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红尘 第六回 忍辱愤投黑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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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碧落红尘  作者:诸葛青云 书号:41060 更新时间:2017/9/18 
第六回 忍辱愤投黑地狱
  ⾕家麒闻言,心中正自又觉安慰,又觉诧异之际“绿鬓妖婆”乔赛乔突然笑容一收,蹙眉说道:“家麒,你可觉出事情不妙?”

  ⾕家麒莫明其妙的茫然瞠目“绿鬓妖婆”乔赛乔看着距离自己三四尺外,尚在闭目行功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忧形于⾊地低声说道:“你义⽗与我一同行功,若无异状,此时也应功行完毕!怎的却…”

  话犹未了“七剑神君”欧古月徐徐开目,眉梢微轩.用一种喜怒难测的冷漠声音,向“绿鬓妖婆”乔赛乔头说道:“你猜得不错,麒儿也说得不错,我确实中了一种无法自救的奇异剧毒!”

  “绿鬓妖婆”乔赛乔.及⾕家麒闻言之下,俱都大吃一惊,但那位“铁袖青娥”⽩⽟莲却宛若未闻,表现得出奇镇静!

  “绿发妖婆”乔赛乔蹙眉问道:“照我们的內功修为,一般剧毒,均无所惧…”

  “七剑神君”欧古月苦笑接口道:“我适才细心查察,发现这种毒力奇异己极,不发作时,只静静潜伏体內,几乎毫不自知,但若一旦发作,再好的內家功力,也无法对其抗拒!”

  “绿发妖婆”乔赛乔一双妙目以內,闪动恨毒精芒问道:“你且想想看何以中毒因由?我们立往小孤山‘江东别苑’,处置‘黑地狱’奷细,问解救之策!”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注定“铁袖青娥”⽩⽟莲,淡然一笑,说道:“我已察出这种奇异毒力,非天长⽇久,不克为功!正如适才麒儿所说,倘若蔵在我每⽇清晨必食的‘莲子羹’內,最称妥当!你且帮我想想,‘七剑宮’中,尚有与此相类的何人何事?值得怀疑!”

  “铁袖青娥”⽩⽟莲照样报以淡然一笑,异常镇静地,缓缓说道:“你不必想了,那种无形无⾊,无香无味的奇异毒药,就是蔵在你每⽇清晨必食的‘莲子羹’內!”

  “七剑神君”欧古月想不到“铁袖青娥”⽩⽟莲竟会如此答话,不由愕然问道:“这样讲来,你已经知道谁是‘黑地狱’中人物的了?”

  “铁袖青娥”⽩⽟莲又是淡然一笑答道:“那碗‘莲子羹’,每⽇均是由我亲手调制,侍你食用,则在其中下毒的‘黑地狱’分子,哪有旁人?自然是我!”

  不但“七剑神君”欧古月以为“铁袖青娥”⽩⽟莲说的全是气话,便是“绿鬓妖婆”乔赛乔,及⾕家麒也是一样想法,认为倘若⽩⽟莲真是“黑地狱”中人物,则决不会如此坦然相承!

  “七剑神君”欧古月脸⾊一沉说道:“⽟莲,你难道看不出我已误中暗算?心情极坏!还说这些气话则甚,岂非真要自讨无趣?”

  “铁袖青娥”⽩⽟莲回手自怀中取出一条黑⾊丝巾,冷冷说道:“我说的全是真话.不是气话!这条黑⾊丝巾,便系‘黑地狱’中的‘幽冥主宰’所赐,其上満沾剧毒,只消每⽇清晨,向‘莲子羹’中,略浸巾角,便可使你这‘七剑神君’,自驾‘八骏飞车’,投奔‘黑地狱’,永为‘幽冥主宰’臣仆!”

  这一席话,只听得“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及⾕家麒三人.目瞪口呆,惊疑万状!

  “七剑神君”欧古月如今已知随侍自己多年的宠妾“铁袖青娥”⽩⽟莲,果是“黑地狱”中那位“幽冥主宰”派来图谋自己的奷细人物。

  心中不由惊惭愤怒.百感集地冷冷问道:“⽩⽟莲,你的胆量可真不小!”

  “铁袖青娥”⽩⽟莲此时对于欧古月、乔赛乔等两位凶名震世的盖代奇人,似已毫无所惧,也自冷冷答道:“欧古月,你也并没有什么特殊可怕!”

  “绿鬓妖婆”乔赛乔厉笑一声,接口问道:“欧古月与乔赛乔,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一旦有人敢对我们‮犯侵‬,则报复之惨…”

  “铁袖青娥”⽩⽟莲目光斜睨“绿鬓妖婆”乔赛乔.神情颇为不屑地,接口得意笑道:“我就是不怕你们报复。”

  “绿鬓妖婆”乔赛乔听得一阵“格格”娇笑说道:“你难道以为你那两手功夫,便⾜自卫?”

  “铁袖青娥”⽩⽟莲说道:“谈到功夫,我自知比你们差得太远,但我方才乘你们‮坐静‬行功,搜查毒质之际,业已服了‘极乐丸’,故而任凭你们施展什么‘七剑分尸’,‘毒磷搜髓’等常人难以忍受的恶毒手法,我已全无所惧!”

  ⾕家麒想起适才“铁袖青娥”⽩⽟莲所服那粒大如龙眼的黑⾊丹丸,不由愕然问道:“那‘极乐丸’难道能使你变成金刚不坏之体?”

  “铁袖青娥”⽩⽟莲‮头摇‬笑道:“极乐丸不是什么仙家灵丹,而是一种剧毒‮物药‬,服后必死!”

  语音略顿,目光再向“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得意一扫,继续笑道:“但这种‮物药‬服后片刻,便可使人除了神智尚清以外,全⾝尽皆⿇醉,不知任何痛苦!”

  ⾕家麒哪里肯信,方自冷笑一声“铁袖青娥”⽩⽟莲又复向他笑道:“麒哥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要不肯相信,我且让你开开眼界!”

  话完,便自⾝边取出一柄锋利小刀,及一支火折!

  “七剑神君”欧古月“绿鬓妖婆”乔赛乔,及⾕家麒三人.均自静默无声地,注视着“铁袖青娥”⽩⽟莲的一切动作!

  “铁袖青娥”⽩⽟莲拿起那柄锋利小刀,先把自己左手的小指及无名指,一齐活生生地削断.然后晃着火摺,凑在鲜⾎淋离的伤口以上,狠狠烧烤,脸上却毫无痛苦之容地,向欧古月、乔赛乔等含笑说道:“这是不是等于你们用以威吓一般武林人物的‘七剑分尸’,及‘毒磷搜髓’?但对我却已毫无痛苦!”

  ⾕家麒双眉一挑.愤然叫道:“⽩⽟莲,只要你说出怎样才能解除我义⽗所中剧毒的方法,我保证饶你一命就是!”“铁袖青娥”⽩⽟莲目光微瞥⾕家麒,方自冷然一笑。

  “七剑神君”欧古月业已发话说道:“麒儿不必多问,看她这等情形,业已无法再活!而那‘幽冥主宰’,心机既然如此险恶深沉,则必不会把解毒‮物药‬,及解毒方法告知别人,他定依仗恃这种秘密手段,使顾惜生命的被害人,自行向他‘黑地狱’中投效!”

  “铁袖青娥”⽩⽟莲点头说道:“你毕竟还算⾼明,猜得丝毫不错,我固然只有片刻光可活,而你所中慢奇异剧毒,当世之中也只有‘幽冥主宰’一人,能加解救,你若想活命,便在半月以內,投奔广西勾漏山的‘黑地狱’作他臣仆便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静静听完,忽然仰首云天,发出一阵悲愤狂笑!

  “铁袖青娥”⽩⽟莲讶然问道:“你如此狂笑则甚?难道你宁可牺牲命,而不肯投奔‘黑地狱’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眉怒视⽩⽟莲,双目之中的森森厉芒,电而出!

  “绿鬓妖婆”乔赛乔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摇手说道:“你且慢发脾气,我还有一桩事儿,怀疑莫解,要向她问问清楚!”

  “铁袖青娥”⽩⽟莲颇为大方地含笑说道:“你有话尽管请问,我是知无不答!”

  “绿鬓妖婆”乔赛乔问道:“据麒儿所说,‘黑地狱’的‘幽冥主宰’.是派人分向‘魔外之魔’公孙大寿,‘冷香仙子’聂冰魂,及我们图谋,为何欧古月业已中毒甚深,我却毫无异状?”

  “铁袖青娥”⽩⽟莲微笑答道:“这是我救你一命!”

  “绿鬓妖婆”乔赛乔叱道:“你休要信口开河,否则我不管你是否感觉痛苦?也要你碎尸万段!”

  “铁袖青娥”⽩⽟莲笑道:“你尚未听我叙述经过,怎会知我所言不实,信口开河?”

  “绿鬓妖婆”乔赛乔银牙微咬,強忍愤怒,点头说道:“你说!你说!”

  “铁袖青娥”⽩⽟莲淡淡说道:“黑地狱中所‮出派‬图谋几位武林绝顶⾼手的人物,因需极端保密,避免怈露⾝份起见,彼此均不相识!只有你与欧古月两人,关系密切,‘黑心张良’司马庸才决定派我与我一位小师妹担任,以便互相呼应!”

  “绿鬓妖婆”乔赛乔双目厉凶茫,接口问道:“图谋我的‘黑地狱’人物是谁?如今是否尚在小孤山‘江东别苑’以內?”

  “铁袖青娥”⽩⽟莲‮头摇‬答道:“在她下手使你中毒以前,业已死在我的‘铁袖风’之下!”

  “绿鬓妖婆”乔赛乔恍然顿悟问道:“莫非就是我心爱颇甚,许传⾐钵,前些时带来‘蟠冢山七剑宮’,突告神秘失踪,追寻无着的‘素手神针’朱小佩吗?”

  “铁袖青娥”⽩⽟莲点头说道:“素手神针朱小佩的尸体,便被我埋在‘七剑宮’后.飞泉右侧的山洞以內!”

  “绿鬓妖婆”乔赛乔不解地问道:“你方才曾说‘素手神针’朱小佩是你师妹,而你们又复均是‘黑地狱’中所派人物.却为何要用‘铁袖风’,把她杀死?”

  “铁袖青娥”⽩⽟莲答道:“因为我不愿意听任朱小佩下毒成功,把你得投奔‘黑地狱’,作为‘幽冥主宰’的座下臣仆!”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揷口问道:“你既不愿她被挟制作为‘幽冥主宰’的驭下臣仆,却为何单独对我下手?”

  “铁袖青娥”⽩⽟莲说到此处,神情才略为动,长叹一声,幽幽说道:“这只是为了一个‘爱’字,及一个‘妒’字!”

  “七剑神君”欧古月愕然问道:“此事与‘爱’‘妒’何关?”

  “铁袖青娥”⽩⽟莲一咬银牙恨恨答道:“你平素对我颇为宠爱,但只要乔赛乔自‘江东别苑’一来,却立即将我弃如敝屣!故而我颇想把你到‘黑地狱’中,作一对长久夫,怎肯听任她也投到‘黑地狱’以內,再与你亲亲热热,使我妒恨死!”

  “绿鬓妖婆”乔赛乔听得一阵格格娇笑,但笑声中却蕴含着无限凶厉之气!

  笑完目注“铁袖青娥”⽩⽟莲说道:“原来我之未被暗算,竟是由于你的醋海兴波?但乔赛乔格,异于常人,我照样仍要到‘黑地狱’中走走!”

  这几句话,连“七剑神君”欧古月都听得愕然不解,向“绿冀妖婆”乔赛乔问道:“你既未中毒却去‘黑地狱’则甚?莫非想去斗斗那‘幽冥主宰’,为我设法取得解药吗?”

  “绿鬓妖婆”乔赛乔‮头摇‬笑道:“常言道:‘投鼠忌器’,在你体內奇异毒力,未曾解除以前,我不会对那‘幽冥主宰’,有所图谋,只是想陪你一同前去,如同⽩⽟莲之言,在‘黑地狱’中仍自亲亲热热!”

  “七剑神君”欧古月听得心中好生安慰地,微笑说道:“你知道我准会怕死贪生的投奔‘黑地狱’,作那‘幽冥主宰’的臣仆吗?”

  “绿鬓妖婆”乔赛乔双眉一挑,冷笑说道:“为什么不去?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两人投奔‘黑地狱’,还不是等于在他‘黑地狱’中,留下了两个莫大祸胎!暂时忍辱蒙垢,一朝摆脫控制以后,便可把那‘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报仇雪恨!”

  “七剑神君”欧古月双目一张,仰天狂笑说道:“就算‘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把我一寸一寸地挫骨扬灰,欧古月也不会投到他‘黑地狱’中,甘为臣仆!”

  “绿鬓妖婆”乔赛乔知道“七剑神君”欧古月的情,⾼傲刚強已极,遂不再強劝他,微笑说道:“关于究应忍辱负重,投奔‘黑地狱’?或是宁为⽟碎,不为瓦全?且等我们与家麒深长计议以后,再行定夺!目前似乎应该研究怎样给这‘黑地狱’奷细,一些厉害!”

  “铁袖青娥”⽩⽟莲闻言,毫不在意地,微笑说道:“我已服‘极乐丸’,你们便把我投⼊油锅,掷上刀山,也不会使我感觉到丝毫痛苦!”

  “绿鬓妖婆”乔赛乔狞笑说道:“那极乐丸的药力,不会永远保持,只要等它药力一散,便够你消受的了!”

  “铁袖青娥”⽩⽟莲笑道:“我不会活得那么长久,在一盏茶时以內,便将栩栩然,毫无痛苦地,离开这龌龊红尘,进⼊极乐世界!”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光微瞥“铁袖青娥”⽩⽟莲,森森地笑了一笑问道:“你平⽇端‘莲子羹’给我吃时,用的是右手还是左手?”

  “铁袖青娥”⽩⽟莲微扬右手说道:“你莫非想要我这只…”

  话犹未了,半空中金光一闪,⾎雨横飞“铁袖青娥”⽩⽟莲一只欺霜赛雪的纤⽩右手,业已被“七剑神君”欧古月所抛出的一柄金⾊小剑,齐肘劈落!

  此时方看出那“极乐丸”的药力,果然惊人“铁袖青娥”⽩⽟莲依然毫无痛苦神⾊,用仅余三指的左掌,拾起地上断手,抛给“七剑神君”欧古月,并极其自然地,含笑说道:“我知道你业已把我恨极,但不必由你动手,你想要我眼耳鼻⾆手⾜等任何四肢五官,我都会自动割下给你!”

  “七剑神君”欧古月冷然说道:“我当初收你充为特妾之故,便由于你那两只眼睛,着实妖媚人…”

  “铁袖青娥”⽩⽟莲不等“七剑神君”欧古月话完,便即一阵媚笑说道:“我总算曾经侍你一场,你既喜我这双眼睛,我便在临死之前,挖下来送给你就是!”说完,左手的食中二指一伸,抉⼊双目,果然自行挖下一对⾎淋淋的眼珠,算准方位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凌空掷出!

  “七剑神君”欧古月袍袖一展,右手伸处,将那两粒⾎淋淋的眼球接住,送向口中,一阵格支支的咀嚼之声,竟自生生吃下!

  ⾕家麒看得好不皱眉,知道义⽗是因“铁袖青娥”⽩⽟莲仗恃“极乐丸”药力,不畏任何痛苦,无法报复,才把她这对眼珠,生嚼解恨!

  “铁袖青娥”⽩⽟莲如今虽然目不能见,但听得那阵咀嚼之声,也已猜出就里,带着満脸⾎痕,转向“绿鬓妖婆”乔赛乔说道:“欧古月吃了我一对眼珠,大概可以略为解恨!你若想要我什么东西.我也照样奉送!”

  人到了不惧任何痛苦之际.便算对方再狠,也必对其无可如何。

  “绿鬓妖婆”乔赛乔见状遂对“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待商,不必再和这婢废话,把她了结了吧?”

  “七剑神君”欧古月钢牙紧咬,微一点头“绿鬓妖婆”乔赛乔红⾐大袖一扫,七点碧星,电而出,打在“铁袖青娥”⽩⽟莲⾝上,立即化成一蓬荧荧的火焰,把她周⾝上下,一齐包没!

  但⽩⽟莲人在绿⾊火焰‮烧焚‬之中,犹自形如厉鬼的,⾼声叫道:“欧古月听真,我方才细算你所中剧毒,知道由如今开始,每隔五⽇,便将发作一次!第一二次因你功力深厚,或可勉強支持,但第三次所受之惨,却难以形容,故而我劝你不要⾼傲刚強,必须在半月以內,投奔‘黑地狱’,去得越早越好,免得⽩受痛苦!”

  话音了后不久,这位“铁袖青娥”⽩⽟莲,便被“绿鬓妖婆”乔赛乔所发“磷毒火”烧得化成一堆骨灰,以及飞扬在山野之间的一片強烈尸臭!

  “铁袖青娥”⽩⽟莲既已烧死“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正⾊说道:“据我观察⽩⽟莲婢所说,定非虚言,加上麒儿所报秘讯,更⾜证明‘黑地狱’中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心机狠辣周密绝伦,既已误中暗算,如硬抗徒自吃苦,不如暂且委曲求全,由我陪你同投广西‘勾漏山’,伺机摆脫控制,并将这座‘黑地狱’也一并毁掉!”

  “七剑神君”欧古月振⾐而起,一声怒啸,青袍大袖拂处,拂得“铁袖青娥”⽩⽟莲所化那堆骨灰,四散飞扬,然后目注“绿鬓妖婆”乔赛乔,淡笑说道:“你怎么也把‘七剑神君欧古月’七字,看得如此一钱不值?我难道会惧怯一些‮物药‬毒力,便低首甘心的去作那‘幽冥主宰’臣仆?”

  ⾕家麒一旁揷口说道:“义⽗若能暂时忍气投奔‘黑地狱’,倒是一桩莫大功德!”

  “七剑神君”欧古月愕然问道:“怎么会是莫大功德?”

  ⾕家麒说道:“孩儿已与几位志同道合友好,议定明年五月初五,共破‘黑地狱’,义⽗若能先期前往,明面虽是由于中毒被制,实际却是卧底,则到时里应外合之下,必然成功,歼灭掉‘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等,岂非不但为自己报却深仇,也替武林中除去巨害,成就一桩莫大功德!”

  “七剑神君”欧古月闻言,仍是冷笑‮头摇‬。

  “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家麒微施眼⾊.一阵狂笑说道:“好好好,你既然不愿弱了你‘七剑神君’名头,我们也无法相強,但我有句话儿,却要先问麒儿一下!”

  话完,便即转⾝目注⾕家麒,发话问道:“麒儿,你忍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你义⽗所中剧毒发作,熬尽无边痛苦,⾝遭惨死!”

  ⾕家麒应声答道:“当然不忍,但苦于我们无法⾝代!”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我们虽然既不忍见.又不能代,但我却想出了解决这项痛苦的两条妙策!”

  ⾕家麒喜形于⾊地问道:“义⺟想出了什么妙策?”

  “绿鬓妖婆”乔赛乔神⾊冷冰冰地说道:“第一桩妙策是由我们两人下手,把你义⽗杀死,免得他或是熬受无边苦痛,惨不忍睹!或是投奔‘黑地狱’,坏了他‘七剑神君’的一世英名!”

  ⾕家麒料不到义⺟“绿鬓妖婆”乔赛乔竟会想出如此荒谬之策?不由听得紧蹙双眉。

  但“七剑神君”欧古月却⾼兴已极地拊掌大笑说道:“好策,妙策,亏你想得出来.这方法委实奇妙无比!麒儿不必为难,尽管与你义⺟向我下手便了!”

  ⾕家麒闻言,心中暗想自己这义⽗义⺟的情之怪,着实无与伦比!遂向“绿鬓妖婆”乔赛乔‮头摇‬说道:“义⺟这第一桩妙策,恕麒儿不敢苟同,请问第二桩是何妙策?”

  “绿鬓妖婆”乔赛乔的脸上神⾊,由森冷含煞,变作了柳媚花娇,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想把你杀了⼲静,但你那宝贝儿子,不肯杀你,我也未便单独下手,只好另想别法!”

  话完,转对⾕家麒笑道:“麒儿.我们既然不忍心见你义⽗⾝受奇惨,你又不肯杀他,则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地,杀掉我们自己!”

  ⾕家麒夷然点头笑道:“这倒使得!”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了⾕家麒两眼,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格格笑道:“十五年前,你自终南山‘百丈壁’下,带走麒儿之时,是想把他造就成一个⾝负绝艺,但心狠意毒,无恶不作的骄狂少年,以报‘摩云手’⾕啸天的杀子之仇!可惜他先天不恶,任凭你后天如何薰陶,终难全如所期!你看他不忍心杀你,却肯慨然自尽,哪里称得上心狠意毒,无恶不作…”

  “七剑神君”欧古月不等“绿鬓妖婆”乔赛乔话完,便即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关于此事,我起意确实如你所说,但对他悉心‮教调‬之下,发现麒儿无论在心,悟力,姿质,进境等任何方面,均比死在摩云手⾕啸天手下的风儿強过多多,义子既已胜于亲子.并善体亲意,旦夕承,你我一⾝绝艺,也算有了传人,仇恨自然渐渐淡忘消失!故而除了睚毗必报,⾼傲倔強,不肯让人等事,我仍要麒儿保持我的一贯作风以外.并未企图把他训练成无恶不作之人,反而教了他不少立⾝处世之道!”

  ⾕家麒直到今⽇才算彻底了解义⽗“七剑神君”欧古月对待自己的一番心情,不由感动得凄然垂泪!

  “绿鬓妖婆”乔赛乔静静听完微笑说道:“你既连杀子之仇,均能淡忘.怎的对目前小事,却执拗得不肯回头?”

  “七剑神君”欧古月知道“绿鬓妖婆”乔赛乔是在费尽苦心,旁敲侧击地,规劝自己,遂‮头摇‬一叹说道:“你不必绕着弯儿,对我劝说,须知欧古月一生狂傲,从不服人,我怎能忍气呑声地,甘为幽冥主宰臣仆?”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看“七剑神君”欧古月,微笑问道:“你自称一生狂傲,请问我的狂傲程度,比你如何?”

  “七剑神君”欧古月猜不出她问话用意,应声答道:“你我相若,均是一般狂傲!”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你既知道我与你的狂傲程度,不相上下,何以我并未中毒,都肯陪你投奔‘黑地狱’,你倒反而不肯?”

  “七剑神君”欧古月依旧‮头摇‬说道:“你为是我,我却不肯为我自己!”

  “绿鬓妖婆”乔赛乔突然脸⾊一变,向“七剑神君”欧古月沉声叱道:“欧古月,你怎的如此自私?我肯为你,你为何不肯顾虑顾虑我与麒儿?要知我们虽被世人误解,冠以凶毒之号,其实却是真正情中人,你宁甘熬受无边惨痛,成全一世英名,岂不等于得我与麒儿伤心无奈的自尽而死!”

  说也有趣“绿鬓妖婆”乔赛乔说了多少好话,欧古月均自执拗不听,但如今这一顿大骂,反倒把位难的“七剑神君”骂得服服贴贴,无法反驳!

  乔赛乔怒叱“七剑神君”欧古月以后,目注⾕家麒冷然发话说道:“麒儿,我们且等你义⽗最后一句答话,他若依然执拗,不听良言.我们立时各击天灵便了!”

  “七剑神君”欧古月在“绿鬓妖婆”乔赛乔这一番先行曲折迂回,最后才作正面轰击的‮烈猛‬攻势之下,只好有条件的投降,苦笑两声,‮头摇‬说到;“你们要我暂时忍辱含羞,投奔‘黑地狱’,便必须依我两项条件!”

  “绿鬓妖婆”乔赛乔与⾕家麒见“七剑神君”欧古月居然松口,不由均自心头狂喜!乔赛乔连连点头,含笑答道:“慢说两项条件,便是两千件两万件,我们无不依从!”

  “七剑神君”欧古月说道:“第一项条件便是不许你陪我同往‘黑地狱’,由我单独前去!”

  “绿鬓妖婆”乔赛乔愕了一愕,立即点头说道:“好,就让你一人单独前去吃苦,我则赶紧督修‘江东别苑’,与‘七剑宮’,好等你脫险以后…”

  说到此处,忽似想起甚事?嫣然一笑又道:“我那‘江东别苑’不必修了,等你安然脫险以后,我就陪你在‘七剑宮’中,长居没世!”

  “七剑神君”欧古月‮头摇‬笑道:“一来江东别苑已在大兴土木,二来我受人挟制,投奔‘黑地狱’后,‘七剑神君’四字,业已无颜再用,故而‘七剑宮’已不必重修,万一我能度过此劫,脫险归来,也打算与你长相厮守,终老‘小孤山’了!”

  ⾕家麒双睛润地,一旁静听,觉得义⽗义⺟之间的相爱真情,平素尚有些因天骄傲,各自矜持,但在这生离死别关头,却毫无保留地,尽倾肺腑!

  “绿鬓妖婆”乔赛乔静静听完,点头笑道:“依你,依你,一切依你!你平⽇喜宮室之美,我便把‘江东别苑’刻意经营,务期建造得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七剑神君”欧古月截断乔赛乔话头笑道:“我自经此祸,心情忽然大变,业已对那些金碧辉煌的七宝楼台,感觉厌恶!只要有数间茅屋,与你布⾐相守,于愿⾜矣!”

  “绿鬓妖婆”乔赛乔目光微睨“七剑神君”欧古月,秀眉一蹙,含笑说道:“我的心情,与你大同小异,难道像我们这等恶煞凶魔,略经挫折,便会回头⼊道吗?”

  说至此处,眉头一舒,又向“七剑神君”欧古月微笑说道:“第一桩条件,完全依你,第二桩条件,又是什么?”

  “七剑神君”欧古月扬眉说道:“我委曲求全,含垢忍辱,总得有个限度!麒儿既与人约好于明年五月初五大破‘黑地狱’,我便以此为期!你们能够及时赶到,或可彼此团聚,倘若稍有延误,则只能寻得欧古月自尽而死的遗骨而已!”

  ⾕家麒点头说道:“义⽗放心,孩儿与一⼲友好,暨义⺟等人,必然如期赶到!但孩儿如今也有两项要求,想请义⽗应允!”

  “七剑神君”欧古月目注⾕家麒,霭然微笑说道:“麒儿,我对你的态度.适才业已表示,疼爱之切,胜若亲生!你有何请求,尽管说出就是!”⾕家麒道:“义⽗既已决定暂时忍气投奔‘黑地狱’.则不如立即动⾝,因为⽩⽟莲死前曾说义⽗所中剧毒,每隔五⽇,便将发作一次,似乎不必多受这种无谓痛苦!”

  “七剑神君”欧古月点头说道:“麒儿所言有理,我听你劝告,立即动⾝!但‘大巴山’与广西‘勾漏山’,相距颇远,‘八骏飞车’纵然再快,也难在五⽇以內赶到,看来我总难免尝尝‘黑地狱’特制剧毒的滋味了呢!”

  ⾕家麒忧形于⾊地说道:“故而孩儿第二项请求,便是要与义⺟同驾‘八骏飞车’,将义⽗送到广西‘勾漏山’,途中万一义⽗毒发,也好有人照应!”

  “七剑神君”欧古月‮头摇‬说道:“我答允暂时忍气苟活的第一个条件.便是不许你义⺟陪我同⼊‘黑地狱’.如今怎再加上你呢?”

  “绿鬓妖婆”乔赛乔接口微笑说道:“你弄错了,麒儿之意,只是与我把你送到‘勾漏山’,并非陪你同⼊‘黑地狱’!”

  “七剑神君”欧古月点头狂笑说道:“好好好!我答应麒儿所请.我们也可多作数⽇之聚!”

  ⾕家麒见义⽗已应允,遂喜形于⾊地,恭请欧古月、乔赛乔坐上“八骏飞车”自己则跨辕执缰,策动驾车骏马,星夜赶程,绝尘飞驰!

  一⽇,两⽇,三⽇,四⽇,到了第五⽇正,业已进⼊广西省界,只是距离“勾漏山”尚有三四百里路程而已!

  “绿鬓妖婆”乔赛乔自第五⽇清晨开始,便密切注意“七剑神君”欧古月的脸上神⾊!

  如今忽然发现欧古月眉头紧蹙,脸⾊灰败,遂命⾕家麒暂时停车,向欧古月问道:“你感觉怎样,可是有些不对了吗?”

  “七剑神君”欧古月脸上⽪⾁一阵菗搐.蹙眉缓缓说道:“我觉得心中空洞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异常难过!”

  乔赛乔、⾕家麒均知“铁袖青娥”⽩⽟莲所说不差.“七剑神君”欧古月体內潜伏剧毒,已在这第五⽇上开始发作!

  就在⾕家麒、乔赛乔満腹愁思,相顾无策之际,那位武功绝世的“七剑神君”欧古月,居然呻昑大作,自“八骏飞车”以上盘坐不稳,翻⾝跌落尘埃,难过得満地滚!

  乔赛乔见“七剑神君”欧古月満地翻滚,双手抓的那等痛苦情形,不由泪流満面的大声喝道:“欧古月,振作一点,我记得⽩⽟莲临死以前,曾说第一二次剧毒发作之时,以你功力,尚可支持得住!”

  这几句大声的说话,宛如茫尘海中的暮鼓晨钟,使得正为剧毒侵凌的“七剑神君”欧古月,灵智略清。

  赶紧默运內家神功,抵抗那种无处抓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奇异痛苦!

  正在此时.忽然一声“无量佛”号,起自⾝前。

  只见三四丈外的山崖之后,转出一位黑袍道人,手持半个葫芦所制的一具⽔瓢,走到⾕家麒⾝边,微笑说道:“此处各种瘴毒极多,行人稍不小心.便蒙其害!据贫道看来,那位老施主的痛苦情形必是中了最厉害的‘金钱无形毒瘴’,小施主且持我这具药瓢,臼上一瓢山泉,给那老施主饮下,即可安然无事!”

  ⾕家麒正在焦急无奈,闻言也未细思.遂接过药瓢,纵到山壁之间,臼了一瓢清泉递给“七剑神君”欧古月饮下!

  说也奇怪“七剑神君”欧古月饮下山泉以后,不但四肢百骸间所感受那种无法形容的奇异痛苦,立即完全消失,并觉精神焕发,周⾝舒适无比!

  “七剑神君”欧古月舒了一口长气,‮头摇‬叹道:“这种剧毒之力,委实奇异強大无比,太难抗拒!但事后却又周⾝舒泰,精神百倍…”

  “绿鬓妖婆”乔赛乔心中一动,回头寻那赠送⾕家麒药瓢的黑袍道人,发现已悄悄溜走,杳无踪影!

  ⾕家麒也自恍然大悟,猜出那黑袍道士定是“黑地狱”人物,目光一注手中药瓢。

  果见瓢內现出几行字迹,写的是:“幽冥主宰特赐‘幽冥圣药’一瓢,新来佳客!”

  “七剑神君”欧古月看完字迹,冷笑一声,左手微挥.震碎那具药瓢,又与“绿发妖婆”乔赛乔,⾕家麒等,同驾“八骏飞车”继续东进!

  到了“勾漏山”后,连向不少山民猎户打听,均不知“黑地狱”的所在。

  直到⽇影全沉,夜⾊如墨之际,方在一条幽涧以內,听得一种令人心悸的鬼哭之声,依稀可以辨出,说的是:“…寻…黑…地…狱,须…登…鬼…影…峰…”

  这“鬼影峰”三字,适才听到猎户说过,就是幽涧左侧的峭拔⾼峰,如今在朦胧月⾊以下,委实极像一具张牙舞爪的狰狞鬼影!

  “绿鬓妖婆”乔赛乔与⾕家麒,早把“八骏飞车”存放在“勾漏山”口。

  如今辨出依稀鬼哭以后,便偕同“七剑神君”欧古月,施展绝世轻功,飞登“鬼影峰”顶!

  才到“鬼影峰”半,便见近峰顶处,现出一片磷光,磷光中并有字迹不停闪烁明灭!

  “七剑神君”欧古月来到切近,方看出该处是一形如古井的黝黑深洞,井栏上闪烁着八个磷光大字:“求极乐,请⼊地狱!”

  “七剑神君”欧古月突然轩眉狂笑说道:“想不到‘黑地狱’的门户,竟是这样一口古井,你们赶紧回去,各事所事,我要⼊地狱了!”

  语音方落,人影疾腾,连“绿鬓妖婆”乔赛乔的一声“且慢”尚未叫出口来“七剑神君”欧古月的⾝形,已如陨电飞星般的,直坠那看来不知多少深浅,黑黝黝的古井以內!

  “七剑神君”欧古月既已投⼊“黑地狱”內“绿鬓妖婆”乔赛乔遂向⾕家麒长叹一声说道:“麒儿,我们走吧,明年再来!”

  ⾕家麒深悉义⽗情,知道“七剑神君”欧古月此次忍气投奔“黑地狱”心中受了莫大委屈,故而伤感得含着两眶热泪,不舍就走!

  “绿鬓妖婆”乔赛乔心中虽也悲痛万分,但因年龄⾝份,及经验关系,终较沉稳。

  见⾕家麒泪流満面,遂含笑劝慰说道:“麒儿不必这样难过,年余小别,又有何妨?以你义⽗那等⾝手,难道还怕他在这‘黑地狱’中,吃了亏吗?”

  ⾕家麒凄然一叹,忍泪回⾝…

  忽然听得鬼语啾啾,面前宛若幽灵出现般,冉冉飘来三条黑影!

  乔赛乔何等眼光?一看便知这三条鬼影,武功极⾼,施展的竟是几乎绝传的“鬼影飘风”⾝法,遂命⾕家麒与自己并肩而立,便于照应,俾免受鬼蜮暗算!

  那三条鬼影.一字排开,挡着乔赛乔、⾕家麒去路,既不发话,也无丝毫动作!

  “绿鬓妖婆”乔赛乔柳眉微剔,冷冷说道:“面前何人?是神归庙,是鬼归坟,是人便报上字号,何必如此装模作样地,挡住我们去路则甚?”

  三条鬼影以內当中一人,冷哼一声,慢呑呑地说道:“你们既到极乐世界边缘,怎不到极乐世界之中走走?”

  “绿鬓妖婆”乔赛乔晒然说道:“我们正是活得有点不大耐烦,想到地狱以內,观光观光,可惜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催,缺乏了个接引之人!”

  三条鬼影中的左边一人接口说道:“你们要人接引,却有何难?随我前去就是!”⾕家麒怒火⾼腾,愤然叫道:“凭你也配!”

  语音甫出,右掌疾推,一股劲急罡风,便向左边鬼影当撞去!

  左边那条鬼影“嘻嘻”一笑,毫未闪躲,竟对⾕家麒所发劲急掌风,夷然无惧.只把他所着玄⾐⾐角,微微拂起!

  “绿鬓妖婆”乔赛乔知道⾕家麒姿禀极好,又经自己与“七剑神君”欧古月十五年辛苦抚养.悉心栽培,一⾝功力,已颇不弱,如今蓄怨发怒之下,相距又复不远,竟未伤得那条鬼影分毫,委实有点出人意外!

  惊愕之间,忽然想起⾕家麒所说.已被“黑地狱幽冥主宰”设法罗致的一位武林奇人,遂向那左边鬼影,发话问道:“你莫非便是以‘玄清神功’,名震武林,后来突然失踪不见的‘玄清羽士’陆文广吗?”

  左边那条鬼影,森森地冷笑一声,语音微带悲凄,接口答道:“陆文广的‘玄清羽士’外号,已弃多年,我如今叫做‘玄清鬼使’!”

  “绿鬓妖婆”乔赛乔见⾕家麒剑眉双剔,大有一掌无功,继续动手之意,遂运用他人无法听见的“蚁语传声”功力,向⾕家麒耳边,低低说道:“麒儿不要妄动,左面这条鬼影,便是‘玄清羽土’陆文广,他有‘玄清神功’所化无形气网防⾝,你用劈空掌力,伤他不得!”

  ⾕家麒傲骨天生,哪里肯服?

  鼻中低哼一声,暗地提聚义⽗“七剑神君”欧古月生平绝技“朱砂巨灵神掌”并加上了十一成“金刚力”飘⾝抢步,脚踏中宮,一式“直捣⻩龙”!便向自称“玄清鬼使”的陆文广的前拍去!

  “玄清鬼使”陆文广何等功力,自然识货,见⾕家麒一只右掌,突然耝大,并转朱红,也不噤深吃一惊,不敢再复卖狂,袍袖拂处,将自己成名绝学“玄清神功”从无形转为有形,拂出一片排空劲气!

  两种傲视当世的內家神功,凌空互接之下“玄清鬼使”陆文广“噫”了一声,右⾜微撤半步!

  ⾕家麒则⾝形一震,退后三尺,俊脸飞红,杀气腾眉,探手怀中,摸出了七柄金⾊小剑!

  “绿鬓妖婆”乔赛乔目注⾕家麒,沉声叱道:“麒儿,怎的如此不知天⾼地厚!你有多大能为?敢与昔⽇威震武林,受人尊敬的‘玄清羽士’,如今却仰人鼻息,做人牛马的‘玄清鬼使’陆大英雄动手!”

  中间那条鬼影闻言,冷冷说道:“乔赛乔,你不必出语讥讽,‘七剑神君’欧古月适才业已自投地狱,还不是也与我们同样命运?”

  “绿鬓妖婆”乔赛乔看出拦住自己的三条鬼影,均是非常人物.遂向中间这条鬼影,暨右边那条鬼影,冷冷问道:“你们三人之中,既有一人是‘玄清羽士’陆文广,则其他两人,应该是‘单掌追魂’钱正威,及‘虬须剑客’董宏年了!”

  其余两条鬼影,均是一律蒙面黑衫,想不到乔赛乔竟会轻轻易易地一口叫破自己来历,不噤愕了一愕,仍由当中那条鬼影冷然答道:“单掌追魂及虬须剑客等当年旧号,已成明⽇⻩花,如今我叫‘追魂鬼使’,他叫‘虬须鬼使’!”

  “绿鬓妖婆”乔赛乔哂然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是‘三大鬼使’!但不知你们挡住我⺟子去路则甚?难道也要硬我们投奔‘黑地狱’吗?”

  “追魂鬼使”钱正威‮头摇‬答道:“黑地狱中向来只收自动投奔之人,否则均将拒之于‘鬼门关’外!”

  “绿鬓妖婆”乔赛乔诧道:“你们既非想我们投奔‘黑地狱’,却拦阻去路则甚?”

  “追魂鬼使”钱正威答道:“我们奉了‘幽冥主宰’之命,特来告诉你两件事儿!”

  “绿鬓妖婆”乔赛乔说道:“什么事儿?不必呑呑吐吐,要讲快讲!”

  “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第一件事儿,是告诉你凡人一⼊‘黑地狱’,便对‘幽冥主宰’真心相从,决不愿再复离却那等极乐世界!你们目前虽尚执不悟,但若自愿想进‘黑地狱’时,只要跪在‘鬼影峰’头那口古井之前,虔诚祷祝,三呼‘幽冥主宰’,立即有人接引!”

  “绿鬓妖婆”乔赛乔方自冷哼一声,⾕家麒业已愤然作⾊叱道:“简直是鬼话连篇.痴人说梦!”

  “玄清鬼使”陆文广忽然昑道:“俗人不识其中乐,竟把真言当谎言…”

  “绿鬓妖婆”乔赛乔冷笑说道:“管你真言也好,谎言也好,想叫乔赛乔⺟子,自动归心,除非⽇从西起!”

  语音略顿,转对“追魂鬼使”钱正威问道:“第一件事,不必再提,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追魂鬼使”钱正威说道:“今年七月十五⽇中元鬼节,‘黑地狱’大开鬼门,任何武林人物,⼊內参观极乐景象!”

  “绿鬓妖婆”乔赛乔点头说道:“这件事倒蛮有意思,乔赛乔⺟子,到时准定来此赴约!”

  话完,手携⾕家麒,以两道‮媚娇‬无比,也冷锐无比的目光,一扫“黑地狱”三大鬼使,缓缓又道:“那‘幽冥主宰’命你们转告的两件事儿,乔赛乔⺟子业已知晓,还有什么其他事儿没有?”

  “追魂鬼使”钱正威‮头摇‬说道:“没有其他事了,你⺟子们尽管请便!”

  “绿鬓妖婆”乔赛乔冷笑一声,左手弹处,三点惨绿⾊的“磷毒火”飞出丈外,打中一块山石,把那山石烧得“咝咝”作响,并发话说道:“你们不挡我⺟子去路还好,否则‘黑地狱’的‘三大鬼使’,便将变成这块山石一样!”

  “追魂鬼使”钱正威“玄清鬼使”陆文广“虬须鬼使”董宏年等三人,闪⾝让路。陆文广冷然说道:“乔赛乔,你这‘临鬼火’,何⾜为奇?等你们七月十五来时,我让你见识见识最惨酷的‘冷焰搜魂’刑罚.受刑人或许就是‘七剑神君’欧古月呢!”

  乔赛乔与⾕家麒均自听得暗暗咬牙,心头好不难过!

  正在此时,突然一阵凄凄鬼哭之声,彷佛从这“鬼影峰”山腹以內,透地传出!

  “追魂鬼使”钱正威闻声之下,向“绿鬓妖婆”乔赛乔及⾕家麒说道:“幽冥主宰大概为了‘七剑神君’欧古月投奔‘黑地狱’之事,升座‘森罗殿’,发出‘九幽鬼哭’相召,我们均将归去,你们也快走吧!”

  “绿鬓妖婆”乔赛乔心中虽然悲伤愤怒已极,但脸上却仍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情,厉啸一声,拉着⾕家麒,离开“鬼影峰”头,施展绝世轻功,飞弛而下!

  出了“勾漏山”口,寻得“八骏飞车”“绿鬓妖婆”乔赛乔才伤心泪落,透⾐衫地,向⾕家麒悲声说道:“麒儿,我们也该立即分手!”

  ⾕家麒讶然凝目,乔赛乔又复说道:“你去苗疆赴约,我则赶回‘小孤山’,吩咐他们停止重修金碧辉煌的七宝楼台,只盖上几间茅屋,等你义⽗脫险归来,好与我一同偕老!”

  ⾕家麒愁容満面地问道:“义⺟,你对营救我义⽗脫险一事,有把握吗?”

  乔赛乔长叹一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只好尽力为之而已!但由于适才钱正威、陆文广、董宏年等‘三大鬼使’出现,‘黑地狱’中实已网罗不少出奇⾼手,将来要想除害救人,必将大费手脚的了!”

  ⾕家麒因一记劈空重掌,一记“朱砂巨灵神掌”均未曾击伤“玄清鬼使”陆文广,反而略受小挫,也已深悉对方厉害,知道仅凭自己,及⽔中萍,许慈航,岳悲云等之力,想破“黑地狱”似难为功。必须把⽔中萍之师“冷香仙子”聂冰魂这等前辈⾼人,拉上几个,与义⺟联手进行,方可有望!

  戒意既深,傲气遂减,向“绿鬓妖婆”乔赛乔躬⾝说道:“义⺟放心,孩儿深知‘黑地狱”中那群鬼蜮之徒的武功心计,两皆厉害无比!此去必然设法多邀能手助阵,义⺟请回‘小孤山’,我们等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在勾漏山‘鬼影峰’头,再见面吧!”

  “绿鬓妖婆”乔赛乔深深一叹,妙目之中.泪光涟涟,抬手微掠发边的散青丝,一抖僵绳,催动“八骏飞车”向⾕家麒挥手而去!

  乔赛乔被江湖人物称为“绿鬓妖婆”之故,便由于她年虽八十以外,却因內功精湛,养生有术,依然花容月貌,绿鬓红颜!但如今在她临别挥手.一掠云鬓之际,⾕家麒似乎看见她如云绿鬓之间,业已掺杂着几丝⽩发!

  ⾕家麒失惊之下,一声“义⺟”尚未喊出口来“八骏飞车”其速如飞,连人带车,业已到了十余丈外!

  ‮立独‬苍茫,低徊往事,⾕家麒心中不由充満了一片怅惘愁思,暗想古人诗句说得好“王孙莫学多情客,自古多情损少年”

  经过这场意外飞灾以后,义⽗固然淡尽雄心,磨消豪气,义⺟恐怕也将凋残绿鬓,难保朱颜!

  “大巴山”惊变迄今的几⽇心怀,已令义⺟的鬓上生霜,此去“小孤山”心悬爱侣,啃嚼相思的数月光,岂不可能使义⺟向为天下武林人物所妒羡的绿鬓红颜,变作了⽪鹤发?

  由此可见,益时葆元之道,首重宽心,凡事不必斤斤计较,淡泊名利,善养太和,才是至⾼无上的处世作人妙诀!

  ⾕家麒感伤片刻.便自略定心神,西行奔向与⽔中萍、许慈航等约会的“苗疆魔⾕”

  由广西“勾漏山”西奔云南,途中须经一座颇为有名的“十万大山”⾕家麒便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又复遇到了一件岔事!

  去天一幄,仰石万寻,豹隐层峦,螺堆列嶂,名山景⾊,果极宜人。

  ⾕家麒登临纵目之余,怀渐宽,愁思微减!

  信步闲游,走上一座峭拔孤峰。

  却见峰头业已先有一位瘦削枯⼲的黑须老头,业自拈须微笑说道:“⾕老弟,我们在‘邛崃幽⾕’一别,竟在这‘十万大山’,再复见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家麒闻言才蓦然想起,这黑须老头,正是在“三绝大宴”以上,大显空空妙手的盖世神偷令狐元。

  遂抱拳笑道:“令狐前辈独自游山,雅兴不浅!”

  令狐元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答道:“并不是我雅兴不浅,只因莽莽红尘之中,到处都是肮脏龌龊,连偷他们几件东西,都会感觉沾污了我这一双贼手!还不如啸傲云烟,与猿鹤等无机之物为伍,来得心头清静!”

  ⾕家麒闻言,不噤向令狐元⾝上所着那件満沾尘垢的敝旧长衫,看了一眼。

  令狐元会意笑道:“⾕老弟不要以为我満口清⾼,⾝上却穿得如此肮脏破旧,须知令狐元⾐脏心不脏,比起江湖中那些看来道貌岸然,实则満腹鬼蜮肝肠的人面兽心之辈,在品格上,总要強得多昵!”

  ⾕家麒闻言,想起令狐元那手神乎其神的神偷妙技,不由心中一动,触发出一种奇妙想法!

  令狐元笑道:“老弟想些什么?莫非不以令狐元之言为然吗?”

  ⾕家麒‮头摇‬笑道:“老前辈休要误会,⾕家麒是对前辈风节,无任敬仰。”

  令狐元哈哈一笑,两人相互指顾烟岚,谈笑得居然投机已极。

  ⾕家麒存心体察,发现令狐元果然是位仁心⾎的侠义人物,遂在伤感颇甚之下,把“黑地狱”那桩秘密,以及义⽗“七剑神君”欧古月已遭暗害等情,对这盖世神偷,细述一遍。

  令狐元听得惊奇万分.说道:“⾕老弟.你们将来大破‘黑地狱’之时,令狐元虽然不才,亦愿一尽绵薄。”

  ⾕家麒闻言欣然说道:“老前辈倘肯相助,倒有一桩极为重要之事,必须仰仗大力。”

  令狐元笑道:“若论对垒锋,过招换掌,我这点功夫,却差得太远!生平绝技只有一个‘偷’字,以及自觉轻功倒尚不俗而已!⾕老弟是否想让我替你偷点什么东西?”

  ⾕家麒点头笑道:“我想请令狐前辈一展空空妙手,设法把那‘幽冥主宰’特制奇毒的解药偷来,便⾜解救所有中毒之人,岂非功德无量?但此事难在…”

  令狐元笑道:“⾕老弟请讲,此事难在何处?”

  ⾕家麒剑眉攒蹙说道:“以⾕家麒在‘邛崃幽⾕’亲见令狐前辈所施展的神偷绝技看来,前辈若能近得‘幽冥主宰’,必可如愿!但难的却是‘黑地狱’深居百丈古洞之下,戒备又极森严,似乎本无法不动声⾊的悄悄混⼊!”

  令狐元双眉一展,哈哈笑道:“我倒有个法儿,可以不动声⾊的混⼊‘黑地狱’內!”

  ⾕家麒又惊又喜地,接口问道:“令狐前辈有何妙策?⾕家麒愿闻其详。”

  令狐元笑道:“老弟方才曾说今年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黑地狱’大开鬼门,任何武林人物,前往参观,我若乘机进⼊,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家麒想了一想‮头摇‬说道:“如此作法虽好,恐怕其中还有两点困难。”

  令狐元点头笑道:“老弟果然心细,但你所说的这两点困难,我不但早已料到,并已想出了奇妙对策!”

  ⾕家麒意似不信地,耸眉问道:“老前辈如此洞烛机先,委实太令⾕家麒钦佩无已!但不知…”

  令狐元知道⾕家麒不信自己猜得丝毫不错,遂目注⾕家麒含笑说道:“老弟所说的第一点因难,是否认为乘着‘中元鬼节大会’,混进‘黑地狱’,虽然容易,但怎样留居其中,慢慢设法动手,却是一件难事!”

  ⾕家麒方一点头,令孤元又复说道:“第二点因难,则与第一点互有关联.就是纵能留在黑地狱中,而我这个‘神偷’名儿,也会引得对方加強戒意,不便下手!”

  ⾕家麒叹服无已地,点头笑道:“老前辈完全猜对,请教你所想出的奇妙对策,又是如何?”

  令狐元満面得意神⾊,微笑说道:“我要在‘中元鬼节大会’以上,设法引‘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使他们主动运用机谋,把我留在黑地狱內!”

  ⾕家麒微带怀疑地,目注令狐元问道:“老前辈打算运用什么妙策,引‘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主动把你留在‘黑地狱’內?”

  令狐元笑道:“二三十年以前,有一位名震武林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面貌生得与我有虎贲中郞之似!”

  ⾕家麒“哦”了一声说道:“老前辈打算用‘铁扇先生’⾝份,参与‘中元鬼节大会’.使‘黑地狱’中人物.慕名设法加以延搅吗?”

  令狐元点头笑道:“我把须发染⽩,蒙面参加,由老弟旁敲侧击地,叫破我是踪迹久隐的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使不致启人疑窦!”

  ⾕家麒想了一想,蹙眉说道:“那‘中元鬼节大会’,既然群英毕集,则所有成名之士,少不得都要显露几手绝艺神功…”

  话犹未了,令狐元便已点头笑道:“老弟料得不错,我就是要乘机表现几手出神人化的绝世武功,才会使那凶恶如鬼,狡猾如狐的‘幽冥主宰’,及‘黑心张良’司马庸,深信我这边疆大侠‘铁扇先生’⾝份,不是假冒的呢!”

  ⾕家麒惑然说道:“老前辈…”

  令狐元会意摇手,大笑说道:“老弟不要为我担心,我‮实真‬武功,虽仅中上程度,但生就一双贼手,专会巧变魔术.我利用如今直到七月十五的这段充裕时间,好好准备准备,到时以巧妙魔术,代替‮实真‬武功,来上一番精彩表演,包管神奇得艺庒群雄,使天下名家,一齐叹服!”

  ⾕家麒听得正自将信将疑,令狐元又复笑道:“那‘幽冥主宰”与‘黑心张良’司马庸,看得心惊目眩之下,必然主动设法动我脑筋,而他们所用手段,又必然是与对付老弟义⽗‘七剑神君’欧古月一般的暗下剧毒…”

  话音至此略顿,异常得意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我有备而往,自然不会中毒,但我偏偏假作中了他们的恶毒暗算,岂不便把我这位盖世神偷.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黑地狱’內?”

  ⾕家麒又惊又佩.眉飞⾊舞地,目注令狐元问道:“老前辈留在黑地狱以后,打算怎样施展空空妙手?”

  令狐元微笑说道:“黑地狱中所争取的,都是些绝世⾼手,而绝世⾼手多半自视极尊,轻易不肯服人,如老弟所说的‘玄清羽士’陆文广,‘单掌追魂’钱正威,‘虬须剑客’董宏年等,定有迫不得已的深切苦衷,才不得不甘受‘幽冥主宰’驾驭!”

  ⾕家麒点头赞同令狐元这种看法。

  令狐元又复说道:“而‘幽冥主宰’所驾驭这些绝世⾼手之法,必是使他们中毒以后,毒力便如附骨之蛆,永存体內,定期发作!他们如听驾驭,则在毒力临发之前,给予暂时解药,否则便将噤受那人所难熬的无边痛苦…”

  ⾕家麒想起义⽗“七剑神君”欧古月毒发之时的痛苦情状,不噤不寒而粟地,连连点头说道:“老前辈这种判断,极为正确。”

  令狐元目中神光微闪,继续说道:“既然‘幽冥主宰’必须定期给予被害人解毒之药,而我又是被害之人,则乘机偷他解药,似乎并不太难…”

  ⾕家麒剑眉微蹙,面带忧容说道:“照老人家这等说法,偷取‘幽冥主宰’的独门解药不难,但解药到手以后,要想脫⾝逃出‘黑地狱’,恐怕却非易事?”

  令狐元大笑说道:“老弟你说错了,我把解药弄到手后,怎肯脫⾝离开‘黑地狱’?我要乘机将你义⽗欧神君,暨‘玄清羽士’陆文广等所中剧毒,完全解除,命他们佯做未解,依旧听命于‘幽冥主宰’,以及为虎作伥的‘黑心张良’司马庸,静等明年五月,老弟等外援一到,再复奋起发难,岂不使‘幽冥主宰’等,变生不测,祸起萧墙,这座暗无天⽇的‘黑地狱’,立可摧枯拉朽,瓦解冰消!”

  ⾕家麒拊掌大笑说道:“老前辈这种妙策,太以⾼明,定然如愿成功,为武林中人造福不浅,⾕家麒代我义⽗,先行谢过!”

  说完,便自深深一礼!

  令狐元含笑还礼,心中也颇⾼兴,认为自己这等想法作法,确实天⾐无,万无一失!

  令狐元目注⾕家麒笑道:“⾕老弟,我们计算既定,便暂时分手,且等七月十五的‘中元鬼节’,在‘勾漏山鬼影峰’头,再相见吧!”

  ⾕家麒点头问道:“我去‘苗疆魔⾕’,老前辈却去哪里?”

  令狐元笑道:“我要为我的适才所计,准备一切,需得不少东西,跑得远呢!”

  说到此处,忽似想起甚事,双眉微轩,又向⾕家麒笑道:“⾕老弟,你既要去‘哀牢山神魔⾕’令狐元倒有一样东西,可以送你。”

  ⾕家麒知道这位盖世神偷出手定非凡物,遂含笑问道:“老前辈想送我什么东西?”

  令狐元笑嘻嘻地,自怀中取出一朱红令箭,递与⾕家麒观看。

  ⾕家麒接令在手,见上面并无任何字迹,只是雕刻着栩栩若生的九条飞龙。

  一见这上雕九条飞龙的令箭,⾕家麒猛然想起令狐元在“三绝大宴”以上所说之语,不噤失惊问道:“这是不是‘魔外之魔’公孙大寿的‘九龙魔令’?”

  令狐元点头笑道:“这‘九龙魔令’,是代表哀牢山神魔⾕中的无上威权,凡见持令之人,便如见到‘魔外之魔’公孙大寿一般,唯命是从,不许有丝毫反抗!⾕老弟带在⾝边,或有大用哩!”

  ⾕家麒称谢收起这“九龙魔令”便向令狐元躬⾝施礼.彼此含笑为别。

  令狐元赶往各地,准备一切用物之事,暂时不提。

  ⾕家麒因巧遇这位盖世神偷,互相商定了共破“黑地狱”妙计,心中自然⾼兴异常,翻越“十万大山”向云南哀牢山的“神魔⾕”方向进发。

  他进⼊“哀牢”不久.便走到一处风景绝佳所在,右侧是半亩山塘,清澄无比,左侧则是一片危峰,雄奇峭拔,并有一条不太大也不太小的瀑布,宛如百尺珠玑,垂空洒落!

  ⾕家麒正在驻⾜眺览,翘然听得瀑布以后的嵯峨石之间,响起一阵异常美妙的琵琶乐曲。

  ⾕家麒风流绝世,文武兼资,对于金石丝竹,原极內行,一听这位弹奏琵琶之人,扬拢慢然,掩抑纾徐,曲调苍凉⾼旷,毫无哀怨之音,便知对方定非寻常俗士!

  倾耳细听以下,突然又有一丝清朗娇脆的歌声,划空而至,唱的是:

  “放棹沧浪,落霞残照,聊倚岸回山转,

  乘雁双凫,断芦飘苇.⾝在画图秋晚!

  雨送滩声,风摇烛影,深夜尚披昑卷,

  算离情何必天涯?咫尺路遥人远!

  空自笑,洛书生,襄耆旧,梦底几时曾见?

  老矣浮丘,赋诗明月,千仞碧天长剑!

  雪霄琼楼,舂生瑶席,容我故山⾼宴,

  待雉鸣⽇出,罗浮飞度,海波清浅!”

  ⾕家麒听这歌声,是出自妙龄女郞之口,不由越发一惊,暗想这是哪位姑娘,能有如此⾼怀逸志?

  思念方了,瀑布以后,又响起一阵耝豪慡朗的男子笑声,跟着便自发话问道:“姑娘唱的可是元人虞伯生‘道圆集’中的‘苏武慢’吗?”

  作歌少女,曼声笑道:“东方兄不但弹得一手好琵琶,对于元人词曲,竟也这般法,委实难得!”

  这一声“东方兄”.叫得⾕家麒恍然顿悟,目注瀑布后方,提气⾼声叫道:“那边在作妙曲清歌的⾼人逸士,可是‘邛崃三绝’中的岳悲云姑娘,与东方刚兄吗?”

  嵯峨石以后,应声转出二人,正是一⾝淡青装束,清丽绝世,曼妙如仙的岳悲云及虎背熊,満面虬髯的东方刚等“邛崃双绝”!

  ⾕家麒抱拳为礼,含笑问道:“邛棘三绝怎的只见两位,阮清泉老人家未曾来吗?”

  岳悲云梨涡微现,尚未开言,东方刚业已目注⾕家麒狂笑说道:“阮清泉是因留守我们邛崃老巢,未能来此,但⾕兄命许慈航转告之语,似乎只邀请岳姑娘一人,连我东方刚,也算是不速之客呢!”

  ⾕家麒未防东方刚居然抓住这点错处,当面调侃自己,窘得傻脸一红,岔开话头,答讪问题:“许慈航兄何在?”

  岳悲云轻启珠喉,接口笑道:“阮清泉老爷子与许慈航兄,均是嗜奕如命,老少二人每次相逢,最少非下十局,才得过瘾!好在如今距离互相约定的五五端之期,尚有数⽇,他在十局围棋下完以后.定会赶来此地!”

  ⾕家麒与岳悲云的目光相接,深觉对方风华容貌,⾼朗美好得令人不敢视。

  遂“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岳姑娘与东方兄,知道有关‘黑地狱’的武林秘闻了吗?”

  岳悲云点头笑道:“许慈航兄已向我们详细说过。”

  ⾕家麒道:“岳姑娘既知此事,则明年五月五⽇大破‘黑地狱’之举,还望你们‘邛崃三绝’,鼎力相助。”

  岳悲云微笑说道:“歼除这等狠毒凶人,自应竭诚参与,群策群力。但我料‘黑地狱’人物的恶辣手段,未必尽如所愿,⾕兄此次回转‘蟠冢山七剑宮’探视的结果如何?你义⽗⺟欧神君及乔仙婆,双双各有一⾝绝世神功,想总不致中了鬼蜮暗算?”

  ⾕泉麒听岳悲云提到义⽗,不噤眼圈一红,悲声答道:“岳姑娘,你猜错了.‘黑地狱’人物的鬼蜮手段,太以难防,我义⺟虽然无恙,但我义⽗却告⾝中奇毒,业已投奔‘黑地狱’了呢。”

  岳悲云及东方刚,闻言均觉大出意外,愕然询问详情,⾕家麒遂把“七剑神君”欧古月中毒经过,细说一遍。至于自己与盖世神偷所定策略,因系机密,暂时却未宣布。

  岳悲云听得叹息不止,‮头摇‬叹道:“黑地狱人物的毒计谋,如此无孔不⼊,着实可怕.但不知⽔中萍姑娘的师尊‘冷香仙子’聂冰魂,以及‘魔外之魔’公孙大寿,是否也遭遇同样命运?”

  ⾕家麒也颇替⽔中萍担心,正自剑眉双蹙,意答话。

  突然一阵哈哈狂笑,从西南峰脚下,转出一条人影!这条人影,正是“衷牢山神魔⾕”內,四大神魔之中,号称“赌魔”的“倾橐先生”包一胜!

  包一胜骤见⾕家麒,也不觉微愕,但旋即哈哈笑道:“⾕家麒,你不是要在今年秋风大起之时,才来‘苗疆魔⾕’,怎的突然来得这般早法?”

  ⾕家麒微笑说道:“我们自‘熊耳山青竹涧’內一别以来,时间不算太短,你难道未曾感到你颌下的胡须又已长了不少了吗?”

  “倾橐先生”听⾕家麒提到自己赌输山羊胡子之事.不由双目厉芒电闪。

  扫视了岳悲云、东方刚一眼,蹙眉问道:“那位⽔中萍姑娘,为何不见?”

  ⾕家麒含笑答道:“⽔中萍因有要事,随后便来,我们是约定五月五⽇,同到‘神魔⾕’中,瞻仰瞻仰公孙魔主丰采!”

  包一胜闻言大喜说道:“好好好,⽔中萍也来最好.我代表公孙魔主,你们到我‘神魔⾕’共度端佳节!”

  ⾕家麒望着包一胜笑道:“我看你对于⽔中萍姑娘,甚为怀念!”

  包一胜大笑说道:“普天之下,哪一个赌徒赌输了不想翻本?何况我是‘赌魔’,自然盼望⽔姑娘到来,再和她好好赌上一赌!”

  岳悲云听得揷口笑道:“你便是‘苗疆魔⾕’以內四大神魔中的‘赌魔’吗?” wwW.niL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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