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亭 第十四章 语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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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金刀亭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64 更新时间:2017/9/18 
第十四章 欲语还休
  狭窄的官道婉蜒在山区之中,沿着起伏的山陵,道路两边是⻩土地质,山麓边⻩土经流⽔侵蚀,沟⾕纵横,连亘起伏。

  祁连山‮大巨‬的石峰仿佛⾼耸得直⼊云天,峰顶在云海之中若隐若现,皑皑积雪在偶而露出云层的光照之下,发出灿烂的光彩,在这西疆⾼原上,大地似乎长年笼罩在冷清的空气之中。

  杜天林怀着异样的心情,在官道上行走着,这几⽇的变化委实太过复杂了,复杂得已近乎神奇化。

  他几乎不愿去回想这一切是如何开始的,只是觉得心情上有异样的沉重感觉。

  杜天林一边行走,一边四处观望,这时官道之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忽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耳中。

  那马行走甚为快速,一转眼间已到了⾝后不远之处,杜天林心中暗道:“天⾊尚早,怎会有人赶路行走?”

  心中思念,不由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那马正好掠过⾝侧,杜天林看清马上坐着的骑士年纪甚青,不过十八九岁模样,一⾝⽩⾊⾐袍,面上风尘朴朴,分明已赶了不少路途了。

  那马上骑士正好也侧过头来,注视着杜天林,两人目光对个正着,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这人似乎心事重重。”

  只觉那人双目之中似乎流露出一种深沉而不能开阔的神⾊,他望了杜天林一眼,却似乎有些惊诧。马匹驰过去了,侧过的头尚未转回。

  杜天林心中想了一想,觉得那人自己的确未曾见过,便未放在心上,继续行走。

  走到傍晚时分,来到一个镇集,杜天林停⾜望了望天⾊,决定在镇中停留‮夜一‬,明⽇再行赶路。

  他摸摸怀中银两,尚不算短缺,打算⼲脆买一匹好马代步,一路中原也好省下不少⾜力。

  心念一定,便进⼊镇集之中。此际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候,过路客旅多半留下,是以镇集之中登时热闹起来,许多客栈食堂的店伙均站在门外道旁招徕饭客,杜天林找了一家较大的客栈,才一驻⾜,已有店伙到面前。

  杜天林订下一间房屋,微微憩息,便走⼊大厅之中,准备吃顿晚饭。

  才一走⼊大厅,突然只觉有两道目光了过来,侧目一望,却正是方才在官道上赶路而去的那个少年。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动,目光缓缓注视着对方,那少年看见他的目光转了过来,将双目移开,不过杜天林似从他目神之中发现了一丝惊讶之⾊。

  杜天林暗自皱眉忖道:“这人两度对我留意,而且每次目光之中均露出惊讶之⾊,难道他与我有什么牵连不成?”

  他找了一处坐席,心中不断思索,直到一顿饭已将吃完,仍然想不出什么结果。

  他不由暗暗一笑忖道:“我何必如此思虑重重,说不定那少年只是好奇心重,故而对我多注意了一二眼而已。”

  正想到这里,突然一阵马蹄之声急急由店门之外传来,听那蹄声,来人少说也有三四个,加以策马狂奔,蹄声震得地面都有些摇动。

  杜天林忍不住侧转头来向店门之外看去,只见一共来了四人,马匹到了店门口,倏地一齐停住,四人一起翻⾝下马,呼地一声推开半掩的木门,大踏步走进大厅之中。

  杜天林只见那四人全是一⾝劲装打扮,一望即知是武林中人,四人面上神⾊冷漠,才踏⼊大厅,八道目光四下掠扫,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这四人态度相当自大,厅中人有一大半已抬头注意了,但他们的目光一接触四人便立刻低下头去,口中低低地商议。

  杜天林瞧在眼內,心中暗暗忖道:“这四人不知是何来路,瞧四人目神之中,均隐含精光而不露,分明都是內家⾼手,难道这小镇中有什么事发生么?”

  正思索之间,突然发现那四人的目光一停,一齐注视在大厅角落地方。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怔,那角落处正坐着那个与自己两度碰面的少年,杜天林缓缓侧目一望,只见那少年低着头本没有注意那四人,但却在口角边泛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杜天林暗暗忖道:“原来这四人是找上他了。”

  心念一转,一种好奇心慢慢泛起,他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四人望了一会,缓缓走到右方一张圆桌坐下,四人均是一言不发,叫了酒菜,闷声吃喝。

  约摸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少年缓缓站起⾝来向內厅房屋行去,杜天林隔了片刻,也自起⾝而回,到了房中,心中暗道:“看来今夜说不定有热闹发生。”

  想到是否管这桩闲事,心中却是无可无不可地难以决定,想了一会,坐在沿练了一会真气,运行四肢百骸,只觉神清智灵,脑海之中一片空明,忽然听见一声微微地冷笑之声传来。

  杜天林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那冷笑之声清晰地传⼊耳中,分辨一下,竟就在自己的窗槛之下。

  杜天林缓缓提了一口真气,整个⾝形平平浮起来,无声无息之间移到窗槛附近。

  窗架上糊了⽪纸,杜天林目光只能看个隐约,一个人影缓缓经过窗槛走开。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怔,也不知这人是路过自己房间,或是有意发出冷笑,但此时那人既然已经走开,自己就是找寻也无从下手。

  于是他又缓缓走回沿,心中忖道:“不知方才那冷笑之声是谁所发,其实我并未露出丝毫破绽,就算两方有什么大事也不会想到我⾝上来,但方才那冷笑之声分明像是对我所发,这便不得其解了。

  思索了一会,仍是没有结果,只觉心中有些气闷,索出外看看。

  心念既定,立刻轻轻翻出窗外,将窗槛掩好,这时夜⾊甚浓,天空星辰稀稀散布,地面上光度尚算不暗。

  杜天林站在屋檐底下,借着屋檐的影将自己⾝形隐住,运⾜目力四下观看。

  他不知那四人到底住在那一边屋中,是以不愿露出形迹,只是等候不已,同时一边让夜风吹拂脸孔,藉以舒松精神。

  他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约有一顿饭的功夫了,淡淡的星光映照之下,客栈之中屋脊连接,好大一片绝无人踪动静,看来今夜本没事发生,正在此时,忽然西边房上闪过一条人影。

  杜天林心中一惊,暗暗忖道:“果然要开始了-一”

  这时他立⾝之处地形甚佳,屋檐正巧背光,⾝形完全在黑影之中,是以他得以从容运⾜目力,仔细观察。

  只见那人影一闪而落,在屋脊之上斜斜弯着,杜天林只见那人一⾝⽩⾐,便知那两度碰面的少年,倒是他先有所行动。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这人夜间行动,仍是一⾝⽩⾐,看来经验尚且不如我呢!”

  心中思想,双目却紧紧地注视着对方,只见那少年略一停留,⾝形再起,一直便向西边最后两间房屋而去。

  他来到那两间房屋房顶之上,似乎沉昑了一会,忽然低俯下⾝去。

  杜天林这时视线正好被斜飞的屋角所遮,那少年俯下⾝去,杜天林便无法看见,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形,轻轻一翻,双⾜搭在窗架上微微一点,人已上了屋脊。

  他缓缓直起⾝形,正好瞧见那⽩⾐少年的背影,弯俯⾝形,远远望去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杜天林静静地蹲在屋脊之上,想看看那⽩⾐少年俯下⾝子究竟在⼲什么,又过了一会,忽然那⽩⾐少年整个人俯卧在屋脊之上,紧紧地贴着瓦片。

  杜天林忽然感觉这⽩⾐少年有些神秘,忍不住心中好奇之念更炽。

  他考虑了片刻,忍不住⾝形微微扬起,向那西边的屋脊移动。

  他一边移动,一边仍旧注视着那⽩⾐少年,却见他始终俯卧在屋瓦之上。

  距离逐渐接近,杜天林突然与起一丝紧张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不知不觉间昅満了真气贯注全⾝,蓦然他似乎听见前方传来一丝声。

  杜天林心中一惊,猛可一侧⾝形,断定那声响发自左前方。

  若是那声响乃是再有人上得屋顶,则自己若是再向前进或后退,都难免要被人发现。

  他心念一转,⾝形突然一俯,也学那⽩⾐少年人模样,整个⾝子贴俯在瓦面之上。

  他这一俯卧,藉着屋脊的斜度,的确不容易为人所发觉,这时心念一动,暗暗思忖道:“难不成那⽩⾐少年也是察觉有什么异动才俯卧在屋脊之上?”

  刹时他感到这屋脊瓦面之上,几乎处处均有敌踪出现的可能,心中不噤泛起一丝紧张的感觉,双目不断四下移动。

  那轻轻之声再响,果然是一个人翻上屋脊,杜天林屏住呼息,望着那仅仅距自己不到两丈的背影,好像正是那四人中之一。

  杜天林仍然保持静卧的姿态,心中想道:“这人现在一定发现那⽩⾐少年了,他位于⽩⾐少年之后,⽩⾐少年对他可能难以察觉,我倒要看看这人发现⽩⾐少年之后有如何动静…”

  他心中思索,却不见那人移动分毫,又等了一刻,那人仍是静立不动,杜天林忍不住微微仰起头来斜看过去,只见那人左右摆首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

  杜天林怔了一怔,不知这人在做什么,突然那人⾝形一起,轻轻地跳下屋脊而去。

  杜天林这下子可真被弄糊涂了,那⽩⾐少年好端端地俯在前方,这人既已瞧见,却怎地又跳下屋去?

  他为人原本谨慎,沉着气再等候片刻,这才仰起⾝来一看,只见前方黑忽忽地一片,那里还有方才俯卧着的⽩⾐人影子?”

  杜天林怔了一怔,忖道:“难道那⽩⾐人就在我俯下⾝来,那人尚未上屋顶的这个空段之中走得不见踪影不成?”

  想了一会,只觉今夜所遭遇之事似乎有些鬼鬼祟祟,也不知究竟为了什么,可笑自己花了半天功夫,什么也没有瞧着。

  过了一会问,四周仍无人踪,想来两人均已回房,自己也轻轻下了屋脊问到屋中。

  次⽇清晨,杜天林起后走⼊大厅,只见那⽩⾐少年早已在大厅之中,正在与掌柜的说话。

  杜天林默默地坐了下来,那少年与掌柜说完话,便匆匆地走向大门,跃上马匹急驶而去。

  杜天林原本打算清晨便开始赶路,于是仿照心中计划,买得一匹骏马,也上路向中原而行。

  他心中仍为昨夜的事略有牵挂,加之买得新马,自然驰行较为迅速,驰了好一会,才勒疆收住马势。

  这时朝⽇初升,晨风拂⾝,看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蓦然之间,⾝后一阵急迫的马蹄声直追而来,杜天林忙将马匹带到路侧,只听呼呼二声,⾝后有两匹马狂奔而过,速度之快,在官司道上行驰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杜天林一瞥马上骑士,果然便是昨⽇那四个人中之二,心想还有两个大约随后便到,想着回过头来,却见⾝后一目望去,好远均无马匹踪迹。

  杜天林微微一怔,但也不暇多思,心想那两个大汉狂奔而去,看来一定是追赶那走在前头的少年了。

  杜天林有一个感觉,事情即将要到摊牌的地步了。他忍不住也加快坐下马匹,沿着官道一直追赶下去。

  约莫过了一顿饭功夫,官道沿着山势急弯,杜天林略一放慢马势,只听前面传来一声马嘶之声,杜天林眺目一望,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三匹马停在路旁。

  那马匹四周静悄悄的,并无人迹,不知那三人一齐到什么地方去了。

  杜天林来到当前,只见那三匹马均系在树枝上,左边是山壁,右边是一片草丛,杜天林略一估计,那三人八成是向右前方去了。

  他考虑了一会,缓缓跨下马匹,也向右边草丛之中行去,一面留神倾听。

  走了一会,果然一阵晨风拂面而来,隐隐夹着一个耝耝的声音道:“…无冤无仇…你居然…”

  杜天林听不真切,连忙加快⾜步,循声而去。

  突然他瞥见一个⽩⾊的背影,赶快停下来⾝,低⾝蔵在一块岩石之后,这时他发觉已距那⽩⾐少年很近了,好在对方三人正忙着对话,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潜⼊这等接近之距离。

  他隐蔵好⾝形,立刻倾神细听,这时那两个壮汉面对着自己,左首一人面上怒容甚浓,耝声道:“咱们看在他老人家金面,一再容忍,但今⽇你所作所为,也未免太过份了一些,你向咱们如何待!”

  那⽩⾐少年没有回答,杜天林暗暗道:“原来他们早有牵连。”

  那两人等了一会,仍不见少年开口相答,那右首一人面上神⾊木然,一言不发,悠然呼地摊开右手。

  那⽩⾐少年似乎心存顾忌,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那右首大汉仍是不言,双目盯着少年,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种狂悍的神情来。

  那⽩⾐少年见他不语,忍不住道:“你要做什么?”

  那右首的汉子依然不言,不过双目之中突然流露出凄凄惨惨的神情,杜天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大大生疑。

  那右首一人低低叫了一声:“大哥,咱们-一”

  他话声未完,那大哥斗然重重哼了一声,沉声道:“咱们与你见面不过三数次而己,既无往冤,又无近仇,你竟下此毒手,今⽇我便不信他老人家护短到这种程度。这件事你自己说吧,就是今⽇咱们打死了你,天下人也不会说咱们如何。”

  那⽩⾐少年忽然尖声冷笑道:“废话便少说些如何?”

  那左首一人斗地然大怒,一步抢上前去,大吼一声道:“你…”右手一人冷冷一摇手道:“三弟-一”

  他阻止同伴,缓步跨上前去,到了那⽩⾐少年⾝前不及五步之处停了下来,斗然大吼一声:“拿来!”

  这一声乃是贯注真力所发,直震的周遭嗡地一响,那⽩⾐少年吃了一惊,又后退一步,怒道:“什么?”

  那汉子冷笑一声道:“你将那包袱过来,也省得多费手脚!”

  那⽩⾐少年冷笑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为了这包东西,喂,你有本事便来拿吧!”

  那汉子面上神⾊木然,看不出他內心究如何,他侧过脸对同伴道:“二弟,你将那柄剑撤出来。”

  那左手一人似乎怔了一怔,不明⽩他这句话是什么用意,但仍然依言反手撤出长剑。

  右手汉子伸手接过长剑,呼地虚空一劈当而立,低首看了剑⾝一眼,微带感慨的叹道:“这柄长剑是他老人家所赠,见剑如见其人,只是今⽇事已止此,情也到此为上,这柄长剑你拿去吧!”

  说完呼地将长剑抛在⽩⾐少年⾜前,⽩⾐少年右⾜一勾,长剑飞在空中,伸手住剑柄,嘴中冷笑不止,沉声说道:“如此最好,我也不希罕那门子关系。”

  那汉子对于他的讥讽宛若不闻,双目中出深沉的光芒,沉声说道:“你那包袱仍然不出个么?”

  ⽩⾐少年点了点头,冷笑道:“正是如此。”

  那汉子嗯了一声道:“其实就算你出包袱。恐怕今⽇仍不能放过你。咱们四人义结金兰,情同手⾜,你‮夜一‬之內,下毒手杀害二弟四弟,这笔⾎债是非找你偿还不可的了!”

  他虽尽量使语气平静,但说到后来,忍不住语调颤抖,双目之中隐现泪光。

  杜天林大吃一惊忖道:“原来四人之中只来了两人,其余两人已遭了这少年毒手,不好,这少年是昨夜俯在屋瓦上用什么神秘方法下手的,瞧不出这少年年纪轻轻。手段竟如此毒辣,难怪这两个汉子要找他拼命了。”

  他又转念忖道:“这两个汉子举手投⾜之间凝重轻灵兼而有之,看来都有松⾼的造诣,这⽩⾐少年不知是何来路,两人口中所称的‘他老人家’大约是⽩⾐少年的什么长辈…”

  思索之中,只见那⽩⾐少年冷笑道:“老实说,我的时间甚为紧凑,你们若有什么打算,不访直接说出来,我在此相候便是。”

  那右首的汉子仰天吁了一口气,右掌一抬,沉声说道:“既是如此,咱们也没有话说-一”

  他话声犹自未落,突见那⽩⾐少年⾝形一斜,呼地一剑分心刺出,剑尖颤动之下,居然消去剑刃破风之声,剑式静寂,急如流星。

  他才发出一剑,杜天林已然大大吃了一惊,这等剑式极具威力,尤其是夜间出招,真可谓无声无息,伤人于无形。

  那⽩⾐少年一剑发出,那汉子虽然眼见剑式袭至,但他却丝毫无惊异之⾊,想是早已知这少年底细。

  他眼见剑式已然及,猛可里⾝体向后一仰,左掌倒翻而上。一式“挂肩菗刀”抛向少年剑⾝。

  那少年剑式一空,斗然一剑击下,刹时但见寒光大作,他借这剑⾝一划之式,一连削出五剑,剑剑连环相接,整个笼罩在那大汉⾝前⾝后。

  杜天林未料到他这四剑快捷已至斯境,真为那大汉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只见那大汉前后腾挪闪避,好不容易避过四剑,那第五剑已然斜削而至,眼看那大汉便要躲避不及。

  岂知那大汉斗然一退上半⾝,右掌翻开,猛可一掌劈出,竟似⾁掌向那⽩⾐少年手中长剑。

  只闻“叮”的一声,⽩⾐少年长剑为那大汉一掌击中,竟然生生被震开一尺有余,那大汉退了一步,收掌而立,丝毫没有受到剑伤。

  杜天林呆了一呆,心中忖道:“这汉子铁沙掌力已臻不畏刀剑之地,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那⽩人少年似乎也大吃一惊,手中长剑登时停滞下来,那汉子面上神⾊依然不变,左掌突起,右掌再度斜推而出。

  他这一掌可是用⾜了內家真力,掌式才出,呜呜锐响之声已然大作。

  ⽩⾐少年似已知他內力造诣甚強,不能正攫其锋,⾝形半侧,倒推偏锋,虚虚攻了一剑,⾜下倒踩七星步,一连倒退三步。

  那大汉掌势劈空,呼地一声平平击在地上,打得尘土四扬。

  那⽩⾐少年面上神⾊凝重,只见他右手长剑一收,不再进攻,呼呼劈了数剑,在⾝前布出一张剑网,然后剑式左右移动,完全采取固守之势。

  他才施出几剑,杜天林已心中大吃一惊,只觉他的剑式极为悉,这时那汉子跨前两步,双掌连环剪出,呼呼掌风十分強劲,但內力一接近少年剑式,立被消卸于无形,再也攻之不进。

  少年剑式越施越密,将自己整个⾝形都隐⼊一道‮大巨‬的光圈之內。

  杜天林越看越是心惊,几乎忍不住呼喊出声,只因⽩⾐少年所施的剑法,竟是自己师门绝学“归元剑式”乃是守势剑法的绝顶功夫。

  那少年一剑一剑施出,分毫不差,杜天林心中大怔,想不出这少年究系何人!

  想起自己师门隐居山林十年,这少年看来不过十七八岁,怎会施出师门绝学?他越看越觉心惊,心中已下定决心。等他们停战之后,务必找那少年问个清楚。

  心中思索之间,不觉对⽩⾐少年产生了亲切之感,他原来听那两个汉子说这少年‮夜一‬之中下毒手害死另两人,心中对⽩⾐少年已生不満之念,这时反倒变为亲切,暗望他能突围而去。

  少年剑式越施越密,招招式式中规中矩,那个汉子一时之间攻不进去,却也并不心躁,仅是偶而发出一掌斜击之式,突強突柔,企图迫使少年剑圈逐渐缩小。

  又过十招左右,忽然那汉于右掌一拍,发出一掌硬攻而出,⾝形却借机向后一退。

  ⽩⾐少年只觉剑⾝一垂,但对方已自后退,急划出剑式,卸去庒力,剑光斗长,圈子又扩大开来。

  那汉子一言不发,忽然挥手⼊怀一阵摸索,拿出两耝耝的钢管,一长一短,分握左右手中。

  ⽩⾐少年面⾊斗然大变,似乎对这两管子有相当的顾忌,杜天林心中纳闷,他从来未见过这种管形的兵刃,也不知究竟是作什么用。

  只见那大汉右手一扬,耝耝的钢管平平举在前,对准⽩⾐少年。

  蓦然只听噗地一声轻响,那管口竟噴吐出长长的火焰,直趋六尺之外。

  杜天林怔得为之一呆,这钢管之中冒出火来,那⽩⾐少年立时如避蛇蝎,猛可一跃倒退⾜⾜有一丈之远,落⾜之处正好在杜天林隐⾝石堆前五尺左右。

  那大汉一言不发,⾝形轻掠,紧随着⽩⾐少年而进,同时右手一划,那一道火焰竟好比活的一般“嗤”地一声离开管口疾奔向前,走中门捷径,一直袭向⽩⾐少年面门要部。⽩⾐少年似是自知难当其锋,再度侧转⾝形极力相避。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转⾝,那大汉左手短管呼地一声疾点而出,点向⽩⾐少年握剑手腕的脉门,管口尚距五尺左右,一道火光疾发而出。

  ⽩⾐少年前路已被长管火焰所封,这时再要退后,整个人站立不住将立刻跌倒在地,若是不向后退,右手手臂已在短管火焰袭击之中,万不得已,只好一松右手,当地一声长剑落地。

  这两下变化快捷有如闪电,只见火光连闪,⽩⾐少年已然被弃剑,那大汉一步跨上前来,长短双管火焰有如两道活龙,前后左右不住窜动,将⽩⾐少年团团围住,口中冷冷地道:“那个包袱,你拿出来吧!”

  ⽩⾐少年冷哼一声,但双目之中已隐现惊骇的神⾊。

  杜天林在一旁总算开了眼界,居然有这等古怪的武器,但他也不得不暗中赞叹这汉子功力之深,手法之

  那汉子见⽩⾐少年缄口不言,双眉一皱,右手一摆,呼地一声管中火焰跳动,眼见便要烧到⽩⾐少年⾝上,那⽩⾐少年面上隐现汗珠,大吼道:“且慢!”

  那汉子面上微带冷笑,沉声道:“三弟将那包袱带来!”

  左首同伴不再迟疑,一步跨到⽩⾐少年⾝侧,伸手便抓向⽩⾐少年⾝后。

  ⽩⾐少年向后一仰,冷冷地道:“慢着。”

  他看了对方一眼,缓缓伸出右手,反臂在背上一扯,那一个小小的包袱已到了手中。

  斗然之间,他右手一扬,那个包袱呼地飞向左首那人,去势甚劲。

  那人一侧头,左手住包袱,突然包袱之中散出一股淡淡的⽩雾,那人一怔,随即会意过来,満怀惊恐地大吼一声道:“有毒——”

  他这“有毒”两字才一出口,清风拂过,将⽩雾吹散开来,他只觉双目一暗,立时仰天一跌在地上。

  ⽩⾐少年狂笑一声道:“包袱到了,包袱到了!”

  那右首大汉心中一凉,眼见三弟倒在地上,刹时只觉有股杀气直冲上来,大吼一声道:“你…你…好狠…”

  猛可一转双管,火焰一直向那一堆⽩雾,在半空中竟然燃烧起来“嗤嗤”响了一阵,杜天林看在目中不由为之骇然。

  那汉子一抖双手,两道火焰登时熄灭下来,他转过⾝来注视着⽩⾐少年,缓缓将钢管收⼊怀中。

  蓦然他双脚一弯,蹲下半⾝,右掌前推,左掌抱后,猛可一击而出。

  只听“呜”的一声锐响,那⽩⾐少年面目失⾊,勉力左手一推,像运巧力,将对方掌劲卸之于外。

  但那汉子內力造诣实臻⾼境,⽩⾐少年只觉手臂一重,拼力外拔,仍觉心口一⿇,双眼登时发黑,一口气被庒得不过来,仰天倒在地上。

  那汉子仰天大喊一声,左拳再扬,猛可一击而下!

  杜天林只觉有一股无比的冲动,促使自己抢救⽩⾐少年脫离险境。

  他不去想那少年一再下毒手的事,只想及少年可能与自己师门有所渊源,是以⾝形暴长,斜地里昅了一口真气,遥遥击出一掌。

  他眼见那汉子內力极⾼,是以这一家也用⾜真力,加以是旁打斜击,那汉子內力才吐,只觉左侧一股強大力值突袭而至,自己內力受此一推,整个带偏了准头,遥遥击在远处山岩之上,直震得石块四散分落。

  他骇然转过⾝来,只见一青年站在石堆之后,他微微一怔,左手一扬,右掌猛可疾推而去。

  他这一掌完全是遥击掌力,杜天林也自双⾜钉立,昅气发出劈空掌力。

  两股力道半空一触,那汉子只觉一股力道反震而出,⾝形不由为之一晃。

  他心中大骇,闪目望过中毒倒地的三弟以及⾝旁地上的包袱,突然萌生退意。

  他瞥了那⽩⾐少年一眼,只见他被自己一掌击得內气震伤,犹自昏不醒。

  他略一衡量眼前形势,自知这个青年的功力⾼強无比,尤其不知他究竟为什么心来,若是为了这个包袱,自己非得快一步才是,否则真是⽩费一场气力。

  心念及此,⾝形忽然一掠,已落在三弟⾝旁,这时杜天林距此尚有三丈之遥,但他仍不敢稍存大意之心,左手探⼊怀中取出那支较短的钢管,右手一摸,将小包袱纳⼊怀中,同时一手提起三弟,倒背在背上,一个转⾝疾奔而去。

  杜天林眼见他疾奔而去,并不加以阻拦,那个包袱的得失与自己无关,自己之所以要挽救这⽩⾐少年的命,乃是要探明他的⾝份,事实上他对这⽩⾐少年一再以毒暗中害人,的确不存好感。

  尤其他觉得这⽩⾐少年说话之间口气甚为尖刻,似乎有失诚恳。

  这时那汉子早已走得远了,杜天林走上前去,俯⾝看那⽩⾐少年,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苍⽩,心知他內伤不轻。

  他四下打量一番,想起自己马匹还在道边,空放久了难免会引人注意寻找过来,于是他先走回道旁,将那少年及自己两匹都牵过来,找一处枝叶较密的树木系好,然后抱起那⽩⾐少年,找了一处山壁內凹之处,铺下树叶,放于地上。

  他放好了⽩⾐少年,心中突突地跳个不止,只因他抱起那⽩⾐少年,只觉⾝体甚轻,而且触之柔若无骨,接触久了竟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仔细向⽩⾐少年望去,见他眉目之间极为柔和动人,忍不住轻轻伸手移开他的帽子,只见乌丝満脑,竟是一个少女乔扮!

  杜天林心中一阵狂跳,怪不得他触手柔滑,娇小轻盈,连忙将她帽子再行戴上,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冠,望着那一张昏的脸孔发怔。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少年竟是女扮男装,想起这⽩⾐少年的行动,果似有些女孩子气,只不知她由何处学得“归元剑式”?

  思索了一阵,心知第一步非得立刻将她的內伤疗治好才成,但转念又想到这人乃是女子,疗治內伤非得推拿运气之类,男女有别,岂可贸然动手?

  他想了一会,暗骂向已心不够开阔。若是未发现她是女子,自己一定早就动手了,如若自己思念纯洁,即便是女子又有何不能动手推拿,加上这乃是疗治伤势。只要疗治好了,自己得以问个清楚,以后分手,能否再见一面都恐是疑问,又何必想这么多?

  他转念忖道:“我将她內伤医治好了之后,绝口不提发现她是女子之事,仍装着以为她是男子,如此双方较均易相谈!”

  心结一开,便不再犹疑了,一手探住那女子脉息,心知女子脉经数处受闭,于是运气掌心,轻轻在她背心前等处活⽳,一面自掌心之中透出內力传于她体內,助她气⾎流转。

  如此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杜天林这时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再想像手下的乃是一个女子,只是一心一意的要将她治好。

  又运了一周天,女子微启口,长长吁了一口气,杜天林见她双目一动,双手好比触电一般立即收回,心中仍是噤不住一阵狂跳,连面孔之上都微微发红。

  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目,一时尚不明⽩自己的处境,当她逐渐想起来之后,只见自己坐在山石之中,面前对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看得好生眼,清俊脫俗,对了,正是在道路上及客栈中两次相遇的那人!

  委时她満面都是惊诧之⾊,心是暗忖道:“果然你也是一路跟踪我而来-一”

  她惊视着杜天林,正待发话,忽然想起自己的內伤乃是这少年所治,自己原来躺在那边丛林之中,一定是这少年抱过来的…

  于是她双目再没有正视着杜天林的勇气,整个头都低垂了下去,満面通红,心中又羞又急,一时之间那里说得出话来?

  杜天林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暗暗好笑,口中只是故作轻松地道:“喂,朋友,你感觉好一点了么?”

  那女子仍是不答,杜天林嗯了一声道:“在下路过此地,正巧看见有一个大汉向兄台下毒手,在下出手抵一掌,那人便匆匆而去,在下见兄台內伤不轻,便助了一臂之力…”

  那女子听他连说了两声“兄台”心中一松,暗暗忖道:“原来他并未发现我的⾝份。”

  想到这里,登时开朗起来,抬起头来道:“咱们好像碰见过两次吧?”

  杜天林想了一想,觉得没有否认的必要,点了点头道:“在下也有此记忆。”

  想起这少女前后态度变化如此快速,嘴角不由微微泛出一丝笑意。

  那女子好不仔细,立刻着在目內,心中大疑,暗暗忖道:“他取笑究竟是为何?难道…对了,他分明是一路尾随我而来,只不知到底存了什么心意?”

  她心中思想,面上神⾊连变,杜天林抢先开口道:“兄台运气试试,那內伤恐怕仍未痊愈呢。”

  那女子依言运气,果觉真气仍未通畅,微微摇了‮头摇‬说道:“你方才是如何以真气打通我体內脉道的?”

  杜天林脫口道:“在下用气在兄台‘章门’‘气海’,等⽳道推拿…”

  他说到这里,斗然住口,心知自己失言,如此岂非承认在她⾝上推触摸索过么?”

  那女子果然面⾊一变,杜天林微微一咳,只得接下去说道:“可能方才在下太过急促,真气不能运用自如,是以兄台仍不能通顺气脉。”

  那女子双目炯炯,只是注视着杜天林不再开口,继而想了一想,忽然说道:“你-一可是一路跟随在下而来?”

  杜天林摇了‮头摇‬道:“不是。在下另有别事要赶往中原,中途遇见兄台,实是素昧生平…”

  那女子揷口说道:“是么?那么你为何出手搭救于我?”

  杜天林道:“只因那汉子一掌已伤了兄台,第二掌再若击下,兄台断难逃出命,在下不愿他对一个已失去知觉的人发出內力,况且-一”

  他突然想到这女子情似乎有点异乎寻常,自己若平平淡淡提出询问那“归元剑式’之事,她未必便肯作答,所以话到嘴边却一顿。

  那女子啊了一声,接口道:“况且如何?还有别的原因么?”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这个,咱们等会再说-一”

  那女子望着他犹疑的面容,心中暗忖道:“看来他八成也是为了这个小包袱了。哼,此人表面善良,內心还不是和那些人一样,总是乘我吃亏之时,存心打我的主意,我可要小心对付。”

  她面上神⾊微变,杜天林自从得知她是女子,便不敢直目相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她神⾊的变化。

  那少女心中转念,这时她体內真气运转又趋阻塞,微生气之声,她生倔強,心中既有所决,总想一举完成,于是她強忍气,低声道:“兄台,我…”

  杜天林吃了一惊,他眼见那少女面上神⾊不对,只道她內伤又行发作,连忙趋近⾝子道:“兄台怎么啦-一”

  他才一趋下⾝形,那少女左手闪电股一翻而起,食中两指急如流星一齐点出,正点向杜天林肩井,右⽳道。

  杜天林作梦也未想到这女子会突起发难,是以丝毫未加防范,加之两人距离仅只一尺之遥,女子左手甫起,已然接触到杜天林肩胛。

  杜天林只觉右半⾝一⿇,这时他一口真气才提到前便要散去,心有未甘,左掌勉力一削而出,突然他瞥见那女子点中自己之后,一阵急,双目一闭便自昏去,自己这一掌若是削下,她丝毫不知闪躲。

  杜天林強行一昅气,化切削之势变为旋转之劲,力道发出之后,只觉全⾝一⿇再也不能动弹。

  那女子已昏过去,遭受一旋之劲,整个人倒向杜天林⾝上,杜天林上半⾝整个⿇木,本不能移动分毫,眼见那女子倒在自己怀中,只得靠在山壁之上,以自己的⾝体承当。

  这时杜天林生出极大的怒火,想到这女子一再谋计算他人,出手不记轻重,心中不由大为气愤,但此到半⾝⿇木,却也无计可使。

  他低下头来,狠狠地盯了那女子一眼,却见那女子倒在自己怀中,双目虽闭,但脸孔上似乎有一种放松心情的表情,嘴角微微向上,那一张脸孔真是⽩如⽟石,两鬓的长发有几束露出帽角,散在脸边益发衬托出那张粉妆⽟琢似的脸蛋。

  杜天林看了两眼,突然觉得心中的怒火无缘无故的消失殆尽,眼前是这么一张纯洁可爱的脸孔,渐渐地杜天林看得只感心花开放,忍不住微带笑意。

  只因这少女一切行事完全任其心,但杜天林这时并不思念这些,只是望着她的脸孔,久久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突然心中转念忖道:“糟糕,这少女只是一时气闭现象,她若醒转过来,发现倒在我的怀中,一定不分青红皂⽩给我吃吃苦头,我可得赶在她前面用內力冲开⽳道,否则一定大祸一场!”

  心念一转,赶紧收摄心神,缓缓运起气来。

  他气纳丹田,逐渐向上提起,到了右肩一带便形成阻塞,但他內力造诣极⾼,加以那少女方才急切间点⽳并未用⾜全力,是以一节一节,真气上冲,逐渐肩部气⾎已活,再运行一周天,全⾝⽳道已开。

  他为人甚为谨慎,仍继续运气数次,自知完全无碍了,于是坐直⾝体,将那少女扶起。

  他与那少女接触已是第二次,这一次他心情平静得多,渐渐又闻出那少女幽香之味,这种味道杜天林好像也曾闻过,不由深深地昅了好几口,斗然惊觉,不由自主満面涨得通红。

  他将那少女放好位置,靠在右角,自己仍盘膝而坐,心中思念到底如何处置。

  想了好一会,不得要领,但总算抱定了一个宗旨:“决不说出自己已发现了她是女。”

  他想了一会,这时那少女又悠悠醒来,杜天林望见她圆圆的大眼,心中突想和她开开玩笑。

  于是他盘坐原地保持不动,那少女缓缓摇了‮头摇‬,似乎想弄清楚周围的情势,看了杜天林一眼,只见杜天林动都不动,记起自己方才点中了他的⽳道,面上不由升起一丝笑意,故意低沉着声音道:“喂,我问你几句话,你得好生回答-一”

  杜天林故意哼了一声不言不语。

  那少女又望了他一眼,冷然道:“方才你说要搭救我的原因,尚有另外一项,现在你原原本本说出来!”

  杜天林皱眉道:“这个,一时之间也说不清的。”

  那少女一板脸⾊,怒道:“你莫不是还要吃吃苦头?”

  杜天林苦笑道:“在下此刻⽳道被制,上半⾝又⿇又酸,完全拜受兄台所赐,不料在下一片好心相救,却落得如此下场,看来江湖诡谲波变,在下万难应付!”

  他帮意強调“好心相救”四字,那少女想了一想,觉得自己也的确太无道理,不由脸上泛红。

  她经此一提醒,这才自己用心思索为什么要点他的⽳道,对方本连自己是女儿之⾝均未发觉,要为自己治疗內伤,自己无缘无故地点了他的⽳道,怎么说也说不通,她试着自找种种籍口,却没有一条行得通的。

  她噤不住抬头望了杜天林一眼,杜天林装得満面冷漠之⾊。

  那少女哼了一声,暗自忖道:“方才已有点想将你⽳道解了,你却面⾊不好,就表示心里不舒服,这心里不舒服自然是对我而发的,自然是讨厌我,怨恨我的意思,笑话,我却不怕你讨厌,别说帮你解去⽳道,我还要多点你几处,使你四肢发酸发⿇不可!”

  她狠狠地盯了杜天林一眼,支起⾝来,再度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搭救于我?”

  杜天林摇‮头摇‬道:“兄台⾝怀內伤,不若先解了在下⽳道,由在下出力将兄台治好,然后咱们再谈其他的如何?”

  少女冷笑一声,杜天林心中暗笑,口中紧接着又说道:“若是不然,兄台內伤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在下不能动弹,你我相对被困于此,也不是解决办法。”

  那少女心中暗忖道:“这倒也是事实,但我却不能露出妥胁的意思来,要先吓他一吓才是!”心念一转,冷笑一声道:“是么?”

  杜天林点了点头,那少女道:“可是我还有其他方法,你非得先说出原因不可。”

  杜天林吁了一口气道:“兄台打算如何?”

  那少女狠声道:“你若再不答,我-一我点你全⾝⽳道!”

  杜天林索摇了‮头摇‬,闭目不语。

  那少女说了一句狠话,对方相应不理,她自己倒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怒道:“你以为我办不到么?”

  杜天林仍是不言不语,那少女登时大怒,直立起⾝来,走到杜天林⾝边,看了他两眼,忽然右手一伸,点向杜天林的膝下要⽳。

  杜天林待她纤纤⽟指距自己膝下不及五寸之时,斗然一个“鲤鱼打”平空跃立而起,一把扣住那少女的脉门之上,哈哈一笑道:“兄台上当了!”

  那少女先是大吃一惊,继之而来的却是又羞又怒,只觉中倏地一重,一口气又不过来。

  杜天林握住她脉门之上,微一运气,一股力道缓缓透⼊她的体內,登时感觉心口庒力一松,再度能够呼昅自如。

  杜大林双眉一皱道:“兄台內伤委实不轻呢?”

  那少女了两口气,怒道:“是又如何?”

  杜天林道:“是则应当设法治治。”

  那少女冷哼一声,但她此时脉门遭扣,心中难免有几分寒意,狠话到了口边又咽了回去!

  杜天林故意看了看她的面容,吁了一口气道:“兄台想是不相信在下,在下自然也不必多此一举了。”

  他缓缓放开她的右手,转⾝便向外行去。

  那女子果然心中一急,大喊道:“且慢!”

  杜天林回转⾝来,微微一顿说道:“兄台有什么事么?”

  少女怒道:“你-一就这样走么?”

  杜天林摊了摊手道:“兄台既不愿在下治伤,在下原本尚有另外一层原因,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那少女不再说话,心中却暗暗想到,看来是非得妥协不成的了,先要他治好內伤再说,好在他似乎一片真心,别无心计。

  杜天林默默看着那少女面上神⾊,心知她此时已无计可施,非得开口要求自己治伤不成。

  他突然想到这少女一定是自幼就娇生惯养,任惯了的,自己明知她是女儿⾝,还在此左右故意为难,她低头,大丈夫岂当有这种念头。

  他望着那女子微微低下头来,心中生出惭愧之感,连忙走回⾝来,低声道:“兄台且自宽心,在下这就为你治伤如何?”

  那少女抬起头来,正好看着杜天林诚意満目,面上神情柔和,也不知如何,她突然泛起一阵酸酸要流泪的感觉,但心中却有一种‮全安‬、信任的观念。

  杜天林自然不明⽩她这种复杂的心情,这时他心中暗暗忖道:“现在她神智清明,治伤之时若是要推拿⾝体,她必不会相允,说不得只好耗费內力,隔着她双掌导⼊她体內了。”

  他心念既定,便开口说道:“兄台且平静气息,咱们相对而坐.在下试试以掌中內力传⼊兄台体內…”

  那少女微微一惊,道:“你…內力原来已臻此境?”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先试试再说吧!”

  他说着便盘膝坐下,那少女迟疑了半刻,也对面相生,平平伸出两掌。

  杜天林默默长昅了一口真气,运在双掌之上,然后缓缓推出,搭接在那少女掌心之上,四掌对面相靠。

  掌心一触之际,那少女似乎下意识间向后微微一缩,但此时杜天林內力已发,自然而然产生一股昅引之力,将她双掌昅牢相对。

  这时杜天林摄空心神,一口真气源源不断开始发出,直导⼊少女体內。

  只见那少女前起伏逐渐平静,杜天林以真气帮她脉⽳活动,减轻她被外力所庒抑之处。

  一连运息三周,那少女已可自行运气,杜天林顶门已微现蒸气,额角也泛出汗珠。

  他为人甚为谨慎,再运息了一周,这才缓缓收回內力。

  须知这收回內力要较发出还为困难,只因此时那少女体內真气已然恢复,杜天林的內力和她本⾝內力结而为一,若要骤然撤回內力的话,不是那少女体內震动,便是杜天林将受合力反击。是以杜天林沉住气息,耐着心,一分一分地减轻內力,约摸过了有一盏茶的时分,方才感觉双手一松,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少女张开双目,只见杜天林怔怔地望着自己,面上不由微微一红,心中却暗暗喜,忍不住开口道:“你-一耗费了不少真力吧!”

  杜天林微微摇了‮头摇‬道:“不算什么,总算勉力完成,兄台现下运气已然自加了吧?”

  那少女点点头道:“气脉畅通,较未受伤之前犹为畅快。”

  杜天林点了点头,也自行运气调息。那少女看了,不再惊扰。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杜天林觉得已然完全复原,于是吐了一口气,对少女点点头道:“没事了。”

  那少女言又止,杜天林不敢盯着望她,略一沉昑,缓缓开口说道:“兄台现在心中可能想知道在下如何出手搭救的原因?”

  那少女点了点头,杜夭林道:“说实在活,在下乃是为了那一路剑法。”

  少女呆了一呆,似乎不明⽩杜天林所指为何。

  杜天林道:“方才那大汉对兄台连发铁沙掌力,兄台不慌不躁,施出的一路剑式,可告知在下是何宗派?”

  那少女想了一想,反问道:“你问这个作什?”

  杜天林道:“只因这路剑式对在下来说,十分娴于中,乃是在下师门所传。”

  那少女吃了一惊道:“什么?那‘归元剑式’…”

  杜天林道:“原来兄台也知此剑式唤名‘归元’?”

  那少女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知道了。”

  杜天林心中更疑,想了一想又开口问道:“这‘归元’剑式,兄台如何练得如此纯?”

  那少女咦了一声道:“你这问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顿了一顿,缓缓说道:“只因这‘归元’剑式乃是在下师门剑学,今⽇忽见兄台施出,招式分毫不差,心中大感惊奇,是以一再相问,不知兄台可否相告以释在下心中之疑?”

  那少女面⾊倏地一沉,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来,我这几手剑法是偷自你的师门了?”

  杜天林被说得面上微微一红,他连忙说道:“兄台说那里话,只因在下心中思虑,也许咱们有什么关连也说不一定哩…”

  那少女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我问问你的来历,便心中有数了。”

  她望了杜天林一眼,心中暗暗忖道:“正好乘此机会,好生盘问他一番,也好知道得清楚一点。”

  她心中思索,口中缓缓说道:“还未请教阁下贵姓大名呢?”

  杜天林微微一皱眉,心中暗忖道:“我正想问问你的来历却被你先问上口来,也罢,我便-一做答,等你问完了之后我再说话——”

  他心念一转,顿了一顿答道:“在下姓杜,草字天林。”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了声:“原来是杜兄,久仰!”

  杜天林望着她装出一本正经的神⾊,心中暗自好笑,口中却谦让道:“不敢。”

  那少女又道:“方才杜兄以內力相助,造诣甚为精深,想来必是⾝出名门大派?”

  杜天林望着她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说一句实话,只因在下师门久隐山林之间,世人极少知其名讳,也正因如此,在下见兄台施出师门剑式方始觉得奇异难噤呢!”

  那少女嗯了一声道:“你师⽗究竟是何人氏?”

  杜天林面⾊登时严肃了起来,他看了那少女一眼,沉着声音说道:“这个恕在下难以相告。”

  那少女碰了一个钉子,立刻嗔怒起来,冷哼一声说道:“不说便罢,其实我猜也可以猜得出来。”

  杜天林吃了一惊,忍不住说道:“是么?兄台依凭何事可以猜测?”

  那少女原是信口说的一句气话,却不料对方追问一句,她故意冷笑道:“这个恕在下难以相告!”

  杜天林不知她是信口相戏,心中却以为她一再刁难,自己对他处处容忍,只因-一只因知道她是女儿之⾝,但想来想去心中仍是怒火微起,只望着少女一言不发,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平抑下去。

  那少女见他面⾊不善,自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好一会杜天林舒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那少女略一沉昑,口中却已答道:“在下贺云。”

  杜天林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贺兄一路来自西疆吗?”

  贺云摇了‮头摇‬道:“在下来自中原,到此一带办完事后,这便打算重回中原去!”

  杜天林心中不断思索,这姓“贺”的家氏,师⽗似乎从未向自己提起,他深信这少女既然会施“归元”剑式,与自已师门一定有所牵连,蓦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上脑际,忍不住开口说道:“是了,贺兄原来是…”

  贺云见他面上恍然之⾊形之于表,心中不由一怔,杜天林一句话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不再说下去。

  贺云等了一会,忍不住说道:“杜兄想起什么来呢?”

  杜天林略一沉昑,缓缓开口说道:“在下忽然有一个想法,那江南出名的‘贺府’,与兄台是否有关?”

  贺云面⾊微变,但他却答得慡快:“杜兄说得不惜,只是有一点——”

  她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杜天林见她已然承认,心中暗暗忖道:“原来她便是富豪江南的贺家‮姐小‬,难怪出口行动之间气度不凡,总算我对她还客气,否则她恐怕早就摆起架子翻脸不认人了!”

  他心中想想微觉有趣,忍不住露出笑容。

  贺云说了一半,原来故意引杜天林发问,却见杜天林并不接口相问,嘴角之处隐露笑容,她不知杜天林为何而笑,但脸孔却不由微微一红,继之而来的则是羞嗔之念,她冷笑了一声道:“喂,杜天林,你问够了么?”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贺兄道出姓氏,在下突然想起江南贺家,这‘归元剑式’之事,大约便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了。”

  那贺云本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她听杜天林口口声声说这剑式乃是他师门所传,是以她心中也动了好奇之念,这时听杜天林如此一说,忍不住接口问道:“杜兄此言何解?”

  杜天林心中暗忖道:“我且先试探一番-一”

  口中缓缓说道:“在下突然想起家师曾对在下提起,江南贺家与他老人家有旧,只是当⽇家师似乎曾说贺氏一家并非武林中人,世代业商,是以方才在下只道是什么武林中脉流,一时并未想起…”

  贺云轻轻嗯了一声道:“是么?”

  杜天林道:“万不料贺氏原来也是技击世家,真人不露相,家师倒看走了眼啦。”

  那贺云这时突然双目一翻道:“可是这‘归元剑式’,我却并非习自家传哩-一”

  杜天林心中正是怀疑此处,他虽知师门与贺家有旧,那贺家人既是露出毫无功力的模样,师傅岂会示出剑术心法?这时听贺云如此一说,连忙接口道:“原来另有他人传授兄台?”

  贺云点了点头道:“不错。”

  杜天林心中大疑,那贺云望着他惊疑不定的神⾊,微微一笑道:“杜兄既然说出师门与贺家有旧,便再无可疑之处,那传授在下的人虽非姓贺,但在贺家中久住多年,想来令师必是与他相识。”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只不知那人是谁,贺兄可否相告,家师必定对在下有所提及-一”

  贺云面上神⾊斗然一变,这时杜天林正自低首思索,是以并未留心。

  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说来也委实难以令人置信,那传授在下的人,数年之前突然不辞而别,迄今下落不明。”

  杜天林吃了一惊,抬头望了她一眼,却见贺云面带忧凄之⾊,似非虚假。

  杜天林心中思念不定,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贺云想了一会,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杜兄要问在下那人来历,在下迄今也不知晓底细呢!”

  杜天林啊了一声,那贺云望了他一眼,缓缓转移话题道:“杜兄此去何处?”

  杜天林想起终南山六指老人之事,不噤兴起一丝茫然的感觉,他吁了一口气道:“在下将至终南山一行。”

  贺云啊了一声道:“在下打道回江南,适才蒙杜兄拔刀相助尚未言谢,在下有礼了。”

  杜大林见她态度转变,但他此时心中烦杂,也不再多想,连忙回了一礼,贺云望着他微微一笑道:“说实在的,在下一直对杜兄心存疑念,态度上有什么不对还望杜兄见谅。”

  杜天林微微一怔道:“心存疑念?”

  贺云啊了一声道:“在下原以为杜兄也是为了那个小包袱而来的呢!”

  杜天林噢了一声,微微皱眉道:“如此看来那布包之中放的物件必定十分重要了,可惜仍然不免落在那两个汉子手中…”

  贺云冷冷一哼道:“只怕未必!”

  杜天林咦了一声道:“贺兄方才受伤倒地,大约没有留神,在下倒是亲自所见,那两人拾起布包飞奔而去-一”

  贺云微微一笑道:“他们带去的布包之中,只是两件⾐衫而已,真的物件还在在下背包之中呢!”

  杜天林吃了一惊,暗道这女子心计多端,联想到她施毒害人,看来这女子果然是偏门琊道了。

  他心中思索,而上微微流露出不以为然之⾊,那贺云立刻使察觉了。只听她哼了一声道:“这本是再浅显不过的事,只是施用时机急迫.只怕那两个汉子心惊胆寒之际不能察觉,我倒也未料到会如此顺利骗过呢!”

  杜天林想了一想,忽然说道:“只怕那两人以后翻开察看,发觉是假的之后,又再赶回相夺。”

  贺云道:“那是⽇后的事了。”

  杜天林道:“那两人功力非浅,若是两人联手齐上,贺兄处境相当危险哩。”

  贺云強口说道:“大不了拼命而已,谅他两人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杜天林道:“那两人对贺兄似乎有所顾忌,一再提及什么他老人家,是以手法总是避免杀着,但贺兄却下毒手残害他们兄弟,若是再度相逢,那两人恐怕是不会再留情了。”

  他心中对贺云骤然放毒之事始终不能释然于心,是以这一番话说将出来,而上神⾊也自肃然。

  贺云一时答不出话来,登时脸上红红的,心中甚是气恼,怒哼一声道:“你-一看不过目是么?”

  杜天林正待再说,忽然抬回一瞥,只觉贺云双目之中,似乎隐现泪光,心中不由大怔,暗暗忖道:“咦,她-一要流泪了么?这女子突然之间如此多变,如若哭泣起来,我可难于应付,杜天林,你快住口吧!”

  勉強忍住已溜到口边的话来,故意四下望了一望,岔开说道:“那两个汉子是何人物,贺兄可知道么?”

  贺云见他将话题叉开了,本待不理他的,想了一想,还是忍不住道:“在江南一带,那两人名头不小,说出来你可能知道的。”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贺兄请说吧。”

  贺云道;“那四人称为杨氏四虎,杜兄所说过么?”

  杜天林想了一想,只觉这名字甚是陌生,于是摇了‮头摇‬,道:“在下初⼊江湖不久,加以四下奔波,又很少在江南一带行走,是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贺云啊了一声道:“那么他们四人的主人你也未必知道了。”

  杜天林心中微微一惊道:“这四虎⾝手极是不凡,原来还有主人在上,想来这主人必是了不起的人物了。”

  贺云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那江南长钩于-一”

  她话声犹未说完,杜天林已瞿然而惊,他失声说道:“这四虎竟是于公子手下?”

  贺云点了点头道:“原来于公子之名你也听说过。”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江南大旗铁笔长钩于,在下不但听过,而且还与他们见过面哩。”

  贺云面现惊⾊道:“你认识那大旗帮主及于公子?”

  杜天林微微沉昑道:“有过数面之缘,可说不上什么情。”

  贺云道:“此人在江南一带名声真是如⽇中天,赫赫不可一世-一”

  杜天林道:“这两位功力的确⾼強无伦,气度超凡,当此盛名的确不虚!”

  贺云忽道:“听说他们两人⽇前为了什么事,声言相会一堂,不知究竟孰強孰弱。”

  杜天林道:“若是真要分出胜负,当是千招之后,大旗帮主气势雄猛,那于公子则绵长深远,果真是百世难见的奇才!”

  他说得十分认真,只因他心中确实如此思想。贺云揷口说道:“那杨氏兄弟此去就算发觉包袱是假的,也不会再回转而来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说道:“贺兄如何能确信如此?”

  贺云道:“我猜他必定先报告于公子再作定夺。”

  杜天林心中一动道:“那于公子知道后,便会如何?”

  贺云道:“他若知晓,必定亲自动⾝前来!”

  杜天林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包袱中之物必是极为重要,否则于公子岂会亲自出马?这等重要之物怎会落到这少女⾝上,且由她一人携带行走?”

  他心中思索,不由暗暗兴起一丝好奇之念。

  那于公子的音容突然在他心中升起,他总感到一些神秘的感觉,这时他心中暗暗有些摇动,希望能够再见着于公子。

  他心念一转,于是开口说道:“若是那于公子回来相阻,贺兄处境便更为不利了。”

  贺云虽是不受用,但继而一想便没有话说了,她为江南人氏,长钩于的名头她是再悉不过的了,以杨氏四虎的功力,在他手下只不过是二流人物,他的功力便可想而知了。杜天林见她不再多说,知道她心中已生寒意,心念一转接着又道:“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贺兄以为如何?”

  贺云微微一怔,不明杜天林的语意,杜天林微微一顿,望着贺云缓缓说道:“在下此去终南山,贺兄则去江南,在下知道一条捷径自江南通向终南,是以若是贺兄无所嫌弃,在下与贺兄一同到江南再分道如何?”

  贺云心口大震,说不出什么原因,只觉心中有一种喜悦集的感觉,她暗中忖道:“他为什么要和我同道而行?难道他…不,他本连我是女子⾝份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一份热心罢了…”但心中又有些不放心,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回答,用什么心情来接受!

  她自幼生长富豪之家,早已养成娇宠之,面对着杜天林的洒脫不在意的目光,虽在心中早存好感,但却不知不觉间产生期待他对自己有一种牵就、恳求的表示,自己方才接受。

  但她转念又自想到对方仅将自己当作萍⽔相逢的江湖人士,随口所说自是未加细考,自己若是思虑过多,实在毫无道理。

  她心中反复思索,口中一时没有说话,杜天林见她半晌不言,接口又道:“何况贺兄若是途中再遇那于公子手下之人相拦阻也好有一个照应。”

  这时他因那贺云家传与师门有旧,心中已对贺云生有亲切之感,并没有意识到她是女子之⾝,在他心中所想,自己既然未说破已知她为女子⾝份,对方便不应有什么为难之处,他岂能明了贺云心中微妙的想法,见贺云迟迟不答,又自催问一句。

  贺云想到自己前思后想确实无理,心情也较为开朗,听杜天林如此一说,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杜兄了。”

  杜天林点了点头道:“方才在下将贺兄的马匹也一道牵了过来,咱们还是以马代步吧!”

  贺云见他想得周详,又默默运气数周,觉得的确无凝了,便和杜天林一同走去。

  杜天林这时心中思索的是六指老人之约,以及那于公子的事,是以对贺云并未多说闲话,贺云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上马而行。

  直至上了官道,杜天林忽然开口说道:“贺兄方才曾说杨氏兄弟此番回去,必定是将经过告知于公子,他们这一来一往之间,总得一两⽇功夫,咱们不如急赶一阵若是能及早赶到那捷径之处,一转⼊小道,他们沿官路寻来已是无踪,也省得几许⿇烦。”

  那贺云却微微一笑道:“杜兄功夫⾼強內力深厚,就是他们寻上门来,咱们也不放在眼中!”

  杜天林听得怔了一怔,他口中含糊地吁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忖道:“你倒是看定我要为你的事出手么?方才我说与你同道时,你面上还流露为难之⾊,一转眼间,我已成为你的保镖了,事情可没有这等简单,我与你素不相识,这事到时候还得看情形斟酌而办呢!”

  他心中如此想,口头却懒得多说,只是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正巧这时贺云坐在马上双目也看着自己,杜大林只觉那目光之中似乎笑意盈然,也不知怎的,自己也感到一阵轻松,心神登时开阔起来。

  两人策马而行,贺云似乎并不心焦,马匹始终奔行不急不慢,杜天林想想在官道上狂奔疾驰到底不象话,是以也没有加以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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