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连环 第三十六章 盗剑窃刀
逆流小说网
逆流小说网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穿越小说 耽美小说 灵异小说 同人小说
全本的小说 天堕武林 夺命柔情 滛虐江湖 催眠传奇 露水姻缘 社团奇遇 佛洛伊德 综合其它 热门小说 总裁小说 乡村小说 科幻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小说排行榜 紫烟蒾情 宝贝记事 蔷薇妖娆 失纵蒾卻 时空浪族 段家女将 剑荡天下 成田离婚 悖伦孽恋 女校老师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玉连环  作者:高庸 书号:41114 更新时间:2017/9/18 
第三十六章 盗剑窃刀
  车马未近庄门,欧⽟儿已忍不住⾼⾼挑起窗帘,指点着何处是当年嬉戏之所,何处是幼时留恋之地?正跟二燕谈得⾼兴,突见庄侧一片半山斜坡上,多了一条⽩石梯级和石崖石亭,不噤诧问道:“桑哥哥,那是什么房舍?好像从前没有那些石屋和亭子嘛?”

  桑琼点头苦笑道:“是的,从前那儿只有两百多株柏树,咱们小时候,不是常在树林里捉蔵么”

  欧⽟儿道:“可是现在那些石屋和石亭…”

  桑琼眼眶一红,黯然道:“那地方,现在已是爹爹和你嫂子的长眠之所了。”

  欧⽟儿失声一哦,忙道:“既是伯⽗和嫂嫂墓地,咱们且别⼊庄,应当先去墓前叩头。”同时喝令停车,便与墨⻩二燕下车。

  桑琼拦住道:“⽟妹远来,姑娘们又是第一次莅临东庄,纵要多礼,也不急在一时,待人庄略事休息,叫人备妥纸箔再去也不迟。”

  墨燕和⻩燕也异口同声道:“咱们也不算外人了,久恭桑老庄主和桂氏夫人,理当先往墓前行礼,略表仰恭之意才对。”

  正说着,突见庄门內飞出一骑自马,风驰电奔般疾掠而至,马未近前,一条素⾐⾝影已从鞍上凌空起,扑到桑琼⾝畔,颤声叫道:“桑…桑大哥…”

  桑琼凝神一看,心头猛震,连忙滚鞍落马,惊喜集地道:“你怎么会是你”

  素⾐人儿“哇”地痛哭失声,一张双臂,扑进桑琼怀中,登时菗菗搐搐大哭起米。

  双燕和欧⽟儿都不期面面相觑,如坠五里雾中,原来那素⾐人儿⾝躯娇小玲珑,云鬓如墨,梨花带雨,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绝美少女。

  那素⾐少女只顾伏在桑琼肩上哀哀痛哭,似乎并未注意到旁边还有许多人,好半晌,才仰起泪脸,哽咽道:“桑大哥,只说今生今世再也看不见你了…可怜爹爹和哥哥们都死得好惨,留下我孤零零一个…桑大哥,你要替他们报仇啊…”桑琼泪如泉涌,频频点头道:“⾎海深仇,咱们一定要报的,姑娘别难过了,先让我替你引见几位好姊妹,大家都是⾝世相同,命运相似的受害人儿。”

  那素⾐少女闪动泪眼望望三燕,颊上顿时涌起两朵红云,急忙退后一步,拭泪整⾐,娇羞地道:“我太失礼了,不知道还有客人…”

  桑琼道:“彼此都不是外人,这三位,便是北宮五燕之三,墨燕、⻩燕和彩燕。”

  素⾐少女忙检社为礼,道:“见过三位姊姊。”

  三燕都诧异地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桑琼长叹引介道:“她就是岭南太⾕麦佳凤麦姑娘。”

  三燕听了,齐吃一惊,连忙还礼相见,欧⽟儿抢着拉住麦佳凤的双手,惊问道:“听说南⾕新遭变故,姊姊为何独自在这儿?”

  麦佳凤一阵心酸,热泪盈盈答道:“说来话长,小妹⽗兄尽遭毒手,太⾕已变成一片焦土,只有我一个人在九死一生中被⾼人所救,才能脫险来到金陵…”

  桑琼转问罗天奇道:“麦姑娘已到了多久?怎么刚才你们都不提起呢?”

  罗天奇拱手道:“麦姑娘到庄大约十天,方才是麦姑娘吩咐不许先告诉大哥的,她本想跟咱们一同去接,又怕自己会忍不住,当着许多人哭起来不好看,所以…”

  桑琼叱道:“这是什么话!即使麦姑娘不便同来,你们也该先告诉我才对一”

  麦佳风羞怯地道:“桑人哥,别怪他们,的确是我这样要求的,我知道见了你会忍不住要哭,而今天又是你重返东庄大喜的⽇子,谁知仍然叫你也跟着我难过了。”

  桑琼叹道:“虽说故土重临,回首前尘,更增愧作,还有什么喜不喜!倒是姑娘得脫大难,令人可喜可贺,但不知是如何脫险?被哪一位⾼人所救?”

  麦佳凤道:“这些事一言难尽,咱们还是先进庄里再谈吧!

  欧⽟儿不便再坚持祭奠,大伙儿进⼊庄中,重新叙礼归座,仆妇们献上香茗,桑琼见其中大多仍是从前旧人,触景伤情,悲叹不已。

  麦佳凤含泪述说南⾕惨变经过,大略皆与传闻相符,那为芮倡的的⽇月武士们,也都是南⾕嫡传亲信,平时最得太神刀麦承君宠信,谁也料不到竟会变生肘腋。

  据麦佳凤说,当变起之时,南⾕⾕主麦承君正在丹室练功,事变竟由守护丹室的⽇月武士开始,麦承君首被杀弑,叛才纵火焚⾕,并有外敌呼应,一发即不可收拾,麦家兄妹仓促应战,先后都负了重伤,正发发可危之际,突然来了一胖一瘦两位武功奇⾼的怪客,从混战中救出了麦佳凤…

  桑琼不噤诧问道:“你可认识那两位怪客的模样,其中是不是有一个⾝穿锦⾐,満面油光,颇似商贾一流的老人!

  麦佳凤道:“不错,那胖的一个正是商人模样,另一个瘦削老人,却是个瞎眼叫化,当时,我已经杀红了眼,只当他们也是外来的贼,糊里糊涂一刀向那瞎眼叫化砍了过去,不料才三数个照面,就被他将长刀震飞脫手,并且点闭了我的⽳道,仿佛听见那瞎眼叫化对胖子说:‘这丫头杀疯了,给你吧!我还得去看看麦老头是生是死?看看两条小龙绝了种没有…’随即把我抛给了胖子,我一急之下,內脏伤势发作,便昏了过去。醒来时,却睡在一艘海船上,伤势也痊愈了,船上却不见两位怪客的人影,问起船家,才知道是那位胖子替我雇的船,吩咐送我到金陵卧龙庄来,那胖子还留了一封信给我,这里却没有姓名,只写着一首古怪的打油诗…”

  桑琼忙道:“那封信还在不在?”

  麦佳凤点点头,从袖里菗出一封皱皱的信柬,展视之下,果然是一首打油诗,写着:

  “东庄北宮肇祸因,南⾕西堡太骄横;

  惨痛教训须长记,从头振奋旧声名。”

  桑琼反复默诵那四句诗句,许久没有出声,脑中不期浮现出合肥城中两度相遇的风尘异人容貌,而这首打油诗与自己在“悦来客栈”所得如出一辙,那矮胖锦⾐老人每当紧要关头,突作神龙一现,这一次更加上了一位瞎眼叫化,难道真是武林传闻久已归隐的“风尘三奇”吗?

  风尘三奇“僧、丐、酒”桑琼仅耳闻其名,并未见过,听说三奇旋戏人间,诙谐成

  “僧”是“癫僧花头陀”

  “酒”是“酒痴李道元”

  “丐”是“盲丐青竹翁”

  这三人浪迹江湖,无门无派,居无定所,却都是不折不扣的正道⾼人,他们既然洞悉四大世家劫难,就当仗义拔刀,为什么总这样忽隐忽现,非到最后关头,不肯出手援助?其中道理何在?

  桑琼正在持诗沉昑,忽见罗天奇匆匆走厂进来,数度言又止,神⾊显得颇为仓皇,不觉诧问道:“天奇,有什么事吗?”

  罗天奇却掩饰地摇‮头摇‬,推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房舍修缮方面有几点小疑问,想请大哥菗暇去指点一下…”

  桑琼顿时会意,便颔首起⾝,向三燕等告退,道:“姑娘们宽坐片刻,我去去就来,顺便叫人准备祭奠之物。”

  三燕正和麦佳凤娓娓谈着南⾕变故,却未留意,欧⽟儿只漫声道:“你快些回来,咱们等你啦!

  桑琼跟随罗天奇转人另一间静室,推门一看,却见鬼偷邢彬早已在室中等候,心头微惊,情知不妙,急问道:“怎么样了!龙剑和凤刀呢?”

  鬼偷邢彬一脸惭愧之⾊,低声答道:“回帮主,刀剑已被人盗去,属下无能,空跑了一趟,特来请罪…”说着,便想跪下。

  桑琼连忙挽住,摆手道:“不必如此,坐下来,把经过情形告诉我,咱们离船才瞬间工夫,刀剑怎会被人盗去的!”

  罗天奇也道:“失落刀剑责不在邢兄,还是快把详情禀明大哥,早些商量追查的方法要紧。”

  鬼偷邢彬长叹一声,恨恨说道:“正因前后才一转瞬工夫,刀剑竟然失落,属下不能不內疚…”

  桑琼道:“事已至此,追悔何益,究竟是怎样发现刀剑被盗的?你先详述一遍。”

  鬼偷邢彬道:“属下奉命折返寻取刀剑时,船只还在目力以內,谁知待回到船上,遍寻舱中,已不见刀剑影踪,那时候,江边还聚集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未散,但据船家说,决无闲人踏上过船舷,属下仍不放心,曾亲自搜查在场百名男女,竞未查出可疑的人物,如今已将船家大小六⽇船帮扣押,听修帮主发落,船只和灵枢仍泊原处,另委⼲练之人看守…”

  桑琼注目问道:“你可曾留意过,当咱们离船登岸以后,附近有没有其他船只靠泊或离去?”

  鬼偷邢彬道:“没有,据属下踩探,盗剑之人决非庸手,很可能是由江中潜上船只的。”

  桑琼一震,道:“怎见得?”

  鬼偷邢彬赦然道:“这是属下推测,也可以说是经验体会而来回…”

  桑琼忽然想他的“鬼偷”雅号,不噤也为之莞尔,点头道:“正是,咱们险些忘记你是行家了,那么,据你查看的结果,那盗剑之人是怎样上的船?怎样脫的⾝?”

  鬼偷邢彬耸肩苦笑道:“属下说句怈气话,那家伙⾝手⾼強,只在我上,不在我下,全船內外毫大痕迹可寻,除非他在船只尚未抵岸前,就已经潜匿船中,趁帮主离船的刹那,盗去刀剑,仍由⽔中脫逃,此外决无下手的机会。”

  桑琼沉昑道:“这倒是可能的,由此可见,他竞是一位⽔绝佳的⾼人。”

  鬼偷邢彬道:“所以属下才自叹不如,论行窃⽔上船只,术语叫做‘钻底子’,其方法不外‘菗板’、‘靠窗’、‘悬缆’、‘附底’几种,但只有‘道行’最深的,才敢用‘附底’之法…”

  罗天奇听得⼊神,不觉问道:“什么叫做附底”

  鬼偷邢彬道:“所谓‘附底’,就是认准目标以后,预先潜⽔在江中等候,趁船只驶近,攀舷随行,觅隙而登,然后在船只靠岸的时候,乘下手,仍由⽔中逃去,这种人必须⽔精湛,所以又叫做‘⽔老鼠’,但通常都系两人搭档,互相掩护守望,而且多选在夜间行动,像这盗剑之人,竟敢在光天化⽇之广,众目睽睽之下,轻易盗去刀剑,舱中连⽔渍也没有留卜一滴,自是出类拔萃的⾼手了。”

  罗天奇又问道:“假如毫无痕迹可寻,你又怎知是附底的⽔老鼠⼲的呢?”

  鬼偷邢彬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给桑琼,道:“大凡⾼手做案,总喜留下表记,以示炫耀,属下曾雇人人⽔搜查船底,在舵叶上找到这件东西,故敢推测是⽔老鼠中能人所为。”

  桑琼看那物件,原来是一枚极细的小针,针尾附着一只用蓝⾊绒线绳编成的蝴蝶,竟然栩栩如生,⽔渍未⼲。

  罗天奇欣然道:“既有这件表记,可见那盗剑之人必非无名小辈,邢兄是此道中祖师爷,难道还查不出他是谁?”

  鬼偷邢彬‮头摇‬叹道:“话虽不错,但⽔陆两道并无密切往来,我也曾苦思很久,却想不出咱们这一辈能手中,谁使用这件表记。”

  桑琼凝神片刻,把那小针又还给了鬼偷邢彬,正⾊吩咐道:“这东西你暂且收着,不妨暗中打听,或许那人尚未离开金陵,只要他不是曹老魔手下,尽可以礼相商,索回失物,任何条件都依他,但此事千万不能声张,更不能让三燕知道,懂吗?”

  鬼偷邢彬躬⾝应道:“属下懂得。”

  桑琼又道:“船家无幸,要尽快释放,并给予厚赏,记住叮嘱他们不可把此事告诉三燕,今后尤须注意,动辄拘噤无辜的举动,绝对要噤止。”

  鬼偷邢彬暗暗连声而去,罗天奇却忧心忡忡地道:“这件事十分蹊跷,如果那盗剑之人真是曹老魔爪子,刀剑和秘笈都先后落在老魔手中,逍遥武库岂不等于全被他得去了?”

  桑琼轩叹一声道:“我忧虑的正是这一点,但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罗天奇动地道:“是否需由小弟暗嘱各位同门,立即分头⼊城查觅贼踪!”

  桑琼‮头摇‬道:“不必了,劳帅动众未必有用,假如被⽟儿!”娘听到风声,反使她负疚不安,咱们耽误甚久,你快去准备祭奠用物,我也该回厅中去了。”

  罗天奇蹙眉道:“但是,那刀剑下落…”

  桑琼黯然道:“且待明⽇送她们北返后再说吧!”

  无奈大下事往往难以预料,欧⽟儿和墨⻩二燕原是护灵途经金陵,本来准备第二天就原船启程的,却因在卧龙庄结识了麦佳凤,彼此年纪相仿,又都是巾帼女杰,谈得投契,花依依不忍遽别,直盘桓了三天,才登船返回燕京天寿宮。

  这三天之內,桑琼伴着三燕和麦佳风遍游金陵古迹,笑在脸上,急在心头,虽有鬼偷邢彬每口四出查探,却毫无所获,那龙剑和凤刀就像轻烟般失去踪影,再也得不到任何线索。

  罗大奇迫不得已,暗中把刀剑失落的事告诉厂铁面金钩伍一凡和梁氏双煞,人人颤惊,终⽇分头搜寻,依然无法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渐渐连头陀赧飞与杜三娘也知道了,都瞒着桑琼和三燕加人搜索行列,忙碌不已,其中只不敢让霹雳神葛森参与,怕他心直⽇快,喧嚷了出来。

  三天內,卧龙庄表面平静如故,金陵城中却谣琢満天,无论黑⽩两道,莫不轰传着九灵帮失落至宝的事。

  但说来也怪,自从龙剑凤刀被盗,卧龙庄并没有再遗失其他物件,停放在船上的剑魔甘道明灵枢,也未受到丝毫毁损,这情形,又像显示那盗剑之人,并非曹克武爪牙,否则怎会仅仅盗去刀剑,却无进一步行动?

  直到三燕叮咛后会启程离去,桑琼才正式公布了刀剑遗失的消息。

  麦佳凤听说刀剑俱是“逍遥武库”蔵珍,不期骇然,也自动参加查寻,霹雳神葛森更大骂鬼偷不止;,怒冲冲提了他那柄八十斤重的厚背砍山刀,満待撞,凡是见到携刀佩剑的朋友,一律当贼看待,先捧了个半死,查明刀剑并非龙剑凤刀,才肯罢手。

  不出半⽇时光,金陵城中无缘无故挨揍的说也有二十多,人人争相告诫,谁也不敢再带着兵刃上街了。

  桑琼得悉此事,然大怒,立即下令全帮撤回,重重责骂了葛森一顿,严噤擅离卧龙庄。

  可是,这样一来,刀剑消息就更加渺然了。

  桑琼闭门苦思,无计可行;正感烦闷,忽然想到何元庆托带的家书,当离开神机堡时,何元庆曾特意嘱托“一抵金陵,务必尽快前往”这几大心神烦,竟把这件事忘记了。

  于是,怀了书信,独自离庄,按着信上地址,径向城中商肆大街寻去。

  他自幼生长金陵,对城中道街自是十分悉,不消多久,便找到厂那家名叫“隆祥庄”

  的绸缎商店。

  敢情这家“隆祥绸缎庄”竟是城中有数大字号,一排四间铺面,闪亮亮的金字招牌,店里伙计不下二十人,生意鼎盛,顾客盈门,好不热闹。

  桑琼心里暗想:何元庆那位堂弟不知还是不是店东?从经营情形看,只怕已成了万贯的富商,他如早来投奔,也不至落得现在这般惨状,更不必将儿留作人质,替曹克武卖命帮凶厂。

  一阵感叹,便缓步走进店门。

  绸缎庄里生意正忙,但桑琼才跨进店门,一名伙计已笑道了过来,哈招呼道:“公子爷,您要买点什么?请坐下慢慢挑选!

  桑琼微笑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想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他在不在?”

  伙计十分和气,仍是一脸笑容,道:“没关系,买不买东西都是小店的贵客,公了要问什么人?我替您叫一声。”

  桑琼道:“我想问问,贵店店东是不是姓何?”

  伙计微微一怔,忙笑道:“不错啊,原来公子跟咱们老板认识?”

  桑琼‮头摇‬道:“并不认识,不过,我有点事想见见他,烦你替我转介一下如何?”

  那伙计略显迟疑,问道:“公子您贵姓?”

  桑琼道:“姓桑,蚕桑的桑。”

  伙计又沉昑了一下,才赔笑道:“桑公子请这边坐,我先替您去问一声,不知道老板在家不在家。”

  桑琼笑道:“你请便吧,如果他在,就烦你转告一声,说我有件东西必须面。”

  伙计应着进人店后,桑琼方落坐,却来了一位账房模样的瘦小老人,含笑拱手道:

  “公子不是卧龙庄桑庄主吗?贵客临门,怎好坐在这儿,伙计们真是大大的不敬,快请客室待茶!请!”

  桑琼忙还礼道:“老先生怎会识得在下?”

  瘦老人哈哈笑道:“这是从那里说起,堂堂金陵卧龙庄庄主,天下谁不认识,要是连桑庄主都不认识,还配在金陵城里做生意吗?庄主多恕简慢,快请內间奉茶。”

  原来古时商店,最重接待顾客的礼貌,店里都没有坐椅,客人进门,恭请落坐,先奉上烟茶,然后把货物一件件取到面前,任从挑选,翻一屋子货品,结果一样也没买,仍旧笑嘻嘻送到门口,临别还再三申致歉意,自认货⾊不全,累您空跑了一趟,下次备有好货⾊时,再请您来选购。

  这番客套,能叫人听厂窝心老半天,下次准会找上门去,所以,凡是老字号的商店,都备着坐椅,至于內间客室,那才是真正为“老主顾”或贵宾准备的。

  桑琼见那瘦老人神情殷勤,自然不便峻拒,当下转⼊內间客室叙礼落坐;问起瘦老人姓名,老人自称姓张,是店里账房管事。

  姓张老人张罗完茶⽔,接着便含笑问道:“桑庄主莅临小店,听说是特为敝店店东带来一件东西,不知是件什么贵重物品,竟劳庄主亲自送来?”

  桑琼道:“是一封”但话未说完,忽然记起何元庆的四点叮嘱,连忙一顿改⽇道:

  “…是一位朋友托带的一件小物品,没有什么贵重,在下人城顺路,故尔就带来。”

  姓张老人笑道:“能给老朽看看么?”

  桑琼‮头摇‬道:“很抱歉,那位托带东西的朋友一再叮嘱,必须面本人才行。”

  姓张老人略现失望,又问道:“这么看米,果然是件贵重东四了,那位托带东西的朋友想必跟在主和敝店都很捻,不知他⾼姓大名?或许老朽也认识他!

  这话叫桑琼甚难回答,他既不便直告何元庆姓名,又不能推是,一笑反问道:“老先生掌管钱账,想必跟贵店东关系很深了?”

  姓张老人嘿嘿笑道:“那里!那里!老朽和敝店东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彼此志趣相投,承他看得起,所以…”

  “所以你就敢大胆盘问我的私事?”

  话声来自室门,桑琼急忙扭头回顾,只见客室门口站着一个豹目虎额的中年汉子,正満脸冷笑地注视着姓张老人。

  这汉子非特像貌耝扩,以目更炯炯有神,短发如猬,太⽳坟起甚⾼,一望即知是个內外功都具相当火候的武林人物。

  姓张老人一见那汉子出现,登时两颊尽⾚,讪讪站了起来,赔笑道:“老朽原是代东翁陪客,并没敢多嘴…”

  豹目汉子冷哼道:“这么说,我还该向你道谢?

  姓张老人忙道:“东翁取笑了,老朽恭为下属,替东翁分劳,原是份內之事,何况桑庄主义是贵客…”

  豹目汉子重重哼了一声,截口道:“尤其是贵客莅止,更无你置喙余地,好歹我何某人还是一店之本,即便何某人垮了台,这间店也轮不到你张帅承作主,从现在起你最好老老实实做你的账房,尔后再敢逾权多事,休怪何某人不顾情面,说句难听话,我还有资格先宰了你!

  张师承脸⾊青一阵红一阵,暗暗连声,狼狈退去。

  桑琼冷眼旁观,心中似有所悟,含笑道:“这位兄台,想必就是何冲何老板了?”

  豹目汉子凝目向他打量一一遍,点头道:“不错,桑庄主驾临小店,有何指教?”

  桑琼笑道:“元事不登三宝殿,适才已向贵价说过,在下是特地替何老板送一件东西来的。”

  何冲道:“何某与桑庄主并不相识,不知那是一件什么东西?何人托带?”

  桑琼游目四顾,轻道:“店中可另有静室?此处谈话似有不便。”

  何冲浓眉微皱,冷冷道:“何某并无不可告人之事,桑庄主尽请直言。”

  桑琼沉昑片刻,道:“在下是受西川神机堡贵戚何元庆之托,带来一封极重要的…”

  话犹未毕,何冲突然截口道:“且慢,贵庄主适才说那何元庆在什么地方?”

  桑琼低声道:“西川神机堡!”

  何冲注注道:“他还活着?”

  桑琼淡然一笑,逍:“不但活着,而且极受优待,信是他亲笔…”

  何冲神⾊顿变,摇摇手道:“请移驾內室详谈。”说着,拂袖而起。

  两人走出客室,摹见客室转角处一条人影疾闪而逝,背影正是那位账房先生张师承。

  何冲眼中杀机隐隐,望着那逝去背景冷笑了两声,却未立即追问,径自带领桑琼进人店后。

  转人后间通道,桑琼已感觉情形有些不对,原来这爿绸缎庄后进不见內眷妇孺,却住着十余名暗蔵兵刃的彪形壮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准得十分森严。

  两人洒步而过,那些壮汉虽未拦阻,但人人都流露出惊疑之⾊,恭恭敬敬向何冲肃立行礼。

  何冲附耳向其中一名红须壮汉吩咐道:“未得我今渝,任何人不准放人,违令者重惩。”

  那红须壮汉肃然受命,登时将通道门掩闭。

  何冲将桑琼让人一间密室,亲自闭门下栓,然后凝重地说道:“桑庄主绝世聪明,不用何某赘述,当已了然这间绸缎店并非普通店家?”

  桑琼含笑道:“约可料个六七分,唯不敢断言属于何门何派?”

  何冲道:“这一点,稍等自能明了,不过,请恕何某人说句放肆的话,何某带领桑庄主进人腹地,实不惜甘冒杀⾝之祸,假如桑庄主来意不真,另存诈谋,只怕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桑琼傲然一挑剑眉,晒道:“何兄竟具此自信?”

  何冲冷冷道:“在下当然深谙桑庄主武功深湛,区区几名⾼手,未必困得住桑庄主,但此室顶壁俱系纯钢所铸,地底则设有烈火熔炉,假如在下毁去手中门锁,此室便永远无法开启,而室外负责戒备的⾼手,在得到令谕之后,随时可以发动烈火,使你我并骨而死,变成两堆焦灰。”

  桑琼大笑道:“好精密的安排,何兄不惜以⾝陪死,确令人失去戒心,由此看来,我是真的⼊厂陷阶了!”

  何冲凝容道:“在下句句实言,桑止主体置之一笑。”

  桑琼点点头道:“玩笑归玩笑,在下不能不提醒何兄一句,既然烈火是由室外发动,可要当心被人反锁室门,暗下毒手。”

  何冲道:“这却不须担心,门锁仅此一柄,现在我手中,室外警卫之人,更是何某心腹死,没有我的今谕,外人决不能接近这间密室。”

  桑琼接口问道:“连那位账房张师承也不例外吗?”

  何冲微微一怔,颔首道:“自然不会例外。”

  桑琼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了。”说着,探手⼊怀,取出何元庆所付密函,正⾊又道:“令戚嘱带此信,事先并未赐告內容,也没有提起过何兄现属何门何派,只叮咛此信极为重要,务须面何兄,否则宁可焚毁,至于所言何事,请何兄亲自过目。”

  何冲接过信函,却未立即拆开,略一扫视信封字迹,便肃容问道:“他即未丧命,因何不与桑庄主同来金陵,却留在神机堡中?”

  桑琼轻叹一声,于是坦叙述何元庆被擒遭受严刑,不肯吐露魔官所在,直到‮腿双‬残废,才提到儿留质的苦衷,现已获西堡谅解,暂住堡中疗治伤势…等经过。

  何冲倾听之下,黯然长叹,道:“这是实情,他应该早些说,就不至惨遭残腿之苦人”

  说完,感慨无已,默默拆开了密函。

  桑琼不知函中写些什么,但见何冲展函细读,脸⾊越来越苍⽩,顷肇看完全信,突然霍地从座椅中跳了起来,豹目怒睁,切齿渗⾎,仰面前南道:“好无聇的匹夫,你们也太狠毒了!”说着说着,两行热泪竟籁籁而落。

  桑琼不便询问,枯坐半晌,见他犹自怒目昂立如痴,切齿呑声,反复总是那两句话,不噤大感惊讶,于是站起⾝来,拱手道:“在下信函已经带到,如无他事,就此告辞了c”

  何冲蓦地抢步上前,一把拉住桑琼肩手,颤声道:“桑庄主,久仰仁义,不知愿否收容一个沦落渊薮,満⾝罪恶的可怜人。

  桑琼矍然正⾊道:“这是什么话,在下秉诚待人,敬重的是⾎好汉,人非圣贤,难免会有误人歧途的时候,只要浪子回头,途知返,便是桑琼的好朋友。”

  何冲热泪泉涌,屈膝跪下,道:“如此何冲先叩谢宽恕大恩!

  桑琼连忙扶起,道:“何兄不必拘礼,有话但请明告,力之所及,在下决不袖手。”

  何冲哽咽道:“能得庄主一言,死而何憾,求庄主稍待,何某略示心迹。”

  说罢,拭泪转⾝,启开了密室室门,沉声道:“韩飞何在?”

  廊下一声暴应,那红须壮汉疾掠而至,躬⾝道:“坛主有何吩咐?”

  何冲从怀里取出一回银质令牌,掷在地上,道:“传我急令,立即掩闭店门,本坛弟子,齐集內院待命,要快。”

  红须壮汉韩飞毫不迟疑,拾起令牌如飞而去。

  不须臾,脚步纷纷,二十多名店伙都怀着鬼胎奔了进来,黑庒庒站満一院子。

  何冲环扫一匝,脸⾊忽沉,喝问道:“张帅承怎么不到?”

  韩飞躬⾝答道:“适巧外出,不在店中…”

  何冲叱道:“谁叫他擅自离店的?

  韩飞怔了怔,答不出话来,其中一名店伙应声道:“张副坛主说要购买一点文具,匆匆离店,才去了一会儿工夫。”

  何冲转注韩飞道:“他可曾来过內院?

  韩飞道:“坛主下令戒备不久,张副坛主曾进⼊內院,属下未奉令谕,没有允准。”

  何冲闻言深自一震,冷笑道:“好匹夫,算他见机得早。”接着,喝令二十余名店伙面墙而立,另外十二名佩刀壮汉环绕庭院戒备,然后亲自探手,从韩飞际‮子套‬一柄厚背雁翎刀,振腕抖动,寒光绕体而生。

  一片刀光霍霍,冷电般环飞院中数匝,只听惨呼叫起,⾎⾁横飞,顷刻间,二十余店伙尽被袅首砍毙在院中。

  桑琼在密室中听见传令集众,并不知道何冲会出此煞手,及时闻声出视,庭院中早已遍地残尸,⾎⾁‮藉狼‬。

  这情形,更令韩飞和十余名壮汉心胆俱裂,不约而同都跪了下来,惶然道:“坛主开恩”

  何冲双目尽⾚,掷刀于地,挥泪道:“何某⾝遭奇聇大辱,决意叛离阿儿汗宮,曹二十余名罪无可赦,已由何某亲手诛绝,与诸位无关,念在共事多年,何某深知诸位都是⾎汉子,如今金陵分坛瓦解,去留悉听尊便,愿与何某一同投效卧龙庄的,请解下兵刃,留此待命,不愿意的,何某也决不勉強,各赠⻩金千两,店中财物任取,听凭远走⾼飞。”

  十二名壮汉毫未迟疑,纷纷解刀掷地,同声道:“我等愿与坛主共进退,同生死!”

  何冲含泪颔首,道:“既如此,今后不可再以坛主相称,我为你们拜求桑庄主收留!”

  刚转⾝,桑琼急忙挽住,动地抬手示意,道:“各位壮士们快请起来,在下感愧难言,愿代本庄九灵帮弟兄,竭诚各位加盟。”

  众人欣喜如狂,齐呼道:“谢庄主俯允成全。”

  何冲扬手道:“曹伏诛,但张师承却漏网逃走,韩兄弟即速率人追下去,务必要把那老匹夫生擒回来。”

  韩飞振臂而起,留下两名佩刀武士清理尸体,带着其余一十人峰拥而去——

  幻想时代扫校 wWw.NIlXS.CoM
上一章   玉连环   下一章 ( → )
免费小说《玉连环》是一本完本武侠小说,完结小说玉连环TXT下载的所有章节均为网友更新,与免费小说网(www.nilxs.com)立场无关,更多类似玉连环的免费武侠小说,请关注逆流小说网的“完结武侠小说”专栏或全本小说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