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劫 第八十四章 失之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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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圣心劫 作者:高庸 书号:41124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八十四章 失之毫厘 | |
罗英见那枚金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脫口道:“啊!我记起来了,他是在衡山派门下,曾经参加过崆峒山麓,七大门派与蛊⺟鸟婆之战,而且,这枚金针,不就是衡山掌门人追魂金针南宮显的成名暗器么?” 満天疑云,一拨而开,他不噤心里暗骂:南宮显,原来是你捣的鬼? 但,转念一想,又觉此事有些不对。 假如真是南宮显在暗中搞鬼,他怎会告诉我被掳去的消息?同时,楼中酒席上,共有四付杯筷,那另外三个人又是谁? 几经忖测,这件事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南宮显暗生异心,蓄意嫁祸东墙,便是衡山门下另有叛徒不肖之徒,存心利用“追魂金针”离间破坏南宮显与六大门派感情。 事实真象如果属于前者,这是一个令人可怕的忧虑,如果属于后者,那倒易于解释,只须拿这枚金针,私下问一问南宮显,一切误会便不致发生或扩大了。 罗英略作沉昑,便小心翼翼用一幅绢绸,将那枚“金针”包好蔵妥,掩埋了尸体,然后悄悄退出赵氏废园。 一阵腾折,天⾊已明。 罗英索在城中用了些饮食,又准备了些⼲粮,辰牌时分,才离开太原府。 由太原西行,自石千峰起,渐渐进⼊吕梁山脉,一进要到离石县田家会,沿途尽是崎岖山路,罗英选择这条小路,除了疑心祖⺟被掳,喇嘛们可能未循官道而行之外,更因山路极少行人,可能尽量施展轻功赶路,反而无牵无挂,方面得多。 他自得飞云神君授以內力,武功已大非昔比,这一旗展开,绝世⾝法,飞腾如烟,翻⾝越脊,行得竟比奔马更快,不到午刻,已越过了狐惬山。 正行之间,前面忽然出现一处小小镇集。 罗英一⽇夜一未曾休息,山区中发现集镇,自是欣喜无比,心想道,午餐能用些热食,一鼓作气,今天夜里使可以赶过吕梁了。 他兴冲中冲奔⼊镇中,正左思右盼想找一家售卖热食酒茶的饭馆大嚼一番,目光过处,突见一家灰土泥墙边,停着一辆单辕马车。 所谓“单辕马车”只是一匹瘦小骡马,轮轴短小,用一匹马曳引,车厢也极为简单,上用四块木板,加上一片顶篷,这种车辆多数不用为载客,乃是山区居民和较大城镇中往来办货用的货车。 但是,罗英见的这辆,情形却有些不同。 只见整个车厢,全部以上好坚木制成,顶篷覆以红桧,用铁钉将车厢两侧门扉都钉得死死的,里面不知放的什么物件,而且,那车前拖的,竟是一匹枣红⾊的神骏健马。 罗英心中微动,暗道:山中小镇里,竟有如此漂亮车辆,这倒少见得很,难道会是番僧们押送的工具不成? 这一想,竟觉大有可能,顺目前望,原来停车之处,正是一家客店,木桌长凳虽然肮脏简陋,却是这镇上最像样的一家客店了。 罗英心中不噤怦然,缓步走到车边,想看看车中盛载何物?无奈那门扉钉得甚是紧密,竟无法看见。 他乃是心正真之人,论理本不该窥偷人家车辆,但,这辆车实在太神秘,假如里面真的囚闭着他的祖⺟,那… 一念及此,再也顾不得小节,围知绕到车后,食指一探,指尖已透木而过。 车厢板壁上,留下一个小小圆孔。 罗英见无人注意,⾝形微矮,眯着一只眼睛,向里一瞧。 这一瞧,登时使他出了一⾝冷汗。 原来车厢中黑沉沉并无货物,只有一块厚毯,裹着一个⾝形如人体的包裹。 这还用猜吗!那封在车厢中的人,除了还有谁? 罗英一股怒火陡⾼三丈,当时便待运掌势碎车厢,但转念一想道:“好个助纣为的喇嘛,我先会会你们再说。” 一闪⾝,窜到店门口,怒目一瞪,沉声叱道:“这辆车是谁的?” 安静的饭店中,突闻这声暴喝,所有掌柜,店伙,和一个低头用饭瘦汉子都不约而同吃了一惊,那汉子扬起脸来,一见罗英,脸⾊顿时一变。 罗英也觉讶诧,扫目一匝,店中并无一个喇嘛,只有那瘦削汉子,十分面善。 那瘦削汉子见罗英皱眉似有不复记忆的神⾊,连忙堆笑站起⾝来,恭敬地道:“辆车是小人的,公子有什么吩咐?” 罗英凝目向他打量一遍,只觉这瘦削汉子似甚面善,仿佛在那里见过,只是他脑中事务烦,一时总想不起来,于是沉着脸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瘦削汉子陪笑道:“小人姓李,叫李二,在太原府骡马市裕通车行做把式,公子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小人吗?” 罗英“哦”了一声,暗想:我才从太原府来,也许曾在街上见过此人,疑心一去,怒火也消了不少,指着那辆单辕马车问道:“这车是你们行里的?还是客人的?” 李二微-沉昑,答道:“是咱们行里的车,便雇车客人嫌口牲不够健,另外换了一匹。” 罗英又问:“雇车的是怎样一位客人,装载何物,要到什么地方去?” 李二笑道:“公子怎的要打听如此明⽩?敢情失落了什么贵重东西,追查失物,所以…” 罗英沉声道:“正是失窃重物,你快实说,决不会亏负你就是。”顺手取出一块银子,掷在桌上。 李二想了一阵,方才躬⾝答道:“装载何物,小人也弄不清楚,只是那客人⾝躯⾼大,携大兵刃,好像跟公子-般,也是江湖⾼手。” ⾝躯⾼大?携带兵刃?这会是谁呢? 罗英点丁点头,又问:“客人之中,有没有番僧在內?那枞姓什么?” 李二翻了翻眼,道:“小人没有见到番僧,至于客人的姓氏,老板知道,怎会告诉咱们做伙计的。” 罗英道:“既无姓氏,你这一车货物,要送到什么地方?给什么人?” 李二道:“客人吩咐过,货物起运时,他已先赶往兰州。 只要送抵兰州,自会亲来取。” 罗英心里冷笑,暗想:“那番僧倒狡猾,必是给吃了什么物药,假作货品,故意托车行运送,避开官道显眼之处,待到了兰州,再由他们转运祁连,这主意不可谓不绝,只是今⽇被我追上,你们就别想如愿了。” 想到这里,把脸一沉,道:“在下因失窃重物,并追查一见命案,兼程赶来,你这车中货物,可否让我一过目?” 李二失惊道:“这个…” 罗英一瞪双目,截口道:“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看过之后,不会使你为难,否则,别怪我要自己动手,反不好看。” 李二迟疑半晌,终于含笑收起桌上银块,道:“公子要看,务必下手谨慎些,千万别让客人看出破绽来,小人的饭碗都砸了。” 罗英点头答应,领着李二同到车边,轻舒两指,毫不费力,便将车门上所钉铁钉,一支支拨了起来,倾刻便打开了车间。 那李二见他以手作钳,拔取铁钉,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吓得吐出⾆头,半晌也缩不回去。 车门启处,罗英双手抱出毡毯包裹,匆匆开解,谁知低头一看,却惊得倒退两步。 原来包裹之中,并非他意料的祖⺟竺君仪,却赫然是青城掌门人元修道长的尸体。 那李二见所运之物,竟是一具死尸,登时也吓得脸上变了颜⾊,连连吐着唾沫道:“他妈的,那老人准是江洋大盗,他妈的,吃饭运这种东西,倒了八辈子的霉,我得回去告诉老板,赶快到太原府班头去首告,他妈的…” 事实演变,大出意料之外,罗英也惊得怔住了。 他定了定神,回忆前情,才恍然而悟,所谓那老人“⾝躯⾼大,携带兵刃”可不就是“追魂金针”南宮显吗? 南宮显从赵氏废园中一怒而去,带走了元修道长的尸体,凭他一派掌门之尊,总不便带着一具死尸上路,托商转运,原是极有可能的事,只是有一点令罗英不解,那就是南宮显临去时,曾经声称要将尸体送往青城,由青城弟子了断⾎仇,现在为什么又将死尸托运到兰州呢? 罗英心念疾转,暗暗定了个主意,拉住李二道:“人命关天,你运的这具死尸,正是太原府被人谋害的青城道长,此事追究起来,你怎能脫得了⼲系…” 李二双手摇,险些要哭出声来,腿一软,跪了下去,道:“公子开恩!公子开恩!小人只是替人家做伙计的,那里知道那客人运的是什么东西呢?公子爷⾼抬贵手,小人家中还有八十的娘老…” 罗英冷笑道:“要我开脫你不难,现在咱们假作不知,你快些带我同往兰州,只要捉到那你运送的客人,便没有你的关系了。” 李二连连叩头道:“使得,使得,公子请上车,小人随车执鞭,走路也要送你老人家到兰府去。” 罗英道:“既然如此,也不急在一时,待发我用些饮食,咱们就走。” 他仍然将元修道长的尸体包好,放回车厢中,重回店酒,叫掌柜的做些热食,吃一了个,起⾝付银子,道:“好!现在走吧!” 他兴步到店门口,突然脑中一阵晕眩,暗叫一声“不好”!蓦地天旋地转,一跤跌翻在店门前。 这时候,店后厨房里,扬起一阵咯咯娇笑,一条纤小人影,姗姗走了出来。 这女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隆肥臋,扭着⽔蛇般肢,竟是“千山媚狐”花⽟娘。 只见她风情万种地走出店门,扬起⽟手,在“李二”肩头轻轻一推了一把,掩口道: “看不出,这轴戏演得真不错,不在你外号孙猴子,果然有些精灵。” 那假称“李二”的孙猴子,原来是陕南四凶孙定五,此时咧嘴一笑,道:“这小子眼尖,若非⽟娘发觉得早,被他撞来店中遇见,现在就没有咱们的戏唱了,方才险些被他认出,直叫人出了一⾝冷汗。” 花⽟娘咯咯笑道:“山主颁下重赏捉这小子,不想到被你无意间得此大功。” 孙定五道:“孙某那敢居功,要没有你事先弄好蒙汉药,咱们就有二十个人,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娘,咱们是有功同享,有难同当,怎么样?” 最后这句话,说得花⽟娘芳心一阵酥,斜脫了孙猴子一眼,笑道:“咱们又不是夫,享什么?你呀!看起来老实,肚子里一肚子坏⽔。” 孙定五涎着脸在她肥臋捏了一把,道:“谁说的,我姓孙的一向好人出名,只是见了你,有些把持不住…” 两人肆无顾忌调笑一阵,花⽟娘推开孙定五,道:“让我问问这小子,好毒的手段,在小神庙里,把娘老的⾐物包裹带得一⼲二净,那些化子都是什么东西,娘老要找他们算帐。” 她挪步上前,先点闭罗英⽳道,然后喝令店家取一盆冷⽔,搂头下罗英泼去。 罗英一个冷战,悠悠醒转,睁开眼一见花⽟娘叉手立在面前“李二”面露得意奷笑,而自己却被点闭了⽳道,真气无法运转,这才恍然想起孙定五有些面善的道理,长叹一声,重又闭上了眼睛。 花⽟娘狠狠踢了一脚,叱道:“姓罗的,装什么死!看看娘老是谁?” 罗英闭目不理,心中却在思忖着一个问题:元修道长的尸体,怎会落在他们手中? 花⽟娘连问了几声,见他闭口不答,不噤怒起,俯⾝一把提了起来,扬手便是两记耳光,惊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娘老给你甜头时,你不肯就范,如今又落在我手中,还有什么话说。” 罗英双颊辣火辣的刺痛,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妇,要杀要剐,只管动手,小爷岂是贪生怕死的人…” 花⽟娘柳眉倒竖,道:“你要死,娘老偏叫你受些活罪,现在先破了你一⾝武功;看你还狠不狠。” 说着,骈指如斡,向罗英胁下直戳了过去。 但她指尖才沾到罗英⾐衫,⽟腕却被孙定五一把拉住,沉声道:“⽟娘,这小子是山主嫡亲骨⾁,未得允准,不可造次下手。” 花⽟娘恨得牙庠,听了这话,也只好強按下了一口恶气,唾了一口道:“暂且让你苟活一时,待见过山主,娘老定要治治你这小畜生。” 孙定五取一长绳,将罗英捆绑缚住,又在他口中塞了一团破布,使他无法私自去气冲⽳,拉开车间,掼了进去,然后仍用铁钉封了车门。 花⽟娘爬上车辕,跟孙定五双双挨坐在一块木板上,扬鞭策马,驰向吕梁山。 一路上,罗英随着车辆颠簸,知道花⽟娘和孙定五驾着车,仍然循西穿行在陕晋之间的山区中。 他想尽了方法,始终无法凝提真气,开解被点⽳道,只好死心塌地躺在元修道长尸体边,默默盘算未来的命运。 黑沉沉车厢,冷冰冰的尸体,这都都不苦,最苦的,是每天总有一二次,花⽟娘和孙定五必须停下车来,強喂他一些食物,而就在喂食休息的时候,两个不知羞聇的狗男女,又总是当他的面,嘻笑情调,甚至⽩昼宣,做那不堪⼊目的事。 罗英既急又气,唯一的希望,但盼早到兰州,死活由天,再也不愿受这种活罪了。 第四天,总算到了兰州城,可是,那预定期在兰州接取的人并未出现,花⽟娘和孙定五只住了一宵,第二天,竟又继续上咱,这次却换了一辆双辕马车,奔驰也快了许多。 罗英默察去向,发觉他们正向南飞驰,这才恍然领悟,原来他们要送自己去的地方,并非祁连,而是崆峒。 果然,南行两⽇,抵达崆峒山麓,山下早有软轿等候,那押送软轿的,不料竟是“百丈翁”宋英本人。 两乘软轿,一载罗英,一载元修道长尸体,由八名劲装大汉飞送上山,罗英虽是活人,但⽳道受制,无法动弹,只比死尸多了一口气而已。 宋英亲手替他松去绳索,笑向孙定五道:“孙兄立此大功,山主甚喜,接得传书,已经夜一没有睡好觉了,今⽇一早,便命宋某下山候,但如似这般捆绑送去,只怕会落得一顿严责。” 孙定五拱手道:“只因这小辈武功十分了得,为了怕他途中生出事故,才不得不委屈他一些。” 宋英笑道:“孙兄之意固善,但此子乃是山主嫡亲骨⾁,你我总该担待一二。” 三人随着软轿,直向山上而来,沿途谈论的话,罗英都听在耳中,因此使他从心底感到一种难以消去的惊惧起来。 不错,祁连山主宮天宁,论来确是他的祖⽗,但他败德无行,当年只是凭暴力強污了竺君仁的⾝体,如今又掳去亲子,为祸天下,罗英心中早巳不把他当作亲人了。 然而,这种思想,只是在为公义而远私情的情形之下,易于克制自己,一旦两面相对,骨⾁之情,总无法一手抹尽,那时应该怎么办呢? 罗英天纯孝,当他在百丈峰顶,耳闻竺君仁哭诉往事,心里只有愤慨,没有想到其他,如今失手被擒,被押往见面的人,就是自己不肯承认的祖⽗,惶惑之情,怎能不油然而生? 从宋英言语中,他不难猜测宮天宁之所以严令重赏,要捉住他,其目的也许并非恶意,那么,等一会两面相对,这情景却令人尴尬之极…” 冥想方绝,软轿一顿而起,已到了一座宏大的敞厅前——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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