答道:“送十五斤荷叶青,有什么拿手好菜尽管送来!”

  邻室七人⼊座后,那沙沉语声又起:“江湖情势愈来愈险恶,江某听得五行院外战云密布,那西域金塔寺天象活佛率众攻袭五行院伤亡累累,死在不解奇毒下。”

  “不解奇毒!”另一人惊道:“听说不解奇毒乃苗疆毒龙仅有,即使毒龙亦不敢妄自施展,恐误伤了自己,无药解救,只有眼睁睁地瞧着受尽痛苦,⾝化脓⾎而亡,怎么梁丘皇会取有,难道他寻得解救之药么?”

  “未曾,苗疆毒龙不慎误中梁丘皇暗算,那不解奇毒配制之法当然为梁丘皇获取,梁丘皇知情势险恶,心存敌我偕亡,杀一儆百,所幸苗疆少主郗南鸿与他誓不两立,五行院门下死在郗南鸿手底亦不在少数。”

  “唉,‮合六‬门五行院新近才得闻名,在此之前梁丘皇并无藉藉名气,竟然在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

  只听一人冷笑道:“会咬人的狗绝不会叫,小弟耳闻梁丘皇险恶歹毒,坏事做绝,新进又得手佛门三宝,不啻如虎添翼,假以时⽇,他必然独霸武林,君临江湖,故黑⽩两道不容梁丘皇成了气侯,先发制人。”

  “对,先下手为強,后下手遭殃。”

  先前沙沉语声又起:“老朽更耳闻一件震心动魄消息,那搜魂阎罗匡散四十年后又露面江湖了。”

  “什么?匡散!他竟未死么?”

  另一人笑道:“不错,搜魂阎罗匡散又露面江湖了,说不定就在附近,为何四十年又出江湖?小弟可说无一人比我更清楚。”

  邻室凭栏独酌的食客正是搜魂阎罗匡散,闻言不噤心神大震,暗道:“此人信口开河,老夫隐秘普天之下仅寥寥数人知情,且听此人说些什么?”

  这时,邻室小二已送上酒菜,顿时起了敬饮喧嚷豪笑语声。

  显然他们都急于听闻搜魂阎罗匡散为何四十年后再出江湖之秘,同声催促。

  只听那人长叹一声道:“搜魂阎罗一挥鬼王令昔年震慑武林,威动江湖,他为人介乎正琊之间,若不犯了他的噤忌甚少为恶,如果他要霸尊江湖,放手施为,何必等到四十年后,百年岁月,不过弹指光,他已年逾九旬,还有多少年可活…”

  匡散暗道:“不错,这话有理!”

  但闻那人说下去:“匡散四十年未出江湖,并非息隐林下,而是被仇家制住,四十年来不见天⽇,受尽‮磨折‬。”

  “贤弟为何如此清楚?”

  “听人说的。”那人笑笑道:“此无关宏旨,小弟也不识其人,只是匡散被人施救脫困,匡散无德不报,更思湔雪前仇,奉命取那佛门三宝,梁丘皇不是省油的灯,两雄相争,真不知鹿死谁手咧。”

  匡散暗暗一惊,忖道:“此人不知从何处听来,虽非全部事实,但也谈言微中。”

  蓦地——

  厚重门帘一掀,昂然跨⼊目蕴煞气背刀少年,⾝穿一袭宝蓝⾊⽪袍,英气人,望了望敞开的木窗一眼,即在搜魂阎罗匡散对首坐了下来。

  匡散两道花⽩浓眉猛然一挑,沉声道:“你是谁?怎么大模大样闯了进来。”

  少年冷冷一笑道:“偌大年岁怎么这大的火气,临江酒楼买卖兴旺,座无虚席,承蒙小二指点,说阁下独自一人在內,似嫌寂寥,彼此聊天也好,倘阁下不愿结,小可吃了就走,谁也不犯着谁。”

  匡散沉声道:“年轻人,老夫不信你为了吃食而来。”

  少年答道:“小可就是为了腹中饥饿才走进这家临江酒楼,信与不信,这是阁下自己的事。”

  匡散冰冷面⾊上微现笑容,颔首道:“老夫瞧你一⾝武功深得⾼明传授,故而胆量忒大,狂得可以,你若知道老未来历,也不敢进来了。”

  少年朗声笑道:“小可来这里为了填肚子,又不是叫字号找人打架来的?”说着双掌突击啪啪脆响。只见店小二満面恐惧之⾊,畏缩逡巡而⼊。

  少年笑道:“别怕,这位老人家又非猛虎-狼,劳驾送五斤酒,几样应节菜肴。”

  店小二喏喏连声转⾝退出房外。

  匡散淡淡一笑这:“既然同席而坐,你也可以把姓名见告了。”

  少年剑眉一剔,道:“小可名唤韩仲屏!”

  “韩仲屏!”搜魂阎罗匡散猛地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韩仲屏是什么样人,头一次动容诧惊道:“你就是韩仲屏,梁丘皇叛徒,难怪如此狂妄?”

  韩仲屏冷冷答道:“不错,在下就是韩仲屏,叛徒二字委实难听,实不知君不道臣投外国,⽗不正子奔他乡之言,阁下相责狂妄受之有愧,声誉转赠阁下,四十年前阁下比我韩仲屏更甚。”

  匡散目中暴杀机,厉声道:“看来你早知老夫是谁,有所为而来。”

  韩仲屏傲然一笑道:“梁丘皇要杀我,其难犹若登天,何况阁下,再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阁下未必杀得了我,何不你我掬诚相谈,各有所得如何?”

  匡散道:“各有所得怎么说?”

  韩仲屏道:“阁下需取得佛门三宝,我韩仲屏却为了了恩仇,三宝现在梁丘皇手中,阁下无我指点,决难获取。”

  匡散点点头道:“这话很有点道理,但你为何独找到老夫相助,难道旁人不可?”

  “因为阁下四十年前业已震慑江湖,再阁下非取得三宝不可,他人似畏首畏尾,难以共事。”

  “所以说老夫是最好的人选。”

  “不错!”

  搜魂阎罗匡散冷森森一笑,道:“韩仲屏,你错了,老夫一向行事独断独行,只有别人听老夫之命,决不会受命于人。”

  韩仲屏朗笑道:“阁下也错了,眼前江湖比不得四十年前,人才辈出,均自视甚⾼,你那鬼王令非但不能震慑江湖,而且反招来无穷难阻,倘一不慎,昔年威望令名恐然无存,如果不信,等着瞧好了。”

  这时店小二已端来韩仲屏酒食。

  邻客暴笑盈耳,喧闹如嘲,谁也不曾料到邻间坐着两个江湖杀星。

  匡散碧绿慑人的眼神注视了韩仲屏一眼,冷笑道:“老夫不信!”

  韩仲屏微微一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阁下不信,我韩仲屏纵然⾆灿莲花也是枉然。”说着斟酒伸箸,不再言语,自酌自饮。

  这面沉寂无声,邻室依然喧哗哄闹。

  仍闻沙沉语声道:“我等将何去何从?”

  “顺途西行,搜觅小贼下落。”

  “返五行院。”

  “我等乃江湖中人,怎能错过如此百年难逢之事。”

  “倘遇上搜魂阎罗匡散如何?”

  邻室中陡扬起一阵哈哈狂笑道:“闻风赶往那来五行院之人不绝于途,莫不是武林中卓著盛名的⾼手,匡散不过是四十年前的空负虚名的老朽,有何可惧?”

  匡散闻言不噤面⾊微变。

  韩仲屏微笑道:“阁下何必动怒,稍时他仍定须离开酒楼,阁下在途中守候就是,瞧瞧鬼王令威名仍在否?”

  匡散道:“你这是借刀杀人!”

  韩仲屏道:“我要杀他们不过举手之劳,何至于借刀杀人,阁下未免太小看了我韩仲屏。”

  匡散只觉韩仲屏比自己更狂,暗道:“真是初生犊儿不畏虎。”

  仍见韩仲屏自饮自酌,片刻间酒食已罄过半,倏地离座而起,迳向厅外走去。

  须臾,店小二走⼊撤去韩仲屏所用之杯盘,并哈道:“方才那位客官已把两位酒饭钱均会了。”

  匡散不噤一怔,道:“他人咧?”

  店小二道:“那位少年客官只说途中有缘相见。”言毕急急走了出去。

  风狂雪密,官道上积雪没径,四外⽩茫茫地一片,眩人眼目。

  官道上忽现出七人七骑,这时马匹也缓慢难行,不时打滑。

  骑上人均戴着护耳⽪帽,⽪⽑劲装外罩大髦,个个肩头兵刃丝穗飘扬,不时策骑发出吆喝之声。

  蓦地——

  为首一骑二人发出一声惊噫,手指前路不远十余丈外空地上揷着一杆绣织鲜丽的三角旗瑟瑟飞舞。

  那人一跃而下,疾如箭掠至旗侧,伸手抓住旗角,定睛一望,不噤面⾊大变,惊呼道:“鬼王令!”

  其余六人纷纷落下,虽说他们都是江湖中凶神恶煞,却听得鬼王令三字,不由自主地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突闻一森冷笑声道:“不错,正是鬼王令!”

  雪地中忽冒起一条庞大⾝影缓步走来。

  果然——

  正是传说中搜魂阎罗匡散形像。

  七人⾝形倏动,布好七个方向,呛啷啷已兵刃脫簧撤在手中。

  匡散不噤一呆,只觉对方七人对自己毫无畏惧,也不问自己为何挥旗挡路原因,厉喝道:“你们知否老夫是何人?”

  “匡散!”

  “知否老夫揷旗阻道之故?”

  “试试昔年威名仍在否。”

  那人冷笑道:“四十年前鬼王令所到之处,群雄无不慑服,如今不过是一面绣织无用锦旗而已。”

  匡散只觉中一股热⾎沸腾,杀机陡涌,大喝道:“你等是何来历?”

  “梁丘皇院主属下,五行院追魂杀手!”

  匡散面⾊一变,厉喝道:“死!”

  声出掌出,雷厉万钧。

  七杀手兵刃齐挥,划出漫天流芒。

  寒芒掌影,一合即分,只见七杀手已飘了开去,均目露骇容。

  搜魂阎罗匡散一袭宽大黑袍上划破了七八处刀口子,却毫发无损,神⾊异常动。

  匡散一击无功,非但颜面无光,而且內心受着极大的震恐,不料四十年后再出江湖,形势为之大变,鬼王令只是一杆旗子而已。

  七名杀手乃相随梁丘皇撤出五行院后再予遣出,一面搜觅韩仲屏及燕云三枭下落,一面侦察武林多门多派举止,以为⽇俊行事的张本,武功更得自梁丘皇真传,⾼出当⽇查秋曹等杀手甚多。

  这时,七名杀手虽不曾落败,却被匡散雷厉掌力震得气⾎浮动,暗暗心惊。

  匡散忖道:“今⽇如不施展杀手,老夫威望何存。”反手撤出肩头恶鬼手,冷笑道:“汝等若愿投在鬼王令下效力,老夫则可饶恕汝等一死,否则莫怨老夫心辣手黑。”

  七杀手闷声不答,十四道目光注视在匡散那柄奇形兵刃恶鬼手上。

  这只恶鬼手打铸得有异寻常,食指及无名指微向內钩,可套可抓,尤其指尖锋利如刃,掌心十二点梅花蜂孔,可打出独门暗器“阎罗钻”!循⾎攻心,立即⾝亡。

  蓦地——

  搜魂阎罗匡散竟然闷声不响,⾝形飘闪如电掠出,双肩疾晃,幻化七条⾝影攻去,掌中恶鬼手一式“群星拱月”无数流芒托着一朵碗大金星,袭向每一名杀手腹要害重⽳。

  他此一幻形⾝法似分实一,可称奇绝天下,尤其招式委实奇奥无比,令人叹为观止,搜魂阎罗之名可见并非幸致。

  七杀手深得梁丘皇心法神髓,匡散⾝影甫动,立即挥刃合攻。

  只听金铁击声响,双方都疾飘暴退。

  七杀手退出后手中兵刃依然挥舞出一片芒影护住腹。

  匡散疾飘出五丈开外,但觉背上似中了歹毒暗器,伤处微疼,循着行⾎攻⼊,心神大震,忙行功封闭⽳道,知若不立即施展体內三昧真火炼此暗器,非但无力再攻,而且也落得个灰头土脸,甚至⾝败名裂。

  对方七名杀手忽见三人护体刀光渐渐缓了下来。

  奇怪,这么冷的天气,他们三人面上冒出⾖大汗珠,惨⽩无神,右臂垂了下来,兵刃噗的脫手堕向雪內。

  其中两名杀手忽由颅至尻裂为两半分向左右两侧倒下,五脏六腑依然留在腔內,不见半点溢⾎。

  还有一人眼耳口鼻內急噴黑⾎如雨,翻⾝倒下。

  余下四名杀手见状不噤目露怨毒愤神光,住腕不动。

  气氛生似冻凝了般,比雪密风狂尤胜几分。

  三名杀手之死状,令其余四杀手骇心怵魂,毕生难忘,知这片雪地转眼也将成为自己埋骨之所,不由寒意顿生。

  匡散忽闻⾝后响起一稔语声道:“余下四人何不一并除去,留之祸害无穷…”

  辨识正是韩仲屏语声,搜魂阎罗匡散不由心神一震,只听韩仲屏接道:“在下不愿捡现成便宜了。”

  这正合搜魂阎罗匡散心意,急于运使本命三昧真火炼化体內暗器,更庆幸韩仲屏未曾瞧出自己罹负暗伤,冷冷一笑道:“如此无名小卒,老夫不屑杀之!”

  其实韩仲屏早就察觉了,故作不知,闻言在匡散⾝后飘然掠出。

  四个杀手目睹韩仲屏于搜魂阎罗匡散⾝后飘闪而出,不噤一呆,及至看真了来人正是院主严命搜捕的叛徒韩仲屏,忽地面⾊大变。

  韩仲屏庒低语声道:“四位不言而知是奉了梁丘皇之命为了捕杀在下来的么?”

  一个満面于腮,神态-悍大汉道:“不错!”

  韩仲屏微笑道:“你们七人犯了一项大错。”

  “什么大错?”

  “你们不该在搜魂阎罗匡散面前自承五行院杀手,不然韩某也不会现⾝。”

  大汉冷笑道:“闯江湖,本是刀口⾎,強存弱亡原系千古不易之理,俺等料算错了,欺匡老怪仅孤⾝一人,怨得了谁,不过搜杀尊驾本人,不止俺等七人。”

  韩仲屏道:“眼前韩某就在此,你们也免掉追踪跋涉了。”

  “俺不说自不量力的话,你有匡老鬼作为护符,并无胜算,错过今⽇犹未可知。”

  韩仲屏摇首笑道:“韩某决不依恃匡老鬼,你等若胜了韩某,任凭离去,决不留难。”

  大汉闻言不噤一怔,冷笑道:“这话骗不了三岁小儿,俺等如胜了你能活着么?”

  韩仲屏哈哈朗笑道:“有理,那你们四人只有一条路好走。”

  不言而知那是一条死路。

  韩仲屏话出手出,⾝如电,欺至四杀手之前,双肩疾振幻出四条⾝形,掌影如山攻出。

  搜魂阎罗匡散不噤惊噫出声,暗道:“老夫幻形绝学他是从何处习得。”

  四杀手大喝一声,刀出划空如电,劈向韩仲屏而去。

  只听数声惨呼之声,四名杀手个个右臂齐肩折断,坎为重手法击到,倒下之际口噴泉涌鲜⾎。

  韩仲屏⾝形跃起,一个倒翻落在搜魂阎罗匡散⾝前,笑道:“你我快走!”

  疾伸右臂,带着匡散如飞而去。

  雪密风狂中突现出黎环乌云飞葛林郝元霸等人,捞起五行院杀手,不论死活一齐带去,瞬眼疾杳。

  搜魂阎罗匡散被韩仲屏带出三四里之遥落下,面⾊变了变道:“你我既非同道,桥归桥,路归路,为何拉着老夫同行!”

  韩仲屏道:“五行院不止一批杀手,另批杀手恐相继而至,阁下武功惊人,何必途中一再牵缓,阁下不是要取佛门三宝么?还不速去五行院则甚?”

  搜魂阎罗匡散注视了韩仲屏一眼,诧道:“你何从习得幻形⾝法?”

  韩仲屏朗笑道:“阁下认为我韩仲屏窃自阁下的么?”

  匡散摇首答道:“纵然是剽窃老夫绝不能在一朝一夕习成,何况老夫甚少施展。”

  韩仲屏笑道:“这话⾜见由衷之言,天下武学,源出于一,有何惊异,阁下能,我韩仲屏有何不能。”

  匡散鼻中冷哼道:“难怪你如此狂妄,不逊老夫当年。”

  韩仲屏朗笑道:“江湖形势非四十年前可比,人才辈出,据在下所知,后起俊秀武功机智⾼出我韩仲屏的不知凡几,阁下说我狂妄,未免太抬举我韩仲屏了。”

  匡散猛然想起在⽩⽔湖栖凤洲上相遇叶一苇之事,不由深信韩仲屏之言不疑,不噤兴起时不我予之感,遂不再提,道:“你不去五行院了么?”

  韩仲屏面⾊微变道:“去非其时,何必自投罗网,你我在临江酒楼话不投机,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多行其是,奉劝阁下一句,五行院凶险万分,除非你已有不畏不解奇毒之法,否则最好别去,在下还有要事待办,途中有缘或可再见。”话落人起,去势如电,眨眼即杳失在风雪茫茫中。

  匡散不知韩仲屏施展擒故纵之策,他背上灼庠针刺感觉尚未清除,不知五行院杀手究竟施展何种歹毒暗器,他武功已臻化境,除了⼲将莫琊之属决伤不了自己,这样说来,暗器一定是专破气功横练的歹毒之物,又羞于出口询问韩仲屏,一刹那间立在雪地中僵住,举棋不定。

  忽脑中灵光一闪,暗道:“老夫何不返回原处,搜觅杀手尸体,必有剩余暗器及解药。”

  匡散越想越对,转⾝望原处奔去。

  江汉之地暑天酷热,⼊冬奇寒,无异朔方,这掌般大小的雪片无休无止地漫空飞落,将原与五行院七杀手拚搏之处又湮没积盖得不露痕迹。

  搜魂阎罗匡散辨位奇准,撤出肩头的恶鬼手一处一处的掘寻。

  叮的一声,翻起了一柄兵刃,他心头不觉一振。

  但匡散失望了,仅掘起了七件兵刃,却不见一具尸体,知韩仲屏所言不虚,除七杀手外,五行院尚有⾼手相继而至,定发现七杀手尸体带走追踪自己。

  故而庆幸韩仲屏带着自己转⼊岔径撇开追踪之人,不噤微生感

  匡散颓然收回恶鬼手,转面奔去。

  “三峡七百里,唯言巫峡长…绝壁横天险,莓苔烂锦章,⼊夜分明见,无风波浪狂…山空夜猿啼,征客泪沾裳。”

  此乃‮人唐‬杨炯咏巫峡片断诗句,形容三峡天下险,其实惊险处尚不及万一。

  三峡乃巴山山脉及武陵山脉出口,长江汇聚了岷江、沱江、嘉陵江、乌江诸⽔浩而下,却受两大山脉紧束着江流,自四川夔府超止于鄂西宜昌凡七百余里,地势⾼低悬殊,构成了缆崖绝壁的峡道,江流在万山中蜿蜒潆洄,滚滚而下,⽔流冲急,形成了三峡奇险。

  宜昌这⽇寒气澈骨,彤云密布,老北风呼啸疾掠,前两天一场大雪,到处都是⽩云皑皑,人们都蔵在屋子里围炉取暖,少许外出人缩首躬在街上行走的寥寥可数。

  佑国寺大街顺昌客栈平时都敞开的,今天却紧紧闭合着,因为店內客満,天气恶劣不管⽔陆两途都无法成行,索兴就在客栈內住下。

  店內热闹非凡,围炉喝酒,掷骰赌钱,喧嚷嘈杂不堪。

  蓦地——

  “澎”的一声巨响,两扇厚重的大门被震了开来,一股狂风卷着搜魂阎罗匡散掠⼊。

  川堂內的旅客均吓得几乎惊叫出声,一见匡散狞恶神态更为之魂飞魄散,面⾊惨变。

  匡散厉声道:“店家在何处?老夫要住店。”

  有一胆大的店小二走前打躬作揖苦笑道:“小店住満了,客官请转过别家如何?”

  匡散眼中慑人绿芒,似倏又敛去,伸手⼊怀取出一锭⽩银,道:“无论如何,速腾出一间房让老夫住下!”

  住在店內的多半是买卖人,再有也最多是在码头上小混混而已,哪曾见过如此的凶神恶煞,委实招惹不起,自动让出一间角楼小房。

  店小二领着匡散进⼊角楼,哈笑道:“客官还満意么?”

  “也只好将就了,”匡散道:“小二,有什么酒菜快快送来。”

  小二喏喏连声而退。

  匡散为了不知背上罹受什么歹毒暗器,自己封闭了⽳道,更⾝服多种灵药,就是无法炼化及解治,⿇庠感觉竟然愈来愈重,偶而也有冲破封闭的⽳道之势,不噤忧心如焚。

  他投⼊顺昌客栈就是为了找寻一位伤科大夫察视背伤,因他自己看不见,又无知可托以心腹,人到了危难时才知有朋友的可贵,由是想起韩仲屏的说话,彼此如取所得,有何不可,不噤暗暗叹息一声。

  店小二托着一大盘酒食进⼊,热腾腾馒头五只,一盘卤牛⾁,半只烧、羊⾁汤一大碗,尚有半壶暖酒。

  匡散连声道好,也取出一枚散碎纹银赏给小二。

  小二千恩万谢,道:“客官如有所需,只管呼唤小的就是。”转⾝退了出去…

  寒冬,掌灯时分比往常早得多,未时两刻,天⾊已沉暗了下来。

  店小二擎着一盏油灯,走⼊搜魂阎罗匡散居室,睁眼望去,不噤魂飞魄散…

  只见搜魂阎罗匡散整个⾝体蜻蜒倒竖在上,长发散垂两眼惨绿神光,他原已貌像丑恶,这时更显得狰狞森厉。

  店小二差点惊叫出声,如非早知道匡散是人,乍睹之下几疑是一凶恶厉鬼。

  桌上酒肴已云散一空,却多着三具铁铸狰狞恶鬼。

  店小二暗道:“我的妈呀,果真是见了活鬼嘛!”

  匡散⾝形疾翻坐定沿,笑道:“小二别怕,老夫这是练功。”立掌如刃,虚空斩向一尊鬼像而去。

  “嘶”的一声,鬼头应掌断落,如利刀切腐般咚的落地。

  店小二惊得面无人⾊,苦笑道:“客官好⾼的武功!”

  搜魂阎罗匡散冷冷一笑,取出一锭纹银,道:“拿去,你得见之事不许吐露一字,否则你准死无疑。”

  小二当然不敢接这锭纹银,忙这:“小的一字不说,客官已赏赐甚多,小的不敢谢赏。”

  匡散沉声道:“叫你拿去就拿去,老夫还有吩咐,一个时辰后你去启开后门,等候一位老夫客人,来时可悄悄领人,不许惊动别人。”

  店小二只有连声称是,接过银两谢了一声退出房外离去。

  一个时辰过去,店小二领着一位穿着厚重⽪裘老者⼊房来,哈笑道:“客官友人已至,小的去送点酒菜前来。”

  匡散业已立起道:“无须。”并向来人用手一伸,接道:“张兄请坐!”

  店小二趁机退了出去。

  那张姓老者坐下目露惶惑之⾊,诧道:“阁下重金为礼,请‮生学‬来此为了何故?”

  “当然要看病。”

  “病在何处?”

  “肩上。”

  匡散脫去上⾐,袒露上体。

  张姓老者就着灯光之下,察视匡散背上,显露出五个粟米大小梅花般黑点,周围紫肿坟起,不噤一怔,两指触摸感觉烫热如焚,诧道:“此乃江湖歹毒暗器所伤,尊驾乃江湖中人,应知是何物伤背。”

  匡散冷冷一笑道:“老夫如果知道,也不会请先生来了。”

  张姓老者皱了皱眉,扶脉寻视,面⾊一变道:“似是活物,此物似有取人⾎之能,并生生不绝,幸亏阁下武功深厚,秉赋绝佳,封闭⽳道,以本命真火练化,但非善策,此物生生不已,循⾎渐进,如不及时取得-制解药,终至⾎枯髓⼲而亡。

  匡散心中暗暗一惊,道:“如此说来,先生无能为力了。”

  张姓老者道:“‮生学‬不敢欺骗阁下,医乃仁术,凡有可治,‮生学‬敢不竭尽心力。”

  匡散点点头道:“老夫知你所言都是实话,察断如神,无愧宜昌府城神医之称。”

  老者答道:“惶愧惶愧,‮生学‬不敢当此神医之名。”

  匡散道:“老夫亲自送出后门。”

  搜魂阎罗匡散这晚未曾好睡,目不睫,思前思后,暗中长吁短叹。

  天甫拂晓,门外忽起了一阵轻微敲声。

  匡散不噤一怔,沉声道:“谁人敲门?”

  只听店小二应声道:“是小的!”

  匡散起⾝拔启门栓。

  店小二一脸惶恐之⾊躬⾝嗫嚅道:“店外有一姓韩的年少客官,他说与老爷子是忘年之,坚要通知老爷子说必须面晤老爷子要事商谈。”

  匡散闻言面⾊大变,暗道:“这小辈委实是魂不散,他如何知道老夫落脚在此。”想了一想,沉声道:“速领他来见我。”

  小二领命急急外出,不久,只见韩仲屏面含微笑,随着小二走⼊房来。

  韩仲屏不待匡散开口,即向小二道:“速送上酒食,我与这位老爷子有事长谈。”

  小二遵命离去后,匡散沉声道:“你是如何侦知老夫投宿在顺昌客栈內?”

  韩仲屏道:“在下同道眼线密布,不然如何胆敢与梁丘皇对抗。”说时大刺刺坐了下来。

  匡散道:“老夫说过你我风马牛毫不相涉,你来找我做甚么?”

  韩仲屏冷冷一笑道:“阁下无须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在下只问一句,阁下是否要去五行院谋取佛门三宝,倘答声否,在下立即告辞,决不多言,不过阁下恐后悔莫及。”

  匡散注视了韩仲屏一眼,道:“你同道友好甚众,何况你一⾝武功甚⾼,有无老夫相助并无分别。”

  “错了!”韩仲屏道:“在下并无胜算,多一份助力即减轻一分伤害,阁下已命当年故多人赶去五行院,倘阁下到时横加阻拦,在下岂非一番图谋俱成泡影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不过阁下如无我韩仲屏之助,决到不了五行院!”

  匡散面⾊一变,道:“为什么?”

  韩仲屏张口言,倏又忍住,只听步履声传来。

  店小二推门而⼊,提盒放在桌上,揭开盒盖,取出六菜一汤,并有一盘热腾腾包子,另提一大锡壶陈年老酒。

  店小二退出后,韩仲屏即在两人杯中各満満的斟了一杯,举杯笑道:“在下‮夜一‬跋涉,腹中饥如雷鸣,先⼲为敬,恕在下不客套了。”言毕一饮而尽,拿起一个包子大口咀嚼。

  匡散皱了皱眉,举杯饮了一口,诧道:“你说老夫为何绝到不了五行院!”

  韩仲屏三口两口咽下一只包子,举箸挟起一块山⾁,庒低语声道:“因为阁下受了五行院杀手歹毒暗器之伤,永远到不了五行院。”

  匡散面⾊倏变为森厉狰狞,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下得知,所以废寝忘餐冒着偌大风雪连夜赶来。”韩仲屏冷笑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是在下多此一举,你我不提此事,在下酒⾜饭后立即告辞。”

  匡散面⾊一霁,道:“年岁轻轻,枭雄机智,老夫算是服了你。”

  韩仲屏知他急于求治,遂微笑道:“你我分手后,在下折返原处,发现一名杀手伤重未死,立即带走问五行院布伏隐秘,得知阁下罹受歹毒暗器,此一暗器本用来制伏在下的,可惜阁下竟代我韩仲屏受苦。”

  匡散忙道:“可有解药?”

  “无有,梁丘皇心机险毒,制伏在下后,使在下赶往五行院领罪。”韩仲屏冷冷一笑道:“在下宁折毋弯,他是⽩费心机。”

  匡散道:“既无解药,你连夜赶来亦是徒劳跋涉。”

  “未必。”韩仲屏道:“解药蔵处在下已探明,在下自信有把握手到取来。”

  匡散哈哈大笑道:“你先说老夫无解药永无赶至五行院机会,等你取到老夫已成枯骨了,这话等于⽩说。”

  韩仲屏长叹一声,摇了摇首道:“想不到阁下如此刚愎自用,在下如无稳住伤势之能,也不会赶来顺昌客栈了。”

  “你有法子稳住伤势?”

  “不错。”

  “你先说说看,老夫罹受何种歹毒暗器所伤。”

  “那是苗疆亘古人迹罕至的森林中所产的钢线虫,其形似针,坚逾精钢,体细尖锐,能刺破气⽳⽑孔循⾎攻心,梁丘皇以散花毒弩之法,将钢线虫嵌装弩尖,弩中人体,钢线虫立即刺破气⽳透⼊,此物转昅取人⾎维其生命长达半年,隔七⽇产下一卵,受热⾎之孕,一个对时后裂为幼虫,…”话此韩仲屏语声一顿,目注匡散叹息道:“在下说此无异空言,此刻阁下心內想法定谓在下必以解药相胁,其实你我不能推心置腹,一切说词都是多余。”

  匡散面现骇然之⾊道:“老夫正有此想法。”

  韩仲屏叹息道:“彼此相,贵于知心,在下此刻倘要伤害阁下易如反掌,阁下未免妄度我韩仲屏了。”

  匡散面⾊一变,冷笑道:“百⾜之虫,死而不僵,老夫虽然伤背,但也不至于到任人宰割无还手之力。”

  韩仲屏正⾊道:“阁下不信,你我不妨一试!”继而摇首苦笑道:“算了,你我不谈这个。”说着在匡散酒杯中満満斟了一杯酒,举杯劝饮。

  匡散回敬了一杯后默然须臾,方淡淡一笑道:“韩老弟,你真有法子稳住老夫伤势?”

  韩仲屏道:“阁下既不能对在下推心置腹,在下纵然⾆灿莲花也无法使阁下深信不疑!”接着深深叹息一声,接道:“阁下为何四十年再出江湖,又何以非攫得佛门三宝不可,其中道理在下百思不解,不过江湖传言纷纷,谓阁下受制于其人,佛门三宝也是应某人之命才再出江湖,这点深为合理,不然阁下以垂暮之年又未创立宗派,争雄武林,图霸江湖,恐系昙花一现而已。”

  匡散不噤动容,道:“韩老弟,老夫非信任你不可么?”

  “阁下心怀隐秘,在下无法猜测,若阁下有所为,攫取佛门三宝,非信任在下不可。”

  “老弟,应如何信任?你真有稳住老朽伤势之能?”

  匡散已改口称韩仲屏为老弟,自称老朽,似已意动,狂傲之气俱已收敛。

  韩仲屏道:“阁下请褪去上⾐,容察视伤势,因阁下犯了最大错误,就是运用本命三昧真火炼化侵袭之物,又封闭⽳道,真火后援无继,钢线虫又坚逾金铁徒劳无功,在下需启开一⽳,导⼊空门,再服下一粒丹药,使之幼虫无法孕育成形,稳住伤势,此不过是治标之法,但不知阁下有此胆量否?”

  匡散略一沉昑,发出慡朗笑声道:“老朽姑且信任你就是!”韩仲屏道:“事不在急,且容在下酒⾜饭后再说,在下意听听你搜魂阎罗为何四十年后再出江湖之故?”一面说,一面进食,目光深注匡散,似无限企求。

  匡散道:“这是要胁?”

  韩仲屏似怔得一怔,道:“那就任凭尊便,在下不能強人所难,请!”举杯相敬。

  两人默然无言,举箸对酌,心头多有所思。

  匡散只觉背上痛庠加剧,似強自抑制着。

  韩仲屏算是酒⾜饭,倏地立起,自怀中取出犀角小瓶,倾出一粒豌⾖大小朱红丹药,道:“阁下服下后请立即宽去上⾐!”

  匡散接道,只觉清香扑鼻,目注韩仲屏道:“老弟,老朽算是服了你,老朽一生纵横江湖,独往独来,并无知友朋,亦未信服任何人。”言毕一口咽下,随即宽去上⾐背向而立。

  韩仲屏运指如飞,在匡散背上点了数十指。

  搜魂阎罗匡散大感惊异,只觉韩仲屏手指点处,舒泰无比,自己所封闭的⽳道更形凝阻,仅有一气⽳通畅,使背上痛庠顿时减轻,但觉韩仲屏所说的钢线虫循着气⽳行进,不噤眉头微微一皱。

  突然,丹药业已透散体內,只觉一股热流冲向那钢线虫进行的气⽳而去,迅急将之包住,钢线虫前进之势猛地停住不前。

  韩仲屏两指疾点而下,朗声道:“只能稳住七七四十九⽇,倘在此期间未能取得解药,大罗神仙也无法救得了阁下。”

  匡散宛如常人一般,痛庠火灼之感全然消失,而且⾎行无阻,不噤大喜,穿好上⾐,转⾝面对,目中顿泛愧怆之⾊,长叹一声道:“老朽耄矣,自愧不如。”

  韩仲屏微微一笑,伸臂如电,五指扣在匡散腕脉上。

  匡散面⾊一变,诧道:“老弟,这是为何?”

  韩仲屏不语,只抓着寸关尺上,凝神察视脉象,须臾松指放下,叹息道:“难怪阁下四十年后再出江湖,原来是为人手所制!”

  匡散大惊失⾊道:“什么?老弟竟比宜昌名医张一帖还要⾼明,你是如何知道的?”

  韩仲屏冷冷答道:“病于內必形于外,阁下印堂隐现滞暗之⾊,此人手法委实⾼绝,发作之期当在半年后,这不要紧,阁下若取得三宝予此人,此人当言而有信,必然‮开解‬所制。”

  搜魂阎罗匡散不由惊得呆了。

  忽见搜魂阎罗匡散颈⾁动了动,似暗中下了最大决心,道:“韩老弟,你要听不听老朽为何四十年再出江湖之故?”

  韩仲屏略一沉昑,摇首笑道:“不要,在下决不強人所难,阁下将此隐秘带归⻩土吧,如此永无人知晓。”

  “你真不愿意听?”

  “其实阁下事到如今尚未能推心置腹,听不听都是一样,阁下若无我韩仲屏之助,永到不了五行院,就算到了也无法抗拒不解奇毒必死无疑。”

  匡散厉声道:“谁说老朽信不过你韩老弟!”

  韩仲屏无可奈何坐了下来,道:“好,在下洗耳恭听!”

  只听搜魂阎罗匡散娓娓说出一番话来。 WwW.NiLxS.CoM
上一章   佛魄珠魂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佛魄珠魂》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佛魄珠魂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佛魄珠魂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