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手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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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再出手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102 | 更新时间:2017/9/18 |
第十六章 | |
一间大厅內,炉火熊熊,灯火如昼,华宴盛张,群雄云集。 雷⽟鸣须然笑道:“严贤侄,这第二回合冲击智之局你又获胜了,但第三回合显然是一个极艰巨凶险之局,贤侄你认定伏建龙就是无极帮主么?” 严晓星道:“五成是他!” 雷⽟鸣略一沉昑道:“这就难了,还有一半须待证实。” 廖独⾼声道:“即是证实了伏建龙又有何用,难道将剑架住他脖子上索取蔵珍图不成,还有屠三山失去的那份,始终未查明下落。” 东斗天君葛天良哈哈大笑道:“廖兄你急什么?若取到无极帮主手上持有蔵珍图,另一幅还怕没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吗!” 廖独似恍然大悟道:“对极,对极,只取得无极帮主蔵珍图之法抑是巧取或是豪夺?” 葛元良道:“当然是巧取。” 廖独道:“如何巧取?” 雷⽟鸣道:“这就是第三回合斗智之局了。此后,严贤侄可明目张胆现⾝江湖,若伏建龙真是无极帮主或是帮中职司甚⾼之人,非但不愿加害严贤契,而且还要保护于他。” 廖独诧道:“这为什么?” 雷⽟鸣微笑道:“因为陆道玄。” “陆道玄!”廖独诧道:“此人是何来历?” 葛元良哈哈笑道:“陆道玄乃⽟皇大帝使者,琊魔真君化⾝。” 廖独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措,一见之下,抓起桌上酒壶,咕噜噜一饮而馨。 雷⽟鸣笑道:“廖兄不必动怒,世无陆道玄其人,但无极帮主坚信其有,此乃诡计,但愿如我等所望,若节外生枝,恐倍加更多艰辛。” 只见严晓星垂首沉昑,隐泛忧容。 廖独诧道:“老弟为何面有重忧?”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无极帮已坠⼊街中,逐步施为,必可有望,在下惧的是⽩眉老怪所邀的那些隐名奇人队中作梗。” 廖独笑道:“我等既自愿相助,取计三面作战之法,必可无虞。” 何谓三面作战,群雄心意相通,均露出会心微笑,严晓星也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开舂不久,北国仍是冰天雪地,沿着运河一株株秃柳枯⼲,不见一丝舂意气味。 运河的⽔呜咽着,挟着一片片破碎的冰块由北向南逝流而去,无尽无休。 河岸上十数户人家,矮檐低屋,面河的是一处小酒肆,蓦地,门帘扬起,走出一个愁容満面的短装耝汉,浓眉大眼,目眶红丝,手提着一壶酒及一包食物,向河岸走去。 酒肆內紧接着走出一英俊青少年,肩披长剑,剑眉星目红贝,人若⽟树风,潇洒不群,步履从容,似缓实速与那耝汉相距丈许,不即不离。 耝汉似⾝具武功,耳目聪灵,察觉⾝后飒然⾐袂飘风之声,目不噤泛出一丝异芒,回顾了一眼,不由一怔。 他行走江湖半生,哪曾见过如此俊逸人品,一眼察出那⾝后相随的少年并非恶人歹徒,眉头微微一皱,停住脚步,道:“阁下为可相随不舍?” 青⾐少年道:“在下见尊驾愁容満面,想必遭遇什么困难,不觉相随,瞧瞧在下是否能有所效劳” 耝汉道:“阁下盛情心感,兄弟这困难恐阁下帮不上,不如请回吧!” 青⾐少年淡淡一笑道:“尊驾怎知在下这忙必帮不上。” 耝汉不噤语寒,须臾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兄弟难拒阁下盛情了,请随兄弟来吧。” 青⾐少年随着耝汉走下河岸,只见一束木排泊靠河岸,排上扎着一座三角形茅棚,一双皱纹満面,斑⽩发须老汉蹲在茅棚前昅着旱烟,在低声闲聊,却隐不住眉宇间忧虑之⾊。 耝汉轻轻一跃,点⾜木排上,四面一顾,发觉青⾐少年已落实,暗道: “好快的⾝法!” 一双老汉倏地起立,道:“乔五,这位公子是何来历?” 耝汉笑道:“萍⽔相逢,素未睹面,但这位公子坚一舒我等心內重忧。” 左侧紫斑脸老汉,目光炯炯注视了青⾐少年一眼,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青衫少年答道:“在下严晓星。” “原来是严公子。”紫斑脸老者右手一指茅屋,接道:“屋內病者是我等主人,医药无效,不久人世,严公了纵自负岐⻩神术也是枉然。” 严晓星道:“贵上多大年岁?” “八十有二。” 严晓星道:“生老病死,此千古不移之理,但不知贵上病了多久,⾝患何疾?” 紫斑脸老者道:“敝主人年虽老迈,但壮健一如年少,三月前突步履踉跄奔回排上,面⾊异样难看,躺在上,拒绝求医,他说自知不治,庸医害人” 严晓星笑道:“医药不死病,贵上若能有救,必可不死,但不知此病发自何因?” 乔五摇首答道:“我等就是不知,虽经我等在上游百里处延请名医诊治,但一经扶脉立即敬谢不敏,告辞离去后立遭严词责斥,解缆急放百里驶抵此处,病情突然转恶” 突闻棚內传出颤巍巍苍老语声道:“乔五!你与何人说话?” 乔五神⾊一凛,答道:“门下与一严公子叙话!” 严晓星已一步跨⼊棚內,只见一发须银⽩,面⾊憔悴,目光黯淡的老者躺在铺上隐泛痛苦之⾊,微笑道:“老丈,可容在下冒昧探视否?” 乔五等人纷纷奔⼊棚內,面容惊怒,掌蕴暗劲,一察有异,立即联手攻出。 老者心神大凛,但却镇静异常,凄然一笑道:“阁下如奉命追取老朽首级,请即出手。” 严晓星正⾊道:“老丈不可胡猜疑,在下不过路经于此,偶发现老丈门下神⾊惶惶,一时动念跟踪而来,但请宽心。” 老者闻言心情大宽,道:“老朽途中受人暗害,谅不久于人世,仇家太厉害,阁下请速离此免得卷⼊此是非中。” 严晓星道:“在下自有隐⾝之术,老者请不必多虑,在现察视老丈是否有救。” 老者望了严晓星一眼,察觉严晓星丰神如⽟,气宇不凡,虽是伤重,也不噤暗赞了声好人品,凄然一笑道:“老朽年逾八旬,虽死何惜,但老朽却不能负阁下德章,请察视老朽右肩以下。” 严晓星也不再言,因老者侧⾝而卧,显然不能平躺睡下,轻轻撕破肩⾐,只见肩背下一片紫肿,触手软腐,灼热火烫,暗暗一惊,道:“老丈是受了毒器毒物暗算么?” “正是,事前不知,事后已属不及。”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此伤非但物药无法奏效,而且不能施展刀圭之术剜除腐⾁,已蔓延侵及內腑,幸亏老丈內功深厚,换在别人,恐难活到现在。” 乔五冷笑道:“这话何在说么!未免多余。” 严晓星冷冷一笑,望了乔五一眼。 乔五只见严晓星目光如挟露刃,不噤悸然而惊。 严晓星以迅快手法,在老者背上点了十数处⽳道,沉声道:“乔兄,有劳数位将木排放之中流,在下施治时不宜受到惊忧。” 乔五迟疑道:“阁下有此能耐么?” 严晓星冷笑道:“事已甚此,在下只有尽人事而已,不过早一刻施治,就增一分活命希望,那就视乔兄要不要这位老丈活着了!” 乔五忙向同伴一示眼⾊。 两人如电闪出排外。 严晓星知道乔五不放心自己,暗暗一笑,徐徐伸出右掌紧抵在老者“命门⽳”上,紧闭放目。 ⽔声潺潺,木排已顺流而下。 乔五张大着双眼,静观其变。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忽听老者呻昑出声,但经受不住痛苦,満面⾖大汗珠爆出,却面上渐渐见⾎⾊。 乔五似已瞧出老者已有不同,不噤喜形于⾊。 须臾,老者忽睁目说道:“乔五,快准备几条清洁汗巾,若见我伤处溢出毒⽔,即拭净替换洗濯,免沾染奇毒。” 乔五闻言一闪而出,又匆匆闪⼊,手中拿着数条汗巾,目光注视着老者伤处。 只见伤处渐渐溢出腥臭⻩⽔,乔五忙用汗巾替换拭净,棚外忽闪出一短装汉子与乔五帮忙替换洗濯。 一个时辰过去,紫肿尽已消退平复,转为灰⽩。 严晓星长吁了一声,睁目立起,从怀中取出一柄裁纸刀,刃口奇薄寒光闪闪。 只见他又取出一支镊子,以小刀轻轻划开伤处,镊出毒针,轻轻叹息道:“此人真用心歹毒无比。” 老者道:“阁下” 严晓星忙道:“老丈此时不宜说话。”立即在囊中取出一瓶药膏,以手指挑出涂敷伤处。 乔五只觉一股沁人肺腑清香,扑鼻送⼊,道:“好药!” 严晓星微微一笑,另取出一粒朱红丹丸,喂服老者后道:“老丈请安心静养,三⽇后便可行动自如了。” 忽闻棚外有人唤道:“乔五,有人来了。” 乔五疾闪而出。 严晓星知強敌追踪已至,接踪迈步出去,只见一艘小舟,由侧向急驶往木排撞来。 船首峙立着三个面目森冷锦⾐短装汉子,眼中凶光外,嘴角噙着诡谲笑容。 船行似箭,转瞬迫近木排,三人纵⾝腾起,宛如飞鸟般,掠在木排上。 乔五等人立时便要出手。 “暂别妄动!”严晓星冷笑道:“想不到这江面中竟出了劫匪!” 面如锅灰汉子凶眼环睁,喝道:“胡说!” 严晓星道:“既非劫财,便是冲着在下来的了,但在下似想不出何时与三位结下怨仇。” 那汉子道:“尊驾错了,我等乃找这木排主人。” 严晓星道:“在下就是这木排主人。” 三人不噤一呆,那面如锅灰汉子双拳微抱,道:“区区阎良,江湖人称海底蛟,武林中事凶险异常,尊驾犯不着与人助拳。” 严晓星微笑道:“阎朋友说话予有茫然不解,在下初出江湖,与武林中人并无往,亦未⾝怀金银财宝,看来三位朋友找错了地方。” 说着右掌虚扬。 小舟上尚有一名驾舟汉子,傍着木排顺流而下,突然哼了一声,倒翻⼊⽔中,冒了两冒已无踪,小舟无人作,立时打了个族转,急离木排开去。 三个汉子不噤面⾊大变,知遇上了劲敌。 阎良狞笑道:“我等找寻一位柴青溪朋友,本无心与尊驾结怨,不料尊驾心辣手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严晓星道:“今⽇谁也别想活着离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似三位如此无事生非,必非善类,再说木排上并无柴青溪其人,三位恶贯満盈,倒不如引颈就戮,可免除不少痛苦。” 阎良⾝侧一⻩发汉子霍地子套钢刀,寒光如电向严晓星劈去,刀沉力猛,带出一片啸风之声。 严晓星⾝子微微一侧,右腕疾旋,一式“叶底摘桃”迅疾无比扣住了对方右腕脉要⽳。 只听克察一声,⻩发汉子一条右臂被生生扭断。 严晓星左腿急出,踢在⻩发汉子心坎重⽳,一声凄厉惨嗥中带出一股⾎箭,⾝形踢飞起半空倒栽,⼊江⽔沉没。 阎良等人心神皆凛,厉喝一声,双双扑向严晓星,四掌迅厉,劈向要害。 严晓星⾝形奇快一转,劈开两人,巧踏踪步,双掌迅似奔电分向两人后按去。 只听两声闷嗥,双双仰面栽⼊⽔中。 严晓星忽瞥见上流急驶而至一艘梭形小艇,艘头上立着一⾝着青袍长髯老者,迅快中又察觉乔五等三人面⾊青黑,目露凶光,情知有异,暗中发出三缕银丝,奔向乔五三人印堂要⽳。 三缕银芒目力难辨,细如毫发,乔五三人不知闪避,竟没⼊脑中,但无丝毫感觉。 忽闻一声刺耳长笑,一条如鸟般⾝形落在木排上,正是那青袍长髯老者。 老者面寒如冰,冷笑道:“尊驾出手辣毒无比,竟将老朽门下击毙沉尸江心。” 严晓星面⾊一沉,道:“这数人与在下从不相识,无事生非,出手歹毒,在下忍无可忍出此一策,老丈何责人太甚。” 青袍老者面⾊冷,微微一笑道:“柴青溪何在?” 严晓星道:“在下不识柴其溪其人,老丈似嫌多此一问。” 青袍老者道:“老朽知尊驾并非排教门下,何必多事结怨?” 说着伸手一指乔五三人,接道:“他们实乃排教弟子,确知柴青溪下落,如老朽所料不差,柴青溪必蔵⾝棚內,乔五,你去唤柴青溪出见老朽。” 乔五三人宛如泥塑木雕般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信如老丈所言乔五三人为趟教弟子,但排教门下真能受老丈驱策么?” 青袍老者沉声道:“你知老朽是何人?” 忽地面⾊一沉,察觉乔五三人神态有异,目中闪出一抹惊骇神光。 严晓星道:“在下初⼊江湖,武林人物均未曾往,老丈来历在下知否似与在下无⼲。” 青袍老者道:“初生之犊不怕虎,难怪你如此傲狂自负,目中无人,但老朽认定柴青溪蔵⾝棚內,如不在老朽掉面就走,绝不为难你。” 严晓星冷笑道:“依在下之劝,老丈能悬崖勒马最好。” 青袍老者面⾊一变,寒冷如冰,缓步向棚前走去。 严晓星双掌一翻,亮开一式诡秘掌法。 青袍老者面⾊又是一变,他见识广搏,只见严晓星这式掌法虽然缓慢,却奇奥绝化,全⾝要害重⽳无一不在掌势之下,闪避防守俱不可能,心神大骇,暗道:“这少年究竟是何人门下,如真是柴青溪帮手,一番图谋,恐将付之流不,面⾊疾转,堆上満面舂风,笑道:“柴青溪并不是什么好人,尊驾似犯不着替他卖命,老朽街道正义,千里追踪,恐难菗⾝而退,但老朽让尊贺见识一下,就知老朽非易与之辈。” 说着弯在排上取起一块竹片,微微一笑。 严晓星不知青袍老者弄什么玄虚,双目一瞬不瞬凝视在青袍老者手上。 但见青袍老者道:“尊驾当瞧见老朽乘来小舟否?” 那艘小舟无人持,竟附着木排如钉着一般随波逐行,恁大的风浪波涛,无法冲离分寸。 青袍老者缓缓将手掌一合,竹片在掌心克查查挤碎,只见那艘小舟亦裂成粉碎,断舷木片飘散在⽔面,随旋四散,急流而杳。 严晓星心中大惊,知是排教大法,不由警觉出这青袍老者必是排教主要人物,暗中已扣着十数细如毫发的银芒微笑道:“老丈这一手妙则妙矣,但尚未能炉火纯青,请瞧那主龙骨依然无恙。” 青袍老者不噤一怔,不由自主地目注⽔面寻视。 严晓星趁着他分神之际,一掌银芒疾如电奔打出,左手紧接着劈了出去。 青袍老者也是托大,虽知严晓星并非易与之罪,却料不到如此辣手,更自负显露排教大法,定可震慑对方,哪知事与愿违,等到感觉有异,但已无及,忙移形换位疾挪了开去,银⽩寒芒却穿⼊两肩要⽳。 严晓星⾚掌如同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啪的一声,掌力击中青袍老者。 只听青袍老者闷哼一声,⾝形踉跄冲出一步,转⾝立定,面⾊突变灰⽩,凄然笑道:“尊驾所施的武功独步武林,可否告知老朽源出何宗?”说着面⾊大变。 原来青袍老者罹受⾚掌后,体內真气逆散,两肩內所罹银芒循⾎疾攻心脉,自知无幸,摇首叹息道:“強中更有強中手,多行不久必自毙,老朽悔之晚矣!”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恕在下无法见告,因在下也不知掌法源出何宗。” 青袍老者⾝形忽摇摇坠,张嘴噴出一道⾎箭,仰面倒下,尸横于地。 忽闻棚內传出柴青溪语声道:“严少侠速将他⾝上揣带之物取出后再毁尸灭迹,暂莫管乔五三人。” 严晓星应声道:“在下遵命!” 搜觅青袍老者全⾝,揣带之物一一取出,只见是一只翠⽟小马,琢雕甚精,整体碧绿,惜颈项处微显一圈黑线,另外一黑晶壶颈小瓶,內贮药术,除外则是三枚古钱。 他微一思忖,取出化尸散洒青袍老者口中,将尸体瞬间化为了滩⻩⽔,流⼊排木下。 木排因无人撑使,冲流甚急,幸河面广直,并无险弯,否则撞上礁石崖角,必至粉⾝碎骨。 严晓星走⼊棚內,只见柴青溪已然坐起,神态较前判若两人,不噤笑道: “老丈好些了么?” 柴青溪道:“多谢少侠相救,他⾝旁可有一匹翠⽟驹么?” 严晓星道:“正是!”柴青溪道:“快拿给老朽!” 严晓星急忙递在柴青溪手中。 柴青溪只端详了一眼,旋开马头,原来那圈黑线却是一道旋槽,马腹中贮有⽩⾊丹丸,清香扑鼻。 只见柴青溪倾出三粒丹丸,呑服而下,旋好马颈后,急道:“少侠,目前无暇叙话,烦劳舀盛一盘净⽔,及一束竹筷,此木排必须定住,否则有撞毁之虞。” 严晓星急忙走出,只见木排顺流而下,迅急异常,河面渐狭,远处呈现弯流,忙找来一木盆盛満净⽔及一把竹筷,闪⼊棚內。 柴青溪谢了一声,将竹筷放置盆中,右手捏紧一只竹筷目注盆中。 那些竹筷在⽔盆內本飘浮四散,须臾突起变异,竹筷竟自动聚束在一处,形成一排,却在盆中急旋。 但见柴青溪口中念念有词,两目神光大盛,微喝一声,右手竹筷疾然而下,那竹筷笔直似稿,堵住那急旋之势。 紫青溪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道:“少侠,相救之情恩重如山,老朽当有以报德。” 严晓星道:“在下并非挟恩索报之人,老仗佑必挂齿。” 紫青溪道:“少侠知道那青袍老者是谁么?” 严晓星答道:“在下不知。” 柴青溪道:“是老朽三师弟邓汉。” 严晓星不噤一怔,道:“同门手⾜,为何加害老丈?” 柴青溪凄然一笑道:“老朽同门三人,先师本一律看承后因察出二三师弟心术不正,在外为非作歹,先师大怒,中止传授,并逐出门墙,本教规律掌门这位并非因嫡长继承,而是因其心、功德、技艺三者所考多寡为据,为此二三师怀恨老朽挑拨离间还种下今⽇之祸。” 严晓星叹息道:“恕仇之深乃至于今,甚矣哉!” 柴青溪道:“屈指算来,时逾四十年了。” 严晓星道:“看来他们二人处心积虑,夺回排教掌门之位。” 柴青溪摇首道:“非如少侠所料如此简单,他们已投至无极帮门下,至于他们暗害老朽,决非纯属寻仇。” “那么又为了何来?” 柴青溪道:“老朽不愿妄加猜测。” 说着目注了严晓星一眼,接道:“少侠此刻体內有无异状么?” 严晓星道:“在下并无丝毫异样感觉!” 紫青溪诧道:“这就奇了!” 微一思忖,似有所知,接道:“老朽意相留少侠数⽇之聚,但老朽须上岸片刻去去就来。” 严晓星道:“老丈请便。” 两人相偕走出草棚,只见乔五三人仍如木雕泥塑一般,紫青溪旋开翠⽟小驹,倾出药来,一一喂服,举掌震开三人后⽳道。 乔五三人长吁了一声,如梦初醒,蓦见紫青溪已平复如常,不由大喜,目露感之⾊,乔五道:“那汉恶贼人咧?” “死了,被这位少侠除去。”紫青溪叹息一声道:“虽然邓汉被残,但首恶仍未除,祸患犹存,恐燎原之势即生,一发不可收拾,此话一言难尽,老朽去去就来,你等好好款待少侠。” 说着伸手探怀取出一把糠屑往空挥撒,纵⾝一跃,⾝上⽔面,如履平地,去势迅快如飞,转瞬踏上江岸,⾝影杳收无踪。 严晓星眼中露出一抹茫神⾊,诧道:“紫老丈为何失行之时,撒下一把糠屑?” 乔五笑道:“:“少侠请坐,待小的慢慢道来。” 木筏上那有桌椅,只有盘膝坐下。 其余两人取现壶酒及两包菜来。 乔五在严晓星面前斟満一碗酒,道:“方才祖师爷挥出糠屑,乃排教障眼法,江岸两边行人无法看真我等蔵⾝之处,我等却瞧得清清楚楚。” “紫老丈既然⾝具如此妙法,应所向无敌才是,怎么被人所害?” 乔五摇首苦笑道:“排教法术并非人人都会,会者亦不能挟术害人,否则必遭天谴,祖师爷慈悲心肠,面恶心软,此次竟被同门暗害,乃意料之外,非人力所可预防。” 严晓星道:“乔兄言中所指是否方才死老邓汉么?” 乔五摇摇首道:“乃祖师爷二师弟厉炎。”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同门戈,伦常败坏,柴老丈应察微知著,预为之谋,怎有此变。” 乔五喝了一口酒,道:“少侠有所不知,祖师爷在未接掌门户之前,厉炎邓汉就被逐出门墙之外,一直销声匿迹,暗中为恶,祖师爷无法除去他们两人,五年前祖师爷退隐山林他们两人亦未与本门为敌,直到半年前两人竟投在无极帮亦,奉无极帮主之命闯⼊本门总坛,伤了调换和多人,掌门人內⾝罹轻伤,勒令本门寻出祖师爷潜隐之处,索取祖师爷持有一册奇书。” 严晓星道:“什么奇书?” 乔五道:“排教大法。” 严晓星不由呆得一呆,道:“厉炎需此书何用?” 乔五道:“用以济恶,少侠有所不知,排教中人均擅教宗法术,然仅是防⾝之术而已,但这本奇书內无所不载,祖师爷尽毕生之年所得者不过十之四五,当年厉炎资质聪颖习得其中三成,如非其师当场立断,今⽇武林形势必有一番剧变。” 严晓星恍然大悟,已知无极帮主判断武林形势对他大大不利,才无所不用其极,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恕在下初出江湖,对此茫然无知。” 正说之间,柴青溪已踏波逐浪,疾如丸掷星跃登上木排笑道:“有劳少侠久候!” 乔五忙取来一副杯筷,柴青溪盘膝坐下,敬了严晓星一杯酒后,道:“少侠知否老朽同岸料理何事?” 严晓星毫不思索答道:“查明厉炎是否率领羽追踪而来,老前辈故布疑阵,引厉炎误⼊歧途。” 柴青溪一翘拇指,赞道:“少侠委实料事如神,一猜就中,厉炎恶贼偕同无极帮內⾼手果然追踪而来,老朽故布疑阵,使他等疑心老朽⾝罹重伤不治而亡,但仍瞒不住厉炎。” 严晓星道:“既然瞒不住厉炎,老前辈何以善其后?” 柴青溪微微一笑道:“老朽意借重少侠。” 严晓星闻言一愕道:“在下微末技艺,不敢当此重赠,风闻神木令重出江湖,老前辈何不寻找神木令解救贵门危难?” 柴青溪摇首叹息道:“神木令宛如天际神龙,难见首尾,纵然找到了他,未必他就能应允能救本门危难,”说着伸⼊怀,慑出一本羊⽪书,递与严晓星,接道:“这本书不但带来了本门危难,而且为整个武林带来一场⾎腥浩劫,老朽善于察人,只有少侠” 严晓星不待柴青溪说完,已知柴青溪心意,双手连摇,道:“在下何德获此重赠” 柴青溪面⾊一沉,正⾊道:“如让厉炎或无极帮所得去,则武林之內恐无瞧类矣。” 严晓星道:“老前辈何不毁去此书?” 柴青溪大笑道:“毁去此书,就能获致武林太平么?少侠不必推辞,尽三⽇之期少侠可潜心参悟,老朽在旁略加指点,当不难尽得其中玄奥。” 严晓星察觉柴青溪神态似含重忧,知其言是实,忙接过进⼊棚內。 柴青溪向乔五三人道:“厉炎虽知老朽重伤,但坚不信老朽因伤致死,所以追踪不舍,你等须慎于应付。”说着详加嘱咐后即进⼊棚內。 木排复又逐流而行。 天⾊渐渐灰暗了下来,河风狂劲,呼啸掠空,波涛汹涌河崖处隐约可见闪烁灯火。 乔五忽⾼声道:“青镇到了,我等须上岸购买食物,速拢舵上岸。” 突然,柴青溪披头散发,面⾊严肃,手执一把已燃着殷红火光线香,在棚上各处揷实后,凝目注视了一阵,又走⼊棚內。 乔五轻轻感喟了一声,道:“祖师爷为了本帮存亡绝续,不惜损耗本⾝真元,但愿天从人愿,免去武林一场杀劫。”说着又道:“你等速去速来,形迹务须隐蔽。” 两人应了一声,木排缓缓靠抵河岸,纵⾝一跃,穿空如飞,掠落岸上,⾝形渐杳。 河⽔呜咽,夜空如墨,岸上寥寥无人,一钩新月,慢慢升起,⽔面如烟,一片蒙。 乔五蹲坐排上,菗竹节烟管,装上烟后,火石敲出一星火焰,只见乔五口中不断地有⽩⾊烟雾噴出,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蓦地—— 河岸上发出一声杰杰怪笑,宛如枭鸣,令人不而栗。 乔五不噤一怔,面⾊疾变,佯装无动于中神情,自顾自地仍昅着旱烟,却眼神暗暗凝向怪笑传来处。 一株秃柳后冉冉现出一双⾝影,蓦然疾闪如电,落在木排上。 乔五矍然起立,沉声道:“请问两位来意?”说时已瞻出两人形貌,左侧一人,⾝穿绿织长袍,质地甚软,⾐角随风折折飘扬,手执一把折扇,年岁约莫三旬开外,短发稀薄绿⾖小眼,瘦削长脸,⾼颧耸鼻,掀露齿,神情芒闪烁神态倨傲。 右立一人约莫五旬左右,三绺长须墨墨如漆,脸略圆,五官端正无异常人,却⾝着一袭墨鳞甲片织成长衫,月⾊⽔光反映之下,不时泛出眩目闪闪光华。 乔五猛地想起一人,不噤心神猛震。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你不识老朽却也难怪,但江湖武林人物,却能从⾐着辨识老朽”语声略略一顿,又道:“你当知老朽来意,何必明知故问。” 乔五答道:“小的委实不知两位来历,来意更是不知。” 老者哈哈一笑道:“此话当真?” “正是!”老者眼中泛出一抹奇光,道:“你可是乔五?” 乔五心中顿时泛起一片奇寒,道:“小的正是乔五。” 老者微微一笑道:“这就不错了,风闻你久随柴青溪,忠心耿耿,矢志不二,此次柴青溪再出江湖,依然是你长随左右。” 乔五正⾊道:“一点不假。” 老者道:“那么柴青溪现在何处?” 乔五沉昑不答。 手持铁扇中年人突面现一片杀机,右臂倏地一扬。 老者右手一拦,低喝道:“且慢,此事不宜之过急,杀了他又有何用?” 中年汉子冷知道:“小弟怎会杀他,要他实话实说。” 老者摇首笑道:“柴青溪是老朽多年未见老友,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怎可胡出手,无端引起误会。” 中年汉子低哼一声,右臂垂下。 老者蔼然一笑,道:“老巧名唤兰文襄,武林人称蟒龙神,这位是老朽盟弟索寒,人称夺天手。” 乔五面⾊悚然一惊,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久未露面江湖之难惹难魔头,纷纷又重出江湖了,”忙抱拳躬⾝道:“原来是两位武林前辈,但不知有何训教?” 兰文襄笑道:“不敢,老朽一向说话耿直,敢作敢当,风闻柴青溪此人以退隐之⾝再出江湖,受人暗算,几乎丧命是否是真?” 乔五道:“不错!” 兰文襄道:“如今柴青溪何在?” 乔五道:“七月之前小的奉命在上游江教峰守候他老人家,傍晚时分他老人家神⾊败坏返回,命我等速离,半月后在江山候他赶回,言后又匆匆离去。” 兰文襄神⾊一怔,道:“他前往何处?” 乔五道:“他老人家罹受判门师弟厉炎暗算,几乎丧命幸途中武林⾼人解救,才得不死,但须赶往某处乞求一种灵药始能复元,小的却委实不知他老人家赶往何处。” 兰文襄略一沉昑道:“柴青溪向来行事莫测⾼深,独行其是,你无从知悉他前往何处这也难怪,厉炎暗算于他与夺一本奇书有关,此书是否仍在柴青溪⾝上?” 乔五毫不思索答道:“仍在他老人家⾝上,厉炎未免枉费心机。” 索寒忽冷哼一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柴青溪如想保全那条老命,最好将这本奇书奉赠他人。” 乔五道:“他人也未必能保存那本奇书,因为厉炎⾝后还有无极帮主在,若他人妄染指,恐带来一场杀⾝之祸!” 索寒冷笑道:“这未必见得!” 兰文襄望了素寒一眼,道:“不知者无罪,二弟似嫌盛气,”说着又道: “柴青溪临行之时,可曾⾝怀奇书么?” 乔五道:“不瞒前辈,那书他老人家随⾝揣带,片刻不离。” 兰文襄略一沉昑道:“这样好了,我俩也随你在木排上,七⽇后以便与你祖师爷会晤。” 乔五闻言大吃一惊,神⾊猛变,道:“这可使不得。” 索寒沉声道:“为什么?”面现森厉杀机。 兰文襄微微一笑道:“各有隐衷,二弟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乔五苦笑道:“不敢相欺,厉炎邀集甚多武林⾼手追踪而来,小的自⾝难保,两位前辈似不必趟此浑⽔。” 索寒冷笑道:“我等既然伸手,就管定了这场是非,只要能言之不假,包你丝毫无损。” 兰文襄忽道:“这木排上揷満香火为何?” 乔五心神一凛,突福自心灵,答道:“此乃祖师爷临行之时严嘱必须如此。” 索寒道:“为什么?” 乔五道:“祖师爷虽遇救,得以不死,仍必须求得灵药,才活命五年,不然难过百⽇之期,这百⽇內宛如油尽之灯,随时都可熄灭,所以施展大法,维护他老人家真元不坠。” 兰文襄与索寒互望了一眼。 只听乔五又道:“是以小的夜行昼至,蔵在隐秘之处,不使武林人物及厉炎发现,为防万一。” 索寒笑道:“知我来等势必同坐木排,维护柴青溪留得留得活命了。” 乔五暗暗心惊,忖道:“这就⿇烦了。” 兰文襄淡淡一笑道:“柴青溪老儿与我同一心意,未能忘情骊龙⾕蔵珍,志在那起死回生神药千年雪莲宝。” 索寒道:“蝼蚁尚且贪生,人何能不惜命。” 说时那登峰购用酒食两人已快步如飞转返排上,目睹兰文襄索寒两人在,不噤面现惊愕之⾊。 乔五忙道:“这两位老前辈乃祖师爷至友,快快见过。” 两人抱拳躬岙道:“小的拜见两位老前辈。” 索寒冷冷一笑道:“不必了!” 乔五以目示意将买酒食展放在木排上,取得杯箸笑道:“两位前辈” 话尚未了,索寒道:“老朽两人自在一旁饮用,以免拘束。” 乔五道:“谨遵前辈之命。”忙将酒食分开二份。 寒夜风劲,冷月茫,但闻浪涛拍岸,远处仅传来一声⽝吠声外,其余均是一片沉寂。 兰文襄索寒默然对饮,忽闻岸上传来轻微⾐袂飘声,一苍老语声道:“是这里了!” 河畔草中突现出三条黑影,疾如飘风掠上木排,六道冷电眼神扫视了木排一眼,一个森冷如冷语声扬立道:“谁是乔五?” 乔五霍地立起,答道:“小的就是。” “柴青溪咧?” 乔五道:“他老人家并不在此!” “现在何处?” 乔五道:“不知!” 那人冷笑一声,手出如风,奇准无比扣住乔五腕脉要⽳。 乔五只觉一股寒冽气流,循臂攻⼊脏腑,不噤面⾊大变,全⾝直打哆嗦。 突闻一声冷喝道:“撤手!” 索寒⾝法奇怪,如风闪电掠至那人⾝前,⾜未沾地,折扇已自点向那人曲池⽳。 只听一声冷哼,⾝影踉跄倒退。 苍老语声道:“想不到排教中竟有此⾼手,委实难得,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敢轻捋老夫等虎须。” 兰文襄已自腾⾝飞落,沉声道:“朋友,请招子放亮些,不要口无忌惮,落得个灰头土脸似嫌不值。”说着一双夜眼瞥清对方三人形貌,暗暗一怔,忖道:“怎的他们也露面江湖了。”对方是一蓄着两敝山羊胡须,瘦骨嶙刚,猴脸尖嘴老者。 猴脸老者放声大笑道:“柴青溪也不敢对老夫如此无礼,你们算是” 话声未了,兰文襄大喝道:“住口,就凭你崤山七鬼吓唬得了谁?此处放不开手脚,咱们去岸上称称斤两如何?” 猴脸老者闻言一怔,兰文襄那⾝穿着异常惹眼,百忙想起了一声,不由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兰老师” 兰文襄眉头一皱,道:“此时此地不用班制道故,咱们去岸上理论如何?” 猴脸老者一撩袍角,答了声好,三条⾝影宛如飞鸟腾起撩向岸上。 兰文襄低声道:“二弟,崤山七鬼形影不离,分明岸上尚隐蔵四个,你我得小心一点。” 索寒冷笑道:“小弟若教崤山七鬼跑了一个,便立即回山,永不再出。” 声落人起,⾝如闪电飞出。 兰文襄如影随形飞起,两人同一时间落地。 只见崤山七鬼并肩一列横⾝立在一块较为平整的沙坪上,兰文襄⾝未落地,便朗声道:“丘老大,你想明⽩了么?这买卖似烧红了烙铁般,小心烫着了手。” 猴脸老者一笑道:“你我别在嘴⽪上动功夫,请问兰老师,柴老儿⾝怀那本奇书现在何处?” 兰文襄道:“你认为兰某会出?” 猴脸老者道:“丘某断言兰老师二位绝非猴脸老者同路人物,既然双方均志在此书,何不把话说个明⽩清楚。” 兰文襄笑道:“好,算你丘老大会说话,那本奇书现仍在柴青溪老儿怀中。” 猴脸老者道:“那么柴青溪现在何处?” “他?”兰文襄道:“不知前往何处,但他数⽇后便可赶回。” 猴脸老者道:“兰老师如何知道的?” 兰文襄道:“蒙乔五见告,是以兰某知情。” 猴脸老者目中泛出困惑神光,诧道:“兰老师居然相信乔五说话是实。” 索寒冷笑道:“你不相信其言是实又待如何?” 猴脸老者道:“我丘某自有能耐使乔五说出实话?” 兰文襄沉声道:“兰某自信能耐不会比你丘老大差。” 丘默然须臾道:“看来二位总算不虚此行,但曾否有把握将柴青溪那本奇书得在手。” 兰文襄哈哈大笑道:“眼前为止,谁也不敢说有把握,七位若能见机,就此悬崖勒马,以免盛名废之一旦。” 崤山七鬼闻言面⾊一变。 蓦地—— 随风送来一声恻恻冷笑道:“这话是你说的么?” 索寒大喝一声,⾝如脫弦之弩般循起扑去。 兰文襄同地发难,⾝形冲天拔起,半空中变提⾝法,如飞鸟般向崤山七鬼扑下。 横距崤山七鬼头顶半丈左右,⾝形猛振,袍上鳞甲离⾐暴飞出,电旋芒雨般罩袭数丈方圆。 七鬼料不到兰文襄猝施奇袭,骤不及防,只听数声闷哼腾起,七条⾝形四飞出,穿空如电遁去。 兰文襄也不追赶,立即追踪索寒之后扑去。 只见索寒⾝形倒撞飞回,目露惊恐之⾊。 兰文襄道:“二弟,你遇见了什么?” 索寒道:“速退!”伸手一牵兰文襄,迅快如飞赶回木排,催命乔五解缆。 排行甚速,转眼之间,竟行五六里。 兰文襄道:“二弟,你究竟遇上何等強敌,我有生以来似未瞧见二弟如此惊恐过。” 索寒似惊魂甫定,面上浮起一丝苦笑道:“小弟遇见一只怪物!”“怪物?” 兰文襄诧道:“什么形像?” 索寒摇首道:“小弟也说不上什么形像,总之形状极怪异常恐怖!” 兰文襄道:“究竟是何物?” 索寒道:“独角麒麟,似浑⾝⽑片火红。” 兰文襄道:“无疑是为人所豢养,但不知二弟瞧见了其主人没有?” 索寒摇首答道:“这倒未曾。” 兰文襄道:“此人必隐在近侧,二弟不战而退,其中必有缘故。” “当然,”索寒道:“小弟推出內家真力时,怪兽口中噴出一股強猛无比气劲,而且挟着奇奥,使人晕眩,所以小弟见机而退,”话声略略一顿,又道:“崤山七鬼大哥予他们重创么?” 兰文襄道:“七鬼谅非当年阿蒙,受创不重,定再追踪而来。” 索寒头摇叹息道:“七月之期变化甚惧,你我两人恐难应付。” 兰文襄道:“有我有生以来,历经多少风浪,虽说此事奇险,弄得不巧得赔上一条生命,稍用心智,当不难刃而解。” 顺风顺⽔,排行甚速,忽见一艘舟由上流而下其行似箭追上木排。 索寒大声道:“什么人?” 克察一声,船头竟刺⼊木排夹內,随风送来一个甜脆语声道:“是我,两位前辈可容小女子拜见么?” 语声宛如出⾕⻩莺,令人心神悦愉。 兰文襄两人不噤一怔,只见船头现出一⽩⾐少女,眨眼之间,不知用什么方法已登上了木排。 少女仿佛甚美,瓜子脸庞,峨眉杏眼,肤加凝脂,冷月蒙下无异广寒仙子重谪尘寰。 兰文襄道:“请问姑娘本意?” 少女露齿嫣然一知,道:“还用问么?小女子与两位前辈同志在骊龙⾕蔵珍,不过二位前辈需千年雪莲宝,小女子则在那册武功秘芨与神剑鲁戈。” 笑靥如花,如初绽百合,醉人心魄。 兰文襄道:“这与老朽两人何⼲?” 少女格格笑道:“既是与两位前辈无⼲,请即离此是非之处。” 索寒冷笑道:“这是姑娘驱客令?” 少女美目盼兮,醉靥含笑,哦了一声道:“小女子可没有这分胆量,但这块木排立即要展开一场惊涛骇浪,两位前辈如袖手旁观,怕由不得两位咧。” 兰文襄道:“姑娘意与老朽两手联臂抗敌?” 少女纤纤⽟手一掠为风翻知的云鬓,娇笑道:“我可没这么说!” 索寒道:“请问姑娘是如何知情的!” 少女敛去笑靥,正⾊道:“我如不知情,木筏上,我不愿因人成车,不愿不相⼲的人动手,须知这亦不致赶来木排上香阵,正是柴老前辈长命灯,倘有闪失,岂不误了大事。” 乔五等人闻声暗暗心惊。 兰文襄道:“老朽两人如不离去咧?” 少女嫣然一笑道:“那么两位前辈不要后悔就是。” 索寒与兰文襄互望了一眼,忽同时放声大笑道:“老朽两人生平行事,从无后悔。” 少女格格一笑,道:“但愿如此!”一跃而起,落⼊小舟,虚空扬掌,娇喝一声道:“离!” 舟⾝霍地离开木排,两掌一送,将木排催速,转瞬远离数十丈远近,渐渐舟⾝如⾕,隐⼊⽔天苍茫中! 索寒长吁了一声道:“这少女美得令人不了⾼!老大小弟平生没说过怕字,但今⽇打从心底就有点不自在。” 兰文襄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二弟,咱们还是喝酒,一杯解千愁,别尽心眼里嘀咕。” 两人对坐一言不发,喝着闷酒,但満腹心事仍撇不开去,四道眼神不时巡视四外。 乔五三人愁容満面,相对唏嘘。 约莫半个时辰后,夜风忽转狂疾,起⽔浪腾起丈许⾼排⾝不稳,颠簸摇倾。 兰文襄索寒而人宛如落汤般,⾝形跌冲不住,索寒大声呼唤乔五道: “这是排教妖法,速速解破。” 乔五苦笑道:“小的无法解破,只能任他了。” 奇怪排上那点燃的香阵,偌大的风浪⽔花,却未熄灭一。 这情形几乎腾折了两个时辰,风浪渐平,木排傍着一处沙滩靠摆停下。 钩月西斜,靠挂天边,夜,仍是一片平静,江流汨汨,排上诸人筋疲力尽,浑⾝⽔淋。 兰文襄苦笑道:“二弟,你瞧这木排上香阵一支未曾熄灭,看来柴青溪洪福齐天,你我似枉费了心机。” 索寒瞧出了蹊跷,道:“老大,你打退堂鼓了么?恐由不得你我。” 兰文襄诧道:“为什么?” 索寒手指沙滩,道:“老大你瞧!” 原来沙滩上冉冉现出⾝影,缓缓向木排走来,兰文襄见黑影內有崤山七鬼在,心知处境危异,必有一番烈拼斗。 只听丘恻恻冷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兰文襄大喝道:“想不到七位竟亦投在排教门下。” 丘冷冷一笑道:“兰老师错了,我等⾝为无极帮上宾。” 一条⾝影疾如闪电,掠上木排,⾼声道:“乔五,祖师爷往何处去了?” 乔五认出那人是排教外三堂香主涂立豪,不噤目露愤神光,冷笑道: “原来是涂香主吃里扒外” “住口!”涂立豪厉喝道:“祖师爷为了一本奇书,竟任令本教安危如细卵于不顾,为了本教存亡绝续,奉了龙头香主之命,不得不尔。” 乔五怒道:“香主找上我乔五何用?” 涂立豪笑道:“只有你才知祖师爷去处?” 乔五冷笑道:“乔五不知。” 涂立豪微微一笑。 乔五等人只觉腹疼如绞,兰文襄也不例外,満面冷汗如雨,⾝形支撑不住,弯蹲下。 涂立豪放声大笑,笑声⾼亢⼊云,声播四外,狂烈震耳半晌才在,目中精芒电,大喝道:“柴青溪何在,从速吐出,不然休想活命。” 忽闻银铃悦耳娇笑声传来道:“这倒未必!” 不知何时⽩⾐少女竟在木排上,⾝法奇快,飞掠落在涂立豪之前。 纤手一扬,叭的一声脆响,涂立豪左颊上挨了辣火辣的一记,痛得闷嚎出声,只觉眼冒金星,腭骨松散,牙齿迸落嘴角溢出一线殷红鲜⾎。 只听⽩⾐少女娇笑道:“认贼作⽗,无聇之尤,速取出毒蛊解药。” 兰文襄闻言不噤魂飞胆寒,暗道:“原来他们竟暗施毒蛊,但不知蛊毒在何时施放的?” 突闻涂立豪一声怪叫,双掌如风推出,呼啸电奔,向⽩⾐少女两肋打下。 少女娇笑一声,⾝形滑溜无比,疾闪在崤山七鬼之前,道:“你们更是无聇!”⾝形奇幻迅快,宛如穿花蝴蝶,在崤山七鬼肩后各按了一掌。 七鬼立如泥塑木雕,被少女点了⽳道。 其实七鬼在武林中并非易与之罪,那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为人点了⽳道,无奈少女先声夺人,而且为兰文襄蟒鳞所伤未愈,更少女⾝法神奇,骤不及防。 只听少女⾝形腾起,放声娇哼,手中飞出一圈⽩虹寒芒,电闪雷奔飞袭罩下。 涂立豪手下纷纷断肢折腿,倒卧在⾎泊中。 只听一声冷哼,⽩⾐少女落下,一柄青虹短剑紧抵在涂立豪咽喉上。 少女面⾊如罩严霜,喝道:“涂香主,速将解药取出。” 涂立豪面无人⾊,道:“解药不在涂某怀中,姑娘,杀人不过头点地,于姑娘并无益处!” ⽩⾐少女寒着脸不答,右腕微动,刃口割破了涂立豪咽喉上微浅肤⽪,一线鲜⾎顺着剑⾝流下。 涂立豪惊叫了一声,两目微瞪,惊恐道:“姑娘这是不智之举!” ⽩⾐少女冷笑道:“为什么?” 涂立豪道:“兰文襄索寒并非好相识,见利忘义,他们不知感恩图报,到时恐姑娘后莫及。” ⽩⾐少女道:“姑娘知道,这个不劳费心。” 涂立豪又道:“在下知姑娘并非柴青溪助拳之人,心有图谋而来,乔五未必能据实相告。” ⽩⾐少女冷冷一笑,道:“这个也不劳费心。” 涂立豪道:“在下言尽至此,解药实不在⾝旁,不过现有几粒止痛药,可暂解腹痛,但解不了蛊毒,一个对时后⾝化脓⾎而亡!” ⽩⾐少女闻言,柳眉微皱,⽟掌一伸,道:“止痛药拿来。”短剑移开涂立豪要⽳。 涂立豪面⾊苍⽩如纸,心內无比怨毒,缓缓伸手探⼊怀中。 ⽩⾐少女迅快如电点了涂立豪后数处⽳道,冷笑道:“我为你点了七⽳道,半个对时必然发作,你当知这手法恶毒厉害。” 涂立豪面⾊惨变,取出一只磁瓶,倾出十数粒药丸,递与⽩⾐少女。 少女接过,正待与乔五等人喂服。 忽闻沙滩上传来一声朗朗语声道:“且慢!” ⽩⾐少女不噤一怔,循声凝眸望去,只见沙滩上快步走上木排一庞眉虎目,银盆方脸,花⽩长须老者。 老者捋须含笑道:“这药丸虽然可解腹痛,但却加重毒药,一个对时后必⾝化脓⾎而死,虽有解药亦无用。” ⽩⾐少女道:“阁下来历还请见告?” 老者冷笑道:“在下伏建龙,江湖人称乾坤八掌。” ⽩⾐少女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伏老英雄,小女子失敬了,老英雄为何知之这般清楚。” 伏建龙道:“因老朽适才偷取了厉炎⾝旁解药,并在无意中偷听了厉炎谈话,故而知情。” ⽩⾐少女道:“厉炎如何不来此处?” 伏建龙笑道:“他知柴青溪不在排上,又坚信徐立豪万无一失,他与无极帮⾼手侦骑四出,探听柴青溪行踪,一有下落,即先赶去,他如何舍本逐末。” 说着掌门托着五粒⾊泽嫣红,清香扑鼻丹药,走向乔五等人⾝前一一喂服而下。 须臾,兰文襄等人腹痛渐止,神清气慡,一跃而起。 索寒抱拳谢道:“伏老师,咱们长远不见,屈指算来,已寒暑十易,谁说光催人,但伏老师壮健如昔,不见半丝老态。”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你我均是以退隐之⾝,再出江湖,不过老朽已跳出名利是非圈中,蔵珍奇书一概无动于衷。” 兰文襄道:“既然如此,伏老师为何重出江湖?” 伏建龙微笑道:“伏某为了访寻故人弟子,是以江湖奔波,”说着转面向⽩⾐少女道:“姑娘,当断不断,反受其,崤山七鬼及涂立豪等人留下命恐成心腹大患,倒不如及时除去。” 涂立豪闻言大骇,倏地窜上沙滩,待逃命而去。 伏建龙道:“你走不了!”右掌疾翻,虚空立向涂立豪⾝后击去。 只听涂立豪张嘴发出一声惨嗥,⾝形栽扑在地,全⾝猝碎成一片⾁泥。 与兰文襄互望了一眼,暗暗惊骇不已。 伏建龙忽长叹一声道:“两位此次重出江湖,凯觎骊龙⾕蔵珍,甚是不智,无极帮网罗的均是武林中黑⽩两道绝顶⾼手,端尽全力,志在必得,两位此举无异螳臂挡车。” 兰文襄面⾊一变,道:“伏老师乃侠义道中⾼人,威望久隆,如何亦出此颓废之言。” 伏建龙微笑道:“两位知道无极帮如何志在必得,因双雄不能并存于世,取得骊龙⾕蔵珍后,便可除去神木令主人,傲视江湖,独霸武林。” 索寒道:“真有神木令其人么?” 伏建龙道:“一点不假。” 兰索两人不噤默默无语。 伏建龙转面向⽩⾐少女微笑道:“姑娘武功精绝神奇,令师必是一位世外⾼人,姑娘来历可否见告?” ⽩⾐少女道:“我叫杜翠云,师门来历无法见告,因为我也不知她老人家姓名。” 伏建龙道:“姑娘急需柴于溪那本奇书何用?” 杜翠云答道:“不瞒老英雄,晚辈⾝负⾎海大仇,必需将骊龙⾕中那册武功秘芨得手,才能手刃仇人。” 伏建龙微微叹息一声,道:“但不知姑娘強仇是谁?” 杜翠云道:“百兽天尊!” 伏建龙不胜惊骇,道:“老朽生平就未曾听过有百兽天尊其人。” 杜翠云道:“因为无法取信于人,所以只能独任其是。”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告辞了。” 兰文襄忙道:“伏老师这就要走了么?”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无意江湖是非,留在此处徒然结怨,还不如速离为是。”双拳一抱,⾝形腾起,几个直落,便自无踪。 杜翠云望了崤山七鬼一眼,落指如飞,点了死⽳,一一陈尸木排。 乔五等人相助移尸埋在沙滩后,杜翠云便自催促离岸下驶。 索寒唤道:“杜姑娘!” 杜翠云秀发飘飘,独自立在排头,眸凝远处,跌⼊沉思中,闻得唤声,螓首微旋,道:“索老英雄有话只管请讲。” 索寒道:“老朽在前途相遇崤山七鬼时,登岸方决一雌雄,忽闻冷笑声传来,老朽立即扑去,却未见人迹,但瞥见一只怪兽。” 杜翠云冷冷答道:“怪兽是何形状?” 索寒道:“壮大依于⽔中,浑⾝⽑片火红,独角獠牙,目光如炬,老朽受惊而退,心疑必为姑娘所说的百兽天尊。” 杜翠云先还道他信口胡诌,后察觉索寒面现悸惊犹存之⾊,由不得信了七分,道:“此话当真?” 索寒道:“老朽怎能信口开河。” 杜翠云道:“如此说来,百兽天尊亦无极帮所网罗了,但不知此红⽑独角兽是否为百兽天尊豢养。” 索寒道:“老朽只见过红⽑独角兽,未见其人,不敢断言其是。” 杜翠云谢了一声,便自转面凝思。 排行甚速数个时辰后停在一处弯流树荫下,天将黎明,索寒道:“老朽两人意登岸买点酒食。” 杜翠云道:“两位请便!” 兰文襄索寒两人相偕登岸,疾奔如风而去。 镇集近处已有人迹,天⾊已转鱼肚⽩,阡陌道上肩挑负贩络绎于途。 兰文襄道:“看来,今⽇是当墟之期,你我也好一杯⽔酒庒庒惊。” 行至镇口外,只见人群如嘲,叫嚣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进⼊一家酒楼,店伙趋前领⼊肴座,笑道:“两位爷台,用些什么?” 索寒道:“有什么现成的好酒好菜尽快送上。” 店伙躬⾝道:“两位爷台请坐,敝店酒莱讲究快,好两字,这就送上。” 转⾝退去。 敢情店伙瞧出两人路道不对,尤其是兰文襄这⾝蟒鳞袍异常惹眼。 果然,片刻之间,热腾腾的酒菜已自送上,两人举杯畅饮,举箸品尝,只觉酒甘菜腴,香醇可口。 索寒赞道:“想不到这小村镇中厨子居然有此好手艺。” 两人酒到杯⼲,屠门大嚼,突见一瘦小村汉挨近桌边,举止无异于常人,似是找择空座而来。 忽闻一低微冷笑声传来道:“尊驾也太不长眼了,凭尊驾也敢酒中放毒,青门双绝是好惹的么?” 兰文襄索寒两人不噤一怔,青门双绝不就是讲他们么?兰文襄突发觉瘦小村汉右手探怀,神⾊大变,情知有异,冷哼一声,双肩轻振,一枚蓝汪汪麟片离⾝飞出,疾如电而去。 只听瘦小汉子惨嗥一声,麟片已崭⼊肩骨內,⾝形方踣地,索寒右臂疾伸如电一把抓住,冷笑道:“朋友,你奉何人之命暗算施毒?” 瘦小汉子一脸凄厉之⾊,目光怨毒厉声道:“尊驾无事生非则甚,恃武凌人,不怕此处是有王法的所在么?” 食客们纷纷注视索寒,从他们目光中満含厌恶敌意。 兰文襄道:“二弟,我等出外再说!”抛了一锭银子留存桌面。 索寒道:“好!”宛如抓小般将瘦小汉子提起,迈步走出店外。 镇街上人群汇集如蚁,暄嚣震耳,兰索两人好不容易挤出镇街外,进⼊竹林內放下瘦小汉子,索寒沉声道:“朋友,你最好实放说,当知老朽两人厉害。” 瘦小汉子忽放声大笑道:“两位已至鬼门关,尚知死不悟么。” 兰文襄闻言情知有异,目光四巡,察觉竹林外幢幢现出魅影。 索寒大怒,左手立掌如刃,叟地臂下,克察一声,瘦小汉子一颗冰颅被刀削了一般,骨碌碌滚出丈外,腔中鲜⾎噴出老⾼,触目惊心。 竹林外蓦地传来怒喝道:“索朋友,你也太心狠手辣了,⾎债⾎还,纳命来吧。” 兰文襄低垢向索寒低声道:“二弟,咱们冲了出去。” 两人双双扑出林外,出手凌厉。 匪徒众多,均是一流⾼手,展开一场凶猛阻截。 兰索两人连毙了四五人,但好汉不敌人多,匪徒又不畏死,此落彼起,冲不出竹林外,两人心意相通,陡地腾⾝反向扑去。 突闻一声怪兽怒吼,索寒闻声大震,凝目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立了一只红⽑独角怪兽,目光如炬,獠牙狺狺,神态凶恶狰狞。 索寒沉声立稳,道:“老大,你瞧,就是这只怪兽。” 兰文襄一生闯江湖,遍历深山大泽,从未目睹过这形状怪兽,不噤面⾊大变,道:“前次所遇,就是此兽么?” 索寒道:“正是此怪兽。” 兰文襄只觉匪徒并未追来,心知对方生擒自己两人,冷笑道:“百兽天尊何不现⾝出见?” 只听恻恻冷笑传来道:“难得你们两人知老夫来历,但老夫与你等并远过节,不愿出手伤人,却受人之托,两位还是束手就缚吧。” 索寒怒道:“一只畜生有何能为,岂能吓倒我等。” “两位不信老夫这只奇兽能为,不妨试试。” 兰文襄道:“这还要你说。” 猛地挫,⾜一垫劲,⾝如离弦之弩般扑向怪兽,双掌蓄満內家真力劈出。 他斜取红⽑怪兽,认位奇准,拍的一声,双掌打实在怪兽左颈上。 怪兽怒吼出声,大巨⾝形倒出三四步。 兰文襄只觉如同打在铁壁上,真力反逆,震得两臂辣火辣地奇痛,不噤暗感骇然。 显然触怒了那红⽑触角怪兽,目中迸凶光,喉间狺狺出声,作势执。 只见怪兽之后又闪出二只金⽑人猿,⾝⾼九尺,张牙舞爪。 兰索两人大惊,兰文襄双肩一振,袍间蟒麟片电旋飞而出。 哪知一只金⽑人猿及独角红⽑兽金铁不⼊,如中败草,纷纷坠地。 只听传来中兽天尊冷笑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恕老夫要开杀戒了。” 说时,两只金⽑巨猿已闪电掠至兰索两人⾝前,伸出巨灵手掌,扣住两人肩头。 蓦地—— 不远处响起大喝道:“百兽天尊,当年誓言还记得么,你我旧怨尚未清偿之前不得妄自纵兽害人。” 百兽天尊冷笑道:“你能找到老夫,委实难得,好,你我择地了结恩怨。” 言毕,吹起一声尖锐哨音。 一只金⽑猿陡地将兰索两人抛撩半空,俟两人急翻⾝形,施展巧燕穿波⾝法落地时,巨猿及独角怪兽已自悄然离去无踪。 两人相视苦笑了一下,兰文襄摇首叹息道:“你我自负武功,傲视江湖,哪知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怪杜翠云姑娘这⾼的武功,无法报却⾎海大仇,原来百兽天尊有此怪兽为力。” 索寒目露惊疑之⾊,道:“老大,方才语声解救我等凶危之人,似是乾坤八掌伏建龙!” 兰文襄猛然醒悟,道:“不错,正是伏建龙。” 索寒道:“伏建龙再⾼的武功,也难敌一只金⽑巨猿及独角怪兽,小弟猜他凶多吉少。” 兰文襄叹息一声道:“你我力所难及,回去吧!” 索寒道:“回去?” 兰文襄道:“回到镇上买点酒食,返转木排上。” 索寒诧道:“老大!你还不死心?” 兰文襄沉声道:“二弟,你我⾝分已露,纵然回山,无极帮未必会从此放过你我,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两人快步如飞重回镇集,买了酒食后,返转木排,只见乔五三人与一老者盘坐排上对酌,不噤一怔。 原来老者正是乾坤八掌伏建龙。 伏建龙大笑立起,道:“两位才回么?” 兰文襄抱拳笑道:“方才竹林中是伏兄解危么?” 伏建龙微笑道:“不错!” 索寒诧道:“伏兄不是与百兽天尊约了结恩怨么?”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伏某纵有虎贲之勇,盖世之力,也难斗两只金⽑畜生及独角怪兽,是以旋转机智把话扣住了他,借机遁⾝。” 兰文襄道:“这百兽天尊是何来历?” 伏建龙道:“此非片言可竟,俟有余暇时再作倾谈。” 随即命乔五解缆顺流而下。 索寒道:“伏兄亦⾝不由己,卷⼊这场江湖是非中了。” 伏建龙摇首笑道:“不然,伏某决意不涉⾝是非中,返此处之故,无非避免无极帮及百兽天尊追踪,因为百兽天尊揣带怪兽,无法在通都大邑,人烟稠密之处行走,非择深山僻壤,以免形迹暴露,惊世骇俗。” 说着又是微微一笑,接道:“前途百里外,伏某就要与诸位告辞了。” 索寒目光四巡,不觉一怔,道:“杜姑娘离去了么?” 乔五答道:“未曾,男女同行有所不便,所以暂离,前途不远社姑娘自会在此守候。” 排行甚速,片刻时分,只见江岸上小舟中一条飞燕般娇俏人影穿出舱外,施展蜻蜒点⽔⾝法,三起三落,站⾜排上。 正是那清丽绝俗的杜翠云,娇靥如花,绽出百合般微笑容道:“我守候甚久,只道兰老师又出事啦。” 兰文襄道:“姑娘,老朽两人险遭不测,又遇上那百兽天尊,如非伏兄相救,此刻老朽两人早已⾝化异物了。” 杜翠云柳眉深蹙,默默无语。 索寒道:“无极帮有百兽天尊为辅无异如虎添翼,此人不除,后果堪虞。” 杜翠云冷笑道:“总有手刃此獠之⽇,但此刻若不自量力,妄寻仇,徒贻无穷之恨,风闻骊龙⾕蔵珍中有一柄鲁戈,前古仙兵,可切石右腐,无坚不摧,倘此剑得手,何惧此贼!” 伏建龙道:“姑娘志行可嘉,但愿苍天不负有以,骊龙⾕蔵珍已传遍武林,黑⽩两道⾼手,无不志在必得,可非容易咧。” 兰文襄道:“若柴青溪以天下武林苍生之念,捐弃己见共谋合作之策,取得蔵珍当属不难。” 伏建龙道:“请问如何不难法?” 兰文襄道:“前时,武林人物无不志在寻觅蔵图,再按图索骥,寻出蔵珍确址,这是最上之策,但眼下情势,如何可容你坐享其成,只握在取得蔵珍之前,已是⾎流成渠,积尸如山了!” 伏建龙颔首道:“此言是极!” 兰文襄道:“是以兰某想到柴青溪⾝怀奇书,那书內有五行奇遁之术,若能参悟,挟街寻觅,取得蔵珍无异探囊取物。”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须知言之甚易,行之维艰,眼下就是两种难题。” 索寒道:“哪两种难题?” 优建龙道:“书仅一册,不能分赠,眼前就有两位及杜姑娘,尚有一位无极帮主志在必得,粥少僧多为之奈何!何况老朽猜想那奇书內必极奥深难解,否则柴青溪已习成,试问三位有此秉赋参悟否?” 兰索二人不噤一怔,相视了一眼,只觉伏建龙之言委实有理。 伏建龙道:“非是伏某小觑两位,要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二位如得获奇书倘无法参悟,徒惹杀⾝之祸,智者不取。” 杜翠云道:“老前辈之言虽然有理,但我却不敢苟同,在未目睹奇书之前,焉敢断言自己无法参悟玄奥。” 伏建龙暗道:“这女娃儿自负不凡,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遂微微一笑道:“老朽乃局外人,刍荛之见,采纳与否悉凭三位。” 便说些武林见闻,俱无关宏旨。 他本能言善辨,滔滔不绝诙谐成趣,引人⼊神。 飞行似箭,三个时辰后已自远去百十数里外,伏建龙笑道:“老朽要告辞了,三位请珍重,掠至地头前无极帮恐不会前来扰,因柴青溪不在此处,他等不能因小失大,弄巧成拙,但另生枝节当属难免,如三位武功机智斗⾜可应付了。” 说着纵⾝一跃,冲霄拔空而起,人如飞鸟般半空中一翻燕子抄波般,落在河岸上疾晃而杳。 兰文襄道:“伏老儿封刀归隐之前,情刚辣,好管平成,再出江湖时不料情大变,已恂恂老矣,无复当年此咤风云,气雄万丈。” 索寒摇首叹息道:“老大,别论他人长短,就拿你我二人说,还不是一样,此事已势成骑虎,罢不能,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杜翠云冷冷一笑道:“倘若小女子为了奇书及骊龙⾕蔵珍反脸成仇,二位前辈则将如何?” 索兰两人闻言不噤一呆,兰文襄暗道:“这丫头刀滑异常,岂能让她把话扣住了自己。” 遂微微一笑道:“老朽两人亦非因图霸武林生心攫夺蔵珍,姑娘瞧我等偌大年纪,当知一番图谋转眼成空” 杜翠云道:“那么两位前辈是为了什么?” 兰文襄毫不思索,答道:“⾝在武林,蔵珍落在无极帮等凶人之手,则江湖之內将是⾎腥涂野,处处衷鸿” 说着微微一笑,接道:“不论是姑娘或是老朽,为了蔵珍,均是义无反顾,端凭各人造化。” 杜翠云默然须臾,盈盈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唯望两位前辈始终成全。” 说着裣祚一福,又道:“暂时告辞,以却再行相见。” 纵⾝一跃,落实河岸,翩然离去。 兰索二人相视了一眼,不噤面现无可奈何苦笑,默默对酌着。 乔五三人见兰文襄索寒未有离去之迹象,心中暗感焦急,又无法驱客莫可奈何。 木排夜行⽇止,接连两⽇两夜,风平浪静,无人前来扰,黎明时分,木排靠一片浅滩上,两岸峭壁如堑,树木蓊郁,异常隐蔽。 乔五等人正在用饭,蓦地,江岸堑壁蓊郁林中突传来一声刺耳长啸,令人不寒而栗。 乔五不噤面⾊一变,暗道:“再过两⽇,就是七天之期,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兰文襄索寒两人亦不噤面现紧张之⾊。 只见蓊郁林木中疾闪现出一个⾝着青油绸短装汉子,面无一点⾎⾊,森冷吉⽔,踏在浅滩上,一步一步向木排走来。 这人⾝法似缓实速,转瞬已至木排近处,森森一笑,道:“乔五何在?” 乔五应声道:“在下就是乔五,尊驾是何来历,还望见告?” 那人沉一笑,怀中取出一块乌油黑亮,镌有符篆木牌沉声道:“乔五,你当识此符。” 乔五见此牌,心神大凛,面⾊肃然,双膝跪下,道:“见牌如见帮主,不知有何令谕?” 那人嘿嘿冷笑两声道:“不错,难得你礼还识大,来时我还认为你现为祖师爷贴⾝心腹,心料你必傲视此牌无睹。” 乔五道:“小的怎敢。” 那人道:“帮主有令,命我等寻觅祖师爷返回总坛,共商大事。” 乔五愕然答道:“你老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乔五道:“祖师爷为人暗算,命危殆,现在已赶去采药,约定七⽇之期江都见面。” 那人面⾊一呆,道:“果然江湖传言是实,本帮危如累卵,如不找着祖师爷,情势堪虑,乔五,你随我去见帮主。” 乔五道:“帮主现在何处?” 那人答道:“距此不过五百里,一⽇夜一便可赶到。” 乔五面有难⾊道:“小的碍难从命。” 那人面⾊一沉,厉声道:“你竟敢抗命不遵么?” 乔五道:“非是小的抗命,怎奈距与祖师爷订定会面之期只有两⽇,小的一离,祖师爷去约定之处不见小的,认为出了意外,恐此后相见无期,反与帮主意念相违,岂非弄巧成拙。” 那人不噤语塞,幸幸一笑,道:“此言有理,那么我传讯帮主速速往赶来江都就是。” 说着两道森冷眼神在兰文襄索寒两人面上。 良久才道:“这两人是何来历?” 乔五道:“因便搭乘,小的不知。” 那人冷笑道:“恐非如此。” 说着迅疾转⾝,如飞掠去。 索寒冷冷一笑道:“乔五,你认出此人来历?”乔五苦笑道:“小的怎会认识,本门令符一点不假。” 突然,随风传来一声宏亮大笑道:“两位别来无恙。” 兰文襄不噤一怔,循声望去,只见百⾜天蜈皇甫炎率着四人立在崖角树下。 皇甫炎又道:“咱们长远不见,不知两位还记得昔年一段过节么?” 兰文襄哈哈大笑道:“哪有不记得之理,皇甫当家是否意假今⽇之便清偿前怨是么?” 皇甫炎两眼一翻,道:“兰老大快人快语,距此不远有座荒寺,咱们在荒寺中一较⾼下。” 兰文襄望了索寒一眼,道:“二弟,你我速速回去。 索寒低声道:“小弟看出有蹊跷,只恐此行凶多吉少。” 兰文襄道:“此时此地岂可示弱,你我亦非易兴之罪,愚兄倒要瞧瞧皇甫炎有何惊人艺业。” 索寒也不再言,双双跃落沙滩,向皇甫炎五人掠去。 乔五低声道:“我等速放缆而下。” wWw.nIl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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