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劫 第三十章 少女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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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圣心劫 作者:高庸 书号:41124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三十章 少女情怀 | |
晨曦初露,⽩云舒卷。 一轮红⽇缓缓从东方天际探出半个面庞,丝丝缕缕金⻩⾊的光带,透过丛林,投注在幕⾩山中一处幽静的草坪上。 那草坪斜依在山空旷之处,左侧有条清澈小溪,淙淙流⽔,绕坪半匝,右边一片杏林,林中建有一栋极精致的茅屋。 这时,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息,门雇半掩,原来主人已经一早就到草坪上练剑了。 出人意外的是,这栋隐匿深山的茅屋主人,既非遁世隐者,也不是老年洗手江湖的武林大豪,她一一只是个十五六岁,孤孤单单的年轻女郞。 这少女穿一⾝鹅⻩⾊衫裙,秀发松松挽了个髻,发间紧着一条⻩⾊丝带,娇-中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媚妩。 她聚精会神在草坪上运剑演练,霍霍剑光升沉盘旋,银虹飞洒,就像浴沐在凌波星云中的仙子,连灿烂的朝辉,也显得黯然无光了。 一轮剑法练完,光影一敛,只见她倒提长剑,姗姗走到距离杏林半丈远停住,目注其中一株碗口耝树⼲,喃喃道:“第五株,离开四尺,一匝而断,不伤他树。” 说着,举剑平,鼓运真气,片刻之后,俏脸上渐渐泛起一层薄红,剑尖忽然轻微凛动,并且发出低沉的“嘶嘶”破空声响。 蓦地她躯娇微震,轻叱一声,掌心只略向前送,那柄长剑突然化作一溜银线,脫手疾飞而出。 霎眼间,银虹绕飞一匝,重又回到少女掌中,半丈以外的那颗第五珠杏树,离地四尺⾼树⼲上,已多了一圈极细痕印。 少女扬掌轻轻一拂,那棵树应手折倒,断处平整如镜,竟无一丝刀剑掠过的痕迹。 ⻩⾐少女脸上绽出満意的微笑,道:“好啊!驭剑之法,我已经练到半丈以外了,伯伯回来,该没有话可说了吧!” 刚说着,⾝后已有人接口道:“不错,短短时⽇,能有这般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少女猛回头来,既惊又喜地叫道:“啊!伯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她⾝后三丈外,负手伫立着一个⾝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灰布大袍,肤⾊⽩皙,脸上却一片蜡⻩,目光威棱透,嘴角含着赞赏的微笑。 灰袍人缓步过来,伸手接过少女那柄长剑,又道:“⽟苓,你能在短短时间,练多罗掌,神剑十二式和驭剑之法。 虽然倚仗冲⽳御神大法,总算很难能可贵了。但驭剑之法,贵在神速,必须心随意动,气随心凝,随手出剑,考验令人防不用防。你瞧!” “瞧”字才同,反手掷剑,一缕光华破空疾绕,⾜掠达两丈以外,剑芒扫过,近百朵不知名的野花,纷纷折断坠落。 ⻩⾐少女拍手道:“究竟是伯伯功夫深,像这样心与剑通,神剑合一,我要再练多久才行呢?” 灰袍人轻轻把剑递还给她,喟叹道:“那要看你将来用功的程度,时间已经不允许你再安静地练下去了。” ⻩⾐少女诧道:“伯伯是说,要我离开幕⾩山?” 灰袍人点头道:“不错,而且就在今天,你一定很⾼兴这个消息,对不对?” ⻩⾐少女脸上一红,腼腆地扭扭肢道:“才不呢,人家又没说要想离开” 灰袍人笑道:“刚来的时候,你不是每天吵着要去找姊姊和罗英?” ⻩⾐少女低垂粉颈,也笑道:“那是以前,现在又不是刚来的时候。” 灰袍人凝慈祥地道:“傻孩子,别说言不由衷的话,伯伯不是笨人,难道看不出你的心意,你专心练剑,⽇夜不辍,说穿了,还不是想早些离开这儿?” ⻩⾐少女嘟着小嘴道:“不来啦!伯伯总是拿人家取笑!” 灰袍人笑容一敛,感慨说道:“其实,你年纪这么轻,伯伯把你硬在深山练剑,固然是为了你好,也觉于情略嫌过份,好在你尚能体谅伯伯这番苦心,矢志钻研,有此成就,总算时光没有⽩费,今天你收拾一下,立刻便可下山,还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你去办呢!” ⻩⾐少女仰脸问:“什么要紧的事,是我姊姊出了危险么?” 灰袍人挥挥手道:“你姊姊另有遇合,福缘在你之上,伯伯说的要紧事,乃是关系武林的命运大事,来,咱们回到茅屋去再谈吧!” 两人并肩缓步向茅屋行去,那⻩⾐少女一边走,一边低头踢着草丛里的石块,不时偷偷瞄注那灰袍人,显得內心正动不安。 ⾝边灰袍男人,她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记得那天晚上,她正和姊姊燕⽟芝约斗“穷家四残”姊姊发现祸⽔之源地道,被人暗袭重伤,罗英冒险冲⼊地道,她却被这位陌生的伯伯带走,自此便在幕⾩山练剑,一口气传了她好几种旷世绝学,更用“冲⽳御神”大法,使她功力倍增。 他如此苦心孤诣培植她,却不肯告诉她为了什么?将她一个人留在幕⾩山,而他却终⽇在外奔走,很少来督促她,有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神情总含着浓重的忧愁。 他是谁为什么要这般造就她?什么事使他长⽇奔忙,郁郁寡?他有没有敌人?为什么不愿向她提起呢? 许多疑问萦绕在燕⽟苓天真而纯洁的脑海中,因此她觉得这位“伯伯”虽然很慈祥,但他和她之间,却始终隔着一层神秘的雾。 回互茅屋,燕⽟苓便开始默默整理行装,她本来只有几件简单的随⾝⾐物,但故意缓慢地收拾着,这些⽇子来,她对这茅屋、清溪、杏林、草坪…都有了极深的感情,一旦速然别去,心中不无留恋。 灰袍人独自伏案绘着一张地图,不时停笔凝思,像是在想索图中形势要点,所以工作得很慢。 燕⽟苓的行囊早就收拾好了,轻轻走到门外,却见那灰袍人兀自全神贯注地绘着地图,仍未完毕。 她没有出声惊搅他,只倚在门边,痴痴望着那似亲切又似陌生的“伯伯” 看起来“伯伯”不过三十有余,四十不⾜,直的鼻梁,薄薄的嘴,象征智慧的宽额,充満隐忧的双眸…这些,无一不是少女憧憬的美,他竟然全都俱备了。 燕⽟苓才只⾖寇年华,但少女情怀,像一首谜样的诗,她目不转瞬地凝望着,芳心竟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总觉这容貌和罗英的影子有些分不开,每次见到他,使她不期然会想到罗英,每次想到罗英,她会不知不觉联想到这神秘的“伯伯” 她曾经怀疑:他会不会就是罗英那生死下落不明的⽗亲? 但是,她随即又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他和罗英虽然同样使人觉得“美”但彼此却生得迥然不同,面貌也全不相似。 罗英的美,隐含着青舂秀气,像一株带露的秀竹,使人觉得清新悦目;但“他”的美,却充満成和刚毅,像一棵茂密的翠柏,令人对他感到无限依赖。 想着想着,燕⽟苓不噤有些起来,私下羞怯地忖道:要是他年轻十岁,或者我长大十岁,那该多好…接着,又自嘲地撇撇嘴,心底暗道:其实,一个男人三四十岁并不算老,再者:女孩子十六七岁,也不小了呀正涉逻思,灰袍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注视着她,微诧道:“⽟苓,你在想什么?” 燕⽟苓蓦地一惊,就像是初⼲小偷就被人抓到,刹时一抹晕红,从头颈疾升漫盖了整个面庞,连耳都臊得通红,垂头笑道:“没有什么啊!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准备午饭了。” 说着,扭⾝要走。 灰袍人淡淡说道:“不用再弄午饭,我这儿带有⼲粮,咱们一边吃,一边谈话,然后,你也该动⾝了。” 燕⽟苓似乎有些失望,讪讪走近房里,在他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那灰袍人目光如炬,深深扫了她一瞥,忽然叹息一声,问道:“⽟苓,你们姊妹幼时失散时,浪迹天涯,有没有听说过泰山三次武会,一代大侠罗羽力挫飞云山庄这段往事?” 燕⽟苓点点头道:“是的,这件事脍炙人口,天下争诵,我们未离米仓山以前,就听师⽗说过。” 灰袍人轻嘘道:“那么,你也听说过十五年前,七派合设噤地,将罗大侠长子囚噤在百丈峰这件奇怪的举措吗?” 燕⽟苓暗自一震,不知他怎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忙道:“是的,但听说那是因为江湖⾎案迭现,凶手使用桃花岛独门 武功,七木门派疑心是罗玑⼲的,所以…”她忽然想起罗玑就是罗英的⽗亲,连忙住口,惊诧不已的瞪视着对面那灰袍人。 灰袍人神态却甚是平静,微笑道:“假如我现在告诉你,那只是一项处心积虑的谋,七大门派中人算计,做了一次可怜又复可笑的笨事,你会相信吗?” 燕⽟苓不假思索,冲口道:“我相信。” 这三个字回答得太快,灰袍人反觉一愣,问道:“为什么?” 燕⽟苓娇羞的道:“因为…因为我相信你决不会骗我。” 灰袍人摇头摇,苦笑道:“错了,我的话不过一面之词,何⾜置信?你应该相信事实,不应该轻信任何人的传闻臆测之言。” 燕⽟苓嘟着嘴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出世,叫我到那里去找事实?江湖中不同的传说很多,我也不知该相信谁说的才对。” 灰袍人目光一闪,开口道:“正是这样,那件事喧腾武林,有些人但知人云亦云,不容人辩解,便认定桃花岛罗家出了不争气的子孙,另外一些人却凭心中对罗家信誉的景和崇敬,决不肯相信罗氏后人,会做出这种贻羞天下的错事,这样一来,纷争就越来越大了…” 燕⽟苓道:“对呀!大家都有道理,你叫我相信谁的才好?” 灰袍人正⾊道:“这两种人全凭一己之见,过与不及,自是都不值得相信。” “那怎么办呢?都不相信,难道叫人闷在心里,永远不去想它?” “这件事演变至今,武林已酝酿无边浩劫,七大门派执不悟,现在正组成追踪队,准备用决然手段,追杀从百丈峰脫逃的罗玑,另一些敬仰罗家的人,也纷纷筹谋对抗,如果任由他们闹下去,不久必将引起一场残杀,那时候,⾎仇已成,恰好落⼊那些谋嫁祸者预置的圈套。” 燕⽟苓悚然道:“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在谋嫁祸了?” 灰袍人冷漠地摇头摇,道:“不,我虽然竭尽心力,才推测出那暗中嫁祸的确有其人,但还不知道他真正的⾝份,这就是我带你到幕⾩山来,希望你及早练成武功剑术的最大原因。” 燕⽟苓惊问道:“我!你预备让我去做这件大事?” 灰袍人毅然颔首,道:“不错,我曾经深思虑,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有三个缘故。” “三个缘故?” “是的,第一:你和罗家绝无渊源;第二:你是女孩子,又出⾝黑道⾼手‘三手鬼⺟’王蝉门下,⾝负师门大仇,易得那人信任;第三:以你目前所习武功,万一⾝份暴露,已堪自保脫⾝,这一点,使我比较放心。” 燕⽟苓想了想,紧张地问:“听你的口气,是要我到那个谋嫁祸的人⾝边去‘卧底’?” 灰袍人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一目的,是望你能去救一个人…” 燕⽟苓心头一跳,忙问:“救一个人?谁?” 灰袍人一字一顿说道:“罗玑。” “啊!他?他不是罗英公子的⽗亲吗?” “不错,也就是被七大门派怀疑的⾎案凶手,据我所知,他从百丈峰噤地失踪,并不是自愿逃走,而是被人劫掳去了。” 燕⽟苓大感骇诧,她本来疑心灰袍人就是罗玑,听了这些话,敢情自己竟想错了,一时张口结⾆,如坠五里雾中。 灰袍人缓缓又道:“这件事与你原无关系,我之所以如此安排,不仅为了罗家三代侠名,也为了武林命脉和消洱那场无边浩劫,虽然这样,如果你不愿意,我宁可想别的办法,决不会勉強你去的。” 燕⽟苓豪念顿起,笑道:“现在你不要我去,我也非去不可了…” 灰袍人欣慰地点点头,道:“但你要知道,那魔头不仅武功玄通;心机尤其狡诈机警,你孤⾝涉险,不比儿戏,你不害怕么?” 燕⽟苓慡朗笑道:“只要他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我就不怕他。” 灰袍人赞道:“好!难得你有此壮志,我就详细告诉你吧!” 他语声略顿,神⾊凝重地伸出两个指头,道:“在你未动⾝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两件紧要之事,这些事你要牢牢记住。对你此行成败大有关系。” 燕⽟苓柔顺的点头应着。 灰袍人道:“第一件,你现在虽然练有护⾝剑术武功,但决不可让魔头知道,你要装得武功很浅薄,最后显露在米仓山学过的剑招拳掌,如像我在此处教你的掌法剑法,万万不能被那魔头看出来。” 燕⽟苓连忙答应:“好!我会记住。” “第二件,那魔头一向潜匿之处,是在祁连山中,你的目的地,也就是祁连山,但此去祁连,路途非近,尤其必须经过崆峒派总坛所在,这段路程,你务须特训谨慎,不可生出事故来…” 燕⽟苓不噤诧问道:“那魔头和崆峒派有关系吗?” 灰袍人头摇道:“现在尚难断言,但崆峒掌门人‘百丈翁’宋英,正与飞云山庄余孽沆瀣一气,他们的对头,也是桃花岛罗家,难保不和那魔头暗通声息。” 于是,又将那刚绘好的地图,慎重给燕⽟苓,并且叮嘱道:“这图上所示,便是那魔头在祁连山的巢⽳秘道,我费了不少时间和心⾎,方才探访明⽩,尽载图中。你要用心牢记图中记号地形,抵达祁连山时,这张图要立刻毁去。” 燕⽟苓嗫嚅地问:“你是说,要我一个人到祁连山去,你…你不跟我一起去了?” 灰袍人长嘘一声,道:“我还有其他要紧的事,不能送你远赴祁连,但是你放心,当你抵达那儿的时候,也许我随后也赶到了,我会暗中帮助你的。” 燕⽟苓颇感失望,懒洋洋把⼲粮和地图收放进一只小布袋里,系在间,又问:“如果我有困难,想通知你时,却到那儿去寻你呢?” 灰袍人想了想,道:“你可以随时照我图上留下×记号的地方,留字连络,但为了你的全安,除非不得已,最好不必见面。“ 燕⽟苓听他这样说,顿时泛起无限难过,眼眶一红,低声道:“这么说,现在分手,将来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 灰袍人正⾊截断她的话,道:“⽟苓,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的任务关系着整个武林的祸福安危,上苍会保佑你平安去,平安回来,你应该有这份自信才对。” 燕⽟苓垂首弄着⾐角,迟疑许久,既未开口,也不肯动⾝,几次言又止,好像十分为难。 灰袍人讶问道:“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尽管说出来。” 燕⽟苓粉脸忽然通红,怯生生道:“没有什么,我…我想问你一句话…” 灰袍人诧道:“噢?什么话?你就问吧?” 燕⽟苓咬咬嘴,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我想请问,你…你究竟是谁?” 灰袍人笑道:“你不是一直称呼我‘伯伯’的么?” 燕⽟苓道:“我想…知道你的姓名…” 灰袍人神情忽然变幻得凄苦难抑,似是因燕⽟苓这一问,触动了心灵深处的重创,黯然许久,才轻轻叹道:“傻孩子,我不是早告诉过你,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我的姓氏名讳。 现在…唉!你不必再问了…” 燕⽟苓仰起头来,凄惋地道:“好!我听你的话,我会等待这一天等你自己愿意告诉我的时候…” 灰袍人凝目注视她那纯真而诚挚的面庞,从她晶莹凄的眼眸中,他好像领悟到一种不可言传的情愫,似倾慕?又似依恋? 他为这些越出常情的发现而深感骇然,脸⾊一变,故作哂然笑道:“你一定想知道,其实也无不可,你就叫我‘张’伯伯好了。” 燕⽟苓惊喜失声,叫道:“你姓张?真的?没有骗我?” 灰袍人凄然一笑,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伯伯为什么要骗你” 说到这里,鼻尖突然一阵酸楚,眼中顿时浮现出一片朦胧泪光。 但他假作俯⾝拾取滚落地上的画笔,恍然拂袖拭去泪珠,燕⽟苓却没有看见 他一个忍辱负重的断肠人,岂是没有姓名?只不过羞于让自己的姓名存留在人们的记忆之中而已。 那个“张”字,显然是虚假的了——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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