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罗带 第 七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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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香罗带 作者:高庸 书号:41120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 七 章 | |
郭长风指指小強,道:“你瞧我这位兄弟,少年英俊,哪一点配不上你?如果说他有什么不好,也只是脾气暴躁了些,喜打老婆罢了,这没关系,等你们成亲以后,只要你多顺从他一些就行了…” 青⾐女怒此道:“郭长风,你是江湖成名人物,居然用这种无聇的手段?” 郭长风道:“我只不过是介绍人,有什么无聇?难道你心里不喜他吗?” 青⾐女啐道:“这种没有骨气的男人,鬼才会喜他!” 郭长风笑道:“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嘴里越说不喜,心里早就愿意了。” 青⾐女大叫道:“我不愿童!死也不愿意!” 郭长风道:“现在不愿意,成亲以后慢慢就习惯了,好啦!天也快亮了,择⽇不如撞⽇,今天就是⻩道吉⽇,小強,你先带新娘子回去,我去替你买喜烛,雇几个吹鼓手,天亮就拜堂成亲。” 小強答应一声,上前将青⾐女抱了起来。 青⾐女嘶声大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郭长风道:“千万放不得,新娘子生肖属‘泥鳅’的,一松手就溜了。” 说着,摆摆手,大笑而去。 小強回头见郭长风已经去远,突然将青⾐女放下,同时开解了她的⽳道。 青⾐女⾝跃起,诧问道:“你这是为什么?” 小強挥手道:“姑娘快走吧!回去请上复贵主人,并非我没有骨气,实在因为下毒失败,不得不如此。” 青⾐女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強道:“我虽没见过姑娘的面貌,那天在船上,曾听到姑娘的口音,只是不知如何称呼而巳。” 青⾐女默然片刻,道:“你放我走了,等一会怎样向郭长风解释?” 小強苦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只假称姑娘已经答应,骗我开解⽳道,却乘机逃走了。” 青⾐女又道:“如果他问你为什么不追赶呢?” 小強道:“我就说已经追赶了,没有追上…” 忽然一个声音接口道:“这样说,一定瞒不过郭长风。” 随着话音,姓吴的老婆子缓步从小巷走了出来。 青⾐女一惊,急忙裣衽道:“原来姥姥也亲自赶到了。” 吴姥姥冷笑道:“我能不来吗?当时一再告诉你,郭长风不是易与之辈,你偏要逞能,现在果然落在人家手中,我能不来吗?” 青⾐女赧然俯首,说道:“婢子知错了。” 吴姥姥道:“还不快谢強哥儿!” 青⾐女欠⾝道:“谢谢少侠。” 吴姥姥接道:“強哥儿的记不错,这丫头就是咱们姐小的随⾝使女,名叫舂梅。” 小強忙拱手还礼,道:“舂梅姐姐别客气,说来惭愧,在下也是失手的人。” 吴姥姥道:“強哥儿的情形,跟她不一样,无论怎么说,你跟郭长风是多年兄弟,见面三分情,心里一紧张,自然容易失手。” 小強道:“难得姥姥能体谅微衷,不过,辜负了姐小的重托,在下总是问心不安。” 吴姥姥道:“一点小挫折,何必耿耿子怀呢,连咱们也没料到郭住风竟会那么精,简直跟猴子一样!” 小強叹道:“在下也心太软了,设有照何老爹的主意使用‘砒霜’…” 吴姥姥头摇道:“错了,如果使用‘砒霜’,一样会被发觉,那时反而没有转圜的余地,倒是这样还有第二次机会。” 小強暗吃一惊,忙道:“姥姥的意思是” 吴姥姥沉地笑道:“咱们姐小的条件,仍然没有变,只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份勇气?” 小強道:“我…凭良心说,我实在有些胆怯了,万一再失手…” 吴姥姥道:“这一次,不是要你下毒,只须举手之劳,准能成功。” 小強骇然道:“莫非要我刺杀他?” 吴姥姥道:“也不是。” 小強道:“那是用什么方法?” 吴姥姥道:“你若愿意试试,我再告诉你,否则,说也无益,不如作罢。” 小強沉昑了一下,道:“不瞒姥姥说,在下本是一名儿孤,自幼即受郭长风照顾,名为兄弟,情同⽗子,若要我谋害他的命,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吴姥姥颔首道:“为人不能忘本,⾜见你言出由衷,值得信赖。放心吧,咱们也没有意思害他命,只不过让他别再揷手寂寞山庄的事罢了。” 小強道:“只要不伤害他的命,我愿意再试一次。” 吴姥姥从发髻上拨下一支银簪,说道:“你把这东西带去,等他晚间浴沐之前,偷偷丢进热⽔桶里,事情就成功了。” 小強讶道:“就这么简单?” 吴姥姥笑道:“我已经告诉你,举手之劳就行了。不过,银簪必须在他浴沐前,没⼊热⽔桶中,这一点,千万不能弄错了。” 小強细看那银簪,并无特殊之处,不噤问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妙用呢?” 姥姥道:“妙用无穷,但你不必多问,只须照我的话去做,包你成功。” 小強想了想,道:“他若发现⽔桶中有支银簪,查问起来,我该怎么解说?” 吴姥姥头摇道:“放心!银簪一遇热⽔,立刻溶化,他本就不会发现。” 小強惊问道:“难道这东西是用毒物制的?” 吴姥姥道:“绝对无毒。” 小強道:“用银簪化的⽔沐搭,会有什么感觉?” 吴姥姥道:“什么感觉也没有,无⾊,无味,跟平常热⽔毫无分别。” 小強道:“那沐搭以后…” 吴姥姥截口道:“以后的事,你就不必打听了,总之,我保证不会伤他命就是。” 小強收好银簪,道:“事成了,咱们怎样联络?” 吴姥姥道:“如果得手,就去北门城楼等候,自有人会跟你联系。” 口里说着,脚尖一挑,抄起舂梅失落的那柄薄刃单刀,寒光卷动,接连向小強挥出两刀。 小強猝不及防,左肩和前顿时被刀锋掠中,⾐衫破裂,肌肤上也现出⾎槽。 他踉跄倒退了四五步,沉声道:“姥姥,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姥姥咧嘴一笑,道:“对不起!不这样瞒不过郭长风,哥儿受点委屈吧!” 拱拱手,带着舂梅如飞而去。 郭长风正蔵⾝暗处,远远望见两人离去,立即尾随跟踪。 吴姥姥和舂梅一路向北奔行,眼看快到北门城楼,突然停步低声谈了几句,竟分手各奔一方,吴姥姥向东,舂梅却转向西城。 郭长风倒不噤为难起来 吴姥姥是黑⾐少女的管家,舂梅则是贴⾝侍女,两人所去的方向,都可能是黑⾐少女隐匿之处,郭长风只有一个人,究竟应该跟踪谁呢? 他略一沉昑,决定仍以吴姥姥为主,因为这老婆子无论⾝份和地位,都比舂梅重要,同时,她又刚说服了小強,势必急子将消息告诉黑⾐少女。 子是也转向东方,紧紧追随在吴姥姥⾝后。 那老婆子履步如飞,不多久,抵达一座巨宅门外,忽然停⾝回头查看。 郭长风猜想已到地头了,急忙退人街后一棵大树下,屏息以待。 这时,天⾊已近黎明,远望那巨宅墙⾼门宽,屋宇层叠,黑漆铜环门前,⾼踞着两座石狮子,显得峻宇雕墙,气象万千。 吴姥姥在门外搜视了一遍,飞⾝越墙而人。 郭长风等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动静,也蹑⾜欺到近处,昅一口气,轻轻掠登墙头。 只是,他没有越墙而过,一登墙顶,立即横⾝卧倒。 由墙头望下去,里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地,种着许多冬青树,林木掩映中,露出几栋楼房,都是绿瓦覆顶,翠藤満墙,显得十分醒目。 这巨宅內,无论庭园布置和屋宇装饰,几乎全部以绿⾊为主,虽处闹市,却令人有置⾝田野的感觉。 只是,偌大庭园,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鸟语虫鸣之声也没有,又显得有几分森。 郭长风横卧在墙头上,纵目四望,不见吴姥姥的去向,只有一栋朝西的小棱窗口,隐隐透出灯光。 这时,天⾊已经黎明,那小楼又坐东朝西,灯光被曙⾊所掩,如非细看,不易查觉。 郭长风一个翻⾝,飘落墙下,快步向小楼奔去。 小楼周围遍植牵牛花藤,茂密的藤叶,从墙角直攀上楼顶,看起来,整栋楼房就像用藤架编织而成,非常别致。 楼窗上,映现出一个人影,却不是吴姥姥。 那是一个⾝着长衫的男人,坐在一张⾼背摇椅上,一卷在手,缓缓摇动着,仿佛挑灯夜读。 从窗外看去,只能见到摇动的影子,既无法辨认面貌。也没听见声音。 不过。郭长风直觉那人影颇为悉,由侧面⾝材和脸部轮廓看,竟然很像林元晖。 难道这巨宅会是寂寞山庄的产业?林元晖离庄避仇,就蔵在这栋小楼中? 郭长风疑云顿起,⾝形一长,掠上了楼前回廓。 隔宙细看,越觉得那人就是林元晖,只见他斜靠在木椅上,一晃一晃地摇着,似乎并未专心看书,倒像已经睡着了。 郭长风忽然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如果楼中人影真是林元晖,附近必定有人守护,至少,应该有个丫环仆妇在旁边侍候,怎会让他独自一人坐在楼上? 此地若是林元晖蔵⾝的地方,吴姥姥来⼲什么? 想到这里,心中顿生不祥之感,急忙拍开窗棂,飞⾝而⼊。 椅上那人仍在摇晃,⾐着状貌果然和林元晖一般模样,却是一具木头雕刻的假人。 郭长风知道中了圈套,刚想菗⾝“哗啦”一声响,窗口已被铁栏封堵。 接着,整个房间便开始往下沉落。 房间下沉的时候,墙壁却未见移动,从窗口望出去,园中景物都在缓缓上升。 这表示地底也有和楼房同样大小的空间,整栋楼房,原是一座设计巧妙的机关陷阱。 郭长风不噤头摇苦笑,他一向自负精明,没想到这次栽了个大筋斗。 栽筋斗犹在其次,最叫人窝囊的是,至今仍不明⽩筋斗栽在谁的手中? 如果陷阱是黑⾐少女布置的,何以要用林元晖的雕像为饵? 如果属子寂寞山庄的安排,敌者又怎会是吴姥姥? 莫非寂寞山庄设阱捕虎,吴姥姥没有上当,自己倒做了替死羔羊? 他简直越想越窝囊,但事已至此,明知懊悔无益,索搬过一张椅子,在林元晖的雕像对面坐了下来… 楼房渐渐沉⼊地底,下降之势终子停止了。 地底是一座方形铁屋,大小与楼房完全相同,整间楼房恰好降⼊铁屋中,严丝合分毫不差。 换句话说,房內一切原有陈设都没有改变,只是由地面搬到地底,四周换了铁铸的墙壁。 突然,一扇铁门“砰”然而开,冲进来几个人,齐声大喝道:“要命的,就不要动!” 那是四名浑⾝劲装的彪形大汉,挎长刀,每人手中各端着一台连弩。 “诸葛连环弩”每匣蔵箭三十六支,四匣齐,箭矢可遍布十丈方圆,在这宽不过丈余的房间里,任凭武功再⾼,也无法闪避。 郭长风果然老者实实坐着没动,倒不是因为惮忌那四台连弩,而是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穿锦袍,双手各挽一支闪亮的钢环,竟是林元晖。 郭长风曾经见过林元晖两次,第一次是在七贤楼上,林元晖⾐着陈旧,醉眼惺忪,十⾜像个酒鬼;第二次在寂寞山庄后院,那时林元晖喜怒无常,神情痴,简直就像个疯子。 但这一次见到的林元晖,不仅⾐履光洁,举步沉稳,神态也毫无疯状,竟和前两次所见遇然不同。 郭长风不噤暗暗诧异,凝目而视,没有先开口。 林元晖才进铁门,便亭住了脚步,傲然问道:“你就是江湖中以杀人为业的魔手郭长风?” 郭长风含笑道:“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 林元晖道:“听说你受人雇用,专程来襄刺杀我,是真的吗?” 郭长风耸耸肩,道:“既然庄主已经知道,我也只好承认了。” 林元晖冷笑道:“可惜你的运气欠佳,出师不利,反而落在我手中,只怕你始料所不及吧?” 郭长风道:“不错,在下一向很少失手,这次却栽了个大筋斗,尤其庄主居然预先知道我会来,特别设下埋伏,的确很出人意外。” 林元晖哂道:“这是你自负⾼明,太小觑了寂寞山庄。老实告诉你吧,有人在金陵以重金雇你行刺的消息,咱们早就知道了,自从你抵达襄府,便无时不在咱们监视之下,上次在庄中后院,只不过林某的替⾝,故意试探试探你而已。” 郭长风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我不仅运气欠佳,简直其笨如牛了,我还一直以为那人就是庄主亲⾝呢。” 林元晖说道:“现在,你明⽩还不算晚,我不妨坦然相告,两年前,也有人雇用刺客,来寂寞山庄暗算行刺,误杀了庄中的总管,从那次以后,咱们便准备了好几名替⾝,轮流在各处出现,引刺客上钩。” 郭长风点点头,道:“庄主真不愧⾼明,化⾝千万,而且都扮得那么惟妙惟肖,无怪我也上当了。” 林元晖道:“我自幼喜好雕刻塑像,最擅装扮易容,随便找几个体型声音相似的人,扮作替⾝,并不是什么难事。” 郭长风道:“我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否则,就不会把假人误认真人了。” 林元晖得章地道:“你谋刺被擒,本当处死,不过,姑念你在寂寞山庄后院没有贸然下手伤害我的替⾝,现在我也给你一次机会。” 郭长风忙问道:“什么机会?” 林元晖道:“据说你这次受雇到襄来,对方曾经给你一件东西,要你当面给我,是吗?” 郭长风道:“不错,那是一条女用的罗带,有人说是府上传家之宝,不知是否实真。” 林元晖道:“那罗带在你⾝上么?” 郭长风道:“正在我袋內。” 林元晖道:“好!你取出来给我验证一下,如果的确是林家遗失之物,我就放你离去。” 郭长风道:“就这么简单?只要给罗带,你就真的放了我?” 林长晖道:“我若想杀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除非你今夜脫⾝后,立即离开襄,远走⾼飞,否则,迟早逃不出我的无敌双飞环。” 郭长风笑道:“是吗?庄主真有这份自信?” 话音未落,突然一按桌子长⾝而起。 林元晖大吃一惊,忙不迭跟跑后退,直退到铁门外犹未停步… 四名大汉急忙横⾝挡住门口,一齐举起匣弩喝道:“不许妄动!” 郭长风露齿面笑。冷声道:“别紧张!我只是站起来取罗带,诸位⼲嘛沉不住气呢?” 一面说着,一面探手⼊怀,取出来,果然只是那只盛放香罗带的布袋。 林元晖轻吁一口气,讪讪重⼊室內,说道:“姓郭的,你最好放老实些,咱们知道你是暗器⾼手,可是,你手法再快,也快不过四台连环匣弩。” 郭长风道:“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命开玩笑的,庄主已经答应放我离去,我又何必跟自己添⿇烦。” 林元晖道:“你能明⽩这点就好。” 郭长风左手平伸,只用右手姆指,轻轻提着布袋边缘,问道:“香罗带就在这只布袋里,要我替庄主取出来吗?” 林元晖沉昑了一下,道:“不必!你把布袋放在桌上,然后退到对面墙角去,未得我允许,不准妄动!”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我⾝上既无兵刃,也无暗器,难道庄主还怕我出什么花样?” 林元晖道:“久闻你有‘魔手’之称,为免发生误会,还是谨慎些的好。” 郭长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依言放下布袋,缓步向墙角走去。 对面墙角在木雕假人的座椅背后,也就是整个铁屋內,距门口最远的地方。 林元晖要郭长风退到墙角去,目的是防止他趁机夺门脫道,同时,也是为了替自己预留退路,以便取得香罗带以后,能够从容闻去。 因此,当郭长风放下布袋,走向地面墙角时,立即飞步欺近桌边,探手向布袋抓去。 就在这时候,灯光突然一闪而灭。 屋里只有一盏灯,灯光一灭,登时満目漆黑,四名大汉都着了慌,急忙发箭攒… 刹那间,弩匣连响,箭如飞蝗,齐向对面墙角去。 林元晖也感到惊慌失措,好在布袋仍在桌上,连忙紧紧地抓住,转⾝向门口奔去。 刚到门口,却跟另一个人面撞个満怀。 黑暗中不知闪避,这一下,撞得真不轻,虽然没有头破⾎流,也弄得鼻青眼肿。 林元晖只当是那四名大汉也在争先恐后抢着奔逃,不噤怒喝道:“你们急什么?还不闪开些,让我先走!” 门口那人吃吃笑道:“林庄主,他们都不急,是你自己太急了。” 林元晖骇然道:“你是谁?” 那人道:“你猜猜看?让你猜三次,猜对了有奖。” 林元晖不由倒昅一口凉气,呐呐道:“你…你是郭长风…” “林庄主果然聪明,一猜就中了。” 随着话声,一晃火摺子,那斜靠在门口,望着他喀嘻直笑的人,除了郭长风还有谁? 扭回头,却发现站在对面墙角的,竟是那具本雕假人,浑⾝遍布箭簇,几乎变成了刺猬。 四名大汉兀自举着空弩匣,呆立原地,动也不动,显然都被制住⽳道。 林元晖直看得目瞪口呆,遍体冷汗,双手紧紧抱着那只“布袋”不知诚如何是好? 情势虽已急转突变,出路也被堵截,他仍然不肯放弃那只“布袋” 郭长风笑道:“不要害怕,东西在你手里,谁也不会你的了,只是,你要一只臭袜子有什么用呢?” 林元晖一低头,连忙松手… 果然,本来是“布袋”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只臭抹子,袜子上余温犹存,分明刚才由郭长风脚上脫下来不久。 林元晖又气又恨,咬牙切齿骂道:“姓郭的,你简直是个卑鄙无聇的骗子!” 郭长风点点头,说道:“这句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过,我还算差堪慰自,如果别人不先骗我,我也从不骗人。” 林元晖道:“咱们并没有欺骗你,香罗带本来是林家的东西,而且你也答应当面还…” 郭长风微笑道:“不错,我是答应过要当面还给寂寞山庄庄主林元晖,可惜你不是他。” 林元晖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郭长风道:“因为真正的林元晖已经不在襄,阁下只是一名替⾝而已,你能扮成他的摸样,却缺少他那分胆气,真正的林元晖,决不会像你这么胆小,时时都在准备夺门逃走…” 接着,又露齿一笑,道:“此外,还有一个最大破绽,你太过分关切香罗带,以致连自己的立场也忽略了,至少,你应该问问仇家是谁吧?结果竟只字未提,岂非太不合情理?” 这番话,说得那人张口结⾆,无词以对。 郭长风又道:“我也得承认,如果不是你自己提起林元晖拥有许多替⾝,险些就被你蒙过去了,朋友,这是一个教训,下次千万要记住,做替⾝切忌多说话,须知:言多必失’。” 那人长叹一口气,垂下头,等子默认了郭长风的推断。 郭长风似乎毫不担心他会出手反抗,含笑将火摺子递了过去,道:“拜托把灯点起来,咱们好好聊一聊,愿意吗?” 那人也好像自知不是郭长风的对手,默默接过火摺子,重新将灯点亮,又将火摺子吹熄,还给郭长风。 两人表现得十分友善,仿佛都没有存着敌意。 郭长风指指桌边空椅,道:“朋友,请坐。” 自己却拉过另张椅子,当门坐下,说道:“朋友,你别多心,这不是防你逃走,是怕外面有人闯进来,打扰了咱们的谈话。” 那人缓缓道:“郭大侠是明⽩人,在下只是受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郭长风道:“这个我很了解,决不会強人所难,我先请教朋友怎样称呼,总可以吧?” 那人道:“我姓刘,名凯。” 郭长风拱手道:“原来是刘兄,失敬!失敬!” 刘凯道:“不敢当。郭大侠究竟想知道什么?” 郭长风笑道:“我想知道的事,刘兄可能也不知道,即或知道,也不会告诉我,咱们只好不谈正事,闲话家常了。” 刘凯没有接腔,似乎在等待郭长风发问,以防“言多必失” 郭长风想了想,突然问道:“刘兄今年贵庚多少?” 刘凯道:“四十五。” 郭长风道:“那一定已经成家了?” 刘凯道:“还没有。” 郭长风道:“为什么呢?是眼光太⾼,没有中意的对象?” 刘凯道:“浪迹江湖,一无所成,谈不上成家。” 郭长风道:“这么说,刘兄到寂寞山庄任职并不太久?” 刘凯道:“不错。” 郭长风道:“有两年吧?” 刘凯道:“差不多。” 郭长风哦了一声,道:“我明⽩了,刘兄想必是和杨总管同时到襄来的,对么?” 刘凯沉昑片刻,才点点头道:“杨总管比我早来半月左右。” 郭长风道:“以前在哪儿得意?” 刘凯道:“四海飘,并无定所。” 郭长风道:“那怎么会‘飘’到寂寞山庄来的呢?” 刘凯又沉昑了一下,道:“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因为我面貌和庄主有些相似,才被收留充作替⾝。” 郭长风道:“是谁发现刘兄的面貌和林庄主相似?” 刘凯道:“这…”郭长风截口道:“一定是红石堡秦堡主,据我所知,林元晖已经将庄中事务,一切都秦堡主作主,杨总管也是由他推荐⼊寂寞山庄,刘兄想必也不会例外,是吗?” 刘凯无法否认,只好点头,说道:“是的。” 郭长风道:“那么,今天这些安排,也是秦堡主的主意啦?” 刘凯道:“庄主不在,自然由秦老爷子作主。” 郭长风道:“秦堡主是林元晖的岳⽗,替女婿当家,本来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他对那条香罗带却关心得有些过分。” 刘凯道:“香罗带是林家传家之宝,他急替林家收回,也是情理中的事。” 郭长风笑了笑道:“刘兄想必还设有见过香罗带的式样吧?” 刘凯道:“没有见过。” 郭长风道:“其实,那只是有钱人家使用的一条罗带,并非特别珍贵,也看不出是什么宝物,以林家的家世财富,居然将一条女人带当作传家之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刘凯道:“传家之宝不一定是珍贵值钱的东西,或许那罗带对林家有特别意义,是件纪念品。” 郭长风道:“如果有纪念质,怎会轻易失落?而且,连林百合也不知道?” 刘凯头摇道:“这就很难说了,但秦老爷⾝为林家至亲尊长,如果香罗带不是林家故物,决不会无中生有信口开河。” 郭长风道:“或许是他自己想得到香罗带,故意拿林元晖做幌子也有可能?” 刘凯道:“绝对不可能,秦老爷子是何等⾝分,岂会贪图区区一条罗带。” 郭长风道:“那他为什么不肯让林元晖亲⾝与我见面,却用这种巧取豪夺的手段?” 刘凯沉昑了一下,道:“我想,这是一个误会。因为林庄主已经离开襄,一时无法跟郭大侠晤面,郭大侠又是受敌方聘雇而来,秦老爷子对你还不敢信任,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郭长风默然片刻,颔首道:“唔!这话也很有道理,说不定是我太多疑了。” 刘凯说道:“也难怪郭大侠多疑,彼此立场不同,你对秦老爷子的为人行事,想必还不够了解,秦老爷子就是这样一个热心的长者,这件事虽然稍嫌急了些,他对郭大侠却井无恶意。” 郭长风道:“真是吗?” 刘凯道:“当然是真的,否则,红石堡怎会如此受人尊敬。” 郭长风道:“这么看来,刘兄对他的了解一定很深刻了?” 刘凯道:“不错,我在红石堡中已经住” 说到“住”字,突然发觉说漏了嘴,连忙“住”口。 郭长风微笑道:“已经住了多久?怎么不住下说?” 刘凯脸上变⾊,呐呐道:“不…不太久…” 郭长风接道:“大约总不会少子两年吧?” 刘凯手心已渗出冷汗,期期艾艾,无法回答。 郭长风又微微一笑,道:“记得你刚才告诉过我,今年已经四十五岁,还没有成家,对吗?” 刘凯惶然道:“是…是的…” 郭长风道:“那么,我也告诉你,如果你还想活到四十六岁,还有意思想成家,最好就说实话。” 刘凯颤声道:“郭大侠,你…你要我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郭长风说道:“有一件事,你一定知道。” 刘凯道:“什么事?” 郭长风一探手,将一名大汉际的长刀拔了出来,用姆指轻轻试着刀锋,笑问道:“刀能杀人。你总该知道吧?” 刘凯面⾊惨变,浑⾝都颤抖起来。 郭长风冷哼了两声,喃喃自语道:“反正我是以杀人为业,也不在乎多杀个把人,何况又是跟林元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谁管他是真⾝还是替⾝…” 他话还没有说完,刘凯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哀呼道:“郭大侠刀下留情,我说!我说…” 郭长风反而劝慰道:“别害怕,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犯不着拿些假话来搪塞了,我一向出刀很快,决不会让你多受痛苦的。” 口里说着,已走到刘凯⾝前,却把冷冰冰的刀⾝,搁在刘凯的脖子,轻轻菗动了两下,摆着一副“切西瓜”的姿态。 刘凯顿时全⾝都软了,没口地叫:“我一定说实话,决不敢隐瞒半个字,只求郭大侠饶命…” 郭长风道:“何必勉強呢?你若说了实话,秦堡主一样不会饶你,倒不如慷慨一死,还落得个忠贞名声。” 刘凯连连磕头道:“求郭大侠可怜我,我不能死,我还有个七十多岁的娘老留在红石堡里!” 郭长风笑道:“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许多人临死的时候,都会说家中有七八十岁的娘老。” 刘凯道:“我说的是千真万确,凡由红石堡出派来的人,都有家属留在红石堡中充当人质。” 郭长风笑道:“现在你承认是虹石堡派来的么?” 刘觊道:“是的,我承认了。” →OCR:大鼻鬼←[⾖⾖书库独家连载] 郭长风道:“派你来⼲什么?来了多久?” 刘凯道:“不瞒郭大快说,我是十多年前就没效了红石堡,一直在堡中接受训练,专模仿寂寞山庄林庄主的举止习惯和说话声调,到最近两年,才奉派来寂寞山庄。” 郭长风道:“这么说,秦老爷子在十年前已经开始训练你做林元晖的替⾝?” 刘凯道:“是的。” 郭长风道:“这件事,林元晖本人知不知道?’刘凯道:“训练时很秘密,林庄主可能并不知道,不过,后来寂寞山庄发生变故,咱们奉派来充当替⾝,林庄主是知道的。” 郭长风道:“当时他有什么表示?” 刘凯道:“他只是感到惊奇,想不到世上竟有跟他如此相似的人。” 郭长风说道:“你们一共来了几名替⾝?” 刘凯道:“在红石堡接受训练的替⾝共有三名,奉派来寂寞山庄两人,另一人留在堡中。” 郭长风道:“为什么留下一人在红石堡?” 刘凯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准备必要时作补充之用吧!” 郭长风想了想,道:“跟你同时奉派来的另一名替⾝,叫什么名字?” 刘凯道:“他姓陈,名叫陈杰,就是郭大侠在七贤楼遇见的人。” 郭长风道:“那么,我在寂寞山庄后院见到的也是他?” 刘凯道:“不!后院那一位,才是真正的林庄主。” 郭长风惑然道:“你们两名替⾝,一个本人,都住在庄中,难道自己不会弄错吗?” 刘凯道:“不会的,林庄主独居后院,⾜不出户,咱们两人却从不踏进后院,我和陈杰之间,也尽量避免碰面,平时在街头出现的是陈杰,比较正式的场合,就由我出面应付。” 郭长风道:“难道庄中丫环仆妇也看不出破绽?” 刘凯道:“除了少数贴⾝侍女,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內情。” 郭长风道:“你们两人已经完全替代了林元晖,为什么让他住在庄中?” 刘凯道:“若是秦老爷子的意思,早想将林庄主迁往红石堡居住了,无奈林百合不愿意⽗亲离开家,所以拖延下来,直到最近,才说服了林百合,将林庄主送往红石堡了。” 郭长风道:“由谁护送?走几天了?” 刘凯道:“三天前,由郝寨主和应长老护送启程的。” 郭长风道:“秦老爷子,居然没有同去?” 刘道:“秦老爷子要留在襄主持大局,无法分⾝,所以重托了郝寨主和应长老。” 郭长风笑了笑,道:“真不愧是位热心的长者,刘兄将来打算娶成家的时候,最好也能找到这样一位难得的丈人!” 信手一掷,将长刀揷在桌上,接着道:“谢谢刘兄陪我聊了这么久,时间不早,我要先走一步了,希望咱们下次见面还是好朋友。” 说完“砰”的一声带上铁门,扬长而去。 刘凯恍如从阎罗殿捡回了一条命,抹抹额上冷汗,站起⾝来。 四名⽳道被制的大汉也同时呼了一口气,纷纷道:“刘爷,快替咱们开解⽳道吧!” 刘凯一惊,道:”你们都还活着,刚才一直没听你们出声,我还以为你们已经道了毒手?” 四名大汉道:“我们只是⽳道被制住,幸亏没出声,才未道郭长风的毒手。” 刘凯点点头,道:“那是你们侥幸,如果现在也不出声,我只当你们已经死了,岂不就保住命了么?” 一面说着一面拨出桌上长刀,缓步向四人走去。四名大汉见他腔⾊不对,急道:”刘爷,你要⼲什么?” 刘凯狞笑道:“别担心,我会替你们开解⽳道,布置成奋战而死的样子,然后,再呈请堡主,颁给你们每人一面‘忠贞殉职’的荣誉奖牌。” 四名大汉惊呼道:“刘爷” 呼声未落,刀光像匹链般,飞卷而到… 他出刀之快,下手之狠,谁又相信不久前,他还是个跪地求饶的懦夫? 英难也有忍辱偷生的时候,懦夫一样会挥刀杀人,所不同的,只是时机互异而已。 郭长风回到客栈,时已近午,小強正心急如焚,在后院上房內转转舞。 一见郭长风,连忙着问道:“六哥,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可把人急死了,客栈伙计来敲过两次门,我只好装睡不理,又不敢出去找你…”郭长风笑道:“遇到一件意外,略为耽误了一下,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小強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郭长风道:“说来话长,腾折了整整夜一,,肚子实在饥了,我已经告诉伙计送吃的来,咱们先填肚子再谈吧。” 小強道:“等一会伙计看见我在这里,是否不太方便?” 郭长风道:“没有什么不方便,这儿的伙计,不是受了黑⾐少女的贿赂,就是寂寞山庄的眼线,咱们的关系,反正已算不得秘密了。” 正说着,一名伙计提着禽盒走进来。 伙计将酒莱摆好,望着两人露齿一笑,道:“原来二位早就认识?” 郭长风故意把眼睛一翻,道:“难道刚认识就不能一起吃饭丁吗?这是谁订的规矩?” 伙计连忙道:“不,小的只是随便问问…” 郭长风冷哼道:“多此一问!客人的事,用不着你多打听。” 伙计喏喏连声道:“是!是!是!”急忙收拾食盒,仓皇而去。 郭长风低笑道:“对付这种通风报信的小角⾊,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跟他-嗦,趁早轰出去了事。” 接着,亲自去关上院门,又用银针将酒菜一一试过,证明无毒,才招呼小強道:“来吃吧,咱们边吃边谈。” 小強诧道:“客栈酒菜也会有毒?” 郭长风道:“以前是不会,从现在开始,咱们必须处处小心,时时提防。” 小強道:“为什么?” 郭长风道:“从前我是左右逢源,双方都想争取我,现在却变成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黑⾐少女和寂寞山庄都恨我⼊骨,都希望早些除掉我。” 小強道:“黑⾐少女是恨你不肯替他报仇,寂寞山庄又恨你什么?” 郭长风道:“他们恨我不肯出香罗带。” 小強困惑地道:“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郭长风微笑道:“让我把昨夜的经过告诉你,你就懂了。” 子是一面吃喝,一面将夜间中计被困,以及脫⾝的经过,详细述了一遍。 小強所了,骇然道:“刘凯的话是真的可靠吗?” 郭长风道:“我相信他不会说假。” 小強道:“可是十年前,黑⾐少女还没有向林元晖报仇,秦天祥怎会未卜先知,预先在红石堡秘密训练三名替⾝?” 郭长风道:“这正是可疑之处,以我推测,不外两种可能,一是秦天祥早已知道林元晖有这样一个仇家,料定迟早必来寻仇,所以未雨绸缪,先作了准备;否则,就是秦天祥本不知道结仇的事,他在堡中秘密训练替⾝,并非为了帮助林元晖,而是另有其他目的。” 小強道:“其他什么目的呢?’: 郭长风道:“这就很难说,譬如他想利用替⾝控制寂寞山庄?或者企图假冒林元晖的名义,去做一件不光不明的事?甚至像昨夜一样,用替⾝诈取香罗带…都可能是早有预谋安排。” 小強道:“他是林元晖的岳⽗,如果想叫林元晖为他做什么事,尽可直接吩咐,又何必用替⾝?” 郭长风道:“别忘了,林元晖已经神志失常,整天只知躲在后院雕刻石像,未必能听从他的吩咐办事。” 小強沉昑道:“我总觉得,以秦天祥在武林中的声誉地位,应该不会是那种险奷诈的小人。” 郭长风笑道:“那可说不定,有很多人声誉和地位,就是用险和奷诈的手段才得到的。” 小強道:“六哥认为秦天祥是那种人吗?” 郭长风道:“我还不能断言他一定是不是,除非让我先了解香罗带究竟有什么珍贵的地方…” 说到这里,又微微一笑,道:“不过,我对那些声誉卓著的人物,始终不敢过子信任,因为这世上伪君子实在太多。” 小強道:“那么。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现在先喝酒,等酒⾜饭以后再想办法。” 说完,举杯猛灌,果然不再说话。 小強知道他正在筹思善策,也就没有打扰他,自顾默默喝着闷酒。 不多久,整坛酒已经涓滴无存,菜也一扫而空。 郭长风摸摸肚子,站起⾝来,说道:“夜一没有睡,真有些累啦。” 小強道:“六哥是否想休息一会?- 郭长风道:“你也回房去睡一觉吧,趁现在养⾜精神,以后恐怕连觉睡的时间也不多了。” 小強忍不住问道:“六哥,你究竟想到应付的方法没有?” 郭长风道:“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小強头摇道:“可是,这样我舍睡不着觉。” 郭长风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放心好了,一切都有六哥撑着,去睡吧!” 小強无奈,只得快快向外走去。 才走到门口,忽又停步道:“昨夜吴姥姥给了我一支银譬,要我” 郭长风截口笑道;“我已经知道了,东西你先收着,咱们或许用得着它。” 他似乎迫不及待要小強离开后院,等小強一走,立刻掩上院门,并且加了栓。 然后,回头向院墙外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上笑了笑,低声说道:“姑娘请下来吧!” 树枝轻颤,一条红⾊人影,飘越院墙,轻轻落在院子里。 影敛处,竟是林百合贴⾝丫环樱儿。 郭长风拱手道:“姑娘,大⽩天里,红⾐裳不嫌太惹眼么?” 樱儿赧然一笑,道:“别人才不会像你这样眼尖哩。” 说着,举手理一理鬓发,径自走⼊房中,拉张椅子坐了下来。 郭长风耸耸肩,随后而人。 樱儿昂着头道:“怎么?客人来了,茶也不倒上一杯。” 郭长风笑道:“姑娘请用茶。” 樱儿道:“唔!这还差不多。” 接着,又问道:“刚才那个小孩子是谁?” 郭长风怔道:“小孩子?哪一个小孩子?” 樱儿道:“就是刚才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 “哦” 郭长风忍住笑,道:“姑娘是问那个二十多岁的大小孩吗?” 樱儿道:“不错,他是谁?” 郭长风道:“他是他爸爸儿子,爷爷孙子,年纪很小,只比姑娘大十来岁。” 樱儿瞪眼道:“我问他和你的关系!” 郭长风道:“啊!这话说来可长啦,他和我从小就是玩伴,一块儿捏泥人,也一起偷过糖吃,后来长大了,又一起⼲杀人的营生,咱们可说是朋友、同伙,更像是兄弟,只不过他姓傅,我姓郭,并非一个⽗⺟生的。” 樱儿道:“他姓傅?叫傅什么名?” 郭长风低声道:“名叫傅小強,今年二十五岁,还没有成家,如果姑娘想认识他,我可免费介绍,不收任何费用…” 樱儿脸一红,急忙啐道:“呸!谁想认识他,我只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郭长风道:“那么,姑娘到这儿来,只是为了随便问问?” 樱儿道:“我是奉命传话来的,不然,请我也不会来。” 郭长风道:“姑娘不走前面正门,却由后墙进来,所传的话,想必很机密重要了?” 樱儿道:“当然机密,你想不想听呢?不想就算啦!” 郭长风笑道:“我一向对机密话最有趣兴,岂有不想听的道理。” 樱儿道:“可是,我不能⽩告诉你,总得有点代价才行。” 郭长风道:“姑娘想要什么代价?” 樱儿沉昑了一下,道:“我要你预先答应我一个要求,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提出来,你就不能拒绝。” 郭长风道:“那要求一定是我办得到的么?” 樱儿道:“自然是你能够办到的,否则,我提出要求,你却不能兑现,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 郭长风道:“好!我答应了。” 樱儿神秘地笑了笑,道:“告诉你吧,我是奉姐小差遣,专程来约你相会。” 郭长风讶道:“什么时候?” 樱儿道:“现在。” 郭长风道:“什么地方?” 樱儿道:“有我带路,你只管跟我去就行了。” 郭长风哑声道:“书上都说是‘月上柳梢头,人约⻩昏后,大⽩天里,只怕不太方便吧?” 樱儿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我家姐小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劲儿?” 郭长风举手抓抓头发,道:“我也是替姐小设想…” 樱儿不耐烦地道:“姐小私自出来一次不容易,为了要跟你见面,不知冒着多大风险,你究竟去不去嘛?” 郭长风连声道:“去!去!去!姐小约会,哪有不去之理。” 樱儿起⾝道:“那就快些,别让姐小久等。” 郭长风道:“怎么走法?” 樱儿道:“咱们仍由后面逾墙出去,我先走,你随后跟来,距离要保持一丈以外,以免引人注意,尤其不可怈漏行踪,连那姓傅的朋友也不能知道。” 郭长风道:“放心,他回房觉睡去了,不到天黑不会醒。” 樱儿道:“这样最好,天黑以前,你已经回来了。” 说完,飞⾝越过院墙。 郭长风见她在光天化⽇之下,居然毫不隐蔽,不觉暗暗一皱眉头,随后越墙而出。 樱儿在巷口略停,微一张顾,便转⾝向东行去。 午后时分,街上行人甚多,但樱儿一⾝红⾐十分醒目,虽在人众中,也很容易分辨。 郭长风放缓脚步远远跟随着,同时默察⾝后是否有人潜蹑,结果并无发现。 樱儿一直没有再回过头,渐渐由闹市转⼊偏僻小巷,所经之处,大多是低矮木屋,贫民聚居的区域。 她⾝上⾐着鲜华丽,在大街行走,还不太引人注目,进⼊陋巷,就显得非常惹眼了。 巷子里嬉戏的顽童,都被樱儿所昅引,有些竟停止了玩乐,成群尾随着樱儿,你推我挤,拍手笑闹。 郭长风望见,不噤又暗暗皱眉。 但樱儿却仿如未见,仍旧莲步姗姗,专寻那污脏破烂的地方行走。 穿陋巷,过低檐,最后来到一处泥泞空地上。 所谓空地,周围不过两丈方圆,当中有一口⽔井,附近房屋比较稀少而已。 几名贫妇,正围在井边洗涤⾐物。 樱儿走到井旁,对贫妇们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径自越过空地,进⼊对面一栋简陋的矮屋中。 那矮屋,泥墙茅顶,破篱柴门,房檐挂着成串的萝卜⼲,竹篱上还晒着幼儿尿布。 若说堂堂寂寞山庄的千金姐小,会在这破屋中约人相见,筒直太难令人置信。 郭长风正迟疑着,几名贫妇已经将顽童遣散,并且向他含笑招手,意思是要他也到矮屋中去。 不片刻,樱儿又从那矮厘中走出来,⾝上换了一件耝布衫裙,手里挽着竹篮和脏⾐… 一见郭长风仍在踟蹰不前,连忙了过来,低声催促道:“傻瓜!还不快些进去,发的什么呆?” 郭长风道:“你家姐小…真在那破屋子里?” 樱儿跺脚道:“谁还骗你不成?这儿虽然破烂,却最全安,附近人家都是我婶娘的朋友,生人休想进来。” 郭长风皱眉道:“咱们并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何必这样神秘呢?” 樱儿道:“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吧,小蛆已经不耐烦啦!” 不由分说,拉起郭长风的⾐袖,便向矮屋掩去。 郭长风忙道:“好!我自己去,快别这样拉拉扯扯,被人笑话。” 越过空地时,几名贫妇都偷偷掩着嘴低笑,似乎在笑他“临阵胆怯”飞来福竟不敢领受。 郭长风只好硬着头⽪,推门跨进了矮屋。 这屋子的确太矮了,必须低着头才能通过门框,屋里光线又暗,才一进来,几乎看不清里面的陈设。 郭长风刚进屋门,就感到香风扑面,⾝侧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拍向自己左边胁下… 他立生警觉,飞快地一旋⾝,左掌疾翻,一把扣住了那人的手腕,沉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出口,为了防范暗中还有其他敌人,右臂一圈,将那人拦抱起,急急退到屋角墙边。 那人惊呼一声道:“郭大侠,你想⼲什么?” 郭长风定神一看,才发觉怀中抱着的竟是林百合,屋里也没有其他人。 怔了怔,连忙放手,道:“对不起,刚才没看清楚,不知道是林姑娘…” 林百合道:“是我叫樱儿约你来的,除了我,还会有谁?” 郭长风赔笑道:“因为屋里大暗,姑娘又突然出手,所以误会了。” 林百合说道:“谁出手啦?刚才我只是想把门掩上,你⼲嘛不问清楚,就欺负人?” 郭长风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姑娘请原谅,我不是存心的…” 林百合道:“哼!你本就是存心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郭长风尴尬地道:“姑娘,我可以发誓,如果…” 林百合截口道:“好啦!谁要听你的牙疼咒,快去把门掩上,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郭长风道:“这里没有旁人,姑娘有话尽可说,何必掩门?” 林百合顿⾜道:“我不要樱儿她们在外面偷看,叫你把门掩上,你到底掩不掩嘛?” 郭长风道:“掩!掩!姑娘吩咐了,咱们就掩上吧!” 林百合道:“还要加上门栓。” 郭长风道:“好!就加上门栓最好再用把钢锁锁起来。” 后面这句话,他可没敢说得太大声。 掩上门,加上栓,屋子里更暗了。 郭长风虽然不是第一次和女子闭门共处一室,可是,面对纯洁无瑕的林百合,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林百合指着墙边一条木凳,道:“你请坐呀!” 郭长风扭头四顾,屋里就只有这条长木凳,除此之处,别无可坐之物。 一条长木凳固然可以坐得下两个人,但是 想了想,只得头摇,道:“姑娘自己请坐吧,我站着就行了。” 林百合道:“我要你坐下来。’ 郭长风道:“我喜站着,站着比较容易长⾼…” 林百合道:“就因为你够⾼了,我才要你坐下来,如果我坐着跟你说话,一定得昂着头,仰着脸,那样,太吃力了,懂吗?” 郭长风轻哦一声,笑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哪。” 坐定,他才发现林百合设想果然周到,两人本来一⾼一矮,现在正好“扯平”了。 林百合目不转瞬地望着他,肃容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约你来这儿见面?” 郭长风道:“不知道。” 林百合道:“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可是,我不能再去客栈找你,因为那些住在客栈里的男人,全都是坏蛋…”——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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